第十樂章 颶風進行曲——心痛像突來的驟雨
「你說什麼?」蕭帆茵驚愕地瞪着同組的同事李思芸,無法相信她剛才說的話。「為什麼不准我繼續跟着前輩學習?」
李思芸一臉為難地看着她。「我不知道,總之從現在起,由我當你的前輩小天使。以後你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
「那我協助前輩做的採購案怎麼辦?」她不解地問。
她不懂為何才請假一天、過了一個周末假期,再回到公司,情況整個大翻轉。李思芸在她進公司后沒多久,就把她叫到茶水間,告訴她今天起白惠澍不再是她的前輩小天使。
「你是指電腦的採購案嗎?也一併移交給我了。不過,和你之前做的不同,我們決定採納『隆升』的報價。」
「咦?他們的報價高過於一般市價,我和前輩後來找了其他廠商估價,幾乎只要他們的一半,為什麼——」
「這你就不要管那麼多了。上面怎麼交代,我們照做就是了,不然下場就會跟白惠澍一樣。」李思芸擔憂地阻斷她的話。
「前輩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聽到李思芸的話,蕭帆茵一顆心懸在半空中,急急地追問李思芸究竟發生什麼事。
「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記住,多做少問,才不會招來下必要的麻煩。還有,從今天起,盡量別跟白惠澍走得太近,免得受到牽連。」
李思芸拋下警告后就走了。太過驚訝的蕭帆茵,站在原地無法消化這個消息。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但他為何沒有告訴她?
這兩天假日,他們到豐樂公園耗了一整天,悠哉地逛賣場採買日用品。除此之外,他不斷纏着她希望她能更常留在他家過夜,後來還態度強硬地幫她買了牙刷、毛巾和一套家居服放在他家。
今天早上兩人還一起上班,只是為了避人耳目,她要求他在公司附近先讓她下車,兩個人一前一後進辦公室才不會招來異樣眼光。
儘管白惠澍不在乎,覺得沒有必要,但想到同事們的眼光和冷嘲熱諷,蕭帆茵還是堅持在公司最好保持距離。
沒想到才進辦公室就發生這麼大的變動,她連忙跑到他的座位查看——空空如也,不見人影。
一組和二組的幾個女同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蕭帆茵盡量不着痕迹地靠近偷聽她們的談話。
「好好的為什麼要突然對惠澍前輩展開制裁呢?大家的態度一夕之間都變得好冷淡,惠澍前輩好可憐。」Jessica說。
「沒辦法,他太不上道了。電腦採購案遲遲不肯發給預定的『隆升』,上頭的人開始懷疑他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只好先下手抽回案子、孤立他,不然事情曝光的話,對大家都沒好處。」李思芸皺着眉頭解釋。
「當初他表現得很上道的樣子啊,為什麼突然會這樣?心蕾,你難道沒有提點他嗎?」二組另一個資深組員說。
林心蕾同樣鬱悶不悅地說:「當然有啊!我已經警告過他了,他卻沒聽進去。」她之所以比別人更憂心忡忡,是憂心自己曾在白惠澍的魅力下透露太多內幕。
要是出了事,查出是她泄的密,到時候她肯定被直接踢出鼎曜。
原來那時林心蕾找他是為了這件事。蕭帆茵心想。不行,她要儘快找到他問個清楚。
找遍整個辦公室都不見他的人影,唯一有可能的大概只剩秘密總部了。
她匆忙地趕到十四樓的秘密總部,正好撞見一個老年人穿着夏威夷花襯衫從電子檔案室走出來。
反應不及的蕭帆茵視線正好和對方碰上。她下意識地微笑,心想如果對方問起自己為何出現在這兒,她該如何回答。
但兩人都不發一語。就在彼此即將擦身而過時,那老年人突然開口——
「你和阿澍那傢伙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你說……什麼?」
他是誰?聽他語氣似乎知道不少她和白惠澍的事,她不記得見過這個老人,但對方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阿澍那個幼稚的小鬼有什麼好。我看你不如拋棄他,來跟着我好了,蕭、帆、茵。」
「請問你是誰?為什麼認識我?」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他詫異地問她。
「我應該要認識你嗎?」
「你應該要認識我嗎?這的確是個好問題。我又不偉大,你為什麼要認識我……」他難過地低下頭,眼睛好像閃過一抹落寞。
他掏出手機,按下通話鍵后,對着話筒說了一句:「你心愛的女人在我手上,如果你依然決定有一意孤行,別怪我——」
他啪地一聲合上手機。
他突然拿出手機又猛地結束通話,詭異的舉動已經讓蕭帆茵提高警覺。
他轉過頭,像發現什麼似地握着她的手,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你的手很漂亮,要不要做個水晶指甲?我技術不錯喔!」
「啊?!」她嚇一跳,忍不住大叫。
現在是什麼跟什麼?為何她完全不懂老人在說什麼?他怪異的言行舉止真的把她嚇到了,毫無預警就把話題岔開,又冒出一句完全不着邊際的請求,她該不會是遇到瘋子了吧?但是瘋子為何能通過警衛的過濾進入這裏?
她覺得自己彷佛是愛麗絲夢遊仙境般,跌入一個怪異離奇的世界。
「臭老頭,放開小茵的手。」白惠澍忽然從電子檔案室走出來,看見老人握着蕭帆茵的手,立刻大吼。
「前輩?」
桂彧楷也跟在後面追出來。白惠澍一個箭步上前,將帆茵拉過來。
「我們之間的事,不需要扯到她。」
「為什麼?既然你都決定不聽命於我,那我要怎麼做就不關你的事。」
老人的臉倏地一沉,方才那無厘頭的模樣已不復見,他不怒自威的威嚴令人不由得感到一絲害怕。
「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嘛。」桂彧楷試着打圓場。
不過,白惠澍似乎完全無視老人散發的威嚴,毫不畏懼地迎視老人犀利的眼神。
「你到底想怎樣?」白惠澍極力按捺情緒般嘶吼。
「讓這件事低調落幕,我不想引起軒然大波,你很清楚應該怎麼做。」老人說。
「你真是很會壓榨人,奸詐的老頭。」
「這是我的專長之一。」老人聳聳肩道,彷彿把他的話當作讚美。「為了保護心愛的人而犧牲,真是偉大又美麗的愛情。」
「臭老頭,你閉嘴!」白惠澍難得地臉紅了。
蕭帆茵一頭霧水地看着他們一來一往,摸不着頭緒的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前輩,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還有,這位老人家是誰啊?」
霎時,白惠澍和桂彧楷同時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老人的表情瞬間沉下來,陰霾得彷彿快長出蕈類了。
「你不認識他?那他為何抓着你的手,還拿你來威脅我?」白惠澍咆哮道。
「我不知道,我是來找你的,在這裏碰到這位老先生,他好像認識我,可是,我不記得有見過他。他到底是誰啊?」
聞言,兩人都傻眼。桂彧楷最先回神,哈哈大笑起來。
「小茵,你好逗喔!居然連自己公司的老闆都不認識——」桂彧楷笑得差點岔了氣。
「什麼?老闆?!你的意思是,他就是鼎曜的董事長嗎?」
「沒錯。難怪他剛剛一臉陰霾,身上都快長出香菇了。他一向以為自己在公司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誰曉得會碰上你這號天兵,連自家老闆都不認識。」
蕭帆茵難為情地臉紅。「我是看過照片,可是本人和照片差太多了,所以才會認不出來嘛。奇怪,我記得照片上的董事長比較多毛啊,他的頭上只有幾根毛,難怪我認不出來。」
聽完蕭帆茵的解釋,兩人相視又是一陣大笑。
「為什麼董事長會認識我啊?」她真的超級不解。
「因為我固定要向他簡報秘密總部發生的事。」桂彧楷解釋。「關於你的事,我都向董事長報告過。」
「既然你們剛剛才第一次見面,那老頭為何會以你作為籌碼來威脅我呢?他剛才抓着你的手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也不太明白,我問他是誰,他不但沒有回答我,自顧自地就拿出手機,又突然啪地一聲切斷電話,然後就抓着我的手說要幫我做什麼水晶指甲。我也被他搞得糊裏糊塗的。」
白惠澍聽着她的解釋,一把火迅速在胸口狂燒起來,連眼睛都變成兩簇火焰。
「你這個臭老頭!居然利用小茵來引我跳入圈套,真是——」
他猛地轉身正想找老人發飆時,老人早已不見人影。
「他好像趁着混亂跑走了。」桂彧楷說。
空氣突然一片靜默,三人面面相覷,感覺頭上飛過三隻烏鴉,還啊啊亂叫。
最後,白惠澍率先爆發——
「臭老頭,別被我抓到,小心我拔光你的毛!」
好不容易平息怒氣,阿桂回總部去后,只剩他們兩人。
「對了,你來找我做什麼?」白惠澍忽然想起,開口問她。
「嗯……剛剛李思芸跟我說,關於那個採購案,從今天起將由她負責,她要我以後不可以接近你。林心蕾說因為你不聽話,所以上頭要對你展開制裁。」蕭帆茵擔憂地望着他。
「我知道,他們早就對我不耐煩了。上禮拜林心蕾就找過我,對我下最後通牒。」他淡淡地說。
蕭帆茵臉紅地低下頭。「對不起,那時我誤會你,以為……」
他笑開了。「以為怎樣?我又犧牲色相,跑去色誘她嗎?」
她的臉紅到耳根子,滿眼歉意地凝望他。
白惠澍像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驚訝地看她。「該不會這就是你哭的原因吧?」
「有部分是啦!」蕭帆茵羞赧地點點頭。
他忽然激動地一把抱住她。「太棒了!我就說嘛,我怎麼可能輸給阿桂那頭野獸。記住,只有我能欺負你、惹你哭,除了本大爺,不准你為別的男人掉眼淚。知道嗎?」
她錯愕地看着他。他的邏輯真的很與眾不同,難怪他可以和阿桂那麼合拍。她心想。
「你這表情真可愛。」白惠澍低頭親了她一下。
「前輩!這裏是公司耶!」她緊張地左右張望,就怕被人家看見。
「有什麼關係,又沒人看見。這裏很少有人來。」
她都快忘了,他耍賴起來時有多無法無天,她根本拿他沒轍。想要制止他繼續放肆,只能不斷提出問題。
「那你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一心想要一親芳澤,根本沒注意她在問什麼。
「林心蕾說上頭的人要制裁你了耶,我看採購部里的同事,好像已經被告誡要孤立你了,到時候你在採購部要如何立足?」
她煩惱得眉毛都打結了,但白惠澍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你放心,在這家公司有誰大得過那臭老頭?董事長下令要砍,誰能保得住?呿,被那老頭耍了,這回又鬧不成事了。」
他抱怨的模樣像似小孩子要脾氣,可愛得令她禁不住噗哧一笑。
看她露出笑容,白惠澍也跟着開心。
「再說,我本來就不會一直待在採購部,所以就算他們聯合起來圍剿我一個,時間也不會太久。不用在意他們怎麼孤立我,」他又說:「你先回去吧,接下來這段時間先不要和我聯絡,而且採購部將會有劇烈變動,你不要跟着攪和進去,保持一貫中立的態度,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就好。」
看他目露精光,蕭帆茵明白他要展開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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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說真的嗎?只要我認罪,公司真的會從輕懲處?」採購部經理李人辭滿頭大汗、面紅耳赤地顫抖問着。
這幾日,白惠澍透過先前在公司建立的人脈,散播公司已經開始懷疑採購部內部有人收受回抑的謠言,即將展開調查,若查證屬實,將會祭出嚴懲,絕不寬待。
採購部人心惶惶,從上到下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當中,已經有人動搖,害怕萬一被查出自己牽連在內,到時不但丟了工作,要是公司認真追究責任,還可能會吃上官司。
因此,許多人開始對這套回扣系統失去信心和忠誠度。
另外,他也巧妙地讓李人辭發現自己的背景。李人辭一知道他的背景,立刻大驚失色,暗地裏跑來向他求證。
白惠澍坦率地承認后,李人辭馬上聯想到他該不會是公司派來調查此事。白惠澍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恐懼讓李人辭往最壞的地方胡思亂想,如此一來,他不需多加解釋,順理成章成為此次調查回扣案的策劃人。
只要李人辭被他說服,其他人自然就不會造成太大問題。一旦瓦解採購部對這套系統的忠誠,那麼這套系統背後的神秘人物也就失去屏障和靠山。
若那個人夠聰明,便會識趣地俯首認罪。若還嘴硬不肯承認,阿桂已搜集證據,令對方無話可說。
白惠澍瞥他一眼,露出和煦的笑容。
「經理又不是這收賄系統的真正主事者,就另一層面,你算是被動式犯罪,公司會念在你效忠這麼多年,不會祭出開除的重罰。」
「對、對,沒錯,我是被動式犯罪,我真是一時糊塗。」他厚顏地攀着白惠澍搭的台階下台,露出後悔萬分的表情。
白惠澍冷淡地笑着,沒有搭腔,李人辭又繼續自顧自地說下去。
「只是沒想到白世侄居然是白董事的公子,這麼年輕就被公司委派風紀調查的任務,真是虎父無犬子,以後還請你多加關照。」
剛才白惠澍沒有正面回答,李人辭現在不死心地又再提一次。沉吟半晌,雖然他大可不必多加解釋,但為了預防秘密部門的風聲走漏,最好還是澄清一下,避免不必要的流言揣測,妨礙日後秘密任務的進行。
「其實我並不想靠父親的關係進入鼎曜,所以才隱瞞自己的身世。至於此次回扣案的調查,是無心插柳,我是真的因為培訓計劃而被派到採購部的。」
李人辭愣了愣。難道這回他們真的是夜路走多了,才會碰到鬼嗎?白惠澍只是單純被派到採購部實習,無意間承接到電腦採購案,所以這套完善的回扣計劃才曝了光?他惱恨地在心裏捶胸頓足,要是當初不讓他接那案子,也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他的懊惱全看在白惠澍眼裏,他冷笑地轉身離開。真是愚蠢的人,他以為那套系統真如他所想的完美無缺嗎?如果沒有人走漏風聲,如果帳面真的那麼萬無一失,那個臭老頭就不會派他來了。
這種人開除了還比較痛快,要不是臭老頭交代要低調處理,怕收賄醜聞一旦爆發,會傷害公司形象、影響股市表現,白惠澍真想大刀闊斧地將這些循私舞弊的人全部革職。
不過他也了解那臭老頭的考量,若真的將所有參與人員革職,勢必會影響公司的正常運作,而且會影響員工士氣。
當個領導人就是得考慮這麼多,做起事來綁手綁腳的,一點都不痛快。幸好他不用煩惱接班問題,他只想當個自由自在的上班族就好。
等到這堆鳥事結束,他就可以帶着他的寵物去度假。
這是第一次,他渴望任務快點結東,好早點去度假。
吹着口哨,他輕鬆地走向電梯。終於進行到任務的最後一步——揪出幕後的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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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帆茵瞪着桌曆發獃。即使已經數了千百遍,早已知道答案,她仍忍不住再點數——一、二、三、四——已經四天了。
從那天他要她回工作崗位,暫時不要聯絡之後,已經過了四天。
這四天裏,如同他所預言,採購部猶如颳起十級颶風般人仰馬翻,每個人都神經緊繃,惶惶不可終日。
頭一天,白惠澍還曾進入辦公室。他的出現招來眾人撻伐,其中以林心蕾欺他最甚,總是帶頭攻擊他,對他冷嘲熱諷,還當眾預言他不久之後一定會被開除。
蕭帆茵不懂,這個林心蕾不是很迷白惠澍?為何一出了事就率先發難,毫不留情地攻訐白惠澍。
後來,她將此事轉述給姊姊聽時,蕭宇茜冷哼道:「這就叫做賊的先喊捉賊。因為她曾不小心泄漏機密給你那個前輩,如今出事了,怕受到牽連,她自然第一個跳出來罵他,好撇清她曾經跟他有過的曖昧。」
姊姊的分析令她恍然大悟,對林心蕾深沉的心機不免感到心寒。難道在職場待久了,就一定會像林心蕾這般工於算計嗎?
但姊姊說的沒錯,在混亂的環境,好人要比壞人更奸、更壞,不是想加害別人,是預防別人來害自己。只有洞悉壞人的奸計,才能自保不落入陷阱,不成為壞人利用的工具。
這樣算來算去,不是挺累人的嗎?
姊姊笑她:「以你的智商,只有被別人算計的分,哪有餘力去算計別人。所以,還是趁早死心到我這兒來幫我吧!」
蕭帆茵一如以往,斷然拒絕。撇開她尚未達成目標、所以不能放棄之外,如今有了白惠澍,她已經難以剖舍兩人的感情,無法瀟洒地說離開就離開。
不過,她不敢告訴姊姊。要是姊姊知道她和一個不是情人關係的男人糾纏不清,一定二話不說跑來把她拖回家。
她知道自己這樣守着一段沒有未來,沒有承諾的關係很傻,但從兩人最後相處的幾天看來,她相信白惠澍對她是真心的……應該吧!
唉!她還是無法不擔心。自從林心蕾預言他會被開除的隔天起,他就不再進採購部的辦公室。
她猜想他可能在秘密總部,努力執行他的計劃,因為從他不進辦公室的那天開始,有關公司已經得知採購部有收賄情形,將展開調查的傳言,就在採購部里傳得沸沸揚揚。
儘管有趙錫娟、林心蕾等資深員工努力澄清謠言是空穴來風,是有人故意散播,要離間採購部的團結忠誠,但是流言一天比一天猖狂,甚至已經傳到其他部門。大家根本無心工作,曾得過好處的整日擔心被查出後會吃上官司,沒參與的人則疑神疑鬼地揣測,到底有誰收過回扣。
就連採購部的頭頭李人辭也不得安穩,這兩天看他心神不寧地進出辦公室,想必也在為回扣案曝光之事煩惱,
到了星期四下午,有關李人辭請調大陸的消息傳開,沒多久,採購部里三位高階主管及資深員工,不是以身體欠安為由辦理提早退休,就是為了戰涯規劃請調到其他單位。
部門裏一下子走掉幾個資深前輩,難免議論紛紛。第二天,一位女主管從管理部調來接任採購部經理職務。
在宣佈人事變動的會議上,新任經理向部門裏所有職員澄清,公司並沒有懷疑採購部有任何收賄嫌疑,關於調查的傳言只是稽核室正常的審核罷了。
至於前任經理李人辭的請調,已醞釀很久,並非外界揣測是帶罪降職。
姑且不論大家相不相信,採購部的這幾項人事命令已塵埃落定,而有關收受回扣一案也成了懸案。
只有知道真相的人曉得,那些請調或提早退休的資深前輩,是公司從輕懲處的結果。當然收賄案牽連的人不只那幾位資深前輩,其他沒有被調職的職員,全都被減半薪長達一年。
知曉內情的蕭帆茵,了解全案已宣告結束,這代表白惠澍的任務也完成了,她開心又期待地等候他的來電。
但到了周末,他依然沒有打電話給她,就連一通簡訊也沒有。
「為什麼?他答應過任務一結束就會跟我聯絡的……」她獃獃地望着手機低聲呢喃,想不透白惠澍為何至今仍無消無息。
到了周日晚上,按捺不住的蕭帆茵,決定主動撥電話給他。
不料,他的手機完全不通。
「怎麼會這樣?」她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語。「他明明答應過我的……」
回想最後見面的那天,他曾對她說過的一言一語,她還記得,當她擔憂他在採購部的處境變得為難時,他笑着說:再說,我本來就不會一直待在採購部……
難道,他原本就打算完成任務后要離開?所以才不和她聯絡,為的是希望兩人能自然而然結束,不要有任何瓜葛嗎?
苦澀伴隨着心痛,像只挖勺將她的靈魂挖得干瘡百孔。
儘管在愛上的當下,她就知道這段戀情的下場註定悲慘,她仍像飛蛾撲火般投入他的懷抱,任由他取走她的心、她的感情。
她明知他會傷透她的心,她以為自己已做好準備,可以承受他在激情褪去后離她而去。
沒想到,現實發生時,會令她這麼的……痛不欲生。
抱着枕頭,她從默默流淚到放聲大哭,希望痛苦能隨着淚水流走。
只不過,這麼多、如此巨大的痛,要流多少眼淚才能沖淡?
這一夜,她哭累了就睡,醒了又哭……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