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陰謀
待梨紗悠悠醒轉時，天已經大亮了;尚西的傷勢也漸漸趨於穩定，相信他很快就能醒過來。
眾人終於都鬆了一口氣。寶迪遣散了小夥子們，獨留下姚碧彤與烏恩奇在屋內守候病人。
“既然我已經公開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那麼，姚姑娘，你是不是也該與我們坦誠相待呢？”梨紗公主倚在床頭，吐氣如蘭，微笑着對她說道。
姚碧彤燦然一笑，聳聳肩，緩緩地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看着出現在眼前的這位清新靈秀的女子，烏恩奇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而梨紗公主卻只是瞭然一笑，點頭道：“果然是你。”
“我道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隨便一出手，便是越國前朝打造的珍貴金葉;祖傳的靈藥，更是西夏至寶朝天珠……”
“沒想到這人原來是你——莫小蕊！”
聽到這熟悉的稱呼，姚碧彤無奈地苦笑一聲。
好吧好吧，我承認，在這個世界裏我的確就是莫小蕊。
她能一眼認出自己，這並不奇怪。雖然自己與她並未正式謀面，但梨紗曾被貶去越國王宮的玉樂坊做舞女，后又因謀刺之事充作營妓;以她的身份，要打聽後宮之事簡直太容易了！何況那段日子自己被越國皇帝“寵幸”，這事在後宮裏一直穩佔八卦新聞的榜……而之後自己在太后壽宴上的那些驚天舉動，更是搞得越國路人皆知……
這所有的一切，想不引起梨紗公主的注意都難啊！
哎。引用現代一句流行地話。那叫——做人難。做女人更難。做一個名女人。簡直是難上加難啊！
她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公主過獎了。那金葉只是我無意中獲得地。我也不知道它們地貴重性！要早知道。我肯定留下來當寶貝賣了……”
梨紗公主莞爾一笑。
“至於這朝天珠粉末么。乃是我地一位友人相贈。僅此一包！幸虧公主並未將其丟棄。否則。小蕊現在也不知道能去哪兒再找這麼一包葯來……”
“我梨紗雖只是一介女子。但自幼對醫術頗有興趣。幼年也曾師從名醫門下。這朝天珠雖是西域至寶。世人難得幾見。但我也曾在師父地醫書上看到過。很有些印象呢！”梨紗說道。
莫小蕊也含笑着點了點頭。看來自己地猜測並沒有錯——她果然識得朝天珠粉末。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烏恩奇驚訝地問道，顯然並不知曉莫小蕊的真實身份。
也對，雖然關於莫小蕊和梨紗的追捕令在越國貼得滿街都是，但在夏國這樣偏遠的鄉下，牧民們恐怕關心牛羊多過政治吧！誰會去注意一個刺客的來歷呢！
“我們……”梨紗看向小蕊，眼裏有詢問的意味。
莫小蕊搖了搖頭，道：“我和梨紗公主以前在越國曾有一面之緣……好了！先別提我們的事了，烏恩奇。”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問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如何把梨紗公主這樣的大美人騙到手的呢？”
“我們……”烏恩奇看了看梨紗，後者正嬌嗔地低下頭來。
他深情一笑，說道：“托雅……不，梨紗，她被強盜追殺，是我救了她，把她帶回村子裏的。”
“追殺？”莫小蕊驚呼了一聲。
“是中山王越軒的暗者。”梨紗神色一黯。
“嗯……當時，她告訴我說她的祖上原是夏國人，後來舉家遷到了越國的朔方郡經商。夏越兩國開戰後，她隨父母逃難，途中遇到了強盜，她的父母都被殺了……她孤單一個女孩子上路，我很不放心，於是便帶她回到村子裏。其實，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她，而且奶奶也很喜歡托……不，是梨紗;所以，我們就定親了。”
他在陳述這一切時，始終用溫柔而憐惜的眼神看着梨紗，彷彿眼前的女子還是那個孤苦無依的啞女;而梨紗也溫柔地與他對視，沉浸在兩人初識時的幸福里。
“啊？看不出來，梨紗你的故事編得很離奇嘛！”莫小蕊調侃道：“這麼狗血的情節，比作者編的還要曲折嘛！”
“狗血是什麼意思？”
“狗血的意思就是……瞎編！她擺明了就是瞎編嘛，你想啊，那朔方邊城戒備森嚴，她一介弱女子，怎麼可能穿越邊防，來到夏國南部呢？”
“你既然能得到朝天珠，我就能隻身一人逃到夏國。”梨紗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笑着調侃道。
她幸福的模樣嬌柔嫵媚，令莫小蕊看得有些移不開眼。
“烏恩奇，你回去跟奶奶要點奶茶來，大家忙活了一整晚，肯定都有些餓了。還有，要是她問起我，你就說我晚上來這兒陪你了，免得她擔心。”梨紗笑着對心上人說道，他立刻高興地走了。
小蕊知道梨紗支開烏恩奇，肯定有話要單獨跟自己談，也連忙收斂起笑容。
這時，梨紗換了肅穆的表情，凝重地說道：“莫姑娘，此時越國大軍正揮師北上，夏國江山危在旦昔;此時的你不在王庭保衛太子，卻為何出現在這偏遠鄉下呢？”
見對方沉默不語，她又問道：“況且，在越國時你與我都是通輯要犯，當然要處處隱瞞身份;但現今你已回到自己的國家，理應受到人民的擁戴愛護，卻為何要跟我一樣，整天以假面目示人呢？”
“多謝公主以誠相待。”莫小蕊嘆息着說道：“實不相瞞，我此次隱姓埋名避走南方，皆因當初為佟皇后索要解藥，惹怒了我國皇上才會落得今日下場。”
她低作一副懊喪模樣，說道：“當年我潛入越國王宮，明為佟皇后侍女，實為夏國太子內應。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與佟皇後主仆多年，她待我親如姐妹，多次護我周全，而我內心裏也早就把她當成了親姐姐。”
她說的這幾句話，句句自真心，梨紗公主聽了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太后壽宴上赫爾其誤傷佟皇后，我情急之下向太子逼要解藥，雖然未能如願，但卻間接破壞了太子的大計……回國后，皇上為此事龍顏大怒，要將我處斬，是太子可憐我，放了我一條生路，命我遁走南方……”
她說到這，低下頭，心裏卻想起了藍凌清冷的眼眸。
當初自己負氣出走，他可否為自己擔憂？虎賁軍此時揮師北上，他與自己離得越來越遠了，不知道此刻的他在做什麼呢？可否也會在黑夜裏想念自己呢？
這麼一想，神情便黯淡下來。
梨紗聽了沉吟半晌，幽幽道：“你的事我也有所耳聞……在越國，人人都道你是西夏刺客，皆對你恨之入骨;卻沒想到在這夏國，竟也遭主子嫌棄……拋家去國，亂世飄零，你與我，皆是天涯淪落人啊！”
“嗯！”小蕊心有戚戚焉，動情問道：“公主是如何逃至夏國的呢？”
梨紗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相信你也已經聽說，我在越國被下令充作營妓的事。”
莫小蕊同情地點了點頭。這事她已在逃亡的路上聽說了。
她慘然一笑，道：“和葉在太后壽宴上謀刺皇帝，並誤傷佟皇后……”說到這，抱歉地看了看莫小蕊，又道：“此事惹越黎震怒，他本要將我充作營妓，隨中山王的大軍南下，他要我親眼看着自己的國家毀滅！然而半路上我卻被中山王轉贈阿日斯蘭……”
“阿日斯蘭？那個西鐵勒汗王？”莫小蕊驚呼了一聲，腦海中浮現那個矮胖粗魯的身影。她再看看眼前蒼白虛弱的梨紗，心不由得狠狠揪了一下——
想她堂堂一國公主，先是被貶為宮廷舞女，再獲罪充作大軍營妓……最後竟被私下轉贈他國汗王，被人**於股掌之間……
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啊！
“嗯……”梨紗點了點頭，蒼白的臉顯露猙獰憤恨之色：“越軒與阿日斯蘭兩人早就暗中勾結、狼狽為奸！太后壽宴之事，表面上是你我兩國聯手行刺，但實際上都是他們在推波助瀾！”
“啊？”這個消息無疑似一枚炸彈，將莫小蕊腦子震得“嗡嗡”作響。
“那日在太后壽宴上刺殺皇帝的和葉小五郎根本不是真正的和葉！真正的和葉早已被他們害死了！”梨紗咬牙切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