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寧波縣裏十分熱鬧,石萱一身男裝打扮,手持一把檀香扇,風采翩翩,十分瀟洒地含笑走在大街上,惹來許多多少女愛慕的眼光。
“秀,我們回去吧!兩位公子就快回來了,被他們發現了可就糟了!”跟在石萱後頭的是位可愛的小書童,他頻頻勸到,一張小臉全皺在一起了。
“是少爺!”石萱聽得好煩,抬起手中扇子在他頭上用力一敲!“陸猴兒,你還記得青兒的下場吧?你再叫我秀的話,本少爺讓你和她一樣,跑茅房跑到兩
想起青兒,陸猴兒忍不住就要搖頭為她嘆口氣,青兒是石萱的貼身丫鬟,非常盡責;
上次不小心在大街上和人吵架時,正好被石公子碰到,結果被石工資捉回府里痛打小屁股好幾十下。本以為那次的教訓會讓她學乖,沒想到才過沒幾個月她又故態復萌,青兒就是想去向謝老夫人打小報告,才會被她在早餐里灑了些瀉藥,想必現在還在跑茅房吧!真是可憐哦!
“小——少爺,萬一兩位公子們回來了,看見你這身打扮,小的會沒命的!我們還是回府吧!”陸猴兒可憐兮兮地跟在她度後頭當跟屁蟲,心裏則企求老天爺保佑,可別讓她又惹麻煩,否則回去后,他一定會倒大楣的!
“放心啦!大哥和謝大哥去城外打獵,至少還會在外頭住上一、兩天,不會那麼快回來的啦!”石萱嘻嘻笑道,誰叫他們不帶她一塊去!天知道當個足不出戶的黃花大閨女有多悶,她當然要把握這難得的機會出來透透氣,不然遲早會悶死在家中的!
“秀!”陸猴兒垮着一張苦臉,十分無奈地叫着她.
“又是秀!你欠揍!”石萱生氣地瞪她一眼,又是狠狠往他頭上一敲。
一路上秀、秀地叫個不停,真是有夠煩人的!若再讓陸猴兒跟着她,就算
她有心想玩,也沒有好心情了!不行!她得想個法子甩掉他,自己一個人比較無拘無束,她也可以玩得較痛快些,而且還可以落個耳根子清凈呢!多好呀!
石萱心不在焉地走着,迎面而來的人似乎和她一樣,也是心不在焉,結果兩人就撞在一塊了。
“秀,你不礙事吧?”陸猴兒見狀,連忙上前扶她,嚇得又忘了改口叫她
“叫少爺啦!你這個笨蛋!”穩住自己后,石萱沒好氣地又敲了他一記腦袋。
這個陸猴兒真是有夠笨的,怎麼教都不會!
“姑娘!對不起,你沒事吧?”察覺自己撞到人,燕可風忙上前向她賠禮。
石萱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女孩,才不會為這種小事生氣;更何況她也有錯,怎麼好意思責備別人呢?於是她咧嘴一笑,正想向她說她也錯時——
咦?奇怪了?她幹嘛這麼老實?何不趁此機會甩掉陸猴兒,自己逍遙去!
心思一轉,石萱的笑容下見了。她兇巴巴地朝燕可風擺出茶壺姿勢,打算來個潑婦罵街!
嘿、嘿……想不到她的演技挺好的巴嘛!瞧陸猴兒那副嘴臉,活像見鬼似的看了真痛快!
不過眼前這位大姐姐長得可真漂亮,大人們所謂的“美人”,她似乎可以理解了。不知她將來長大以後,是不是也會像她一樣這麼美麗?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燕可風微蹙娥眉,忍着氣再向她道一次歉。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事啦?”石萱驕傲地一抬下巴,神氣又霸道。
燕可風怔了一下,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小孩怎麼這麼不講理?
“不然你想怎樣?”燕可風一臉厭惡地冷冷問道。
“稱撞傷了我,當然是要買葯給我嘍!”
“秀,算了啦!你又沒受傷,何必為難人家呢?”陸猴兒好聲好氣地勸她。
看見圍觀的人愈來愈多,他就覺得愈來愈丟臉,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免得在這丟人現眼!
“誰說我沒受傷啦?”她怒目橫掃地一眼,然接鵬眉頭捂住胸口,一副很難過的樣子。“哎呀!陸猴兒,我的胸口好痛哦!剛才被她撞得那麼大力,我肯定得了內傷了!“
“這還得了!小的立刻送你去看大夫!”陸猴兒一聽她胸口痛,馬上嚇得面無血色,拉起她的手就要往縣裏的醫館沖,結果卻又挨了石萱一記扇子敲!
“你是笨蛋呀!本秀已經得了內傷,你還要我跟着你這樣跑,你想害死我呀?”石萱氣得大聲嚷嚷着,跟本一點山不像個有病的人。
燕可風冷眼旁觀着,一看就知道這個小女孩在演戲。她懶得理她,拉了拉肩膀上的包袱掉頭就走。
“哎呀!陸猴兒,那個人就要溜了,你還不趕快去追!”石萱眼尖,看見燕可風撥開人群準備走人,她連忙大驚小怪地叫着,一雙手還不時推着陸猴兒,巴不得他趕快追上去,立即消失在她眼前。
“啊?哦,好!”陸猴兒呆了一下,被她緊張的神色搞的心神大亂,無法細心思考。“我馬上叫她跟我一塊去請大夫,你先在這裏忍一下,小的很快就會回來了!”
他慌慌張張地說完話,不敢多作耽擱地馬上去追燕可風。
“不急、不急,你慢慢來就行了!”石萱見目的達成,俏皮地吐吐舌頭,“嘿嘿”賊笑了兩聲使轉身溜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喂!你這位姑娘怎麼這樣?撞上了人連問一聲也沒有就想走人,未免太過分了吧!”就在石萱開溜成功的同時,陸猴兒也已經追上燕可風了。秀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一定也要拉她做陪葬!
燕可風緩緩回首,後頭的人群已散,原本不悅的美眸突然充滿了笑意。
“你家秀不會有事的!”她的聲音平靜又肯定,令陸猴兒聽了覺得很不舒服。他不由得心想,為何這個女人這麼有自信?
“什麼沒事?我家秀說她被你撞得胸口好疼,現在正痛苦地蹲在—一咦?人呢?”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並殺殺她臉上的自信,陸猴兒邊說邊回頭指向事發現場,誰知他回頭一看,整個人都傻住了!大街上人群已散,哪裏還有他家秀的鬼影子?
老天!他真是有夠笨來!又被他家秀給耍了!
甩掉陸猴兒之後,石萱開開心心地在街上遊盪逛攤位。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覺得肚子好餓,正想找家客棧大吃一頓時——
咦?那位姑娘不就是剛才被她撞到的那位大姐姐嗎?
原來燕可風就站在離她不遠的一家小店鋪前和裏頭的老闆在說話,此時正含着笑容走出來。石萱由於了一下,最後終於向她走去,打算邀她一同用餐
“嗨!大姐姐,我們又見面了。”石萱笑盈盈地走到她前面。燕可風一愣,沒有理她,一臉冷漠地繼續走她的路、
名萱不敢相信地楞在原地猛眨着眼。她富家千金,從小到大,不管她再怎樣調皮搗蛋,每個人還是當她是個寶般的細心呵護,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忽視她的存在,這令她感到非常難堪,她一直以為自己很討人喜歡的。
石萱不開心地扁扁小嘴,不甘心地連忙了追上去。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跟她交個朋友,證明自己並不討人厭!
“大妹姊,剛才的事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但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惡意,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石萱急忙地跟在她後面誠懇地向她致歉,希望她大人有大量,別跟她一般見識。
走了一天的路,問了許多人,她終於查到她母親的結拜姐妹,也就當年幫助她和母親逃出燕府的楊大嬸的住處了。燕可風本來是想直接去找楊玉仙,可是石宣一直跟在她後頭,一張櫻桃小嘴直嚷着“對不起,對不起的”
“姑娘,方才的事,我並沒有怪稱什麼,你可以走了。”她面無表情地冷冷說道,口氣裏帶着一絲不耐。
“真的?”石萱一臉的興奮。這位大姐姐終於肯跟她說話了!“既然你沒有怪我,那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我請你,
燕可風愣了楞!“一起去吃級?這位小女孩似乎還不懂她的意思。她微蹙蛾眉,正想開口拒絕時——
“大姐姐,前面那家福華客棧的菜肴很不錯哦!聽說那兒的龍井蝦仁,還有捲筒豬排、松鼠黃魚都很好吃哦!”石萱已經一頭熱地拉着她的手往福華客棧走去,一張笑呵呵的小嘴自始至終都沒有停過。
燕可風不習慣跟別人這麼親近,石萱這樣親昵地待她,令她感到十分不自在;
想抽回手不理她,可是一看到那張笑得好開心、好興奮的俏臉,她又不自覺地感到心軟。唉!這女孩的笑容真的很討人喜愛,算了!反正她也有點餓了,而且這位小姑娘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惡意,就陪她一起吃好了。
福華客棧裏頭很大,一樓中庭有個相貌甜甜的姑娘和一位白髮老爺在賣唱,二樓則是以竹簾相隔的包廂式座位。由於正值午膳時刻,所以客棧里的好位子早就被人給佔滿了,所以石萱和燕可風只好坐在最不起眼的星落了。
石萱是個大胃王,向店小二叫了一桌的好菜、好茶之後,她便開始—邊吃一邊對燕可風介紹自己:
“大姐姐,我叫石萱,石頭的‘石’,萱草的‘萱’,你叫我萱兒就行了。”石萱吃了一塊大魚肉,笑嘻嘻地等着燕可風自我介紹。
燕可風面無表情地吃着她那碗從清湯麵,對待石萱的態度依然是不理不睬的,連石萱叫的一桌好菜她連看一眼都沒有。
不過石萱一點也不氣餒,她還是耐着性子,滿臉笑意地又問:“大姐姐,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可不可以告訴我呀?”
燕可風還是不理她,而石萱依然不死心地繼續又吃又問的,一桌子的菜幾乎快被她給吃完!燕可風真的很懷疑,像她這樣的吃法,怎麼不會被噎到呢?真是厲害!
“大姐姐,一碗清湯麵會吃得飽呢?”見她已經吃完了,石萱連忙夾了塊好大的肉給她,熱情地招呼道:“來嘛!別客氣,桌上還有那麼多菜,我們一起吃嘛!”
“謝謝,我已經吃飽了。”石萱的笑容可愛又平易近人,而且一直熱情地在招待她,對他不理不睬的無禮態度一點也不在意。燕可風看着她滿是孩子氣的笑臉,片刻之後,冷漠的臉龐了終於也有了一絲笑意。
“太好了,大姐姐你終於肯理我了!”難掩興奮地眨眨明亮的大眼,她一臉懇切
石萱的笑臉充滿期盼,令她不忍拒絕,猶豫了一下,終於含笑道:“燕可風。”
“燕姐姐,那我可不可以叫你燕姐姐呢?”見她點頭,石萱笑得更開心了。她就說嘛!像她這麼可愛的女孩,哪有人會討厭她呢?
突然,客棧裏頭的那位賣唱姑娘大聲哭叫了起來,原來是有人喝醉酒在鬧事硬拉着那位姑娘要她陪酒。
燕可風漠不關心地喝着熱茶,連抬眼看一下都沒有。三年來,只要不關她的事,她一向都是下聞不問的。石萱跟她就不同了,一聽到賣唱姑娘的哭聲,
“又是燕可龍那個好色之徒!”瞧清鬧事人的長相之後,石萱生氣地放下手中筷子,笑口常開的一張俏臉頓時散滿了厭惡及不齒。
“燕可龍?”聽到這個名字,燕可風心猛然一縮!她立刻抬眼望去,只見一個書生打扮、喝得滿臉通紅、相貌俊秀,可是眼神卻不正的年輕男子正在中庭台上輕薄那位可憐的賣唱女,一旁拉琴的白髮老翁則被他帶來的兩名隨從給強拉至角落,
客棧裏頭的人全是一些怕事之人,根本沒有人敢為這對可憐的祖孫出頭。燕可風不悅地攏緊眉目,神情之間充滿厭惡與不齒,但瞬間又轉邊為嘲諷的冷笑。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像李蘭芝那種心腸惡毒的刁婦,果然連生的兒子都像個禽獸,搞不好他連禽獸都不如!
冷眼旁觀片刻,燕可風在那位可憐的賣唱女身上依晰看到自己從前的影子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石姑娘,怎麼沒有人勸架?”
“燕姐姐,你是外外地來的,所以有些事不知道。”石萱哼了哼:“那個燕可龍是個敗家子,憑着家裏有幾個臭錢就到處仗勢欺人,有時還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調戲良家婦女。
上個月我才教訓過他一次,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忘了,這次我一定要再好好教訓他一頓才行!”雖然大哥一再囑咐她不可以鬧事,可是一看見燕可龍那張欠人扁的嘴臉,她就手痒痒,真的是忍不住了!“燕姐姐,你先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教訓一下那傢伙,很快就回來。”說完,她身手敏捷地一翻身。瞬間人已在中庭台上了。
燕可風有些吃驚地怔了一下!原來這位小女孩練過功夫。
“燕可龍!你還不趕緊放了那位姑娘!”石萱大聲命令他,若非必要,她是絕
“你這個毛頭小子是誰啊?竟敢管本少爺的閑事!”燕可龍醉醺醺地瞪着眼前這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他覺得很眼熟,但又搞不清他是誰。
“我是誰?”石萱頭一抬,驕傲地哼笑道:“上次我才在太白居教訓過你一頓,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忘啦?”
“太白居?”燕可龍眯起眼睛努力地想着,酒精使他的腦袋昏昏沉沉,根本想不出什麼。
“少爺,
經張三一提醒,燕可龍終於恍然大悟,頓時滿臉酒紅的俊臉全刷了下來!
“又是她這個個臭丫頭!上次的事,本少爺還沒有找你算帳,想不到你還敢來惹我?”燕可龍惡聲惡氣地朝她咬牙道,酒意已醒了五分。
一個月前,也同今天的情況差不多,燕可龍和他幾個酒肉朋友在太白居喝酒。
在太白居的對面有家胭脂店,是一位寡婦開的,這位寡婦有個女兒生得十分俏麗,芳名彩瑤。那天彩瑤的母親正好有事外出,由她看守店面招呼客人;當時她正在招呼石萱,誰知燕可龍一行人卻一身酒臭地閃進來調戲她們兩人,甚至還強拉着彩瑤到太白居,要她伺候他們幾位大爺喝酒享樂。
而石萱的性子較剛烈,又嫉惡如仇哪能容許地們如此放肆?當下在大街上將他們那幾個不學無術好吃懶的紈絝子弟修理了一頓後來還鬧到衙門去,結果害得燕可龍和他那幾個酒肉朋友被謝大人以調戲良家婦女的罪名重打了三十大板。
從此以後,石萱就和他們結下不解之仇了!
“你想算帳是嗎?”石萱得意地挑挑眉。“好哇!本姑娘奉陪!”語聲未落,她已經擺出一副氣勢十足的架勢了,她早就想找個機會好好地教訓燕可龍這個沒有羞恥心的好色鬼了!
瞧見石萱氣勢十足的架勢,燕可龍不免有些推怯,上次在大街上被她打得落花流水、慘不忍睹的教訓他可沒有忘記,可是卻又不甘心就這樣放過她。
“張三、李四!你們還愣在那做什麼?還不趕快給我打?”他怒氣衝天地大喊,一方面則相魯地拉着那位賣唱姑娘往後退去,生怕石萱會找他先開打似的。
石萱從小就跟着她大哥石寒練武,張三和李四哪裏是她的對手!上陣不到十分鐘就被她給一腳踹下台了,說有多沒用就有多沒用。客棧裏頭的人雖都在看熱鬧
但還是引起一陣大快人心的熱烈歡呼!
一旁的燕可龍見狀,氣得一張臉全部扭曲變形了!這兩個沒用狗奴才,害得他在眾人面前顏面盡失!這福華客棧,他以後還有何面目在這立足?正當燕可龍不知該如何找合階下時——
“喂!你不是想找我算帳嗎?那還不趕快上?本秀在等你呢!”察覺燕可龍在怕她,石萱好得意,驕傲地抿嘴一笑,忍不住嘲笑道:“真沒用!連一個小女孩你都怕,看來你比你的手下還沒用!”
“誰說我怕你了?”石萱瞧不起人的神情及口氣立刻激怒燕可龍,這鬼丫頭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一把推開身旁的賣唱姑娘,燕可龍快速從腰際摸出一把匕首,忿怒而近乎瘋狂地朝石萱胸口刺去——“去死吧你!臭丫頭!”
石萱太得意忘形了,一時沒有防備,大驚失色地想躲開他這一劍已是遲了一步。眼見燕可龍手中的匕首就快傷到她之時,燕可風連忙抽出一支筷子想為她解圍,可是有人比她快了一步一個高大的人影飛上枱面,身手十分俐落,大手一抱,石萱立刻被他護衛在懷中,接着後腳一踢,燕可龍手中的匕首馬上落地,同時也被嚇得昏倒在地。
那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劍眉星目、氣字不凡,神態之間極為瀟洒,一臉的正氣凜然,令人望之生畏!燕可風驚奇地盯着那個男人瞧,想不到這世上還會有人懂得見義勇為,這令她內心深處有股莫名的心悸和欣賞。
“大哥?”石萱心驚地回過神來,待她看清她的救命恩人是誰后,又是一聲驚呼。糟了!怎麼會是大哥呢?這下她可慘了!回去準會挨揍的!
石寒瞧着名萱,怒目中帶着一抹擔憂。他這個小妹怎麼老是勸不聽,專會給他惹麻煩?要不是今天他和謝盂提早結束打獵回到府中,一聽到陸猴兒說她又偷溜出去,立刻就出來找她,否則怎麼趕得及來保護她?萬一她有事,那叫他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父母?
“少爺,你沒事吧?”張三和李四見狀,連忙惶恐地上前扶起燕可龍。少爺若出了事,那燕夫人一定不會放他們甘休的,到時他們的飯碗可就沒有得捧了!
“混帳東西!你們還不趕快替我教訓他們!”在他們兩人的扶持下,燕可龍狼狽地爬起身;等不及看清站在眼前的人是誰,開口就是將滿腔的窩囊氣全出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兩個狗奴才聞言一楞,立刻浮現出可憐兮兮的嘴臉。
“少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咱們就別跟他們兄妹倆計較了,免得有辱身分張三上前在燕可龍的耳旁小聲說道,盡量把話說得好聽點,免得惹他大少爺一個不高興,又要他們兩個狗奴才去找死!
”是呀!大少爺!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是君子嘛!何必跟他們這種粗人一般見識呢?”李四也連忙在燕可龍另一邊的耳旁附和着。人家石寒可是本縣知府謝孟言、謝大人的隨身待衛,武功很了不得的!衙門裏一些罪大惡極的死刑犯,全都是被地給捉回來的,他們哪裏是他的對手呀?趕快“落跑”才是真的!
看清對方是石寒之後,燕可龍馬上面露懼色。石寒的好身手一直是縣裏眾所皆知的,李蘭芝也一直想拉攏他為他們燕家做事,所以
何況是她哥哥石寒呢?雖然不甘心就這麼放過他們兄妹倆,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自知打不過他,又何必打腫臉充胖子,到時打輸了豈不是更丟臉?
為了保住自己僅存的一絲面子,燕可龍怒瞪他們兄妹各一眼,冷哼一聲,高傲地抬起下巴,有些尷尬地和他那兩個“沒什麼用”的狗奴才揚長而去。客棧裏頭的客人見沒戲看了,也紛紛結帳離開。
石寒冷眼目送他們離去。要不是念在燕家與謝家是世交的情分上,他早將燕可龍狠狠地“修理”一頓了!
“哥!那傢伙快——”眼見着燕可龍逍遙法外,石萱心中實在很不痛快,心急地想叫石寒趕快去把他捉到衙門再打三十大板;可是一見到他盛滿怒意的雙眸,所有的話全吞到肚子裏。看來,她這次真的是劫數難逃,小屁屁又要遭殃了!
“多謝公子見義勇為,小女子靜沁感激不盡!”
正當石萱暗叫“糟糕”時,那位賣唱姑娘已滿臉感激的站在他們兄妹倆的面前,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藏不住愛意地直往石寒身上飄,令石萱倍感不悅。
有沒有搞錯?為她解圍的可是她哩!怎麼她卻向她大哥道謝。誰說只有男人才好色?女人也不差嘛!
“姑娘,我想你可能搞錯了!救你的人是小妹萱兒,而非在下。”石寒面無表情地說道。
經石寒一提起,靜沁才不好意思地對石萱展開一抹甜美的笑容。“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話才說完,雙眼又迫不及待地回到石寒俊逸的臉上。“分子若不嫌棄的話,靜沁願意獻唱一曲,以款兩位的大恩大德。‘
石寒為難地微蹩劍眉,正想要拒絕她的好意,靜沁卻已經快步走去自發老翁那裏,根本不讓他有拒覺的機會。
不久之後,靜沁輕柔的歌聲歲着二胡的演奏聲起,石寒也不好意思就這樣擅自離開,那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正當他要招來店小二點壺香茗之時——
“燕姐姐,你要去哪?”身旁的石萱突然這樣大叫,接着就是往門口跑去,因為,她看見燕可風正要離開。
燕姊姊?石萱這丫頭又在外頭認誰做姐姐了?
石寒困惑地抬頭住門口一看,這時燕可風正巧回過頭看着名萱一陣微風吹過她的長發輕輕飄揚,體態婀娜多姿,背上背了一支僅雨尺長的短劍,清麗絕倫的臉上毫無表情,顯得十分冷漠;就連眼神也是冷冰冰的,彷彿沒有任何感情一樣。
石寒看着燕可風,冷漠俊傲的臉上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了一絲驚訝!燕可風雖一身襤褸,但她彷彿天生就具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當石寒與她的眼睛交視時,他突然感到一陣心跳,久久無法移開他的眼……
石寒失神地瞧了她好一會兒,然後緩緩走近她們。
“燕姐姐,我跟你介紹,這位是我大哥石寒!”石萱一看見他,馬上替他們互相介紹:“哥,這位燕姐姐是我剛剛才認識的,芳名燕可風,是從外地來的。
“燕可風?”石寒微愣一下!這個名字讓他想起燕家那兩兄妹。“燕姑娘,請恕在下冒昧,敢問燕姑娘與燕家有何關係?”
看着石寒略帶困惑的俊臉,燕可風有瞬間的失神……眼前這個男人給她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為什麼呢?
“可風初到貴寶資地,怎度可能會和什麼燕家有關呢?不知公子為何這樣問?”刻意忽視心中對他的那股好感,燕可風面無表情地迎視他揣測的俊目,有些後悔沒有及時隱姓改名。
“抱歉!因為姑娘的芳名與燕家兄妹兩人只相差一字,過以在下才會如此唐突。”石寒謙然道,一雙充滿懷疑和欣賞的眼依然鎖在她姣美的臉上。
“對哦!”燕可龍的妹妹就叫燕可鳳,燕姐姐的名字真的和他們的好像呢!”石萱恍然大悟地一擊手掌,這才發現這件事情。看來,她還真不是普通的遲鈍呢!
愣了愣,燕蒸風自嘲地扯扯嘴角,帶着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恨意冷冷笑道
“怎麼會像呢?人家是龍、是鳳,我只不過是一陣風,怎麼有資格踉他們相提並論呢?”
是錯覺嗎?這位姑娘的口氣似乎民含着一股恨意。他下意識地攏緊眉頭……石寒的職業病又開始犯了,這位燕姑娘真的和燕家沒有任何牽連嗎?
“燕姐姐,你快別這麼說了,其實當陣風也很不錯呀!自由自在,想到哪就到哪,總比關在鳥籠里幸福多!石萱天真地笑道。幸福?燕可風凄苦一笑,像她這種人還會有幸福嗎?就算是一陣自由自在的風又如何?得不到幸福,她到哪兒都不會開心的!
“還有什度要問的嗎?”冷漠地看着他們!燕耳風的口氣顯得有些不耐。她還要趕着去找楊玉仙,可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如果沒有其它事的話,那我先告辭了。”沒有一絲留戀,她轉頭就要走。
““燕姐姐,你打算住在哪耳?找們以後還能再見面嗎?”石萱慌張地追上去問道,心裏則感到有些納悶。”
這個燕姊姊真是個奇怪的人,通常女人一見到她這個英俊的大哥就會馬上變成大花痴,就象剛剛那個賣唱姑娘一樣,馬上失了魂,連誰是她的救命恩人都搞不清楚,而她卻急着要離開,難道她這個大哥不合她的胃口?
“這……”燕可風腳步微停。雖然她不想跟任何人有什麼牽連,但石萱率真坦白的個性真的很討她喜歡,她猶豫一下,輕輕說道:“有緣的話,我們會再見的。”不是她不想告訴她,而是她還不知道楊玉仙肯不肯收留她。
話一說完,她立刻加快腳步走出客棧,她必須趕在天黑前到達標大嬸的家才行。
石寒若有所思地目送燕可風離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依然站在客棧門口兀自深思……顯然燕可風已經引起他莫大的興趣了,他從沒見過像她這麼冷漠的女子。
“哥,你還站在這兒瞧什麼?人已經走遠了啦!”石萱一臉賊兮兮地對他猛笑着,然後得意地挑挑畫眉又笑問:“哥,燕姐姐很漂亮對不對?”除了公事上的問題,她可從沒瞧過大哥對女孩子這麼失魂落魄。八成是年齡到了,哥哥想娶妻了!
“太美了,美得令人感到有些——害怕。”石寒喃喃低語,完全沒有察量到石萱玩味的古怪笑容。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的是燕可風那張令人難以忘懷的絕世容顏、以及她那雙冷冷的眼。
她——心中應該有恨吧?不知她根、恨的是誰?為何而恨?他們——還會有緣再相見嗎?
那楊玉仙就住在城南楊家村,燕可風趁着天黑之前,城門尚未關閉前出城趕去楊家村。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這次她總算順利地見到楊玉仙了。
燕可風長得很像她母親!楊玉仙一看見她絲毫沒有懷疑她的身分。她盛情款待她。兩人感慨地談論彼此這些年來的遭遇,這才知道她爹已經在三年前與世長辭了.
她爹死了,和她娘一樣都死了。燕可風淚眼茫然,悵然若失地坐在椅子上,心中百感交集……是恨他,也是傷心,更是遺憾,她最後還是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
在得知父親的死訊的同時,楊玉仙也順便將當年燕府的情形告訴她。原來當年她父親收到她們寄回來的信時,是真的很想去接她們母女回來,但燕家在縣裏是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而她們竟然去投靠妓院!他若去接他們回來,恐怕會遭人非
議!再加上老太爺以死要挾,燕昌崇是個孝子,又不敢得罪於妻子,所以只好棄她們母女於不顧,因為他自認自己欠她們母女很多,所以在臨終之前曾立下遺囑,要縣太爺派人去接她們回來,並將燕家在城北以外的田地留給她們,好讓她們以收地稅為生,誰知派去接她們的人卻回報你娘早已過世,而她也已經離開百花樓;燕昌崇得知這消息之後,因為受不了妻離子散的事實;終於在三年前與世長辭了。
聽完這些事情,燕可風面無血色地握緊微微顫動的雙手……她憶起這些年來母親對父親的思念與情意,淚水再度泛濫……他太為母親感到不值了!同時她也明白李蘭芝當年為何要派人殺她的真正目的了,無非是為了不想讓她回來繼承遺產。想不到她父親臨死的補償,竟為她引來殺機!
燕可風若有所思地扭緊眉頭,有些困惑地問:“奇怪?燕府不是縣裏第一首富嗎?區區幾塊田地而已,為何李蘭芝會這麼捨不得?”甚至還不惜對她痛下毒手。難道她真的那麼恨她們母女?恨到連給她們一個棲身之地都沒有的地步?
“燕府哪還是縣裏第一首富,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楊大嬸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開一排牙齒。“自從你們母女倆離開后,少爺就卧病在床,無心再處理工作,收入大大不如從前。偏偏燕夫人揮霍無度,家中又出了一個敗家子,燕府就算有再多的財產,也不夠他們這樣地揮霍呀!”
“敗家子?”
“就是燕可龍呀!他是燕夫人生的,也就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當年你們離開的時候,他已經三歲了,你應該有印象吧!”
燕可風瞼色難看地輕點下頭,她當然記得!不止燕可龍,她也記得燕可鳳。小時候,看着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穿金戴玉,而自己卻是一身下人服,
格都沒有,她怎麼可能忘得了他們呢?
“原來如此.”燕可風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難怪事隔多年後,李蘭芝才想要置她於死地;只要她一死,那麼燕家的財產就全是他們的了!
哼!她偏不讓她如願!不過李蘭芝這個女人心腸惡毒、城府極深,萬一她又想出什麼詭計來害她,那豈不是不妙?不過她參既然有立下遺囑,那應該就有遺書。若能拿到手,那她還怕李蘭芝不肯認帳嗎?
低頭沉思片刻,燕可風緩緩抬起頭看着楊玉仙。“楊大嬸,你從前不是在燕府做事嗎?裏面的人你應該根熟吧?可不可以想個法子帶我進去?”她決定先混進燕府裏頭查探一下,順便在父親靈位上一柱香,好了卻她母親臨終前的遺願。
“哎呀!燕家現在哪還請得起人啊!早在老爺去世的那一年,我們這批老傭人就全被燕可龍給趕了出來,現在府里就剩下一些年輕的丫鬟在做事了。”楊玉仙生氣地說道,神色間有絲悲憂。不知她那美麗的女兒如何了?有沒有慘遭燕可龍那個好色之徒的狼欺?
“楊大嬸,你怎麼了?”注意到她神情不對,燕可風關心地問道。
看了她一眼,楊玉仙重重地長嘆一聲:“唉!我是在擔心我女兒呀!”
“你女兒?”燕可風困惑地皺眉想了想,然後舒展眉頭地笑了。“我想起來了,是娉婷!當年我和娘離開時,她還是個嬰兒。過了這麼多年了,她現在應該也
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吧!對了,怎麼不見她的人呢?”
“她現在人在燕府裏頭做事,去年除夕夜回來過一次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她了,我真怕她會出事!“要不是她家老頭去世得早,家中又缺錢用,否則她說什麼也不會讓女兒再到燕府做事的。
“既然知道她人在燕府里做事,楊大嬸何來擔心之有?”
“就是因為知道她在燕府做事,所以我才更加擔心。”她又嘆氣了;“姑娘有所不知,那燕可龍在縣裏是個為非作歹,無惡不作的好色之徒,他曾在大街上公然強搶民女至自家中,毀了人家的清白,害得那位姑娘在他家中懸樑自盡呢!”
“什麼!真有這種事!”見她十分肯定地猛點頭,燕可風不敢相信地睜大雙眼。燕可龍好色的本性她雖然已經見識過了,但在大街上公然強搶民女至自家中毀了人家的清白這件事倒是今她大感吃驚,想不到他竟是如次喪心病狂!“既然如此,那你們為何不報官?”
“報官?”楊大嬸不屑地撇嘴一哼:“報官哪有什麼用?所謂‘官官相護’燕家有錢有勢,地方上的知縣難免會畏懼於他,不敢開罪於他,所以去告官根本沒用。運氣不好的話,搞不好還會被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也說不定。”
“豈有此理!這世上難道就沒有公理嗎?”燕可風聽完之後滿腔的怒火!
“其實也不是所有的官大爺都是這樣的,像謝老爺的兒子謝盂言公子就不同了。他凡事都秉公處理、絕不枸私,前陣子燕可龍就是因為想調戲良家婦女,而被他下令押回衙門重打三十大板,真是大怏人心!”說到此事,楊大嬸終於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簡直恨不得能將燕可龍活活給打死,免得遺害萬民!
“謝孟言?”這名字好耳熟,她小時候好像在哪聽過?
“現在縣裏第一首富是謝家,謝公子又是本縣的知縣大人;他博學多才,相貌不凡,十五歲便進士及第,辦事十分精明能幹,深得皇寵開愛,是每個姑娘家心中的夢中清人呢!所以燕夫人也不敢得罪謝家,因為她也想把女兒嫁給謝孟言,藉此穩固燕家在縣裏的地位。她還準備後天要在府中設宴會招待謝公子,美其名是為了要歡迎新知縣大人的到任,其實是想獻出自己的寶貝女兒,繼而向他提親,這事是縣裏眾人皆知的.”
“你說李蘭芝後天會在家中設宴招待客人?”燕可風淡淡地問道,心中已經有一個計化了。
“沒錯!聽說還邀請了平日有在來往的大客戶,而且還請了城內最有名的名妓雨塵助興呢!”
“是嗎?”燕可風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低喃道:“這也許是個好機會。”
楊玉仙怔了一下,不解地皺皺眉頭。“什麼好機會?”
“楊大嬸,你不是很擔心你女兒嗎?”燕可風又對她笑了笑。“你把的女兒的模樣特徵詳細地告訴我吧!我後天就替你去瞧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