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現在又是什麼情形？
“都是你害的。”再瞪他一眼。
“我？”他唯一做的事是救她免於上警局，這樣也得罪她了嗎？
“就是你。”
“就算是我的錯，你也得讓我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吧？”亞力克失笑地搖搖頭，用遙控開了車門鎖，他示意她上車。
凱兒猶豫了一下，決定乖乖上車。
將車開進屋裏停好，他帶她來到書房。
“好了，說吧，我哪裏得罪你了？”靠着書桌站立，他雙手盤胸，望着坐在沙發上的她。
“你害我差點被警察捉走。”這是第一條。
“如果你沒有觸動保全系統，警察根本不會來。”他提醒她。
“誰叫你那麼晚才回來，讓我等得不耐煩，不然我才不會拿你的門柱出氣。”她振振有詞。
耶，這也算是理由?!
敢情他的門柱無故被踢一腳，也是他的錯啰？
看她一臉指責兼委屈，亞力克決定不跟她辯，就認了。
“好吧，都是我的錯。你今天特地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才不是今天特地來，我已經來找你好多次了。”她糾正。
“找我很多次？”他訝異。
“沒錯。”凱兒忽然跳起來，走到他面前，仰高臉質問：“你老實說，從我們訂婚後，你每天夜不歸營，都是去了哪裏？”
“我哪有夜不歸營，我只是回來的‘早’一點而已。”凌晨時間嘛，當然算很早。
“那你為什麼都那麼‘早’才回來？”凱兒繼續質問。
“我在忙國事。”
“騙人!”
“是真的。”他揉揉僵硬的額角，解釋道：“雷斯和羅捷剛回來，我們有很多事必須商討，除了把原本屬於他們的工作歸還回去，還要說明他們不在的時間所發生的事，和政策執行的進度，所以我們四個人每天早上一出家門，就是泡在會議室里，到晚上十一、二點才散會。”等他從王宮離開，再開車回到家，通常已經是凌晨兩、三點了。
如果亞力克誠實一點，他就會發現，其實每天忙完國事回來沒見到她，他還真是有點失望。
他還以為她不打算再來找他了呢!誰知道是完全想錯了。
她一點走，他是過一點后才回來，難怪兩人總是見不到面。
“你都在會議室里，沒去別的地方？”
“沒有。”
“不是被某個女人迷住，才不回來?!”
“當然不是。”老天，她想到哪裏去了?!
凱兒仔細地看着他，發現他眼下有很明顯的疲累痕迹，神情也很疲倦，身上連一點女性的味道都沒有，證明他的確在忙，絕對沒有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想了想，相信他了。
“好吧，我原諒你老是讓我找不到人。”
“謝謝喔。”亞力克一時啼笑皆非。
敵情他每天忙國事忙到那麼晚，也是他的錯？
好吧好吧，男人不跟女人斗，她說這樣，那就這樣吧!
他決定言歸正傳，“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欸，他好像老是在問這句話。
“我無聊嘛，想找你聊天，兼培養默契，誰知道你都不在。”她埋怨地丟給他一顆白眼。“爹地說，我們一點都不像是快要訂婚的人，否則為什麼我這個未婚妻老是找不到你這個未婚夫，連你家都進不來。”
“他在懷疑嗎？”亞力克沒忘記對她的承諾。
“懷疑是沒有，只是覺得我們兩個人的感情好像不夠深。”爹地是很精明的，就算感覺不對，在沒有確定事實之前，也是不會採取任何行動來打草驚蛇的。
亞力克想了想，轉過身，從書桌里拿出一把遙控鑰匙。
“這個你留着，以後你要來，不必選在半夜，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用這個通過門禁，光明正大進來。”
“真的?!”凱兒眼神一亮，接過鑰匙就開始研究。
“不許懷疑我的話。”他瞪她一眼，可惜她低着頭沒看見。
“啊，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是誰替你換了保全系統？”當作沒聽到那句話，她比較好奇的是這個問題啦!
亞力克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這麼想知道？”
“當然啊，我居然找不到這套系統的切入點耶，可是我才不要認輸，我一定會找出方法破解的。”把玩着鑰匙，她好像有一點想通了。
“等你破解了我再告訴你。”看了下時間，都快三點了。“現在，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送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現在是半夜，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走回去的。”就算公國內犯罪率很低，但是放嬌嬌弱弱的她一個人回去，他就是不放心。
“可是……我以前還不是一個人來這裏，又一個人走回去。”她咕噥着，被他推着走。
他幹嘛現在才來大驚小怪呢？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以前跟現在哪有什麼不一樣？”他還是他，她也還是她呀。
“現在你是我的未婚妻。”身分不同。
“但是，這裏又沒有別人，你不用刻意對我太好呀，除非……”凱兒眼w&m神轉了轉，突然一把抱住他手臂。“你關心我!”
亞力克瞥她一眼，又轉開。“這只是一個紳士應該做的事。”
“只是這樣？”
“當然。”
“那你以前為什麼就沒有這麼做？”
“因為……以前沒想到。”這種答案實在有夠蹩腳。
“真的?!”凱兒停下，踮起腳尖，雙臂伸高努力勾住他頸項，嬌嬌媚媚地問：
“你的意思是……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啰？”
“不是。”亞力克不自在地別開眼。
她又把他的頭扳回來。
“那就是喜歡我啰？”
“這不重要。”他想拉開她的手，可她就是不放。
“這很重要，你要回答。”她摟得他更緊，整個人完全貼上他，感覺到他工整西服下的結實體魄。
“凱兒……”
“快說嘛!你是不是很關心我、有點喜歡我？”
“沒這回事。”他僵硬地否認。
凱兒臉上笑意更深。“真的沒有？”
他全身硬邦邦的，好像很不耐煩，但其實是尷尬吧!呵，沒想到堂堂工業部大臣、手握整個公國所有礦脈開採權利的人，居然也會不好意思耶!
“沒有。”他回答。
“真的沒有？”她又問一次，原本興味盎然的小臉，這會兒黯淡了下來。
“沒有。”語氣比剛剛更加肯定。
“為什麼？我不好看嗎？”
“你很好看。”
“那－－我不夠溫柔嗎？”
“還好。”
“還好的意思－－就是不好。”凱兒的表情簡直是垮到底了，雙手也鬆開了。
“好吧，我懂了，我走就是了，不在這裏打擾你。”說完，她垂着表情往門口走，背影看起來很孤單、很脆弱。
就像是一隻被丟棄的可憐小貓。
該死的，他明明沒做什麼，她卻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大混蛋!
亞力克幾個大步沖向前。
“凱兒!”
她才回身，就撞進他的懷抱里。
“我承認關心你，可以了吧？”語氣可兇狠了。
“當然可以。”她綻出一抹笑花，滿意地親了下他臉頰。
早說不就沒事了。
亞力克頓時有種自己又上當了的感覺，凱兒簡直就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可是，你害我白等了好幾天，你要補償我才行。”她一點也不慚愧地要求賠償。
“怎麼補償？”
“明天陪我一整天，我們約會去。”
“明天……”他沉吟了下。國事大部分都已經交接完成，預計實行的政策也已研究完成……
“不可以拒絕，不然我就生氣，不要理你了!”見他還在考慮，她立刻先開口威脅。
“你這是強迫中獎。”他似笑非笑地睇凝着她。
“你是我的未婚夫啊，不強迫你我還能去強迫誰？”她理直氣壯地說道。
“如果我拒絕呢？”她又能拿他怎麼辦？
她委屈地瞄他一眼，眼眶開始發紅，大有準備“泄洪”的模樣……
“算了，我答應你就是了。”真是被她克得死死的。
誰叫他就是見不得她難過的模樣?!
“這還差不多。”委屈的表情一收，她又笑開來。
哇咧，這種變臉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亞力克失笑地想着，他又被她拐了一次了。
“亞力克，我困了。”趴在他胸口，她閉上眼，聞到了他身上舒爽清冽的男性氣味。
那種舒適的感覺讓人有點輕飄飄的，讓她一下子放鬆，就想睡覺了。
“我馬上送你回去。”不由分說，他摟着她快步走。
“不要了，等回到家還要好久，我在這裏睡好了。”她咕噥道。
“這裏?!”他瞪住她。
“對呀，明天一早……我再回家就好了……”聲音愈來愈小，大有當場睡着的可能。
“凱兒。”他搖搖她。
“不要吵嘛，人家想睡覺……”她抗議，然後死摟住他，“我要睡了哦，不可以吵我……”嬌小的身子開始無力地往下滑。
亞力克及時出手撈抱住她，仔細一看，她雙眼一閉，還真的就這麼睡著了。
站着都能睡着，簡直就是只小迷你豬!
可是，有這麼可愛漂亮、偶爾誘得人心痒痒的迷你豬嗎？
當然沒有。
亞力克有些認命地抱起她轉進一間客房，輕巧地將她平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然後他就坐在床沿。
望着她沉睡的小臉，他的眼神不自覺變溫柔了，一種想守護她的感覺更加泛濫。
他們的婚約只是基於一個承諾而已，他討厭被逼迫，所以當初答應得很勉強，可是現在……他好像沒那麼不情願了。
凱兒……愈來愈讓他想疼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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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時刻，約克爵爺、夫人、少爺都上座了，就只缺一個小姐，僕人到小姐房間準備叫人，誰知道房門一開，房間裏空蕩蕩的，哪有小姐的影子？僕人當下立刻回餐廳報告。
凱兒一夜未歸，整棟宅子居然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知道她什麼時候出去、去了哪裏，麥特差點當場發飆。
所有約克家的人全都放下手邊的工作，忙着在各個角落裏找人，爵爺則臉色沉黑地坐在客廳里。
分散到各個角落尋找的僕人陸續回報，結果只有一個答案－－找不到人。
這些人真的是太閑散了，居然連那麼大一個人什麼時候不見的都不知道，顯而易見的，他家的僕人有必要好好訓練一番!
“爵爺。”一名僕人匆匆跑進來。“小姐……小姐回來了。”
“在哪裏？”麥特立刻問。
“在門口，和小姐一起回來的還有葛里公爵。”
話才說完，就見凱兒勾着亞力克的臂彎，半跑半快走地進門了。
“爹地，我回來了。”
“你還知道該回來。”麥特瞪了女兒一眼。
凱兒吐了吐舌頭，知道父親是真的在生氣，她這會兒還是乖一點比較安全。
麥特轉向亞力克，“謝謝你送凱兒回來，請坐。”
“應該的。”亞力克落坐，解釋道：“昨天晚上因為時間太晚，所以凱兒在我家的客房過夜，沒有先通知您，希望您見諒。”
在亞力克家過夜？
麥特的眉頭重重地打結。
“凱兒，你是什麼時候出門的？”
“晚上十點。”
“為什麼沒人知道你出去了？”
呃……那當然是因為她是偷跑的。凱兒一臉心虛。
“你出門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們一早起來發現你不見了，急着派出所有人去找你，你是存心要我們做父母的擔心嗎？”麥特嚴肅地問道。
“我沒有這個意思……”光是看爹地的表情，就知道他氣得不輕。
雖然平常爹地很寵她、很疼她，可是一旦做錯事，爹地也絕不會因為疼寵她這個女兒就少教訓一點，相反的，對子女該要求的行為舉止，他一點也不打折扣。尤其是女孩子，他要求的更多，只為教會她保護自己。
雖然亞力克現在是她的未婚夫，但是那不代表她就可以隨便去他家過夜，麥特最要求她的一點，就是一定要潔身自愛。
別人的女兒怎麼樣他不管，社會開放到什麼程度也不重要，但是約克家的女孩子，絕對不可以跟着別人胡作非為!
“爵爺，是我讓凱兒在客房過夜，不是她的錯。”
麥特轉向他，“亞力克，你該明白我做事的原則。”什麼都好商量，就是關乎他兒女的事，麥特絕對不馬虎。
就算在亞力克家裏，凱兒不會有任何危險，但連說都不說一聲就徹夜未歸，這根本是亂來!
“很抱歉，是我疏忽了。”亞力克自己認錯。
“亞力克……”凱兒扯扯他衣袖。
不關他的事呀，他幹嘛承認呢？
“在正式結婚之前，我會準時送凱兒回來，不會再讓你們擔心。”亞力克知道，麥特要的只是他的一個承諾。
“記住你說過的話。”麥特沉黑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凱兒，你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知道了。”凱兒垂頭喪氣地拿起背包，轉身上樓。
“凱兒？”
“我們今天的約會延期吧，我要回房閉門思過了。”凱兒一臉頹喪。
“這……”亞力克轉向麥特。
“凱兒還沒嫁給你，就得守約克家的規矩。”麥特語氣平淡，卻非常堅決。
“如果你要找凱兒，明天再來吧。”
閉門思過？這麼嚴重?!
麥特這個伯爵對亞力克這個公爵，還真是連一點情面都不給，亞力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凱兒被禁足。
看來，麥特是把以往在處理國事的鐵腕政策，給帶進家訓里了，而且數十年不變。
這下亞力克總算明白，為什麼凱兒老是在半夜偷偷摸摸的來去了。
因為，這樣她才不會一天到晚被罰禁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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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十八歲了，還被罰禁足，實在有點丟臉，可是凱兒又不敢違背爹地的話。
通常爹地是很疼她的，根本捨不得罵她、打她，可是這次爹地好像真的生氣了。
只是在亞力克家過一夜而已，有這麼嚴重嗎？
閉門思過，表示她一整天都不可以踏出房門一步，三餐就由媽咪或弟弟送來，午餐是洛特-加龍省，晚餐則是媽咪。
下午六點，約克夫人端着一碗女兒愛吃的拉麵進來。
“凱兒。”
“媽咪。”她有氣無力地回應。
“怎麼，覺得自己很委屈嗎？”將托盤放在一旁，約克夫人坐在女兒身邊。
“別生你爹地的氣，他只是關心你。”
“我知道，只是……當著亞力克的面被罰禁足，好丟臉。”她悶悶地道。
“怕丟臉你還故意偷跑出去？”她以指背撫了撫女兒的臉蛋。
“我哪知道會這麼剛好被爹地逮到嘛!”
“既然被逮到，你就只好認啦。”
“我當然是認了，不然怎麼會乖乖待在這裏?!”抱着抱枕，凱兒下巴擱在枕頭上。“我覺得爹地好像變嚴厲了。”
“那是因為你就快嫁人了，你爹地捨不得嘛。對你凶，也只是想看看亞力克的反應，好確定將來你嫁過去，他不會虧待你。”天下父母心哪!
“他才不會虧待我。”凱兒直覺說道。
“還沒嫁給他，你的心就向著他了？”她取笑女兒。
“不、不是這樣啦……”凱兒臉一紅。“我會這麼說，是因為我了解亞力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才不敢對我不好。”
“你爹地也知道亞力克不會對你不好，他是個很有責任戚，也有原則的男人，在你爹地將工業部大臣的位置交給他時，就已經很明顯地表示他對亞力克的信任了。”
約克夫人頓了下又說：“但是婚姻是另外一回事。有責任感、有原則不代表他的心就完全是你的。我們約克家只有你一個女兒，你爹地要操心的當然就更多，他希望你婚姻幸福、丈夫疼愛你一輩子。
一個男人，在你闖禍的時候，他不會問是非對錯，只會先護着你，以保護你為第一優先，這樣的男人，把你交給他我們才能放心。”
“可是爹地又怎麼知道亞力克會保護我呢？”
“從早上的對話，你爹地已經確定一半了。”
凱兒恍然大悟。“那，爹地是故意對我凶，想藉機觀察亞力克的反應啰？”
赫，姜果然是老的辣!
“答對了。”她拍拍女兒。“好啦，快點吃晚餐了，面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將凱兒拉到梳妝枱前，一碗湯麵就擺在那兒。
“媽咪，那你呢？你會認可亞力克做你的女婿嗎？”爹地那關沒問題，那媽咪的想法呢？
“他夠資格，不過……你的心意呢？”
“我？”凱兒指着自己，一臉迷惑。
約克夫人笑了。
“你的感覺，你的心情，你－－是真心要嫁給亞力克、認定他是那個會帶給你幸福的男人嗎？”
呃，這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