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勝負

46 勝負

雲龍不是早上出寨去王府提親了嗎?

是的,左雲龍對杜虎、巴犬做了安排之後,獨自一人騎着一匹高頭黑馬出寨直奔南京城而去。南京城內另有山寨的耳目早早做了準備,等待他的到來。

快馬如風,不到一個時辰,左雲龍便來到了南京城外下關鎮,街人行人眾多,左雲龍放鬆韁繩,緩緩而行,抬眼觀看四周,不料透過路邊一家酒樓的窗子竟望見了前幾日就離寨返回丐幫總部的水長老!丐幫總部目前設在河南開封府,距此近千里之遙,水長老不可能去而復返,若是一直沒有出,難道遇到了什麼事情?左雲龍頓時警覺起來。

酒店桌前的水長老突然看見左雲龍也是大吃一驚,但是馬上反應過來,張口對左雲龍大叫“雲龍救我!”

木長老果然遇到了情況,左雲龍想也未想,迅即從馬上躍起,破窗而入跳進酒店,幾乎下此同時,和水長老同桌而坐的四個漢子也從凳上跳起,從前後左右幾個方向同時向左雲龍撲來。左雲龍在空中便與四個漢子交上了手,水長老坐在原地不動,顯然已經被人事先控制住。

其實水長老完無損,狀態極佳。跳起的四個漢子是蓮教的四位好手。水長老並沒有返回丐幫總部,近日一直滯留在南京周圍,與蓮教來人一起,在等到另一神秘勢力的使者到來,共同謀划新的事項。不料天算不如人算卻沒有想到左雲龍今日能從下關鎮路過,又恰恰被他看到。水長老當即力斷,佯做受制於人,呼叫左雲龍來救。左雲龍果然奮不顧身撲來,身邊四個蓮教高手也是反應奇快,瞬間明了水長老心意起圍攻左雲龍。水長老坐在一旁觀戰,看清左雲龍孤身一人並無後援,心下安穩,只等一個最合適的機會出手將左雲龍制住——如果那四位高手還不能將左雲龍制服的話。

左雲龍一人獨戰四位高,在酒店內打得盤飛桌碎,驚走一屋食客,只有牆角一個白衣年輕人猶在挾菜自飲。

蓮教人招式各異,功夫各各不低,前後圍住拳腳四面夾攻,配合極為默契。時間一久雲龍漸漸處在下風,雖不至於在短時間內被打倒,但若戰勝對方再救出水長老顯然也不可能。左雲龍心中焦慮,只是下定決心不會拋下水長老,想起懷中還有三枚可以送救援消息的信號煙火,卻是被對方四人攻得緊急,一時根本無暇拿出點燃。

左雲龍猛拳擊退對面、斜面兩人,退到一根柱前,趁勢極快從懷中掏出一枚煙火彈拋給水長老口中大叫:“水長老,點火放信號!”即便水長老點不燃煙火,能夠吸引對方一二人過去,左雲龍也能暫時跳出去送信號。

水長老聞聲伸手去接,子一晃卻未接住,反將煙火彈碰到丟入桌上大酒碗中,煙火被酒浸透顯然再不能無。而眼前四人根本沒有回頭巡望,反而攻的愈緊,將左雲龍逼到了牆角。

左雲龍掀起一張桌砸過來。對方一人抬腿側踹松木方桌踢得四散而飛。其中一塊桌板直直飛到另一邊喝酒青年地桌上。桌上一碟一壺酒頓時飛到空中。

白衣青年拍桌語:“欺人太甚我酒來!”說著看也不看。用腳挑起上一個結實木凳凳徑直砸向剛才踹桌之人。那人大吃一驚。急忙回身來擋口中大罵“他奶奶地!”白衣青年臉上變色。如大鳥一樣輕盈跳起空中抽出腰中長劍加入戰團。

形勢立時逆轉。白衣青年劍術極為高明。唰唰幾下逼退對方空手四人。左雲龍得此強援。信心大增。不但要救出水長老。還要抓一個活口問問了。

那邊水長老看到情況突變。掂量一下。即便自己出手。也無把握將左雲龍和白衣年輕人制服。還是穩妥為好。於是張口叫道:“雲龍。切莫放走這幫強盜!”

激戰地蓮教四位高手聽到水長老話語。彼此相望。心有默契。同時虛招佯攻。之後轉身急退。從大門、窗口奔逃出去。

左雲龍還要去追。被水長老叫住。左雲龍回來看望水長老。水長老自身無妨。前幾日路過下關。被人下藥麻倒。困在此地。方才被對方點了周身大**。不能運動彈。左雲龍連忙啪啪拍遍水長老。水長老伸腰展臂。連道無妨了。說是蓮教近期可能有巨大陰謀。他必須馬上急返丐幫總部。左雲龍看水長老完全恢復。也不多留。將黑馬送於他。看着水長老快馬遠去。

回頭左雲龍鄭重再謝剛才撥劍出手的白衣青年。左雲龍陪出銀兩,另到隔壁坐下,與年輕人對座重飲,左雲龍感謝相助,同時甚是欣賞年輕人不俗的劍法。年輕人自言姓王名寂山,保定府人,來江南遊玩,見左雲龍義不顧身,以一抵四,同樣英雄相惜。兩人愈談愈投機,飲下數壇老酒,左雲龍提議兩人結拜兄弟,寂山欣然同意。報生辰上來卻是左雲龍大上兩歲,是為大哥。

兩人燃香歃血,結拜金蘭,結義酒水一

黃昏。

左雲龍問新結兄弟步何往?王寂山說道聽說數十裡外有一蓋家莊,庄邊桃花數十里,雖已殘春,仍欲前往一觀。左雲龍大喜,自道自家就在蓋家莊旁,可一同前往,住在自家裏,好好玩歇幾日。

突遇木長老意外,送去寶馬,加上結交新兄弟,今日南京王府是去不成了。明天早早再去吧。

左雲龍拿出銀兩要酒店老闆尋匹好馬來,明日派人牽馬還回,店老闆連聲喏喏應允。左雲龍與王寂山並馬而行,一路指點城郊名勝典故王寂山偶爾插些南北見聞,不時會心大笑,待回到山寨之時已然夜幕燈光。

回到寨堂前,看到小貝與杜虎詫異,聽到寨兵高叫,左雲龍側看一眼王子默聲:“哪又如何?現在,他是我的兄弟。”

王子默亦灑落方,氣宇軒昂跟在左雲龍旁邊,從左右寨兵列隊火把中從容而進。

倒是覃小貝實在忍不住,:“你不是叫王子默么,怎麼又叫王寂山了?”

王子向她解釋:寂山,名也;子默,號也,皆是自小父母所取。

小貝聽無語,心中無限驚奇雲龍是如何遇上王子默,二人如何又結拜兄弟的。

左雲龍大叫快上飯食水,和王子默與木長老、杜虎、覃小貝共坐一桌。簡明扼要將白天生的情況說了一遍,隨後轉身向王子默笑道:“白日不及細講,大哥原還打理着一個農莊山寨,你面前周圍,便是山寨的長老和兄弟姐妹們。原本今日進南京王府向王妃提親,回來與小貝訂親,卻被意外耽誤好結識了兄弟你,哈哈,大家一起飲了這杯。”

王子默舉懷同大家起幹掉,旁邊寨兵又立時倒滿。王子默舉杯先向木長老、杜虎等人致敬,然後對左雲龍道:“白日飲酒觀景,未提俗事,小弟也告稟大哥,寂山南下暫寄南京,受王爺、王妃之託,護衛郡主安全近來尋找郡主多日,終於鎖定蓋家莊之地。不意下關鎮遇識大哥,更巧竟然同地順道事之巧莫過於此了。哈哈。”

左雲龍聽罷一大笑,碰杯過來與王子默一同幹了。

杜虎與木長老輕輕呷了一口小貝卻終沒有端起碗來,她沒有那個酒力沒有那份心情。她望着王子默,顴骨高聳面容瘦削,只不過半個多月時間不見,竟減了一二十斤不止,想來心肩壓力非比尋常。小貝原來一遍遍所設想的,見面之後扑打、責怪與怨恨,統統煙消雲散,反而有些心痛不止。小貝再看左雲龍,放下酒碗笑着大叫倒酒,一副熱情東道之像,與王子默真如兄弟般坦蕩。

兩人干過三碗老酒,左雲龍一抹嘴邊酒花,把手握住王子默的手臂,真切說道:“聽弟言明,大哥理當順情相助。然雲龍金銀不屑,性命可交,聲名可讓,唯此女子不可換也!誠可謂知音難遇,兄弟難逢,真愛百年唯一也!望弟理解擔當。”說完,仰頭自飲一大碗,翻碗示凈,算是賠了兄弟妻不能讓之情。

王子默擊桌大聲喊,加手握緊左雲龍的手:“聞兄坦蕩語,子默胸中塊壘盡消!今日結遇雲兄,平生最大收穫,盟言在耳,敢為驅命。只是子默承命於前,責任在肩,芶盡一諾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待將郡主護送於府,子默去責卸任,自當披荊引咎,再來山寨任兄責處,雖碎身而無怨!”說完,亦自盡一大碗,自罰職責堅守、人不能讓。

左雲龍擊掌叫好,再同王子默同下一碗,兩人執手相握,四目相望,情不能禁,不由同聲唱起笑傲江湖之歌,卻都不忘望覃小貝一眼。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火光燈影,觥籌交錯,歌聲遠盪,熱血**,滿場的男女兵眾,舉火起舞高聲相和,遙遼長歌,使令高空明月增光,行雲遏止。此情此景,小貝看得不由痴了,心裏明明滿滿的感動歡快,兩眼卻飽滿了淚水。

左雲龍必要贏了王子默,方能贏得佳人一諾。而王子默必要贏了左雲龍,才能不負王命不負己心。況且時不能待,若王子默明日中午不歸,官家大軍就將來至蓋家莊清剿。

酒酣言盡之際,兄弟間一場切磋必不可避,而且就要在當下進行了。

左雲龍喝令眾人,閃開一條通道,邀上王子默,二人攜手前肩,邁步進入紅燭高燃的山寨取捨廳。

小貝目睹二人背影驀然站起,在最後一刻奔進大廳重大門隨之閉上。除三人之外所有眾人,俱被留在取捨廳大門之外。

杜虎擦拳磨掌,如籠中之虎團團轉圈,小花緊緊握住杜鳳的手,連聲大氣也不敢出,廣場上數百眾人鴉雀無聲大空間裏,只聽見油松火把簌簌的燃燒聲。

有木長老,依舊坐在桌前凳上,不慌不忙,一口口呷產稻米和聖潭泉水釀造的十年老酒,啊,滋味真的醇正悠長。

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所有人物景象都彷彿處於靜止之中。象過了一個王朝那樣久,取捨廳大門吱呀呀緩緩地打開。眾人向前涌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大門口。

左雲龍邁着大步第一個從裏面走出來。山寨上下一片跳躍歡騰。

眾人歡呼聲中,覃小貝和王子默前後錯肩而出。王子默面色平靜,小貝面上似有淚痕。

左雲龍揮手,讓眾人靜下,大聲命令杜虎備馬,一匹好馬;讓眾人讓道,讓兵丁擎火把從寨堂到外寨開出一條通暢大道。

“我輸了,讓他們。”左雲龍平靜地對眾人道。

滿場先是海浪嘩然,大寨了?不可能對不可能!隨即廣場又陷入暴風雨到來前的平靜,似乎等待左雲龍再解釋什麼。

“杜虎,到沒有,馬上執行!送我的兄弟和朋友離寨回城。”左雲龍沒有過多的解釋,杜虎梗脖,憤憤而去。

取捨廳內,二雄相較,左雲龍真的輸了嗎?

他輸了,又沒有輸,卻又的輸了。

左雲龍與王子默都棄了兩人最擅長棍法和長劍手空拳相搏,雖然兄弟情長,卻都是全力以赴無所讓,因為倆每一個都不能輸,也輸不起。

左雲龍快拳猛開大合,如下山猛虎江倒海,勢不可擋!王子默長拳紛紜,纏綿無絕,如雲中蛟龍,韌不可斷,攻不可防!兩人剛勁柔猛,拳來腳往,看得覃小貝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比照自己的五禽戲的功力,真是相差天上地下。

瞬間幾十回合過去,左雲龍和王子默對戰伯仲之間,難分勝負,惺惺相惜之餘,二人更加運功加力,務將對方徹底戰勝!

廳內數十紅燭高照,原本訂婚的喜堂變為演武大廳,可惜只有覃小貝一個觀眾,看到這場殊為難得的兩大高手之爭。

拳法難論勝負,最終功力競搏。打到後來,兩人虎步龍踞,駐步相對,各自運起全身內力於雙掌之上,四掌正對純以內力論高下。

左雲龍和王子默好象一下變成了兩尊石像,各自一動不動,唯有呼吸聲都越來越沉重。

小貝看見,大滴的汗珠從二人額頭面頰,大滴大滴滾落到大廳青磚之上。

二人陷入旗鼓相當的僵局,誰若松力誰即輸,便若都加力不停,則又會兩敗俱傷,均會大傷元氣。

小貝一步步走上前去。

自始至終,二人都沒有看覃小貝一眼,彷彿這場賽事就根本與她無關。

只有此刻,兩人才意識到,覃小貝居然成為決定勝負的最關鍵的因素。秤星一點,能定千斤。此刻,小貝出手,只要輕輕一下,便能決定二人勝負。

二人誰都沒有看她。只有滴嗒的汗珠和沉重的心跳。

小貝走到他們眼前,伸手抓住他們臂膊,用力分開晃動,如撼動兩個天神巨人般,既搖不動也分不開。二人運功皆至極點,面孔赤紅,頭頂冒出騰騰蒸汽,顯然都內耗巨大,卻又皆一動不能動。

她到底該幫哪一個?卻又再沒時間細想,她必須馬上解開兩人以命相抵的死結。

她抱住他的胳膊,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如抵住滔天海水的千里之堤,被輕輕咬出一個小口,氣脈奔涌,大浪奔流,千里鐵堤全線崩潰!他嗒然松下雙臂。對手心有所感,立即同時收力,才未造成更大所傷。

只是,他已痛徹肺腑。

左手臂上那兩排小小的牙印,將伴隨他的一生。

廣場之上,左雲龍大聲宣佈自己輸了,讓全寨人打起火把,以最隆重的儀式歡送貴客。

王子默面容沉靜,卻遮不住眼神里的極其複雜與愧疚。左雲龍笑着對着他:“寂山兄弟要好好準備,我只輸這次,並沒有放棄。如果你今年不娶她,明年我還會找你比試。下一次,我一定要贏回來的!”說罷,爽朗大笑。

王子默面色紅,佯裝最後一句沒有聽清。雙手卻緊緊握住左雲龍的大手。

杜虎牽過一匹駿馬,杜鳳牽來王子默的“白雪公主”,手持火把的寨兵從寨堂一直站到桃林,從桃林一直站到外寨,如一條曲漫盤延的長蛇。

終於要離開了,這一刻,覃小貝忽然有些依依不捨。如果時間倒退……

一切都不及她想,一切都不可能重來。

小花哭了,茅大嬸也擦着眼睛,毛頭抱着覃小貝的手死死不放。遠處人群邊上,站着三個戴青銅面具的人,他們是公孫三兄弟。

小貝淚流滿面。

但終究,和王子默一起上馬。

在無盡火把和啜泣與歡送中,走出了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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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大人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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