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傻瓜

34 傻瓜

燒的火把,划著弧線飛向柴堆,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由呼吸,等待火把碰撞柴堆那“砰”的一聲響和那堆期待中驟然竄起的火焰。

“砰!”

火焰沒有竄起來。飛到空中最高點的油松火把,被斜刺裏帶着風聲飛來的一根短木硬棒重重擊中,猶如被美國愛國者導彈攔截住伊拉克的飛毛腿導彈,帶着散亂的火花,垂頭喪氣地落入遠離目標的潭水中。

“噗通!”濺起水花一朵朵。

“誰?誰幹的!”谷一蟲面孔變形,表情猙獰地厲聲問。

沒有人回答,谷蟲也不再問,從人群自動閃開的一條路中,走過來同樣怒氣沖沖的大寨主左雲龍。

“你,你怎麼來了?”谷一蟲象到了某種奇迹,驚詫莫名。他瞞着杜虎在湯水中放了五倍劑量“三步倒”,左雲虎就是鐵打的金剛,也至少應該睡到天黑才會醒。

“我為什麼不能來?你們到底在搞什堂?!”被手下的人算計,左雲龍格外惱火和氣憤。一種奔來遠遠聽到“燒死妖女”的議論,看到飛出去的火把,想都沒想他就從地上拾起一根散掉的木棍,在千均一之際將火把擊到了深潭中。

依照杜虎的建議,他本該再一個時辰的;喝了谷一蟲翻倍下藥的湯水,他應該躺到晚上,可是他還是來了,雖然很晚,但還算及時地趕到了。

因為不但他是一個傻瓜,鳳也是一個傻瓜。

昨日下午搜覃小貝所住待客院地房間。杜虎先在床上地席下現了藏着地毛頭地銅手鈴。谷一蟲看了半天阮師爺書寫給覃小貝地書單。沒看出結果丟在桌上。杜虎倒退轉身時碰到桌子翻了桌上滿滿地一碗清水。意外顯出書單上隱影地地圖——再加上從阮師爺身上撥下地由小貝掌管地匕。就此鐵證如山。可以百分百分判定。覃小貝就是殺害阮師爺和孩子地兇手。是蓄心積慮要毀滅山寨地陰險惡魔。

殺她十次都不過分!

杜虎提議馬上召開舍廳會議。不必再等三天事實確鑿。結論清楚。完全可以定案了。

谷一蟲叫住杜虎醒杜虎:即便有這些證據。左雲龍會對小貝下手嗎?

杜虎頓時躊躇起來。以他對左雲龍多年地交往和了解。知道左雲龍說到就會一定做到。左雲龍承諾了要保護好小貝。那麼。即便小貝真是兇手他也一定會把小貝安全送出去。而讓自己一人承擔所有地罪責……這個結局實在太可怕了!杜虎不能想像絕不會允許自己地大哥去承擔本該那個妖女承擔地滅頂之災。

有沒有一個辦法。既懲滅了妖女使大哥安然置身事外呢?

“這不可能,除非大哥睡著了。否則他絕不會坐視不管。”谷一蟲一臉無奈地說。

為什麼不能讓他睡着!谷一蟲的話反而提醒了杜虎,他想到可迅致人昏睡的“三步倒”。說干就干從山寨庫房裏取出了一小罐“三步倒”。

按照事先的商議,今天早晨和谷一蟲早早來到左雲龍的住處,杜虎纏住和左雲龍說話谷一蟲在左雲龍早飯吃的米湯中放入可使人沉睡兩個時辰劑量的“三步倒”——但谷一蟲暗自將藥量加大了五倍。左雲龍喝下米湯,還未及去取捨廳開會,便頭腦昏沉,腳步踉蹌,無論怎麼打起精神也控制不住,終於兩眼合上,撲在桌上昏睡。

二人將左雲龍抬到床上,到取捨廳與木、水二長老匯合,巴犬負責到外寨警戒,其餘一行人帶證據,領着寨兵浩浩蕩蕩直奔農莊公審覃小貝。

小貝註定在劫難逃,左雲龍將一覺睡到日落。杜虎和谷一蟲的預謀將順利實現。

只可惜,有一個女孩的出現和干預,徹底打亂了他們計劃。

這個女孩就是杜虎的妹妹杜鳳。

杜鳳這幾天感覺如同坐過山車,一會兒上到雲端,一會兒拋入谷底,時而憂傷刻骨,時而咬牙稱快,又時而鬱悶莫名。既然覃小貝殺了阮師爺,那就讓她以命償命吧!山寨也就就此清凈。小貝真的殺人了么?從內心裏講,杜鳳是不信的。雖然相處僅僅幾天,但她從小貝和阮師爺不多的歡快會見中,判定覃小貝決不會謀害阮師爺。但那會是誰呢,杜鳳想不到,也沒有必要費心儘力去為覃小貝洗白辯污,而且的確,她一個女孩子又能做什麼呢。

哎,就讓她自生自滅吧。看你左雲龍傷不傷心,活該。

晚上杜虎帶着一個小黑罐回來。趁哥哥在院裏洗臉時不注意,杜鳳好奇地打開小罐聞了聞,認得這是外寨酒鋪中常用的致人昏迷昏睡的“三步倒”。杜虎拿這個做什麼,想讓誰三步倒呢,杜鳳留下了下心。夜裏睡下后,特意又起床跑到杜虎房間門外,耳朵貼着門縫聽了半天,只有震天地呼聲,就在失望要離開時,杜虎床上翻了個終於如很多時候一樣,說了兩句夢話:“大哥,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你好,嗯……”

杜鳳大吃一驚,杜虎夢裏在說左雲龍。

哥哥為人,一根熱腸直到底,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桌上那罐“三步倒”是給左雲龍準備的?

第二天早上,杜

往常起來做飯、端飯、收拾東西,看着杜虎出門,直和寨主在外面集合寨兵吵吵鬧鬧奔農莊而去,她沒有跟着去看熱鬧。直到他們走遠,杜鳳才悄悄跑到左雲龍的院子,左雲龍的侍從寨兵不在(已被杜虎支使到別處),一直走到裏屋,果然看見左雲龍正躺在床上昏天黑地地睡着。

從剛才木長老在外面集合寨兵的號召令,杜鳳知道他們抓覃小貝算帳去了,也很快猜出杜虎的所作所為和用心。在這一點上,她與哥哥達成了共識:不能讓左雲龍受到牽連不能讓左雲龍由着性情和義氣去擔當不該擔當的罪責。

杜鳳搬了張小凳,就坐在床着,看着整天想見、整夜想見的那個人在床上安安穩穩地睡覺。

杜鳳看了個仔細和盡性,把左雲龍的每一棵絲,每一根胡茬都看了個清清楚楚。這男人也就這樣么,不過真的很魁很帥哦,可惜兩人身體離得這麼近,心卻離得那麼遠,遠到讓杜鳳絕望到永遠沒有交點的地步。他怎麼就會瘋迷那個小妖女呢?不過也難怪家長得漂亮么,眼睛鼻子都會說話,腦子轉得快,還是哄人,自己現在不也成為她的朋友了么,我才不做她的朋友呢死活該。

想到覃小貝,想到覃小貝有可能被活活燒死鳳又覺得不安,彷彿**底下的凳子着了火一樣,儘管她沒有過去幫着添一把柴。不去想不去想自己也睡一覺吧,傍晚和他一起醒來么都結束了,山寨原有的寧靜和諧都會重新回來切都會重新開始。但真的會重新開始嗎,左雲龍會傷心么——假如他被燒了,自己會傷心么?杜鳳嚇出了一身冷汗,呸呸吐着口水不敢再想下去。

他一定會傷心的,就象自己根本不再象活一樣。他會怨自己么,怨自己做什麼,又不是我燒的她,而且我也根本無法制止木長老他們——你可以叫醒我,讓我去制止他們!為什麼不叫醒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杜鳳捂着耳朵抱着腦袋起來,彷彿看到了左雲龍站起來對她怒目而視,一輩子也不原諒她的可怕表情。

杜鳳後悔真不該窺視小黑藥罐,更該跑進這個院子來。原來,有些秘密真的還是不知道的好,你知道了它,你便有了一份無名的責任,有了一份對良心的承諾。

杜鳳在左雲龍的屋子裏團轉圈,左雲龍春眠不覺曉,大夢無人知,猶自躺在大木床上酣睡。杜鳳恨死了他,真要過去狠狠的抽他兩耳光,狠狠咬他一口,咬下一塊肉來。

關我屁來,我只不過是打油的,那妖女是死是活關我屁事。有了她,左雲龍的心中肯定再裝不下任何一個女人。哼,杜鳳想走,跑到了院子裏又停下了腳步。難道燒死了她,左雲龍心裏就會裝進自己么?不會,根本不會,永遠不會。杜鳳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但也有可能啊,一絲絲可能總會有的吧,如果他娶了小妖女,那一絲絲的可能都沒了。所以說,快走吧,但是且慢,那妖女待自己好象不錯哦,插在阮師爺身上的刀,她直接就承認是她保管的,而且根本沒有提那夜自己刺殺她的事,很夠意思哦,如果沒有左雲龍,自己肯定要與她結拜姐妹的。現在自己就這樣不講義氣,聽任她活活燒死。杜鳳彷彿看了農莊那邊冒起的黑煙,不敢向那邊張望,埋着頭又在院子裏轉了十幾個圈。

那就公平一,擲骰子決定吧,單點叫醒左雲龍,雙點不去管,聽天由命,都是老天爺的意思。——但現在哪有骰子啊,回家去找,火都要點了起來吧。

杜鳳轉呀轉呀,轉到中大水缸前面,終於不再轉。她咬了咬,下定了決心,伸手從水缸里拿起浮在上面的大葫蘆水瓢,舀了滿滿一舀水,唯恐自己再改變主意身,一溜小跑跑回房間,水灑出去一小半,但已經足夠了。杜鳳將剩下的大半瓢清涼的泉水對準左雲龍長滿旺盛鬍子的大腦袋,狠狠地潑下去,去死吧你!!!

左雲龍抹着滿臉滿脖子的水花醒了,儘管頭還暈得要命。他看清楚床前拿着一個大水瓢站着的杜鳳,一時不明白怎麼回事。

“快滾吧,你的壓寨夫人正在農莊受審判,恐怕已經燒死了!”杜鳳沖他大喊。

左雲龍環顧房間,望見院中移動的陽光,什麼都清楚了。不及多想,他撥腿向外奔。

“喂!”杜鳳在後面大叫;“你真的要過去送死嗎?”

左去龍停下腳步,回過頭,對杜鳳說:“她是我的女人,就象杜虎是我的兄弟,你是我的親妹妹一樣,無論你們誰有了危險,我都會救的,哪怕去送死。”說完,大步流星奔出了屋院。

“你真是個傻瓜!”杜鳳輕聲罵道,透過屋子窗子,看着左雲龍身影不見。

左雲龍沒有看見,被他當作親妹妹的杜鳳正哭得淚流滿面。

於是,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在無涯的時間荒原中左雲龍撿起擲出的木棍,正好擊飛谷一蟲拋了的燃燒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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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大人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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