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清乾隆末年江蘇江南府城

薄暮時分,高朋滿座的茶肆里人人輕鬆的高談闊論,鬧哄哄的一片,好不熱鬧。

櫃枱前的一桌客人,怕別人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似的,音量大得刺耳。

“唉,你們聽說了沒有?江南一帶最近很不平靜哪!”

“很不平靜?為什麼?”伺伴間一名矮胖男子問道。

起了這話頭的中年瘦子咽了口口水,一臉驚懼地回道:“‘叫魂’!這叫魂的妖術又死灰復燃了!”

茶肆里頓時一片沉默肅靜,氣氛顯得詭異。

了解何謂“叫魂”的人,是我看你、你看我,臉上儘是不安的神情。而不了解的人也因為這聳動的名詞,停了交談、豎起耳朵,十分好奇的想知道內情。

“叫魂?!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矮胖男子十分惶恐的又問。

“當然是真的——”

“喂,什麼是叫魂呀?”鄰桌突地有人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兩人見是個小夥子,也就不奇怪他會這麼問。此時,有人跟着起鬨,有人交頭接耳,茶肆里又恢復了嘈雜。

“小夥子,要說起這叫魂,就得從十幾年前的浙江省德清縣說起……”瘦子喝了口茶、緩了緩神后,才又出聲回憶道:“那一年,德清縣東面城牆的水門與城橋坍塌了。那水門和城橋塌了自然得修,所以知縣雇請了一班石匠來打樁安裝新的水門,誰知修着修着就出了怪事兒。”他說到這裏,喝了一口茶賣起了關子。

茶肆里立時又起了一片喧鬧,催促着要他快說。

瘦子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才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話說那年有個姓沈的農夫,和兩個侄兒同居一室,誰知這兩個侄兒不僅長期欺凌他一家,還將他的錢財拐騙殆盡。大字不識一個的姓沈的農夫在無處伸冤之下,便在土地廟的供案前焚燒了一張黃紙,告到了土地爺那裏。”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鄰桌有人不以為然地插嘴道。

“這怪就怪在後來姓沈的農夫知道了德清縣修水門的消息,又聽人說石匠們需要將活人的姓名寫在紙片上,貼在木樁的頂部,這樣大鎚撞擊着木樁時,會添加一種神秘的力量,如此木樁便容易打進河底,這就名為‘叫魂’!而且凡是因此被竊去精氣靈魂的人,不是生病便是死去。所以,這姓沈的農夫便拿着寫了兩個侄兒姓名的紙片要那班石匠幫忙。”

茶肆里頓時一陣嘩然,連身處一隅的傅紅瑛也不禁側目看去。但女扮男裝的她為免被人注意,連忙又低下頭去,靜靜地傾聽着。

“那後來呢?那班石匠幫忙了嗎?”有人連忙問道。

“沒有。”瘦子這次回答得直截了當。“那石匠頭子一聽這邪惡的勾當,馬上召來了當地保正,將姓沈的農夫扭送德清縣衙里盤問。最後知縣下令將他打了二十五大板后,才放了他。”

此時大家一陣交頭接耳,有人替姓沈的農夫抱不平,亦有人認為這判罰判得輕了。

“這事兒還沒了呢!”瘦子又開口道。“聽說,還有個姓穆的採藥人,企圖誘使那石匠頭子的副手將一個紙包植人橋樁后打人河中,這樣那姓穆的便可以將他當作術士交出去,好向當局邀功請賞。但是那石匠副手一怒,便揪住那姓穆的,把他拖到了縣衙門,這回那姓穆的不僅受到重杖,還帶枷示眾。”

話一落,有個小老頭兒也忍不住說話了。“聽說那年不止德清縣出了這怪事兒,錢塘縣裏也有人帶着‘叫魂’的符咒害死了兩個孩子……”

“對對對,我也聽說蕭山縣裏有遊方僧會用剪人髮辮的方式叫魂。”

“不止剪人髮辮,連割下婦女衣襟也能叫魂。”瘦子得意的又大聲發表所聞所見。“聽說那年仁和縣裏有個精通神奇法術的僧人,會以迷藥彈人之面,當那人昏迷之時,才乘機剪去男人的髮辮或婦女的衣襟,然後念咒懾出那人的靈魂,再將剪下后帶有靈魂精氣的髮辮扎在紙人紙馬上,用它們來獲取別人的財物。結果,有個乞丐就因為學得這種妖術,在山東鄒縣失風被捕,鬧得滿城風雨,聽說還直鬧上了京城……”

至此,眾說紛紜之下,各式各樣擾亂人心又稀奇古怪的事,充斥着茶肆里的每個角落。而大家一聽說這名為“叫魂”的妖術又重現世道,一時之間人心惶惶,騷動不已。

傅紅瑛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不知不覺地皺起了一對黛眉。

“不對啊,這叫魂一事當年在官府的查禁之下,不是銷聲匿跡了嗎?怎麼會在十年後又死灰復燃了?”一老翁向著瘦子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瘦子有些尷尬一笑,隨後他搖頭嘆息道:“希望官府趕緊有所行動,否則咱們老百姓的生活恐怕是會越來越苦了。”

這句話引起不少共鳴,也有了一些批評時政的耳語。

傅紅瑛原本聽得津津有味,更不畏怯這叫魂妖術,正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何況據她所知,經過官府調查,從來就沒有人因“叫魂”而生病或死去,所以這些鄉野奇談她一向姑且聽之,從未認真以待。

但是,這些人批評朝廷,甚至謾罵官府,就教她聽不下去。因為身為兩江總督的獨生女,她如何任由這些人間接地侮辱她敬愛的爹?

不過,她很快便壓下怒火。

打從自己女扮男裝出遊之後,一向養尊處優的她方知人間疾苦。這些有苦無處申的小老百姓私下發發牢騷、出出怨氣,也無可厚非……

傅紅瑛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一雙盈盈秋波又覷向了那名坐在僻靜角落裏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約莫二十餘歲光景,臉如冠玉、瀟洒倜儻,在這種販夫走卒聚集的粗俗茶肆之中,很少見到這般俊雅風流的人物,是以打從她進了這座茶肆之後,總是忍不住對他多看兩眼。

彷彿察覺到有人正在對他瞧,那男子猝然回眸,霎時捕捉住了她來不及收回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

傅紅瑛臉上一熱,心跳加劇地連忙把頭轉了開去,再也不敢看他。

此時,茶肆外不遠處起了一陣騷動,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一向愛看熱鬧的傅紅瑛立時付了茶錢,來到了大街上。

只見一名虎背熊腰的壯漢捉住了一個小乞兒不住的叫罵,“臭乞丐,你敢偷俺的錢!走,咱們見官去。”他邊說邊扭着小乞兒的手臂,痛得那小乞兒不住的哭泣哀叫。

“大爺,您饒了俺吧!俺娘生了大病,亟需要銀兩看大夫呀。”

壯漢絲毫不予理會。“臭小子,別哭死哭活的,俺不吃你這一套!這麼小就有膽子偷錢,那長大了豈不是要殺人放火了?”

“不會的、不會的!您放了俺,您放了俺吧!”小乞兒不斷地哀聲。

一不行!俺一定要捉你見官。”壯漢邊說邊拖着小乞兒往前行,惹得小乞兒驚恐得又一陣哭叫。

“住手!”傅紅瑛一時心軟,衝動地出面喝住了壯漢。

那壯漢定睛一瞧,是一個略帶脂粉味的清秀少年在此強出頭,忍不住出言譏消,“你這個娘娘腔的小子,沒你的事,給俺閃一邊去!”

“本公子偏不!”傅紅瑛見他出言不遜,氣得粉頰微紅。“這位小朋友都說他偷錢是為了他娘生病要看大夫,你怎麼還能鐵石心腸地要將他送官究辦?”

此話一出,引起圍觀群眾一陣鼓噪,在傅紅瑛有些得意忘形之際,赫然發現那名在茶肆里對她微笑的男子也一臉興味地杵在人群之中。

但她無法多想,因為那不識時務的壯漢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小於,犯了法就要接受律法的制裁,這乃是天經地義的事。”

動之以情不成,也心知肚明他說得有理,傅紅瑛沮喪之餘,只好再誘之以利。“這位大哥,法律不外乎人情,只要你高抬貴手放了他,看他偷你多少銀兩,我加倍奉還就是。”

孰料那壯漢還是一口拒絕,拖曳着小乞兒轉頭又往前而去。

從來就沒見過這麼擇善固執、不知變通之人,傅紅瑛在既羞且惱之際,又見那小乞兒一臉哀戚懇切地望着她,一個衝動之下,她又追了上去。

“你個渾人,敬酒不吃吃罰酒!”一聲嬌斥,武功底子不錯的她出手襲向那壯漢的身後。

一直在旁觀望的那名年輕男子見狀,知道這小妮子的身手絕對敵不過壯漢,在暗叫一聲“不好”后,立時擋在她身前化解了那一掌。

“這位公子,有話好說。”

傅紅瑛驚愕中立時發現,擋在她身前的竟是那名在茶肆之中的男子,一時之間思緒紛亂,粉臉上不由得青一陣、紅一陣。

而那位也是個練家子的壯漢早察覺有掌風來襲,他回頭一看,卻發現那出手相助之人竟然是他尋訪多日的主人,原本橫眉豎目的神情立時轉為驚喜交加。

“爺,原來您在這裏,福祥一路找您找得好苦啊!”他任由小乞兒趁亂逃跑,一臉恭敬地奔向了那名男子身旁。

傅紅瑛覷見小乞兒逃了,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卻又從壯漢口中驚異地得知兩人竟是主僕。

她立時不滿地對着那男子斥喝,“喂!你身為主人,為何縱仆逞凶?”

“縱仆逞凶?”永璇一臉不可思議地望着她。“我只看到一個撒潑無賴,沒見着什麼縱仆逞凶。”

傅紅瑛見他拐着彎罵自己,不由得怒火大熾。“喂,你說話客氣一點,我哪裏撒潑無賴來着?”

“這位公子,在下並沒有指名道姓,你又何必對號人座。”永璇一派輕鬆地笑說,眼中閃耀着挑釁似的興味光芒。

傅紅瑛哪堪如此捉弄,一個急怒攻心,霍地凌厲出手,只想撕去他臉上可惡至極的笑容。

她的拳法以快打慢,以變擾敵,但他卻不跟着她迅速地應招,幾個回合之後,主客之勢即已倒置。

永璇自然看出端倪,遊刃有餘之間,不禁暗自發笑。

打從在茶肆中,他便看出這清秀的少年是個女兒身,這莫名地撩起了他的興趣,而在握住她探索的目光之後,這股興趣也更濃了。是以他才會跟着她出了茶肆,還忍不住插手管了這檔子事。

此刻,看着已處下風的她累得嬌喘吁吁、雙頰啡紅,令他心生愛憐,卻也更加想逗弄逗弄她。

傅紅瑛此時已明白此番遭遇高手,一時心怯,轉身欲退,哪知對方招式連綿不斷,糾纏不休,她暗暗叫苦,只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再戰。

突地,只見那名男子邪佞一笑,東摸一把,西勾一腿,並不攻擊她的要害,卻似存心開玩笑般地戲弄她。

傅紅瑛向來端守禮教,哪容得一個男子如此輕薄胡鬧?!她心頭一時氣極,招式更是大亂,就在門戶不緊之時,那男子更是得寸進尺地一掌觸到她的胸部,輕輕地摸了一把,他嘻嘻一笑,向後躍開。

“可惡狂徒,本姑娘跟你拼了!”傅紅瑛怒急攻心,氣得自曝身份。

“姑娘?!”永璇故作無知驚奇狀,“難怪你的胸前軟綿如雲……”

“住口!”由於自曝身份惹來無恥的調笑,又見圍觀的人對着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她羞怒得直想一掌斃了他。

銀牙一咬,她一轉為凌厲的攻勢招招拚命,迫得永璇怕錯手傷了她而倒退連連。

眼見主人節節敗退,不明所以的福祥,立時護主心切地想加人戰局。

“阿福,退下!”永璇一聲斥喝,令福祥無奈地只能退至一旁,焦急地搔頭撓耳。

在街上纏鬥的兩人又過了數十招,傅紅玻眼見打不過人家,還遭受奇恥大辱,在那男子一招襲來之時竟不抵抗,只想來個同歸於盡。

永璇心驚之餘,猛一收勢,只在她左肩輕輕一按,將她直推出五、六步開外。

他立時縱身上前一揖,“姑娘休要見怪……”

傅紅瑛又急又怒,不由得迸出兩行清淚,一聲鳴咽,轉身發足狂奔。

“姑娘……”永璇驚愕後悔之餘,想也沒想便追逐而去。

“爺……”福祥急急喊了聲,立時跟了過去。

三條人影立時在大街上亂竄着。

人生地不熟的永璇追了幾條街,發現那名扮着男裝的女於忽地不見了。

他站在街角焦急地左顧右盼,卻再也難覓那女子的蹤影。一種打心底溢出來的濃濃失落感令他一時六神無主。

此時,福祥已追了上來,驚愕地發現主人一臉失魂落魄地發著愣。

他不禁暗暗納罕,跟着主人這麼久了,從未見過主人如此失常。先說那多管閑事的小子明明一身花拳繡腿,武藝在主人之下的自己都有把握在十招之內取他性命,但主人卻一直和那小子糾纏不休,而且見那少年哭着跑了,主人又莫名其妙地追逐着他,如今又現出這樣痴迷的神情……

突地,福樣想起那個小子一臉清秀,心一驚,不禁暗自揣測——

難道主人有斷袖之癖?!

“爺……”福樣不禁憂心地喊。

永璇不予理會,不死心地又繼續往前尋去。不多時,過了一個轉角,一幢高牆大院赫然出現在眼前,他往大門之上抬眸一望,一塊黑底紅漆寫着“總督府”的氣派匾額立時映人眼帘。

難道她進了這裏?略一思忖,永璇做下了幾個決定。

一轉頭,他睨了福祥一眼,冷聲說道:“阿福,你擅自離府,應當何罪?”

這從小就跟在他身邊,一向對他忠心耿耿的福祥來得正巧。因為他有些事正需要有個信得過的人去辦;但福祥來得也不巧因為他令自己得罪了個姑娘,一個自己越來越有興趣的姑娘。

聞言,福祥顧不得有沒有旁人,咚的一聲,忙跪了下去。“爺,卑職該死、卑職該死!但卑職是因為挂念着爺的安危,所以才……才——”

“好了。”永璇一揚手,打斷了他的話。“這回我就不多與你計較。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卑職願受任何責罰!”福祥磕着頭,誠惶誠恐地說道。

“哼!這可是你說的……”永璇一拂袖,背對着福祥閃過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后,又冷聲說道:“我命你削去頭髮,出家當和尚!”

福祥猛地抬頭看着主人的背影,驚奇得下巴都快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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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兒!”徐氏一聽聞愛女回到府中,立時來到女兒閨房。

只是一進門,發現女兒一身男裝,她忍不住叨念了起來。

“瑛兒,你怎麼不聽話,又女扮男裝亂跑了?”

傅紅瑛微一錯愕,一回家,她只顧沉溺在被羞辱一事,竟忘了換上女裝。

“娘。”她垂着頭起身相迎。

“瑛兒,你哭了,還是不舒服?”徐氏發覺女兒眼眶紅腫。

傅紅瑛心一酸,眼中險些又進出淚花。她努力壓抑着,不敢開口,就怕一開口,淚水又決堤。

但她的不言不語,卻令徐氏驚覺有異,“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娘……”傅紅瑛再也忍不住了,立時撲到娘親懷裏,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委屈。

徐氏立時揪心地上下打量着女兒。“瑛兒,告訴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傅紅瑛強忍淚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娘,我沒事……”

“你都哭得像淚人兒了,還說沒事?”徐氏抬高了音量說道。

她心念一轉,馬上將不滿全轉到了傅紅瑛的親爹——傅鴻聽身上。

“這都要怪你爹,不該從小將你當男孩子養。一會兒請夫子教你舞文弄墨,一會兒又是請師傅教你耍刀弄槍,讓你一了她所有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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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瑛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難以人眠。

只要她一閉上眼睛,下午發生的事便在心族回蕩,令她越想越氣。只是心念一轉,卻也忍不住哀嘆,這都怪自己資質愚鈍、技不如人,才會讓人欺負至此。

一思及此,她又氣得忍不住重重地捶了床鋪好幾下。在發泄怒火之餘,霍地靈光一現,她決心苦練武藝。

二話不說,她立時翻身跳下了床,換上了一身勁裝,抄起懸挂在床邊的一把劍,直往庭院裏去。

浮雲掩月,夜闌人靜的偌大庭院中,飄着夏日茉莉淡淡的香氣。

傅紅瑛拔劍出鞘油舒漸緊,由緩漸疾。只見她揮着手中的長劍,縱橫起落,宛如白雪彌空,上下迴旋,恰似梨花飄飛,一時劍起人舞,煞是好看。

正當她舞練得忘我之際,遠遠高牆上忽地出現了一抹黑影。

那抹黑影靜靜地看了半晌,正打算離去時,卻在浮雲散去、月光乍現之後,突地發出一聲似驚又喜的低喝——

“是你?!”

傅紅瑛於錯愕之中收了劍勢,定睛一瞧,也不禁杏眼圓睜地脫口而道:“是你?!”

她已經認出那站在月光下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白天輕薄她的那個無恥之徒,難怪她會覺得這嗓音有些許的熟悉。

“大膽賊徒,竟敢夜間總督府內院!”舊仇加上新恨,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她立時舉劍攻去。

“姑娘,我……”永璇不便透露他夜訪總督府的原因,可他想跟她解釋白天的事,不過她已然失去理智,一點兒也不給他機會。

”有什麼話到府行公堂之上再說吧!”語畢。她揚起森冷劍影直向永璇漫天飛舞。

永璇原先也不敢大意,可在凝神和她對了幾招后,卻發現她的劍術實在是不怎麼樣。是以他玩心大起,從容不迫地邊應戰邊笑問道:“姑娘,請問芳名?”

傅紅瑛見他還是如白天那般的嘻皮笑臉,立時氣昏了頭。“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話說之間,她使出全力朝他刺去一劍。

永璇一笑,伸手扼住她柔細的右手臂,一使勁便將她拉至眼前,“姑娘,別生氣,白天之事我原是無心,還請姑娘海涵。”

在瀅瀅月光映照下,只見她雲鬢束帕,柳腰束帶,眉宇之間透着一股英風爽氣,有別於白天的少年裝扮,卻也顯露出另一種動人風情。

永璇看得目不轉睛,又間到她身上傳來一陣少女的脂粉幽香,一時之間,不禁心蕩神馳。

看着近在颶尺的他一雙瞳眸緊緊地鎖住自己,握着自己的大手也隱隱透着熱氣和力量,傅紅瑛失神了半晌,可是在意識到兩人如此有違禮數之時;隨即又羞又急地發出一聲嬌斥,空着的另一手也對着永璇發出一掌。

“放手!”

永璇心一驚,趕緊回神鬆了手,向後躍開。

已氣得七竅生煙的傅紅瑛紅着一張臉,立時提起長劍再次對着他急攻而去,拼盡全力地想置他於死地。

永璇怕她像白天一樣,在一氣之下想來個同歸於盡,一翻掌,立時打掉她手中的長劍,將她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懷裏。

“放開我!放開我!”傅紅瑛百般的掙扎,卻脫離不了永璇有力的鉗制。

”噓……別出聲。深夜時分.你想讓人撞見你正和男人幽會嗎?”永璇似哄騙又似威脅的說。

“我——”傅紅瑛一駭,停了喊叫,卻忍不住低喝:“和男人幽會?!你的嘴巴放乾淨點!”

永璇也不理會,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她,心底那股悸動又浮了上來。

傅紅瑛被他看得一顆心都快跳出喉嚨口。“你……你到底想怎樣?!”她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還兀自掙扎個不停。

永璇邪佞一笑,一手將她的雙手制縛在她身後,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我不想幹什麼,只是想認識你……”他蠱惑似的低哺,情不自禁地用大拇指輕撫着她柔軟的唇瓣。

傅紅瑛不知自己怎麼了。

這個男人的強健體魄所散發出來的巨大力量令她心悸,而他輕薄的動作竟然令她的身體產生一種陌生卻興奮的感覺。生平第一次,她感到恐懼、無助卻又莫名地渴望着什麼,她忘了掙扎,忘了言語,只是迷失在他黝黑晶亮的眸子裏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

“你在發抖?為什麼?你怕我?”永璇唇角勾起一抹興味笑容。

“我、我才不怕你!”強拉回神智的傅紅瑛心虛地衝著他喊。

永璇當然感覺到了她的心虛。“別怕,我說過我只是想認識你,絕對不會傷害你的。”生平第一次,他如此強烈地想要一個女人,而且強烈地令自己心驚。“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哼!”努力維持着最後的一絲尊嚴,傅紅瑛冷哼了聲,倔強地別過頭去不發一語。

眸中閃過一抹不悅的光芒,永璇立時捏緊了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告訴我!”

傅紅瑛一臉憤恨地瞪着他,緊咬着唇瓣就是不肯透露半句。

這個動作,立時緊緊地扣住永璇的目光。

他緊盯着她看來紅潤柔軟的櫻唇,“這可是你逼我的……”勾唇邪笑中,他已經俯頭攫取了她的唇。

心跳猶如擂鼓,傅紅瑛一雙盈盈秋水中寫滿了萬分驚駭,驚駭這個不知名的男於竟然如此大膽的侵犯她。“可惡!你……”

這一開口,正好令永璇靈活的舌侵人她溫潤的口中,咨意地翻攪着她的丁香小舌。

“放開……嗚……”她出聲想抵抗那越來越高昂的陌生渴望,但在他放肆的佔有之下,卻只能發出一聲聲呻吟似的低吟,羞得她驚駭無助地又開始掙扎。

欲罷不能的永璇,伸手固定住她的臻首,又加深了他的吻,恣意地挑弄着她口中的粉嫩觸感。

“嗚……嗯……”目眩神迷、思緒紛亂的傅紅瑛漸漸放棄了抵抗,本能被動地承受着他的吻。

永璇察覺到她的心境轉折,在志得意滿之際,為免自己就地佔有她,在一陣放肆侵襲后,這才意猶未盡地離開了她已被他吻得紅腫的櫻唇。

“我再問你一次……”他緊抱着她,讓她柔軟豐盈的嬌軀緊貼着自己,“你的名字?”他盛滿了慾望的黑瞳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像一隻垂涎着可口獵物的野獸。

“傅……紅瑛……”嬌喘吁吁且無抵禦能力的傅紅瑛一臉迷亂地回話。

“傅?”永璇滿意地勾唇一笑。“那傅鴻聽是你的什麼人?”

這個名字立時令傅紅瑛清醒了過來,也意識到自己同這個男人做了什麼。羞憤的感覺填滿胸臆,令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是你爹?”永璇試探性的問。

“不!”傅紅瑛立刻慌亂地否認,“他不是我爹!”

永璇忍不住朗聲一笑。她的反應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紅紅,你真可愛……”

“不要這麼喊我!”傅紅瑛馬上嚴正地抗議。這個呢稱令她覺得……她是屬於他的!

永璇又是一陣開懷大笑。“紅紅、紅紅……我就是喜歡這麼喊你。”他盯着她,逗弄地說。

“你!”傅紅瑛為之氣結,卻也不想再跟他理論。“放開我!待會兒巡夜的守衛就會來了。”她掙扎地說,想要嚇跑他。

“來了又如何?”永璇反問。“你怕他們傷了你的情郎我?”他貼近她的臉問。

“你少胡言亂語!”傅紅瑛大聲反駁,“我是要提醒你,識相的就放了我趕緊離開,否則屆時只怕你插翅也難飛。”說著說著,不知怎地,她竟然對他的離開有一種難過的感覺。

“是嗎?”永璇不以為然地說。“我的身手如何,你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傅紅瑛一聽,立時有些沮喪。她當然清楚,否則也不會被這個登徒子吃得死死的。

“你到底怎樣才肯放了我?”她幾乎是哀求地說。“我已經告訴你我的名字,而且……也被你……佔盡了便宜——”

“佔盡便宜?”永璇挑眉打斷了她的囁喏,因為她嬌羞的模樣又挑起他的慾火,“一個吻怎麼會叫佔盡便宜……”他忍不住廝磨着她的耳鬢、唇邊,在感覺到她柔軟豐乳緊抵着自己,帶來一陣陣銷魂,一隻大掌也情不自禁地撫上她的酥胸……

在這股愛恨交織的衝擊下,她沒多想便狠咬了他一口。

永璇悶哼中吃痛地略微鬆了手,同時嘗到口中一陣鹹鹹的血腥味。

“無恥之徒!”傅紅瑛抓緊時機,揚起手就想給他一掌。

但永璇的動作比她快,一把抑住她的手,再次將她制服在懷裏。“該死!你竟敢咬我?!”他怒不可抑地大吼從沒有女人敢這麼對他!

“咬你又怎麼樣?我還想殺了你!”傅紅瑛毫不畏懼地吼了回去。“你最好先下手為強,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反正日後她一定生不如死,倒不如讓他殺了來得痛快。

永璇愣了半晌,見她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唇角立時揚起一抹讚賞的笑,怒氣也去了一大半。

“很有膽識嘛,紅紅。可是我這麼喜歡你,怎麼忍心下毒手?”

“你……你又滿口胡言亂語!”

“紅紅,我說得句句真心。”永難柔聲低語,還用指尖細細描繪着她的容貌。“而且,我感覺得到你也是喜歡我的。”

“胡說!我根本不喜歡你!我恨你!”

“說謊。”永璇立時柔聲道。“你騙不了我的,紅紅。”

他的溫柔和他的霸道同樣令傅紅瑛無法招架,再加上內心禮教和愛欲的衝突,她眼眶一紅,不禁落下淚來。

“你……放了我……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了我……”

永璇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更加心軟了。“紅紅,別哭了……”他溫柔地抹去她的淚,“我喜歡你,也想要你,但今天夠了,只要知道你心理也有我就足夠了。”

此時,遠遠地有些聲響傳過來,他們都知道是守衛來了。

永璇氣定神閑的盯着她又說:“紅紅,你要記得,從今以後你的心、你的人都是我的,我一個人的……”語音方落,他便鬆了手,轉頭往牆邊奔去。

傅紅瑛看着他的背影,難抑心中濃烈的失落感。她往前踏了兩步,衝動得幾乎想出聲喊住他,要他別走……

突地,他停了腳步,傅紅瑛不禁臉紅心跳。難道他有讀心術?!

停下腳步,他立時轉過頭,緊盯着她說:“紅紅,我叫永璇,記住這個名字。”接着他很快地隱在黑暗中,躍出牆頭。

永璇……傅紅瑛默念着他的名字,感覺到不用他說,自己至死也忘不了這個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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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璇在依依不會又躊躇滿志的情況下離開了總督府。

原本他只是想私下夜訪傅鴻聽談論公事,順便證實自己的直覺,尋找那個讓他一眼就忘不了的女子。

可這下子,他心知肚明洽會是假,想尋她才是真的。在證實了自己一向準確無誤的判斷之餘,他也意識到自己第一次因私而忘公。

此刻,傅紅瑛的容顏不時在腦際迴旋,那股因她而起的慾火卻怎樣也按捺不下。

於是永璇再次更改計劃,一路來到了煙花柳巷中堪稱是最大問的水繪樓。

一踏進門,他二話不說便遞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老鴇劉嬤嬤一見,樂得左一聲“大爺”,右一聲“大爺”的熱情至極。隨後,在一堆鶯鶯燕燕的簇擁之下,他來到了一間裝演俗麗的大廂房。

“大爺,這幾個姑娘您還滿意嗎?”劉嬤嬤卑躬屈膝地問。一旁的女子亦各個盡展魅惑之能事,就希望這個看來俊俏又富貴的公子哥能看上自己。

永璇喝了一杯上好的女兒紅,冷冷說道:“我只要名字裏有個‘紅’字的。”此時的他只對這樣的姑娘有興趣。

此話一出,心知無法雀屏中選的女子立時喪氣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了兩個女子,笑吟吟地坐在永璇兩旁,嬌滴滴地開了口。

“大爺,奴家叫憐紅。”

“大爺,小女子叫紅玉。”

永璇一見都是些庸脂俗粉,悶不作聲地只是又仰頭喝了一杯酒。

劉嬤嬤立時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多羅唆,眼珠子一轉,立時拉着那兩名女於往門外走。“好了,好了,你們統統下去……萍兒!”她轉頭喊起了婢女。“你去請虹影姑娘來,說有貴客臨門。”

婢女應了聲,立時領命而去。

永璇一聽,立時對這個叫“紅影”的女子有了些許的興緻。

不多時,一名艷美絕倫的女子在婢女的攙扶下,娉娉婷婷地進了廂房。

劉嬤嬤立時急切地拉着那名女子,眉開眼笑地對着永璇說道:“大爺,虹影可是我們水繪樓數一數二的‘紅’牌。您看,她還可以嗎?”

永璇抬眸一瞧,果然長得還不賴。雖然那韻味和傅紅瑛差了十萬八千里,但眼前他也只能將就了。

“留下吧。”

劉嬤嬤一聽,馬上笑嘻嘻地邊交代虹影好好招呼大爺,邊退了出去。

“大爺貴姓?您是北方人吧!”閱人無數的虹影一眼便瞧了出來,她殷勤地將永璇空了的酒杯重新斟滿。

“姑娘好眼力。在下姓金,祖籍遼寧,世代經營皮貨。這回,特來領教江南女子柔媚細緻的風情。”永璇笑着回答后,又問:“你叫虹影?很美的名字。”

“是的,金爺。謝謝您的謬讚。”

永璇笑了笑,勾起她的下巴輕撫着。“你長得也很美,不愧是數一數二的‘紅牌’。”他不落痕迹地諷刺。

“金爺……”虹影有些得意忘形,卻又故作嬌羞地直往他懷裏鑽。

永璇攬着她,俊臉上露出不為人察覺的冷笑。此行他還有個目的,是以在洩慾之前,他必須先刻意和她調情。

“虹兒,以你的條件,想必很多人搶着替你贖身吧?”他故作溫情地說。

機會來了……虹影偎在他的懷裏,不自覺的心族搖蕩。

“回金爺,是很多人追求虹兒,但沒一個可以讓虹兒託付終生的。”她離開他懷裏,故作凄楚地說。

遁人風塵這麼多年,難得遇上這個俊美風流又出手大方的佳公子,她該好好把握機會,說不定,他一高興便替自己贖身也未可知呀。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永璇故意露出欣喜的神情。

“金爺,您的意思是……”虹影媚眼一瞟,暗示他將話說明白。

永璇當然知道,卻吊她胃口的說:“虹兒,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虹影心中欣喜異常,表面卻不動聲色。“金爺,那虹兒就引頸盼望了。”她故作嬌柔地又一句暗示。

“不過,話說回來,這江南府一些當官的,難道一點也不覬覦你的美色……我可不想招惹官府。”這回換他暗示地說。

虹影是個聰明人,她當然懂得。

“金爺,這點您大可放心。這江南府中最大的官便是兩江總督傅鴻聽。說起這個人呀,也算是清廉愛民的好官,但壞就壞在他清廉也就算了,還老是三令五申地不準下屬多進風月場所,硬邦邦地不知交通、不識時務……”這時虹影似乎察覺到自己話太多了,立時話鋒一轉,輕柔地又說:“所以金爺,您放一百二十個心,官府絕為難不了您的。”

聞言,永璇不禁朗聲一笑,因為他想打探傅鴻聽為人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向來貪官污吏必定與黑道青樓有所掛勾,那他想探傅鴻聽的底,最簡單容易的方法當然是上風月場所來尋。

此刻,從虹影口無遮攔的嘴裏,他有了初步的認知,而且他認為十分可信。因為這說明了傅鴻聽為何無法抑止“叫魂”妖風。虹影說得很好,傅鴻聽這個人太不知變通、不識時務,自然也就不了解“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的道理。

虹影不知永璇在想什麼,只是見他高興淚己也歡喜。

“金爺,夜深了……”她緩緩站了起來,大方地邊脫衣服邊笑說:“方才虹兒聽說您指名要有‘紅’字的姑娘,立時聯想到這位姑娘必是大爺您的心上人。”

她身上的衣物本就不多,三言兩語之後,身上已一絲不掛。

“且讓虹兒當這位姑娘的替身,好好伺候您吧!”依眼前的情勢看來,她相信自己必定能贏過這個“紅”字輩的女人。

心情大好的永璇,一聽她提起傅紅瑛,立時慾火焚身。微勾唇角,他二話不說起身橫抱起她,很快地上了牙床。

虹影媚笑中,溫柔而快速地邊脫永璇的衣服……

雖已發泄,他卻還是無法盡興,依然異常的渴望傅紅瑛,他的紅紅……

而被搞得死去活來的虹影此時已心知肚明。她大概永遠也當不了他口中那個名叫“紅紅”的替身。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等到天荒地老,這個“金爺”也不會來替她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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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外邊有位自稱京城來的金公子求見。”

傅鴻聽偷得空閑正在花廳中品茗,卻見林總管來報。

“金公子……”他想了半晌,卻想不透這是何許人也。

林總管見狀,機靈地問道:“老爺,要不要小的打發他走?”

傅鴻聽立時答道:“不用了,來者是客,快請。”他一向非眼高手低之人,除非公務繁忙,否則縱使來訪的是尋常百姓,他也絕無閉門不見的道理。

未幾,林總管領着一位看來貴氣的年輕公於進了花廳。

傅鴻聽第一眼覺得十分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傅大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否?”永璇不計身份,笑意盎然地問候。

傅鴻聽聞言,再仔細瞧了瞧,立時訝然地發現這位公子竟然是豫親王!

幾年前自己曾在京城裏和他有數面之緣,當時他還只是貝勒,但兩年前老王爺逝世后,他便世襲了爵位。

這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啊!

思及此,傅鴻聽立時倉惶起身想行個大札,“下官………”

這豫親王不是別人,正是永璇。

他一見傅鴻聽已想起自己是誰,立時制止,“傅大人,請別聲張。”他邊說邊觀了奴僕一眼,示意傅鴻聽對他的身份加以保密。

傅鴻聽馬上會意過來,想起他自稱金公子,於是開口道:“金公子,老夫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哪裏,您老客氣了。”永璇有禮地回道。他感到很滿意,原本就想隱瞞身份的他以為自己很有可能會吃上閉門羹,沒想到傅鴻聽一點官僚架子都沒有。這進一步證實了他所得到的一些有關傅鴻聽的傳聞。

此時,傅鴻聽交代下人擺一桌宴席,準備招待他。

永璇也不客套,因為一場宴席正是他證實傅鴻聽是否也像虹影所說的那般,是個清廉的官的好機會。

一會兒,一桌子的萊餚擺滿了餐桌。

“金公子,很抱歉,家常小萊沒什麼好招待的,還望見諒。”傅鴻聽誠惶誠恐地說道。自己一向隨便吃慣了,王爺突然駕臨,匆促之間,他只能平常以待。而令他惶恐不安的是,王爺突然造訪的意圖是福是禍,難以預料啊!

永璇一看,沒有山珍海味,更沒有美女如雲的伺候,不禁滿意地笑說:“傅大人,您又客氣了,偶爾換換口味也是好事,況且這些萊餚看來色香味俱全,讓人不禁食指大動。”

就這樣,兩人東拉西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直到宴席結束。這讓輕鬆愉快的永璇得到了正面的答案,也更加肯定了傅鴻聽的為人。

“傅大人,有些事在下想單獨和您談談,不知可否?”至此,對傅鴻聽相當放心的永璇提出了闢室密談的要求。

傅鴻聽一聽,立時恭敬的領着永璇往自己的書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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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鴻聽做夢也料想不到,“叫魂”一事竟然驚動了當今聖上!還派了豫親王南下秘密調查此事。

“王爺,這……”他驚駭萬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傅大人,稍安勿躁。”永璇出言安撫,但俊臉上的神情亦透露出一絲憂心。

當初皇上一接獲“叫魂”案又起的密報,不僅龍顏大怒,還緊急下了密昭要他南下暗中調查這割人髮辮的妖術,當時,他第一個感覺是皇上反應過度了。

但一路到達江南,在不時傾聽着這些下層人們茶餘飯後所透露出來的消息后,他發現這樣的妖術的確造成了百姓不少的恐慌,也引發了百姓對朝廷的不滿,這才明白皇上為何發火,又為何如此慎重其事。

傅鴻聽很快便冷靜下來,“王爺,那您今天來有何指示。”

永璇一笑,隨即正色說道:“傅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辦得成,大功一件;但若是辦不成,你我都吃罪不起。所以,本王只望你能盡量配合,適時給予支援一

“下官遵旨!下官一定盡心儘力配合王爺,完成皇上的指示。

永璇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有一事……”

“有什麼事,請王爺儘管吩咐。”

永璇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異光。“傅大人,此行本王既是密訪暗探,那自然是不便暴露身份,是以這驛館住不得,可長住在客棧中又不甚方便,眼下權宜之計,只有借住總督府一段時日。不知傅大人以為如何?”他微睨了一眼傅鴻聽。

傅鴻聽當然知道這句詢問只是客氣話,豫親王說一就是一,哪有他置喙的餘地。

“王爺,您太客氣了。下官立刻教人收拾客房,恭迎王爺大駕。”

永璇十分高興,因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很好,那本王就以仍大人在京城好友的後人自居,人前稱你一聲世伯,你看可好?”

“好,當然好!就是委屈王爺了。”

“不委屈、不委屈。”永璇還是十分客氣,這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因為傅鴻聽是他心儀女子的父親所致。“那傅大人,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傅鴻聽立時連聲應允。

見目的已達成,永璇站了起來,傅鴻聽也趕緊跟着站了起來。

“好了,傅大人,本王還有事先行告辭。待今晚搬進總督府之後,再和大人詳談叫魂一案。”

“下官遵命。”

送走了於進,傅鴻聽不禁暗暗叫苦。

他一向不懂得逢迎拍馬,更不諳交際應酬,今天能坐到這兩江總督的位子,全靠祖蔭庇佑。這回,府中不僅住進這麼一個嬌客,又奉旨全力調查這教人棘手無比的叫魂案,萬一搞不好,輕則丟官,重可是要滿門抄斬的呀!

其實傅鴻聽哪裏知道,招惹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一一傅紅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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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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