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唐季如找上齊少雪了。

現在的唐季如就有如籠中獸，她拚命的想要逃離籠子，自然什麼方法都會去試上一試，所以唐季如會找上齊少雪早在她意料之中。而齊少雪更是個典型的溫室花朵，會被唐季如給煽動更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她恨齊少雪嗎？她也曾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但是仔細一想她並不恨齊少雪，因為她所擁有的她並不羨慕，反而覺得齊少雪很可憐。因為她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中，也因為她並非齊家的親生女兒，就算以後齊家對她有什麼樣的安排，她也不能說不。

當然，她相信愛女如命的齊夫人，一定不會讓齊少雪受到任何委屈，但是齊少雪的養父呢？那個應是她親生父親的人。雖然從沒有直接和他接觸過，但是她多少也了解他是一個惟利是圖的商人。若是五年前她順利的從齊家借到五百萬，只怕她跟姐姐也都成為他手中的棋子。那個眼中只有事業的男人，心裏是不會有什麼父女之情的。縱使他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卻一點也沒有想見他的慾望，畢竟對她而言，她的親生父親就跟個陌生人差不多。

既然唐季如已經找上了齊少雪了，那麼齊少雪接下來會怎麼做呢？向來沒有主見的她一定會去找雲弄笙的吧？齊少雪一定會把唐季如告訴她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雲弄笙。

她相信雲弄笙不會在乎她是克蕾依的手下，畢竟他的二姐跟克蕾依是好友，而雲弄影永遠的死對頭亦是好朋友的范詠琦則是宋亦飛的妻子，加上范詠琦跟宋亦飛又都是克蕾依的手下。

但是雲弄笙能拒絕得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女人嗎？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暗戀他十多年。自從經過齊夫人的事後，她對人性再也沒有百分之百的肯定，她想要知道雲弄笙會怎麼處理這件事，他真的對齊少雪一點也不心動嗎？

跟若桑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雲弄笙看得出來，現在的若桑似乎正被什麼事困擾着。

「怎麼了？」雲弄笙坐了下來把若桑摟進懷裏。

「你怎麼醒了？」她離開房間時，雲弄笙還在熟睡的狀態呢！

雲弄笙撫摸着若桑的長發。「沒有你在身邊我很快就醒了。」

若桑微微一笑，整個人都依偎在雲弄笙的懷裏。

雲弄笙吻了下若桑的唇。「又在想什麼？」

「沒有。」她什麼都沒有想。

「還在想齊夫人的事嗎？」他一直找不到機會跟若桑提齊夫人的事。

若桑冷冷的一笑。「齊夫人的事有什麼好想的？」齊夫人對她來說已經是過去的事，既然已經過去了就沒什麼好想的。

「我剛做實習醫生的時候，有一天有一個婦女帶着兩個孩子到醫院來求醫，兩個孩子都得了重感冒必須住院治療，但是因為病床的關係，兩個孩子被個別分配到兩間不同的病房居住。

「那幾天就看見那婦人兩邊跑着，後來有一個孩子感染了併發症，那婦人便只專心照顧那個感染併發症的孩子，至於另一個孩子，婦人就只能把她交給護士照顧。那婦人的行為讓護士們在私底下猜測着，是不是兩個孩子裏只有一個孩子是婦人親生的，因為大家都覺得婦人偏心得太明顯了。」

雲弄笙邊跟若桑說故事邊玩着她那雙修長的柔荑，若桑的手既修長又白潤，手上也沒有絲毫的傷痕存在，是一雙很美的手。

若桑不怎麼在意的問：「那兩個孩子真的有一個不是她親生的嗎？」她當然明白雲弄笙為什麼會想要告訴她這個故事的原因。

「那兩個孩子都是婦人親生的，她之所以會只專心照顧一個孩子，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沒有辦法兩個孩子都照顧到，所以她只能選擇那個最需要她照顧的孩子，但是這並不表示她不愛另一個孩子。」齊夫人並不是不愛若桑，她只是認為齊少雪比若桑更需要她的照顧，所以她才會對若桑提出那樣的要求。

「你是希望我原諒齊夫人？」她就知道雲弄笙不會無緣無故的跟她說故事。

「我只想要你學會釋懷。」如果若桑不看開，那麼她會永遠把這件事記在心裏頭，這件事將會成為她心中一塊揮之不去的陰影。

若桑笑着說：「如果你不是我的情人，我真的會懷疑你是不是收了齊夫人什麼好處，所以才會想要幫她說話。」

「我不希望你不快樂，因為你的生活里不快樂的事情已經太多了。」他不願若桑像他剛認識她時一樣，心裏充滿了對齊家的恨。

「我會學着釋懷的。」就算她無法忘卻齊夫人對她做的事，她也會學着忘掉齊家。

雲弄笙執起若桑的手輕吻着，他比誰都希望若桑能夠幸福，他也希望若桑的幸福是他帶給她的。

=====

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雲弄笙有關若桑的事，她從沒有做過這種背後道人是非的事。但是唐季如說的也有理，要是雲弄笙一點也不知道若桑的背景，那麼對雲弄笙是否太不公平了？畢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以接受一個有黑道背景的女朋友。

所以她來到醫院找雲弄笙，她覺得這樣做並沒有錯，雖然有些對不起若桑，但是如果若桑是真的愛雲弄笙，她一定早就把她的事告訴他了。那麼她今天來頂多是再提醒一下雲弄笙，並不是刻意來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雲弄笙有些吃驚的看着齊少雪，他沒想到齊少雪還會來找他，說是有事要告訴他。

齊少雪深吸了好幾口氣后才說：「雲大哥，我有事要告訴你。」她的確該把若桑的事告訴雲弄笙。

「什麼事？」齊少雪會有什麼事來找他？

齊少雪含蓄的問：「你……你對若桑的事了解多少？」

「你問這是什麼意思？」齊少雪會這麼問他，是她已經知道若桑的事嗎？是誰告訴她的？齊夫人？不可能，齊夫人向來十分保護齊少雪，她不可能會告訴她。而齊少懷也不可能，他向來把齊少雪當寶貝一樣呵護，更不可能會告訴她若桑黑暗的一面。

「你知道克蕾依這個人嗎？」雲弄笙是個醫生，黑白兩道他都有過接觸，他應該會知道克蕾依這個人。

雲弄笙冷眼看着齊少雪。「你是要來告訴我桑桑是克蕾依的手下的吧？」

撒旦之女克蕾依，她的名字對某些人來說根本就等於是鬼見愁。連帶的跟克蕾依有關的人，往往也會讓人避退三分。

「雲大哥你知道？」是若桑告訴他的嗎？

「我早就知道了，當初也是少懷拜託我跟我二姐說情，他才會找到若桑的，所以我當然知道。」因為連他二姐都跟克蕾依有關。

「那麼你也知道若桑有販賣毒品的嫌疑了？」不會連這個雲弄笙都知道吧？

香水什麼時候跟毒品有關了？「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前陣子若桑拿出一大筆錢要弄垮唐氏企業，但我記得五年前若家還欠人一大筆債務，怎麼才過了五年，若桑居然有辦法拿出一大筆錢來？而若桑她又是克蕾依的手下。」在這種情形下，誰會相信若桑沒有做壞事呢？

雲弄笙冷笑的說：「你知道桑桑做的是什麼工作嗎？」

「我知道她是克蕾依的手下。」既然克蕾依是黑道份子，那麼若桑還能做什麼工作？

「桑桑是世界一流的調香師，有幾樣世界知名的香水都是桑桑所調製出來的。香水有『液體黃金』之稱，有些十分出名的香水，一CC就要好幾百美元。桑桑每個月的薪水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然後她又把理財的工作交給了『無所不能』的玫瑰處理。你應該聽過玫瑰理財的本事吧！桑桑那筆每個月不少的薪水在玫瑰的理財下，要累積一筆天文數字並不是件困難的事。」因為他也是把理財的工作交給了玫瑰，所以他當然了解玫瑰理財的本事有多強。

「可是唐季如說……」

「唐季如？！」雲弄笙看着齊少雪說：「你說的是唐氏企業的唐季如？你認識她？」

「是她打電話找我出去，若桑的事也是她告訴我的。」難道若桑的事是唐季如騙她的？

雲弄笙當然了解唐季如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她想利用齊少雪來借刀殺人，她以為他一定不知道若桑的背景，所以想藉著齊少雪的口來告訴他，以為他會因為若桑有黑道背景的關係而跟若桑分手，那麼若桑就會傷心得沒空再對付唐家。

「少雪，你被騙了。」齊少雪會被騙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齊少雪看着雲弄笙問：「雲大哥，難道你真的不在意嗎？」就算若桑是個調香師，但是她還是為克蕾依工作啊！

「我有什麼好在意的。」這世上有幾個人是真的純白無垢？有光明就有黑暗，光明與黑暗是一體兩面的。

「雲大哥……你愛若桑嗎？」她不懂雲弄笙為什麼能夠一點也不在意。

齊少雪的問題讓雲弄笙愣了一下，最後他點點頭說：「是的，我愛桑桑。」或許在他看到若桑的第一眼時，他就已經為她動了心。

這下齊少雪也不得不死心了。「雲大哥，我祝福你跟若桑。」

她承認她今天之所以會來也是有私心，私心希望雲弄笙會因為若桑有黑道的背景而跟她分手。但是她現在卻不得不釋懷了，她沒辦法繼續再騙自己，雲弄笙的心裏真的沒有她的存在。

這樣也好，就當是她還給若桑的。畢竟是若桑代她承受了所有她本來該受的苦，現在她也不該再破壞若桑的幸福。

她在心裏默默的祝福若桑，希望她跟雲弄笙能夠一輩子都幸福，而她也一定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

齊少雪果然去找雲弄笙了，而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很高興雲弄笙並沒有像齊夫人一樣棄她而去，但是她的心裏也充滿了不安，雲弄笙這次沒有棄她而去，但是並不表示他以後不會。她該如何永遠抓住雲弄笙的心呢？

不知該怎麼做的她，只有跑去找姐姐若夢。但是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跟若夢開口，所以她的外表雖然笑容滿面，但是心裏卻仍有個心結在。

「桑桑你怎麼了？」雖然若桑一直表現得很開朗，但是她眼底的憂愁卻瞞不過若夢。

「姐姐你怎麼知道你會愛樊天磊多久？」在她的眼裏樊天磊根本就是一個大爛人，她不懂為什麼姐姐會這麼愛他。

原來若桑是為情所苦。「桑桑，愛一個人是沒有道理、沒有原因的。」

「這我知道啊。」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愛上雲弄笙，因為愛一個人簡直等於自找麻煩嘛！

「既然愛上一個人是沒有道理的，那麼你又怎麼知道你會愛一個人多久呢？」

時間過得真快，她記得似乎不久以前，若桑還是個需要她照顧保護的妹妹，但是她現在卻已經開始為情所苦了。

「如果沒有辦法愛一個人一輩子，那麼幹嘛去談戀愛呢？」她想要個能愛她一輩子的男人。

「桑桑你認為你沒辦法讓人愛你一輩子嗎？」何必在意能愛一個人多久呢？重要的是你曾經愛過。但是她知道若桑是不一樣的，因為從小的生長環境，桑桑需要一個能愛她一輩子的人。

「我當然可以讓人愛我一輩子。」不提她的容貌、能力，單憑她的個性，她就有把握讓人愛她一輩子。

「既然你有這個把握，那麼又有什麼好不安的？」她知道自從父母死後，若桑就一直活在不安中，而這也是她的錯，因為她沒有辦法提供若桑一個不需煩惱的生活。

若桑坐在若夢的身邊，把頭靠在她的腿上。「我怕雲弄笙會跟齊夫人一樣。」

齊夫人是愛她的，但是一旦遇到需要選擇時，她便拋棄了她，而選擇比她柔弱的齊少雪。那麼雲弄笙會不會呢？他會不會跟齊夫人一樣，當以後遇到一個比她柔弱的女人時，便拋棄她選擇一個那個比她柔弱的女人呢？

齊夫人的事果然在若桑的心裏造成了陰影。「如果以後雲弄笙真的那麼做了，那麼只能說雲弄笙是一個沒有眼光的男人。」

「可是我愛他啊。」這是若桑第一次在別人的面前承認她對雲弄笙的愛。

「既然你愛雲弄笙那就更好辦了。」若夢笑着說：「你只要想辦法讓雲弄笙的眼光永遠追隨着你就行了。」

若桑看着若夢。「該怎麼做才能讓雲弄笙的眼光、永遠追隨着我？」

若夢撫摸着若桑的頭說：「這姐姐會慢慢教你。」她會讓若桑永遠都幸福的，因為若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妹妹啊。

=====

雲弄笙發現若桑變了，若桑似乎已經把齊夫人的事拋在腦後，開開心心的過起她的日子來了。而這樣的若桑更是充滿了魅力，緊緊的吸引住他的目光，讓他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她的身上，一刻也無法離開。

「弄笙。」這天的若桑出去到了很晚才回來，本來雲弄笙要辦一支行動電話給她，但是若桑卻說什麼也不肯要，她說她不喜歡帶支行動電話在身邊，太麻煩了。又說她也沒有什麼機會用到行動電話，帶支行動電話在身邊根本不實用。

「桑桑你跑到哪裏去了？」他回到家就沒有看到若桑了，打電話到實驗室去，實驗室里的人又說她早就走了。

若桑笑着說：「我聊天聊到忘了時間嘛！」

「聊天？」雲弄笙挑眉的問：「你們聊些什麼可以讓你聊到忘了時間？」是哪個人有這麼大的魅力，讓若桑忘了他在家苦苦等着她？

若桑摟着雲弄笙的腰吐吐舌頭說！「我們在聊些女人的話題嘛。」女人本來就比較長舌的嘛，東家長西家短之下，忘了時間也是很正常的。

「可以說給我聽聽嗎？」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話題。

「好啊。」若桑也毫不隱瞞。「我們在聊女人該不該養情夫。」

雲弄笙差點沒被口水給嗆死。「你說什麼？！」

若桑再重複一次說道：「我們在聊女人該不該養情夫。」

「那你覺得女人該不該養情夫呢？」是哪個女人跟若桑提起這樣的話題，什麼叫作女人該不該養情夫？女人本來就不該養情夫，女人本就該一心一意的跟着她的男人，怎麼可以紅杏出牆。

「只要男人不養情婦，女人也就不會養情夫。一個家本來就應該只有一對男女主人，只要多了一個就一定會惹麻煩。所以我本來就不贊成男人有三妻四妾，但是有些男人就是不懂得一個杯子本來就應該只有一個蓋子。既然有些男人不懂，女人也就不需要死死遵守。」要玩，大家就一起玩嘛！既然男人要養情婦，女人又有什麼理由不可以養情夫？

「可是你別忘了男女不同。」他並不是什麼大男人主義者，但是他卻也是一個很自私的男人，他絕對不許他要的女人跟任何男人有關。

「我承認男女本來就是不同的，我也承認女人本來就是弱者，但是強者關心弱者本來就是應該的。」男女當然是不同的啊，女人會生孩子，男人會生嗎？

「那你是弱者還是強者呢？」雲弄笙反問道。

若桑也反問：「你覺得我是弱者還是強者呢？」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弱者，當然也沒有人把她當弱者看；她也不認為自己是強者，但是絕大多數的人都把她當強者看。

雲弄笙瞪着若桑，把話題轉回來說：「你的意思即使是你以後結了婚也很可能會養情夫羅？」誰敢動他的女人，他不拿手術刀一刀刀的把他分解了才怪。

若桑笑着說：「我又還沒有結婚，連丈夫都沒有，哪來的情夫？」

雲弄笙咬着若桑的耳垂說：「那你把我當成什麼？」

「當然是我的情人。」不過情人跟丈夫是不一樣的。

「我只是你的情人而已嗎？」他對這個答案不怎麼滿意。

「你還是我的男人。」她又不是同性戀，她的情人當然是男人。

「若桑，你愛我嗎？」雲弄笙從來沒有問過若桑這個問題。

若桑的手往上摟住雲弄笙的頸項。「那你愛我嗎？」在愛情的領域裏，誰先愛上對方誰就要先低頭，但是就算是她先愛上雲弄笙，她也不會先低頭。

因為她要雲弄笙永遠愛着她，她要雲弄笙的眼裏、心裏永遠都只有她的存在，就算以後出現了一個比她柔弱、比她美麗、比她更值得他愛的女人，她也要雲弄笙只看得到她、只愛她。

「我愛你。」他並不吝嗇說出愛語。

雲弄笙是對她說出愛語了，但是那還不夠。「那……我想我也是愛你的吧！」

也是愛你的吧！這對雲弄笙來說是不夠的，他既然已經愛上了若桑，當然想要若桑以相同的心、相同的情愛上他。

既然若桑現在還不肯定對他的愛，那麼他會想辦法讓她完全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