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連日的春雨一直下不停,整天整夜的,惹得人心神更加不寧。

司徒家大廳里,擺着大紅的聘禮;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緗今年正好滿十八歲,也是與古家約定好嫁娶的年齡。

然而收了聘禮,司徒家卻沒有多少歡樂的氣氛;三天後就是出嫁之日了,在準新娘的臉上,也沒看到太多的笑容。

“爹,我反對將緗兒嫁到古家。”在司徒長春命人點閱聘禮的同時,司徒璇也來到大廳。

司徒璇是司徒長春的長子,也是全司徒家唯一敢跟父親唱反調的人,尤其在司徒家的生意漸漸移轉至司徒璇手上時,這種情況便更加有增無減;司徒家的事,不論內外,司徒璇都自有主張,不完全順從司徒長春的想法。

念在司徒璇接手生意后,對司徒家的生意只有壯大、利潤有增無減,所以司徒長春並不太斥責兒子的舉動,只要他的行為是真的為司徒家好。

“湘兒要出嫁了,你這個做大哥的不給妹妹祝福,反而反對妹妹的婚事,這樣對嗎?”司徒長春滿臉威嚴。

“如果湘兒要嫁的是個好對象,我當然會祝福;但是這個古家少爺根本不是什麼好丈夫人選,讓湘兒嫁出去,只會害了她。”司徒璇毫不退縮地迎視父親的日光。

“他是不是個好丈夫,你怎麼會知道?”

“要知道一個人的品行好不好,不一定要認識他,用打聽的也可以打聽出來。爹,古家全風流成性,仗着幾分祖產就過着揮霍奢華的生活,不時偕友狎妓出遊、流連賭坊,這樣還會是一個好丈夫嗎?”司徒璇早將一切調查清楚,說什麼也不願把妹妹往虎口裏送。

“成親后,男人通常會比較沉穩。”這是經驗談。

“是嗎?”司徒璇露出了個沒有笑意的笑。“我只聽過:‘江山易政、本性難移’。三天後他就要成親了,可是他卻一點當新郎的自覺都沒有,妓院照去、家中還準備兩個女人伺候他,每天除了玩樂還是玩樂,湘兒若是嫁給這種人,這輩子豈有幸福可言?”

“這件婚事八年前就訂下,我們沒有悔婚的理由。”既然已經作下決定,司徒長春就不會再更改。

湘兒有婚約之事並沒有公開;這兩年來,聽說湘兒美貌的媒婆一上門,知道湘兒的殘缺,說媒的心至少退怯一半,而另一半正好等着男方家的拒絕;這樣的結果讓司徒長春不得不慶幸,幸好八年前他為湘兒訂下這門親事,否則湘兒豈不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爹,湘兒雖然有些殘缺,但那並不影響湘兒本身的美好,她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不一定要嫁給古家全這種人。”

“你認為,有哪個好人家的兒子,會選一個破腳的女人當妻子!?除了古家全,你有更好的人選嗎?”司徒長春的想法並沒有兒子那麼樂觀,畢竟自己從湘兒及笄后,面對媒婆嘆息的人是他。

“湘兒年紀不小了,女孩子長大了終歸要嫁人,但是湘兒的殘缺,讓上門的媒婆都不知道該怎麼作媒才好;頂着司徒家的名聲也許可以替湘兒找到好人家,但是以後呢?誰能保證娶了湘兒的人,不會嫌棄湘兒的殘缺?

嫁給古家全,至少他不敢虧待湘兒。男人嘛,哪個年少不風流?等古家全年紀再長一點.個性再沉穩一點,誰說他以後不會是個好丈夫?”

“爹,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湘兒嫁給他!?”司徒璇簡直想不通,為什麼父親會這麼冥頑不靈!

“他是害湘兒成為破腳的兇手,他有責任照顧湘兒一輩子。”司徒長春背過身。

“爹,就算湘兒一輩子不嫁,難道司徒家還會怕多一個人吃飯嗎?湘兒不必委屈自己。”更不必以自己的一生,去賭古家全會不會變成好丈夫。

“不嫁?難道要潮兒一輩子留在家裏做個老姑婆嗎?到時候別人會怎麼看待湘兒,你想過嗎?”

“爹,你是為司徒家的名聲擔心,還是為湘兒的幸福擔心?”司徒璇平靜的反問。

“這……”司徒長春一時語塞。“無論如何,古家的聘禮我已經收下,這樁婚事不可能喊停。”司徒長春堅決地搖搖頭。

“爹!”他剛剛說了那麼多,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呀!?

“璇兒,你不必再說了。三天後,湘兒會準時出嫁,這件事不可能再有變動。”司徒長春示意底下的人繼續點聘禮。

“爹……”司徒璇還想說什麼,門口一聲呼喚卻阻止了他。

“大哥。”司徒湘纖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大哥,你來幫我看看我還需要準備什麼好嗎?”

“湘兒。”司徒璇忽地回身。她聽到多少?

“湘兒,你來得正好,看看這些聘禮,你喜不喜歡?”司徒長春說道。

“爹喜歡就好,女兒沒有意見。”司徒湘淺笑回道,然後看向司徒璇,“大哥,可以幫我一下嗎?”

“好。”司徒璇點點頭。既然說服不動爹,那麼他就與妹妹談談,希望湘兒能主動回絕這門親事。

“爹,女兒與大哥先告退。”湘兒福了下身子。

“也好,你們別聊太晚。”司徒長春說道:“你就要嫁人了,有空的話,就跟你母親多聚聚。”

這一出嫁,以後再回來就只是作客,再不是司徒家的人。想想,養了十八年的女兒就這麼讓給別人家,他還真有點捨不得。

“我會的。”司徒湘點了下頭,就與大哥相偕走出大廳。

穿過往西院的重重回廊,司徒璇配合著司徒湘的速度。看着她這個溫柔嫻淑、有着美麗細緻的容貌,卻偏偏帶着殘疾的妹妹,司徒璇實在不知道是該怪上天殘忍,還是感謝上天至少賜給湘兒一副好相貌?

但是,擁有好相貌又如何?若是嫁了個不好的丈夫,湘兒這一生還有什麼指望?

“大哥,請不要為了我的事和爹吵架。”司徒湘突然開口。

“你都聽到了?”

“嗯。”她點點頭。

“你真的願意嫁給那樣的丈夫?”

“就算嫁給那樣的丈夫不好,但又有誰能保證自己成了親后就會是個好丈夫、會待我好一輩子?”司徒湘輕柔地反問。

“這件婚事在八年前訂下,現在爹也收了古家的聘禮,訂下婚期,不論從哪個角度來想,爹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悔婚。”司徒家丟不起這個臉。

“丟臉事小,你能不能幸福才是大事。”司徒璇慎重地道:“湘兒,你要想清楚,婚姻關繫着你一輩子。你不能這麼草率。”

司徒湘怔了一會兒,才輕道:“我不能害爹失信於人。”

“別去想爹,想想你自己好嗎?”

反正爹的瞼皮一向厚得很,湘兒大可不必擔心爹會抬不起頭,她該擔心的,是她自己的婚事才對。

“大哥,就算我現在反對,不願意嫁,爹會同意嗎?”司徒湘望着自己的兄長。“再說,兒女的事向來由父母作主,我有什麼理由反抗?”

“湘兒,這是你自己的終身大事,你不能這麼認命。”

“我不是認命,而是認清本分。”司徒湘說道,一邊繼續往自己的閨閣走,左腳一跛一跛的,雖不明顯,但還是可以看出不對勁。“大哥,爹說的也沒有錯,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會願意娶一個跛腳的女人當妻子。

我不是看輕自己,只是明白了事實,而我不想乞求誰的同情。

如果我嫁的好,是老天爺垂憐;如果嫁的不好,也只是走回我本來的命運,我並不怨誰。”

如果連她都忘不掉自己的殘缺,又怎麼能要求未來的丈夫能忘掉她的殘缺,真心疼惜她這個人?

“湘兒,這一點點殘缺根本算不上什麼,你不需要因此委曲求全。”只要她不肯嫁,司徒璇絕對有辦法破壞這樁婚事。

“大哥,別再為我擔心了。我相信上天這樣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如果我不去走上一遭,怎麼知道上天安排給我的是怎麼樣的命運?你就讓我去闖一闖,也許我會遇到不同的事。”

司徒湘雖是笑着回答,但是司徒璇看得出來。她只是在強顏歡笑。

“湘兒……”

“大哥,什麼都不要再說,也不要為了我再和爹鬧意氣了,好嗎?”她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大哥與爹為她而起爭執。

司徒璇看了她好半晌。

“好吧。”

“謝謝大哥。”她鬆了口氣。

“但是你也要答應大哥,將來你嫁進古家,若是古家的人待你不好,或是古家全做出什麼讓你傷心的事,你一定要告訴大哥,大哥會替你作主。”司徒璇不放心地交代道。

“我知道。”司徒璇小心地不讓太多感動湧出眼眶。

“還有,記住一點,你是獨一無二的。”司徒璇正色地對她說道:“雖然你有些殘缺,但那一點都不影響你的美好。你有着美麗的容貌、一顆善解人意的心,這些優點敵得過你任何殘缺。”

“嗯。”她點點頭。

司徒璇這才擁着她往她的閨閣走。

“早點休息,明天大哥再帶你到城裏逛逛,看你還想要什麼,大哥幫你辦嫁妝。”他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有讓妹妹風風光光的出嫁了。

明天……就要出嫁了。

望着花罩外,方桌上擺着的鳳冠霞帔,裝着鴛鴦綉枕與綉製品的紅色禮盒,她卻還是提不起一點新嫁娘該有的心情與嬌羞。

這兩天,大哥與爹見了面也不太說活,娘則一有空就找她聊天,教她如何掌握住丈夫的心、掌握住家中的經濟大權。古家只有一個繼承人,只要當上古家的少奶奶,也就等於擁有了古家莊。

爹有四個妻子,娘是二房,在身分上一輩於都要被大娘壓着,所以娘要她掌權、當大夫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當家娘的威風。

可是天知道呵!她根本沒那種心思。

大哥說,她未來的相公家中已有兩名侍妾,其中一個已為他生下一個孩子,就等她這個正妻進門,給孩子一個名分。

大哥不想瞞着她,所以把他所知道的事都告訴了她,希望她有心理準備。可是就算沒有這些事,她私心裏也是不想嫁的。

是古家全造成她一輩子的跛腳,她不恨他,卻也不想見到他。

如今,她卻要嫁給他。儘管嘴裏說的再認分,她心裏還是有一些小小的掙扎。

真的這麼嫁嗎?

為了那樣的男人。賠上自己的一生?

坐在梳妝鏡前,她怔忡失神。然而,明天就是出嫁之日了呵,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

“叩,叩。”

“誰?”她回過神。

“是我。”門外回應的,是司徒璇。

司徒湘連忙起身去開門。

“大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

“我不放心你。”司徒璇進了房裏,看着一室充滿喜氣的禮品。“湘兒,你還是決定要嫁嗎?”

“嗯。”她點頭。

“家裏的事,你應該也看的多了。爹有四名妻妾,大娘她們的生活,就是如比;而你一嫁過去,就要與另兩個女人爭寵,甚至還多了一個私生子,大哥擔心你會受欺負。”司徒璇實在放不下心。

“我知道大哥關心我,但是不管古家全是個怎麼樣的人,明天的婚期已不會變。明天過後,我就是古家婦了。”她默默垂下臉。

“湘兒,在還沒出嫁之前,你都可以反悔。有任何事,大哥替你扛。”司徒璇絕對不想自己妹妹的一生就這麼斷送了。

司徒湘搖搖頭。“大哥,我的事,我自己承擔。”

“你還是決定嫁?司徒璇暗嘆口氣,他多希望妹妹可以改變主意。

“嗯。”她點頭。

“不後悔?”

“不后侮。”她的語氣肯定,可以瞞過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然而真的不嫁,她又該怎麼辦?

女人的一生,其實沒有多少選擇。

“唉,好吧,那大哥也不再說什麼。”司徒璇只能嘆息。“記住,如果你受了委屈,大哥不准你藏在心裏,一定要告訴大哥,大哥替你作主。”

“我會記得。”他們兄妹雖然不是很常相處,但知道大哥這麼關心她,她已經很滿足了。

“那你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你累的。”司徒璇交代道。

“好。”她乖順的點頭。

司徒璇最後再看妹妹一眼,便轉身拉開房門,沒入外頭的夜色里。

古家大廳

“來人,拿水潑醒他。”古員外下令。

“慢着,”古夫人連忙阻止。“老爺,你這樣讓人潑水下去,萬一讓全兒着了涼怎麼辦?”

“怎麼辦!?”古員外氣的臉色鐵青。“明天就要成親的人,今天晚上還敢在妓院裏喝的爛醉,他心裏到底還有沒有這個家、還有沒有成親這件事!”

“老爺,這你也不能怪全兒;知道自己必須娶個跛子當妻子后,有哪個男人快樂得起來?”古夫人替兒子說話。

“不快樂!?那誰叫他要弄跛人家的腳?自作孽,不可活。既然是他自己造的孽,他就得有膽子自己承擔一切後果。”古員外真是恨鐵不成鋼。

為什麼他唯一的兒子會這麼敗家、這麼浪蕩,將來古家的產業真的能交給他嗎?交給他,古家的未來還有指望嗎?

“是司徒家仗勢欺人,否則全兒今天會有個體面的婚禮、體面的新娘。”想起八年前訂婚約的事,古夫人還忿忿不平。

“你還敢說?全兒都是被你寵壞了!”古員外斥道:“如果不是你把他寵的這麼無法無天,全兒今天哪敢這麼囂張!?人家好好一個姑娘被他弄的一輩子得跛腳已經夠委屈了,他還敢埋怨什麼?”司徒老爺沒堅持要了全兒一條腿來賠償他女兒的損失,已經夠寬宏大量了。

“老爺,全兒可是咱們唯一的兒子呀,難道你忍心叫他娶一個跛子當老婆!?”古夫人不敢置信地問。

“我打聽過了,司徒湘雖然跛了一隻腳,但是琴棋書畫、女紅樣樣精通,是個才女、真正的大家國秀;如果今天人家好好的,全兒根本配不上人家。”這樣的媳婦,他已經很滿意了。

“老爺,你說這是什麼話,好像所有的錯都在咱們全兒身上!”古夫人不滿地道。

“本來就是他的錯。”

“老爺!”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難道我不希望他成材嗎?”看了仍在醉酒的兒子一眼,古員外痛心地道:“如果不是我只有這麼個兒於,我絕不會把家業傳給他;今天是我還在,要是哪天我兩腿一伸,只怕古家就要垮了。”

“呸呸呸,老爺,你別亂說。”古夫人趕緊道:“全兒只是還沒定性,有一天他個性穩定了,自然會成材。”

“等他能成材,大陽都要打西邊出來了。”古員外呼聲道。

“吵死了!”醉酒的古家全張開眼,醉眼朦朧的看不清眼前的人。“走開、你們都給我走開,本少爺要睡覺。”古家全連站都站不穩,雙手還亂揮想揮走眼前的人。

古夫人見狀敢緊扶住兒子。“全兒,別亂動。”

“娘?”古家全努力想看清楚。

“哼,他還知道認人。”古員外看到他這副模樣就有氣。

“老爺,別再說了。”

“來人,拿水來把少爺給潑醒。”古員外再度下令。

“不行。”古夫人反對。

“不把他弄清醒,他明天怎麼去迎娶?”

“我會叫醒他的。”說什麼她也不能讓兒子病着了。

“好,明天早上時辰到之前,我要看到他清清醒醒的穿好新郎倌的衣服,否則,我就讓人用水潑他!”古員外拂袖而去。

“娘,爹……爹在氣什麼?”古家全隱隱約約好像聽見父親在咆哮。

“還不是氣你。”古夫人沒好氣地橫了兒子一眼。“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明天就迎娶了,你居然還喝的這麼醉。”

“我沒醉。”古家全眼裏的醉意突然褪去,人也站的直直的,再不需要母親扶着。

“全兒......”古夫人一時呆住。

“我是裝醉的。”古家全皮皮地道:“要是我不這麼做,爹見了我一定又要訓個沒完。”

“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你爹最討厭你喝醉,你還偏偏裝醉,你知不知道你爹差點叫人拿水潑你呀!”

“可是我知道娘一定會救我的。”古家全摟了摟母親。

“你呀——”有這種兒子,她真是沒轍了。

“放心吧,娘,再怎麼不情願,明天我還是會到司徒家迎娶的。”古家全說道。剛才爹說的話,他全聽到了。“不過娶了之後要怎麼對待她,可就是我的事了。”

這幾天他所受到的嘲笑,明天晚上開始,他會全部要回來。

“全兒,好歹人家是司徒家的千金小姐,你可別做的太過分。”古夫人有點擔心地提醒。

“娘,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古家全胸有成竹。

等過了門,成了古家婦,要怎麼待她都是他古家全的事了,誰敢過問!?就算司徒家的人再不滿,也只能認了,誰叫他們硬把一個跛子塞給他!

鑼鼓喧天、炮竹沿城滿街放,喜樂由古家莊一路奏往司徒府,吉時一到,新娘子拜別父母,然後往外走。

新娘上了花轎,新郎倌重新上馬,迎娶隊伍浩浩蕩蕩再度由司徒府出發。

一路上熱熱鬧鬧地引起眾人關注,街道兩旁擠了不少看熱鬧的群眾,一知道是司徒府嫁女兒,來看熱鬧的人更多了。

古家全意氣風發的坐在馬上,不在意眾人的指指點點,他長得一表人才可不怕人看;該擔心的,是轎子裏那個跛子新娘。

隔着紅色喜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娶的人長得是圓是扁,只希望今天晚上,他不會嚇倒在新房才好。

領着迎娶隊伍出了城門,轉往古家莊的方向,走到半路,古家全揮手要所有人停下來休息。

“先休息一下,待會兒再繼續出發。”古家全下令。

聽到可以休息,所有人立刻找位置放下身上的重物,連轎夫也將轎子抬到樹蔭下乘涼。

古家全走向花轎。

“娘子,你要不要出來走走、透透氣?”他站在轎簾前道。

“千萬不可以。”媒婆堅決地阻止。“在還沒進洞房前。新郎絕對不可以先跟新娘見面。”

“好吧,那算了。”古家全掃興地轉身才要走開,一柄鋒利的劍已經架上他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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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花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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