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鬱秀帶着鮮花與水果來到醫院,找到病房,推門進去,邱晴正在睡覺。
邱晴的右手掛着點滴,左手隱在被單下。素凈的臉蛋慘白,嘴唇沒有血色。
這不是沈鬱秀熟悉的高雅大方、美麗得體的邱晴。她掩着嘴站在門口,不能動彈。
“啊!你是邱小姐的朋友嗎?還是家人?”護士正好進來,與她打招呼,“我等一下再來換點滴,你幫忙看一下,這個低過這條線之後你就來找我,我在前面護理站喔!”
“哦!好。”
她們交談的聲音把邱晴吵醒,沈鬱秀一回頭,就看到邱晴又黑又深的大眼睛默默望着她。
不知道為什麼,沈鬱秀只覺得一陣陣心慌。
“郁秀,你坐。”邱晴的嗓音有氣無力,她虛弱地說:“你出差回來了?”
沈鬱秀點點頭,走過去把水果放下。“邱姊,你怎麼了?生病?”
邱晴苦笑一下,卻好像哭一樣難看,她嘶啞着嗓子說:“是闕展風跟你說我生病了?”
沈鬱秀搖搖頭。“總裁沒說,他只是要我來看看你。”
“要你來……”邱晴閉上眼,過了幾秒鐘,沈鬱秀看見晶瑩的淚珠。
“邱姊!你怎麼了?痛嗎?哪裏痛?”沈鬱秀慌了,她俯身過去,急急問。
“心痛……”邱晴細捆聲說,她睜開一雙水瑩瑩的眼睛,裏面都是深深的悲哀。“郁秀,你看着我。”說著,她把本來覆蓋在被子底下的左手吃力地舉起來,手腕纏着紗布,上面還隱約透着血跡。“縫了六針,可是一點也不痛,比起我的心,這一點也不痛……”
“邱姊?”沈鬱秀只覺得眼眶一辣,她咬着唇,努力剋制自己的淚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為了……為了總裁嗎?”
“他不愛我。”邱晴的嗓音很嘶啞,她努力深呼吸着,困難地說:“從他……從他選你上來當秘書……我就猜到了……可是……我不相信……他說女朋友跟秘書,我只能選一樣……可是我好不甘心,我明明可以兩者皆是……”
沈鬱秀只覺得羞愧、心虛、痛心、憐惜等等不同的複雜感受全部混在一起,她徒勞地張開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是我自己傻,是我太愛他,我想要他的全部……”邱晴低啞傾訴着,突然,她用右手抓住沈鬱秀的手,上身激動地抬起,冰涼的掌握讓沈鬱秀髮抖,“郁秀,你還年輕,不要像我這樣傻,把真心掏出來給一個沒有心的男人……他很英俊,他很有錢,他是個完美的情人,可是他沒有心……”
沈鬱秀只覺得全身發冷,她的淚水含在眼眶,為著她敬愛的邱晴而痛苦,也為著自己的傻氣而難受。“邱姊,我沒有……”
“是還沒有。他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邱晴慘澹地苦笑,又乏力地躺回枕頭上,累得喘息。“他愛你的時候,你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白天或晚上,你只能得到一半的他。郁秀,聽我的,趁你還能跑,趕快離開這個魔鬼吧!不要被他的選擇題所騙,那是他的狡猾、心態。沒有一個女人能夠甘心只得到一半的他,到頭來你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他離開你就沒有任何責任。你看着我,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你看清楚!”
邱晴顛顛倒倒地說了許多的話,累得直到大口喘氣,直到護士來罵人了,沈鬱秀才被趕走。
她沒有直接回公司,只是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閑逛。
好可怕的男人,好可憐的女人,那樣溫柔邪惡的勾誘,要她入彀,待他厭棄之後,又是這般無情,連前女友為他自殺,他都不肯來探望,還在知曉消息之後,問另一個女人,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最可憐的是,不管是邱晴,還是芳心暗許的自己,都被他操縱玩弄在指掌問。
二十三歲的她,前天才初嘗愛悅滋味,此刻便像被打入地獄中,全身冰冷又猶如被火燒烤着。
邱晴給她的刺激太深了,她顫抖着,用手臂緊緊環抱着自己。她絕對不要變成像邱姊那樣。
那天傍晚,她徒步逛過大半個台北市,最後回到自己公寓門口,一輛沉穩貴氣的高級房車停在巷口,一個高大身影倚着車邊在抽煙。
她好像有預感似的,緩步走過。
“你到哪裏去了?”果然,那個低沉嗓音彷佛壓抑着怒氣似的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首迎視,不發一語。
只隔了一天,沈鬱秀好像變了,她的眉目之間多了一份難解的抑鬱,好像在一夕之問長大了好幾歲。
“你下午應該跟我去開會的。”闕展風扯鬆了領帶,襯衫扣子也解開了,整個人散發出慵懶的氣息。他線條剛毅粗獷的俊臉上,濃眉深鎖。
“對不起,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沈鬱秀望着他,慢慢地說:“邱姊還好,她後天可以出院。”
“嗯!”闕展風隨口應了,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終於,闕展風嘆了一口氣,他往她走近了一步,伸手向她,她則是戒備地退後了一步。
“我的答案是,我會當一個最好的秘書!”她迅速丟下這一句,轉身開門,打算上樓。
鐵臂迅速按住大門,他已經移到她身邊,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氣息里。
“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次。”他低沉性感的嗓音緩緩響在她耳際。
沈鬱秀鼓起所有的力氣,用力閉了閉眼睛。邱晴那隻沾着血跡的左手,在她腦海里迅速掠過。
“我會公私分明!我要當你最好的秘書!”她望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中,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說。
而他只是保持那樣的姿勢沒有移動,她則秀背抵着門,一手撐住門板,一手撐在旁邊牆上,等於被圈在他胸前。
他居高臨下望着她,很久、很久,沒有說話。靠得那麼近,只要一低頭,他就可以吻到她的唇。
“我尊重你的決定。”最後,闕展風只是這樣說。
回到樓上,沈鬱秀一看見來開門的室友,撐得太久、再也撐不住的她,就全身發軟坐了下去。
韓亦詩驚惶地撐住她,一面狂叫,“靜心!靜心,你快來幫忙!”
靠着兩位室友,沈鬱秀才被扶到沙發上。她面對着那兩張焦急的臉蛋,終於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一個禮拜之後,當一位娉婷窈窕的電視女主播在下班時間來到公司,與闕展風雙雙離去的時候,沈鬱秀已經沒有眼淚可以揮霍。
她只是安靜地低頭繼續處理堆積如山的公事。邱晴離職了,她接下機要秘書的職位,而一做,就是經年。
一件件的公事,一場場的會議,一次次的出差,一個個換了又換的女伴……她確實做到了公私分明,一個最好的秘書,至於之後……
“郁秀?”王志玲的爽脆嗓音打斷沈鬱秀漫長的冥思。
她最近常常這樣,莫名其妙陷入回憶的洪流里。大概真的是滄桑了吧!
王志玲比沈鬱秀還大上半年,她於是不肯叫她沈姊,也不叫她沈秘書,只是親親熱熱地叫她郁秀。
沈鬱秀一抬頭,就看見她那張精神奕奕的明艷臉蛋。
“你怎麼了?發了好久的呆。”王志玲捧着卷宗站在她桌前,“我叫你都不應,那我就先把這些報告送進去給總裁羅!”
不等她回話,王志玲就俏生生地走過去總裁辦公室與他們辦公室相連的門邊,敲了一敲,逕自開門進去了。
沈鬱秀也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旁邊葉亭亭又低聲咕噥,“馬屁精!總裁辦公室是讓你這樣來來去去的喔?”
以前的慣例是,所有文件都要由沈鬱秀經手,送到闕展風手上。不過最近,王志玲常常自作主張,而看沈鬱秀沒有任何反對之意,她也越來越大膽了,很多時候根本不詢問沈鬱秀,就直接越級上報。
老實說,沈鬱秀並不是很在乎,她另有打算。只是初步的念頭,不過她確實有想要把棒子交給王志玲,畢竟再怎麼看,王志玲都比她自己適合這個職位,何況這幾年下來,她真的累了。
“沈秘書,麻煩你進來一下。”
桌上對講系統響起,闕展風低沉的嗓音傳來,沈鬱秀微微一愣。
葉亭亭她們交換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沈鬱秀苦笑着看她們一眼,起身依言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這辦公室她已經熟到閉着眼睛走進來都不會出問題。一進去是一套皮沙發,牆面是書櫃,視野遼闊的窗邊擺着一張寬大的花梨木書桌,另一邊則是簡單衛浴設備,最裏面還有一個小房間,是讓他休息的,不過他很少用。牆上掛的黑白攝影作品都是她親手挑的,他對這些事情不是很注意,一向都丟給她去處理。
一進去,就看到王志玲俏生生地站在桌邊,大眼睛很無辜地看着她。闕展風正在翻閱文件,待沈鬱秀走近,就把文件合上,遞給她,示意她看。
“怎麼了?”沈鬱秀沒有接,她只是輕問。
“總裁覺得八月跟九月的數字都怪怪的。”王志玲說,她的語氣里有着一絲很難察覺的不滿,不過她還是帶着微笑。
沈鬱秀嘆口無聲的氣。闕展風對於這種東西要求很高,稍有出入就會質疑,當他的秘書必須非常有自信。她接過文件,翻了一下。
“我沒看出什麼問題。”沈鬱秀安靜地說。
“你回去仔細重看一遍,再跟我報告。”闕展風抬頭,炯炯的望着沈鬱秀。
“如果總裁覺得數字有問題,那我們就重做,不過,這是王秘書的業務範圍,我想讓她跟總裁報告就可以了。”
“你是負責監督她們工作的,有問題當然你負責。”
“有錯誤我會負責,可是我剛剛說了,我沒看出什麼問題。”沈鬱秀溫文但堅持地說:“還是請總裁直接跟王小姐討論吧!”
闕展風沒有答話,他只是一言不發地盯着一臉淡然的沈鬱秀。
“總裁,我想……”王志玲想講話,卻被闕展風揮揮手打斷。
“那好,你拿回去再看過,把利率有調整跟沒調整的結果都各做一份報告,給沈秘書看。”闕展風把卷宗遞給王志玲,“請你先出去,我跟沈秘書談談。”
王志玲經過沈鬱秀身邊,對她丟個同情的眼色。
下屬犯錯,沈鬱秀得力挺,還要被罵,總裁又是那麼精明嚴肅的人,沈鬱秀面對他卻完全不畏不懼,王志玲不禁有點佩服這個打扮老氣又死氣沉沉的沈秘書了。
待她出去之後,門一關上,闕展風就站起來,走到沈鬱秀身邊,“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很沒精神的樣子?”
“總裁,我很正常上下班,您可以去查我的打卡紀錄,我該做的事情也都沒有偷懶。”
“我不是問你這個!”他挫敗地用手爬梳過自己的短髮,“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對不起,我不知道,請總裁說清楚一點。”她安靜地望着闕展風。
闕展風看着她那醜陋的膠框大眼鏡,故意塗成習慣的黃黃面孔,沒有其他色彩,老氣的髮髻,寬大的套裝……
這些裝扮他曾經不在乎,因為上班時間他只把她當秘書看待,而秘書就跟影印機或傳真機一樣,只是機能性的存在,長得美醜其實並不重要。
但是現在,她這些刻意的裝扮,讓他覺得是一種無言的距離,把他跟她隔得遠遠的……
她最近越來越令他焦慮,沒有太大的改變,卻很奇怪地讓他覺得她越來越遠了。以前他也是這麼忙,但有空過去找她時,她總是溫婉柔順,乖乖依偎着他,讓他再累也心滿意足。可是現在,不但偶爾會找不到人,問她也都輕描淡寫,說是去找韓亦詩,或乾脆說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她想走到哪裏去?他不想承認自己的小心眼,所以故意不去多問,而她也乾脆樂得不講。
然後,以前每次求歡,她總是屈服在他的霸道之下,自己也能享受甜蜜,但是現在,她偶爾會拒絕,而抱着她的時候,居然會發現她的恍惚,讓他忍不住更粗魯更蠻橫,只想要確定她的心還在。到後來,總是要逼得她筋疲力盡,才肯罷休。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叫做患得患失,他只覺得她有些不同了,卻說不上來哪裏不同,只覺得自己厭惡這樣的改變,所以益發焦躁。
“好吧!我想知道為什麼你……”闕展風站在她身邊,鼻端聞到那一股極淡的熟悉馨香,忍不住伸手勾過她的嬌軀。
沒想到沈鬱秀的反應很激烈,她用力推開他,然後猛然往後退了好幾步。
一直以來,他們的默契就是,在辦公室絕對公事公辦,他這麼一抱,讓她大怒。
“總裁,請你注意,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闕展風被推開之後,火氣也上來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你的意思是,五點以後我可以在這裏抱你,五點以前就不行嗎?”
沈鬱秀憤怒的瞪着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的闕展風,半晌,她轉頭就走。
“你要去哪裏?我還沒講完!”
“沒什麼好說的,如果你要這樣動手動腳的話!”沈鬱秀拋下這一句,頭也不回地開門出去。
當夜,闕展風硬是提早離開一個飯局,滿肚子不高興地來到沈鬱秀的公寓。
沈鬱秀也還在生氣,她幫他開門,一臉平靜無表情,只是很淡地說:“我等一下就要去睡了,你……”
話還沒說完,他重重關上身後的門,把她用力一扯,壓在門板上,一個懲罰似的熱辣辣的吻就吞沒她還沒講出口的話。
沈鬱秀掙扎着,卻掙脫不開他堅硬的胸膛,他手腳並用地把她壓住,深深肆虐着她柔嫩的唇,蠻橫地闖入,幾乎把她的唇咬破。
兩人彷佛野獸般搏鬥着,沈鬱秀還是不敵她強壯健碩的對手,被吻得氣息紊亂,紅暈滿面,整個人被緊緊壓住,窈窕曲線貼合著他男性剛硬的身軀。
他的唇在她乾淨雪嫩的臉蛋上游移,微喘着,喑啞的抱怨,“可惡的你!讓我整天都想衝出辦公室,把你抓進來好好教訓一頓!”
“我又沒做什麼,是你自己……”她的櫻唇又被狠狠懲罰,直到她氣喘吁吁,他才肯放開。
“你到底怎麼了?”他的額抵着她的,沙啞低問。
“我只是……”她被“教訓”過了以後,已經放棄與他比力氣的念頭,不再掙扎,無奈地被他緊緊壓制。
感受到她的嬌軀已經放軟,他這才鬆手,抱起她往沙發走。
她想坐過去一點,卻被他蠻橫地拖回懷中,按坐在大腿上,雙手緊緊圈住,不讓她離開。
“只是什麼?說呀!”他滿足地深深嗅聞她剛洗完澡的清香,一整天煩亂的心這才踏實了。
“我只是在想,也許我可以把工作慢慢交給王秘書……”她安靜地說。
緊擁着她的懷抱僵了一僵,在她耳際游移的薄唇也停住。“你是什麼意思?”
“王志玲比我更適合當你的機要秘書,我相信你也同意。”她偎在他懷裏,放棄所有的抗拒與掙扎,只是幽幽地說:“所以我在想,把工作轉移給她,然後讓她取代我。”
闕展風一陣沉默,兩人只是靜靜依偎。
“那移交之後呢?你想做什麼?”他沉聲問。
“不知道,我總會想出來。”她說。其實這是謊話,她已經初步想好了,只是不想說給他聽而已。
“我不準!”擁着她,他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簡單回應了這三個字。
沈鬱秀咬着唇,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時,他火熱的吻又重新肆虐,吮住她的紅唇.....
強烈到令人腦袋一片空白的交歡糾纏之後,他在狹小的沙發上困難地抱着她翻身,緊緊把她擁在懷裏,一下一下撫着她哭得顫抖的玉背,上面有着薄汗,觸感更加滑膩曖昧。
“乖,別哭了,乖!”他溫言哄着,慾望發泄之後,他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對於剛剛的粗暴,他也心懷愧疚,“很疼嗎?有沒有傷到你?”
其實要說傷,他自己肩膀那清清楚楚還滲着血絲的齒痕,也絕對比她雪嫩身軀上的吻痕來得怵目驚心。不過,他還是被懷中人兒的嚶嚶哭泣弄得心疼不已,哄了又哄、親了又親。
“你壞……”她哭着控訴,上氣不接下氣地哽咽,“那麼粗魯,人家只是……只是幫你找到很好的秘書,你……你幹嘛這麼凶……”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他的細吻如雨點般落在她哭得濕濕的小臉上,一面吻去她的斑斑淚痕,一面輕聲說。
“你不要我,你只會欺負我,對我好壞……”她依然委屈得要死。“人家這麼忙,這麼累,你還這樣……”
“秀,我的秀,你別哭了好嗎?乖!不哭了。”他萬般不舍地哄着、吻着,被她嬌軟的哭泣控訴弄得全身酥麻,摟得緊緊的,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裏。
好不容易哄止了她的眼淚,他抱着她去浴室,簡單沖洗之後,用浴巾裹着她,抱回床上。她被放上床就往裏面縮,想要逃開,卻又馬上被拖回他堅硬懷抱中。
“你哪裏也別想去,乖乖睡覺。”他霸氣但溫柔地下令,拉起被子蓋住光裸如嬰兒的兩人。在被子底下他纏住她,手圈得緊緊,腳還跨在她腰上,讓她的臉蛋貼在胸膛,這才心滿意足地喘口大氣,自顧自地閉上眼。
經過一場異常激烈的歡愛,又像小女孩一樣哭鬧過後,沈鬱秀實在也累了。她無奈地被這隻大章魚糾纏住,只能嘟着嘴,很不甘願地讓睡意淹沒。
待懷中人兒氣息平順、沉沉入夢了之後,闕展風就睜開了眼睛。他低頭檢視那哭得紅紅的眼和腫腫的唇,雖然梨花帶雨,卻還是那麼可愛,那麼緊緊抓住他的心。
他第一次意識到她有離開他的意圖,就驚駭恐慌得完全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