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迪斯打了個呵欠，倦意連連，他對課堂上教授的內容一點興趣都沒有，與其如此，他還寧願到話劇社去排戲，也比聽這枯燥乏味的老頭子講話有趣多了。

想到可以跟羅芸菲對戲，他就忍不住開心了起來。

那張俏麗的臉龐，優雅的舉止，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煞是好看。他好想把她盡收入眼底、心裏……在人界以來，他總算找到了一件有意義的事，而不會再無病呻吟的長噓短嘆了。

跟她在一起令他愉悅，他幾乎忘了他們之前是怎麼樣的爭執了。

「呵……呵呵……呵呵呵！」他傻笑。

「聽課！」坐在他後面的索亞敲了一記他的頭。

「少惹我！」他抗議。索亞怎麼這麼討厭？

「來到這裏就是要學習知識，像你這樣漫不經心，怎麼能夠學到東西？」索亞義正詞嚴的道，惹得迪斯不爽起來。

「又不是我要來到這種鬼地方的！」

「綠烏龜不要講話！」台上的教授突然冒出這一句，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迪斯已經認栽了，來人界這些天，他沒有順遂的時候，每件事都不如他的意，他就像是只困獸，被關進籠子裏不得其志，想到這裏他不禁又悲從中來，回想以前意氣風發的日子，哎．．．．．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跟羅芸菲的相處已經越來越融洽了，不知道為什麼，他開心的想偷笑、狂笑、大笑，想向全世界的人昭告。所以才會白白被索亞敲了一記響頭。

他看到羅芸菲的眼神向他望來，她也在笑他嗎？

怎麼回事？自從她不跟他鬥嘴之後，怎麼變得這般愛笑？而那笑並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害他心慌慌的，真是討厭！他好想用課本把臉遮起來。

「當！當！」

喻悅的下課鈴聲響起，學生立刻嘈雜起來，詭異的狀況是整間教室竟然沒有人走出去，而且還不斷有更多人士湧進來。

「怎麼回事呀？」迪斯疑惑的問道。

「不曉得，出去看看啰！」羅芸菲走到他的身邊，準備一起離開。雖然侍會兒要排戲，但是羅芸菲也很好奇，便決定暫時留下來。

不待他們前行探查，答案自動揭曉，李吉爾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花走了進來，吸引眾人的注意。

「他又來幹什麼？」迪斯不耐煩極了。

只見李吉爾走到迪斯面前，以充滿感情的動人嗓音道：

「狄絲，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生氣？但是請你看在我誠心道歉的份上，原諒我好嗎？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不僅是迪斯，連四周的學生都覺得很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羅芸菲真的覺得這個人不正常，同時也感到不開心，她不舒服的將迪斯拉到她的身後，跟他嚷了起來：

「李吉爾，你又來幹什麼？」

「我在跟我親愛的狄絲講話，請你讓開好嗎？」不想在「佳人」面前表現粗俗，李吉爾笑容可掬、謙沖有禮的道。

「誰是你親愛的？」迪斯怒吼了起來！

「別害羞，狄絲，就算不能跟你在一起，也請你讓我陪在你左右，與你長相隨，這只是我卑微的要求，希望你不要拒絕。」

「誰要跟你在一起呀？去找其他女人。別來煩我！」只要不找他這個男人，其他女人任君挑選。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羅芸菲實在聽不下去了，這李吉爾把迪斯當什麼啦？她連入帶花的將李吉爾推開，像趕狗似的：

「走開，別在這兒擋路。」

「狄絲？」李吉爾深情的呼喚，仍得不到「佳人」的青睞。「別那樣叫我，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啊？我拜託你沒事不要來煩我好不好？帶着你的花走開！」迪斯一點都不領情。

「你可以拒絕我，但是不要拒絕我的一番心意，好嗎？」說時還硬將花塞到他懷中。

羅芸菲幫他驅趕蒼蠅：

「你是聾子啊？沒聽列人家說的話嗎？走開走開！」

「羅芸菲，人家狄絲都沒講話了，你在這多事幹啥？」李吉爾抗議着。

迪斯將羅芸菲拉到身邊，故意氣他：

「羅芸菲是我的代言人，不行嗎？」

「狄絲，你……」

羅芸菲得意的道：

「怎麼樣？你還留在這裏惹人厭嗎？還不快離開！」

「我……我不會放棄的。」

＊＊＊＊＊

「神經病，人類沒一個正常，要是我能夠回魔界的話，才不會留在這受窩囊氣……」迪斯嘀嘀咕咕的，到達社團后，將花丟在一旁。

拿着這度一大束花沿路走過來，不少人的目光都向他望來，丟臉死了！

「你還在念什麼？」羅芸菲見他碎碎念，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這迪斯就是這點令她百思不解，常常自言自語，說些地不懂的話。

「沒什麼。」

「太受歡迎也不好哦！」羅芸菲指的是李吉爾，她咯咯笑了起來。

還不都是「她」給他搞的鬼，討厭死了！同樣是人類，他討厭死了李言爾，羅芸菲多可愛，還仗義執言，他就喜歡她……

他真的喜歡她嗎？喜歡老是跟他吵架的羅芸菲？

那種想見她、又怕看到她的目光，不是喜歡是什麼？如果不是這麼在乎她，他會在意她嗎？

不懂！反正從他來人界之後，就沒有一件事和他想像的一樣了。

迪斯的表現太奇怪，剛剛還碎碎念，現下突然安靜了下來，羅芸菲伸出手去觸摸他的額頭。

「沒發燒啊！」

「做什麼？」迪斯將她的手拿下來。

「看你正不正常啊！」

「去！」他敲了一記她的頭，毫無痛癢。看來會引起風波的舉止，卻平靜的像藍天底下的大海，是由溫暖的微風吹動着波浪……

霍弘平走了過來，站在他們身後，訝異的問道：

「這麼一大束花，誰送誰的？」

「我不想提！」迪斯惱怒極了，他壓根兒不想提到送花的那個神經病。

「不說就不說，發那麼大的脾氣幹什麼？」霍弘平睨了他一眼，隨即向羅芸菲道：

「小咪說劇本可能會有些修改，你過去和她討論看看。」

「我馬上過去。」在離開前羅芸菲向迪斯問道：

「看你被李吉爾氣成那樣，待會兒沒問題吧？別被影響了。待會兒你還要好好演茱麗葉喔！」

「我知道、我知道。」迪斯不耐煩揮手，示意她先離開。

羅芸菲和霍弘平先去找小咪，迪斯努力平復情緒，不想再為李吉爾傷腦筋，待會兒可以跟羅芸菲對戲，他應該高興才是。

而此時體內的狄絲從熟睡中蘇醒了過來，影響了迪斯身體的變化，並疑惑的問道：

「哇！好多花，這是誰送的？」

「你又出來幹什麼？」兩種人的話都從一張嘴巴出來。

「你管我？這花到底是誰送的？」說時還上前撥弄，狄絲訝異的發現裏頭還藏着一張卡片，她好奇的將它拿了起來。

「這是什麼？」

「不知道。」迪斯對花根本沒在意，也沒發現裏頭夾了張卡片。

狄絲不管他願不願意，將卡片打了開來：

給狄絲:

想妳、念妳，看不到你的日子天空都是陰沉的，但願你能給我陽光。

心中都是你的李吉爾

「什麼跟什麼嘛！」迪斯不屑的道。

「是他？是李吉爾寫給我的？」狄絲開心的笑了起來。「我要去見他。」說著便起身想要向外走，被迪斯制止住了。

「不許你去找他。」

「不關你的事。」

「你敢去找他，當心我教訓你！」

「還說大話，也不想想你現在自身都難保了，還想約束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要取代你在這個世上，不會讓你專美於前。」

迪斯一驚，他嚷了起來：

「妳想做什麼？」

「你知道的。」

「妳……」

迪斯萬萬沒有想到她又偷襲他，意識被壓到心靈深處，僅能眼睜睜的看着身子的自主權被她控制。

「好好待在裏面吧！傻瓜！」面對自己逐漸龐大的力量感到相當得意，狄絲對着聽不到她聲音的迪斯冷笑。

＊＊＊＊＊

羅芸菲走了過來，向迪斯問道：

「你有沒有帶筆過來，借我一下。我要把這句台詞刪掉。」

狄絲走了上前，抬起羅芸菲的下巴，並輕輕摸過她的臉頰，在她驚愕之際鄙視的說：

「不過是這種貨色。」

「你在說什麼？」她跳開，為迪斯的這個舉動而感到耳赤。他在挑逗她嗎？卻如此出言不遜。

「我還以為你有多麼優秀，也不過爾爾罷了。我真搞不懂他怎麼對你這麼和善？哎！算了，不理你，我還是去找李吉爾。」狄絲想到李吉爾就眉開眼笑。

羅芸菲越聽越迷糊，將準備離開的她拉了回來。

「迪斯，等－下，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李吉爾呀！」她喜孜孜的。

羅芸菲氣涌了上來，她緊捉住狄絲，不讓她離開。

「你神經病呀？那種人你還找他幹什麼？你不是對他很火大，還自投羅網，想找死呀？」

狄絲也氣惱了。

「喂！你這女人，不准你批評他。你以為你是什麼角色，敢說他的壞話，找死的是你！」說時還很下客氣的用手指戳了戳她。

羅芸菲大驚，她不懂「迪斯」怎麼會變哎這樣，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他像是個兩面人，一面的他令她喜愛，一面的他卻令她受不了。脾氣迅速被挑了起來，從喉頭冒了出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竟然敢對她不客氣？

「別說我沒警告過你，你這傢伙少靠近我，告訴你也無所謂，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霎時羞辱像鉤子似的，撕破了她的表皮血管，羅芸菲漲紅了臉，氣勢洶洶：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這麼了不起啊？生成這副奇怪的模樣，還志得意滿，自以為是。」她給他相同的待遇。

「說我奇怪？像你這樣的低等人類，怎麼能夠了解我的美麗？少來沾惹我，我沒閑工夫陪你在這裏聊了，我要去找李吉爾。」說著便蹦蹦跳跳的離開社團，留下一頭霧水的眾人。

「羅芸菲，這是怎麼回事？」小咪走到她身邊問道。

「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懂，他不是很溫柔的嗎？怎麼才沒幾分鐘的時間又變了？那個攻陷她心城的溫柔男子呢？

她會不會太自以為是？其實他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既然如此，她幹嘛喜歡他？只是惹人生厭罷了。

「迪斯去哪裏了？我們還要排演呀！羅芸菲，你去把他叫回來。」霍弘平吩咐着。

「為什麼要我去？」她惱了。

「你跟他同班，又同是男女主角，不叫你去叫誰去？」

「我？」她就那麼衰？

「去呀！」

＊＊＊＊＊

李吉爾不懂他到底是哪裏做錯了？為什麼狄絲待他如此？他那麼全心全意，想好好愛她也不得其所願嗎？難道偉大的愛情非得經過波折嗎？

「狄絲、狄絲，你可知道我在想你？」他對着空氣喊話。

「我知道。」

李吉爾嚇了一跳！在滾下三個階梯后發現是佳人，趕緊拍拍身上的灰塵，展露出迷人的笑靨。

「狄絲，你來了，我好高興喔！」

「我看到你的卡片了。」

「是嗎？那你一定能夠了解我為什麼這麼想你？有你的人生是彩色的，沒有你的人生是黑白的。我親愛的狄絲，不要離我而去好嗎？」李吉爾爬了上來，站在她的面前。

霎時背景跳到五彩繽紛的光之界，小天使拉着豎琴演奏着動人的戀之曲，併發出清脆的笑語……

「李吉爾……」她泜着嗓音。

「狄絲。」

四瓣唇蓋了上去……

羅芸菲看到這個狀況，心碎了，她的心好痛，痛到她的整片天空都變了，北風呼呼的颳起，將雪花打在她的身上，凍寒了她的心，凍僵了她的肺，凍傷了她的人。

「迪斯！」她叫了出來：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好熟的聲音？是羅芸菲？聽到她的呼喚，迪斯從靈魂深處硬是掙扎了出來，雖然狄絲想將他壓抑，但迪斯透過雙眼看到擁着他的是李言爾，嫌惡的跳離他的身邊，疑惑的自言自語：

「奇怪，我怎麼會在這裏？是不是妳？」最後一句話是對狄絲說的。

「是又怎麼樣？」

「你太可惡了！給我進去！」

「不要！」

「不要也得要！」憑着對身子的了解大過於她，迪斯終於將狄絲推了進去，他奪回了掌控權。

羅芸菲感到心酸的是在看到他和李吉爾的親昵，她的心……竟然有被背叛的感覺。迪斯他怎麼可以跟別的人親吻？而且還是個男的？她徹徹底底的絕望了，想好好喜歡一個人都不行嗎？

可是他竟然在這裏跟李吉爾背叛她？她不甘心！

迪斯在發現羅芸菲的表情怪異后，擔心的跑了上前，從來不知道自己有豐沛的情感灌注在一個人的身上。

「羅芸菲？」

「叫我幹嘛？你不是喜歡李吉爾嗎？回去他的身邊呀！」羅芸菲說著就想逃避這個令她傷心欲絕的人身邊。

「等等！羅芸菲，發生了什麼事？」他拉住了她。

「是我多管閑事！」

再也不在乎他了，跑吧！離開他的身邊吧！雖然他的胸膛是她在柔弱時有力的依靠，可是她不在乎、她不在乎了……

雖然說不在乎，可是她的心像碎玻璃似的，扎到她的心頭肉，滲出血漿出來。

迪斯抓了抓頭，仍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狄絲。」李吉爾膩的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迪斯一聽，反射性的將他推開－－

這一推，李吉爾又滾下了階梯。等他努力爬起來的時候，迪斯已經追着羅芸菲而去。

＊＊＊＊＊

「羅芸菲，等一下！」迪斯腳長可不是假的，讓他追到了她。

羅芸菲被他抓在懷裏，她不斷扭動身子掙脫，並對着他大叫：

「你別用你的手碰我，不要弄髒我！要抱，你不會去抱李吉爾呀！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她在吃醋，而且是吃一個男人的醋。羅芸菲一想到這點就生自己的氣！

迪斯還不太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他明明記得他在社團的，為什麼跑到了外面來？

「你在說什麼？我又跟李吉爾怎麼了？」

「我沒想到你跟他早有感情，有的話，我也不用打擾你們，讓你們兩人去親親熱熱。」

「啊？」

迪斯嚇了一跳！

他怎麼會跟那個討厭鬼親親熱熱？這準是「她」搞的鬼！她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他該考慮是不是把她從體內消除？

見他久久不語，羅芸菲更氣了，她將他推開，惡狠狠的道：

「你既然對他有興趣，回去找他啊！別用你的手再去碰別的女人！」

「我對李言爾有興趣？你在說什麼笑話？」

「那你何必和他那麼親密，反正你和他的事不甘我的事，你們繼續，別因為我而受打擾了。」她說著氣話。

迪斯將她抓住，不服的道：

「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我們』？你別硬把我跟那種人扯在一起。」

「否認有什麼用？這樣就能抹滅你們做過的事嗎？我也不阻止你，你去他的身邊呀！快呀！」

羅芸菲將他推開。

迪斯真的火了，他好聲好氣的和她講那麼久，這個女人很番，什麼都聽不進去耶！既然如此，他幹嘛還要在這受她的氣？他能夠容忍她已經很了不起了，她還想怎麼樣啊？

「你真的很無理取鬧耶！」

「叫那麼大聲幹嘛？你以為這樣你就贏啦？要不是霍弘平要我來找你，我才懶得出來呢！你還要不要演戲呀？別忘了你是演員，你還有你自己的事要做！」羅芸菲轉身背對他，大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