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就是妳家?」瞪着眼前的小茅屋,蘇亦修感到不敢置信,「妳方才說妳家有幾口?」
孫如男伸出四隻手指頭。
「這住得下嗎?」他雙眼圓睜,「那麼小……」眼前的茅屋真的小得不能再小,若是一人獨住尚可。兩人同住也勉勉強強,可是四人就……
「怎麼會住不下?」她一臉「你何必大驚小怪」的樣子。「住四個人算很寬大了,樹林另一邊王大嬸她家啊,比這兒還小,可要住上七個人呢!」
他一臉驚異。
「那怎麼夠住?」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她聳肩。「為了生活,怎麼不能住?」語畢,不理會他,逕自上前敲門。
咚!咚!咚!她每敲一下,那門板連着整間屋子似乎都在搖晃,看得蘇亦修膽顫心驚,生怕下一刻那屋子便會整個坍塌。
「誰啊、誰啊?敲敲敲!敲得那麼急,活像討債的。」屋內傳來男子發牢騷的聲音。「這家人不在,有事改天再來啦!」
自家屋子裏竟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孫如男訝異的睜圓了眼。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屋子裏?」她門敲得更急了。「快開門!我爹呢?妹妹們呢?他們上哪兒去了?」
門忽然被大力拉開。
「幹麼?擔心我謀財害命啊!也不看看這裏破舊的跟個乞丐窩似的。」陌生男子有着美麗更甚女子的臉龐,赤裸的上半身纏着白布,胸前的白布有一攤紅色血跡正慢慢滲染開來。「你看、你看,都是你害的,我的傷口又裂開了。」
孫如男敲門的動作停在半空中,睜圓了雙眼,瞪着男子赤裸的上半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男子一臉不耐。「你哪位?找誰?」
一旁的蘇亦修見了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又酸又刺,一股火氣頓從胸腹間不停冒了上來。
「妳在看什麼?!」他忍不住暴吼出聲,兩手遮住她的雙眼。「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就是肉而已,要看的話,我也可以讓妳看啊……」
男子聞言瞪大雙眼,兩手連忙護在胸前,急急後退。
「喂喂喂!我可沒有這方面的嗜好,你們去找別人,別來煩我。」語畢,砰的一聲大力將門關上,快速的上了門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大少爺。」孫如男揮開他的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們都是男人耶!」
「是男人又怎樣?」蘇亦修氣得口不擇言。「妳剛剛對着那男人的胸膛猛瞧,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咦--」她突地驚愕的連連後退。
「妳在幹什麼?」他上前一步,她又退一步,他再上前一步,她立即退了兩步。「孫青,妳給我過來!」
「我怕。」
「怕什麼?」他暴吼出聲。
「怕你對我有非份之想。」
蘇亦修俊美的臉皮染上潮紅。
「誰對妳有非份之想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他口是心非的吼。
他困窘的模樣讓她愈覺有趣,忍不住笑問:「那你剛剛為什麼活像個吃醋的丈夫?」
「妳又為什麼對着男人赤裸的身體流口水?」一提起他就有氣。
門倏地被拉開,男子手持鐵鍋向外揮舞,且不耐的大叫,「喂!你們兩個,要打情罵俏走遠一點好不好。」
蘇亦修聞言大吼出聲,「誰在打情罵俏啊!」
「你是誰?」孫如男探頭往裏面看去,只見屋內一切如昔,「惜衿呢?小妹呢?」
「出去了。」男子倚着門,臉色蒼白。「你們是誰?來討債的嗎?這家子這麼窮,就算有人來討債我也不意外。」
「不是。我是孫……」偷覷了蘇亦修一眼,她有點心虛的道:「我叫孫青,是她們的大哥。」
「喔,原來是大哥啊!」男子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你是我救命恩人的大哥,我不應該多嘴,不過我說大哥啊!你們可不可以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情話綿綿?小弟我重傷在身,身子虛弱,經不起這種『刺激』。」
「你誤會了。」孫如男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大少爺是我的老闆,我們沒有你想的那種關係。」
「是嗎?」男子撫着下巴打量蘇亦修不悅的表情。
「喂!」蘇亦修忍不住開口,「你可不可以把衣服穿上?」怎麼,仗着身材好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赤身露體的嗎?
「你以為我不想穿啊!」男子的臉皮抽動。「是孫惜衿那個臭婆娘把我的衣服全帶出門,說是怕我還沒報恩還本就跑了,現下屋子裏只剩下女人衣服,你要我怎麼辦?」
「你說誰是臭婆娘啊?」一道甜甜的女聲傳來。
男子的臉色一變,就像老鼠見了貓。
「惜衿!」孫如男一見到二妹,立即興奮的迎了上去。「妳跑哪兒去了?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結果沒見到半個人,屋子裏卻多了一個男人,害我擔心死了!」
「大……」眼角餘光瞥見陌生男子的身影,孫惜衿立即會意的改口,「大哥,妳回來啦?」
「爹爹和小妹呢?」
「還在田裏呢!一會兒就回來了。」她轉向蘇亦修。「這位是?」
「這是蘇家大少爺。」孫如男為他們介紹。「大少爺,這是我二妹,惜衿。」一陣寒暄過後,她把點心全塞進二妹懷裏。…迫是大少爺說要給咱們家的,都是一些茶點,很好吃的唷!一會兒給爹爹和小妹嘗嘗。」
「謝謝大少爺。」孫惜衿盈盈一笑。
「謝什麼謝,不過就是一些點心嘛!」男子見狀不以為然的碎碎念。「要不是我虎落平陽,這些尋常點心,妳要多少,我就給妳多少。」
沒人理會他的喃喃自語。
「大哥,妳和大少爺何不留下來吃飯?」孫惜衿走向男子,非常粗魯的將他往後推,痛得他哇哇大叫。「今天何大媽送了咱們兩條魚,正好加菜。」
「不用了。」孫如男很懷疑吃慣山珍海味的蘇亦修,能接受尋常人家的粗茶淡飯嗎?「我只是拿點心回來,現在就要走了。」
「誰說的?」蘇亦修反駁。「既然都來了,何必急着走?」
「你吃不慣的啦!」她拉着他到一旁,低語道:「我們這種窮人家,飯桌上的菜可不比大戶人家,你那嬌貴的舌頭怎麼吃得慣?」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原本便已嫌小的飯桌,一下子擠上了六個人,更顯得局促。
儘管已極力避免,但由於空間實在太小,彼此的身體、手臂免不了仍有碰觸,尤其是當身邊的人夾菜時,手一伸、身子一擠,團團圍住飯桌的其餘五人便像大風吹倒的小草一般,全部往同一個方向倒去。
「喂,小心病人好不好!」負傷的男子哇哇大叫,卻沒人理會。
蘇亦修跟着倒來倒去,一下子倒在孫如男身上,一下子換她倒向他,溫軟的身子不時與他碰觸,讓他頰似火燒、坐立難安。
孫如男卻完全沒發現身旁男子的異狀,專心的和家人談笑聊天,愉悅開懷的笑聲在室內不停回蕩。
原來女子的身軀這麼溫軟啊……蘇亦修腦海中快速閃過各種樣貌的她--豪爽的、熱心的、善良的、可愛的,轟隆隆的雷聲在他腦中不斷作響。
明明是做男子裝扮,明明一舉手、一投足都粗魯的不像個女人,可在他眼裏看來,卻耀眼的無法直視。
他失神的看着她與妹妹們談笑,熾熱的目光追隨着她的一舉一動,沒有人發現他的失常,自然也沒有人知道他心裏的騷動。
一餐用畢,他連耳根子都已紅透,至於飯菜好不好吃,嘗起來是什麼味道,他根本食不知味。
「大少爺,你沒事吧?」直到幫忙收拾完飯桌,身邊的人都已起身離開,孫如男才注意到他的異樣。「你的臉好紅……」湊近細看。「哎呀,連耳根子都紅透了,是不是染了風寒?你最近常這樣耶!」
動不動就臉紅髮愣,像得了什麼怪病似的。
她溫熱的氣息吹拂在他臉上,使他的兩頰更燙了。
「他沒事的啦!」此時,孫老爹在屋外汲水,孫家兩姊妹在灶房洗碗,屋內便只餘下他們兩人和那名負傷的男子,男子坐在房內唯一的床上,淡淡出聲,「大哥,你也是男人,不會不懂吧?」
孫如男回頭,一臉茫然。
「啥?」這是只有男人才會得的病嗎?
「欸……」男子左右探頭,確定孫家姊妹不會聽見,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大哥,你可別說你不舉啊!你們孫家就你這條血脈,要靠你傳香火的。」
「什麼?」她還是一臉迷惑。「什麼不舉的?那是什麼東西?」
蘇亦修聞言猛然跳了起來。
「我忽然想起我與張老爺有約,孫青,走吧!」
「咦?要走啦!」孫如男站起身子,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回過頭,問:「你剛剛說的不舉到底是什麼意思?」
男子張嘴欲答,蘇亦修連忙拉着她出門。
「快、快一點!別拖拖拉拉的,要是壞了這筆大生意就糟了。」
「等一下……」她一手拉住門,兩腳一頓,「至少讓我跟爹和妹妹們說一聲嘛!」
男子將手在嘴邊圈成圓,「所謂不舉的意思就是……」
蘇亦修臉色一白,索性拖着她衝出門外,拔腿快奔。
「喂,我話還沒說完呢!」
「怎麼了?」孫惜衿剛踏出灶房,只來得及看見兩人的背影,一頭霧水的轉向男子。「他們在趕什麼?那麼急?」
他聳聳肩。「如果妳不希望妳們孫家絕後,最好小心看着妳大哥。」
「為什麼?」
「為什麼?」他睜圓眼。「妳們這些人全都瞎了眼啦!瞧不出那個大少爺看着妳大哥的樣子像是很想把他拖進去草叢裏這樣那樣、那樣這樣嗎?」
孫惜衿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笑了開來。
「是嗎?」她幾乎是有點興奮的語氣,「那我大哥願不願意被這樣那樣、那樣這樣,你瞧出來沒有?」
男子聞言倒抽一口冷氣。
「喂,女人!妳瘋了,沒聽清楚我說的話嗎?」
「我聽得很清楚,我也沒瘋。」她雙眼發亮的追問:「到底有沒有?」
「我怎麼知道啊!」他拉緊衣襟。「我又沒這方面的嗜好。」過了一會兒,他才又小小聲的開口,「喂,妳大哥短時間之內不會回來住吧?我怕我現在受傷,無力抵抗啊……」
「大少爺,不舉是什麼意思?」
蘇亦修不理會她的追問。
「你應該知道吧?」彷佛沒發現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硬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他轉頭看她,眼光好熱好熱。
「妳不會想知道的。」
作夢也沒有想到他會喜歡上這個野丫頭。
自他成年以來,不知有多少媒婆想替他做媒,每一個都是家世良好、知書達禮的干金大小姐,可他從來就沒把女人這種生物放在心上過,。除了自己的親娘,女人對他來說都是麻煩,啰唆、能避則避。
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必須成親,也已經決定自己未來的妻子必須是門當戶對、溫柔賢淑、知禮守份的女子,而這個野丫頭,沒有一樣及得上標準的。
她的言行粗魯,沒一點女子該有的樣子。她的個性魯莽,又好管閑事,老是惹麻煩。她總是隨自己的意想怎樣就怎樣,完全不考慮別人的難處,更別說她出身鄉野,與他的家世是天差地別……
只是,當初那些叫他恨得牙痒痒的缺點,如今在他眼中看來卻都變得無關緊要了。
她言行粗魯?現在覺得是坦白率真。
她個性魯莽?現在覺得是正義感作祟。
她任性而為,不理會別人的難處?那是因為她是一個忠於自己,認為錯的事便該被糾正,對的事就該被讚揚的人。
似乎每多了解她一分,他的眼底就只看得到她的好,再也看不到缺點。
「誰說我不想知道?」孫如男完全沒發現他內心的波濤洶湧,興奮的湊近他,
睜圓了一雙眼,一臉的期待。「我等着呢!」
粉嫩的雙唇在他面前一張一闔,愈來愈近、愈來愈近……他差點就控制不住衝動的想要一親芳澤,最後還是怕驚嚇了她,而咬牙忍了下來。
「等到將來有那麼一天,我會告訴妳的。」他語帶雙關,握拳將她推后一些。「天色暗了,我們快回去吧。」
她失望的神情溢於言表。
「將來有一天?要等到哪一天啊!」她稍稍一頓,又道:「我去問別人好了,蘇府里那麼多人,總有一個知道的吧?」
「不行!」他大叫出聲,引來她的側目。「咳!我的意思是……麻煩別人不好……何況……這個問題、這個問題……」
「嗯?」他吞吞吐吐,難以啟齒的樣子讓她忍不住覺得好笑。「大少爺,你最近很奇怪耶,連百合姊她們都說你自從某一天出門回來之後,就像中邪一樣,完全變了一個人。」
「是嗎?」他有些心虛。
「說是變了一個人有些誇張,不過我也覺得你和我初識的那個大少爺有些不同了。」月光下,她的雙眼閃閃發亮,臉上滿是笑意。「雖然你還是一樣脾氣壞、固執、自以為是,但已經稍微懂得設身處地為旁人想了,也不再像一開始那樣,一副其它人都要看你的臉色,高高在上的樣子。」
她是在稱讚他嗎?根本是拐着彎在罵他吧!
「我知道妳一直認為我是個混帳。」他沒好氣的,幾乎是有點心痛的開口。「我早就知道了,而妳也不是唯一一個這麼想的人。」
「你會說這種話,表示你真的有在反省了。」她笑得更開心。「我以前的確覺得你是一個大大大混帳。」見他擰眉,她又笑。「你這個人心地不壞,只是有點少爺脾氣,總以為大家都要順應奉承你,你也習慣被捧在天上,從來沒有想過那些被你踩在腳下的人有什麼感覺,現在你開始懂了,也慢慢改了,我愈來愈覺得其實你也算是個不壞的人。」
不壞的人?就這樣?
在她心裏,他只有這四個字的份量?
往好的一方面想,混帳只有兩個字,而且還是討厭的感覺,不壞的人有四個字,未來的發展性比較大,他應該要知足了。
接下來他該做的就是先往「好人」邁進,然後是大好人、大大好人,等到她完全相信他之後,他就能一步步蠶食鯨吞她的心,最後、最後就是……
幸好烏雲遮住了月光,他臉上的紅潮才沒被發現。
「走吧!這裏好暗。」他大着膽子牽起她的手,那手並不細嫩,非常粗糙,可還是讓他心中小鹿亂撞。「牽着手比較不會走丟。」
「嗯!」她完全不疑有它,緊緊反握他的手,笑道:「走吧!」
「放開我,混帳!我叫你放開我,你們聽見了沒有?!」
遠遠地,蘇家二小姐的咒罵聲便一路由大門口飆了進來,幾個家丁聯手將她由大門一路架進大廳,兩旁更有好幾個彪形大漢一路跟隨,以防她逃脫。
收到消息的柳眉和蘇亦修一同來到大廳,只見她做男子裝束,披頭散髮的,煞是狼狽,顯然在外的這幾天吃了不少苦頭。
「曉梅--」柳眉一見女兒,立即哭哭啼啼的撲了上來。「妳總算回來了,知不知道這些天來娘有多擔心妳啊!」
聞風前來看熱鬧的僕役們見狀全互相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眼神,微露冷笑。
蘇府上下誰人不知二夫人關心的事情有很多,但從來就不包括自己的女兒,二小姐逃家的這些天,她天天便想着如何撮合少爺和表小姐,再不然就是忙着打扮、買東西,哪有一點兒擔心的樣子?
看着娘親假哭,蘇曉梅別過了臉,沉默不語。
雖說她們是母女,骨肉至親,可也正因如此,她非常了解親娘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在她娘的眼中,她不過是一個還有點剩餘利用價值的女兒,既非兒子能分家產,又不能嫁給大哥當蘇家的少夫人,除了能拿一些聘金做私房錢,她一點用也沒有。
「回來就好,」柳眉做出拭淚的樣子,隨即綻出笑顏。「幸好還趕得及婚禮,明兒個我便叫裁縫過來,替妳趕製嫁衣。」
「我不嫁!」她忽地大吼出聲,嚇了所有人一跳。「我不嫁!我不嫁!如果你們要我嫁,我就一頭撞死給你們看。」
柳眉張大了眼,手撫着胸口,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的女兒。
「妳這是在說什麼傻話?」
「如果您不信,可以試試看。」她的表情異常認真。「我不是說傻話,也不是嚇唬人,我發誓!」
「妳……」一時之間,柳眉美麗的臉龐因怒氣有些微的扭曲,但隨即便又平靜下來的笑道:「李家和咱們蘇家是不能比,可也不差啊!娘好不容易才替妳找了個這麼好的夫家,妳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她別過臉,輕聲道:「我和您不同,您只要有山珍海味、綾羅綢緞便可以滿足,可我不行。」
聞言,柳眉的臉色一變。
「妳說什麼?!」她手一揚,便要落下。
孫如男見狀正想衝上前阻止,蘇亦修卻只冷冷一句,「住手!」便讓柳眉的動作停在半空中。
她轉過頭,瞪向蘇亦修,不滿的道:「這是我們母女倆的事……」
「曉梅是我的妹妹。」他提醒,「而且蘇府現在是我當家。」
孫如男半張着嘴,不敢置信又有點期待的望着他。
難道說……大少爺終於要良心發現了?
直到此刻,蘇曉梅才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大哥,當她看見蘇亦修身旁的身影時,訝異的睜圓了眼。
「是你?!」她臉色一變,染上擔憂。「小兄弟,你怎麼會在這裏?是不是你助我逃跑,所以我大哥將你抓了過來?」
「不是、不是。」孫如男連連搖手。「我是自己進府當僕役的,和大少爺無關。」
看着妹妹狼狽落魄的模樣,蘇亦修不禁有些不忍,遂喚來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帶二小姐下去梳洗。」又轉身向妹妹,「有什麼話,等妳梳洗用膳過後再說,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商量的,不需要動不動就以死相脅。」
此話一出,所有人全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其中尤以柳眉為最。
「這件婚事已經沒得商量了,婚期都快到了……」她氣得差點維持不住平時優雅美麗的模樣,「咱們要如何跟李家交待?」
然而,蘇亦修卻只是淡淡的說:「我並沒有說一定要退婚,只是想聽聽曉梅的想法。」
「可是……」
「這件事就交給我來操心吧,二娘。」他的表情和語氣都表明了不想多談。「您應該相信我的判斷,是吧?」
「是、是……」她能說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