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主出嫁了、公主出嫁了!」
隨着一聲聲的吆喝,皇城的大街上一下熱鬧起來。許久未見皇家車輦的百姓們全都興奮地圍在街邊,目送車隊遠行。
「哪個公主出嫁了?」人群議論紛紛。
「好像是……好像是什麼……晉陽公主。」
「我朝還有這個公主?」
「唉,還不是個雜草公主。要真是金枝玉葉,皇上捨得把她嫁到那個鳥不生蛋的北皇國去?肯定是皇上一夜風流在哪裏隨便留下的種。」
「噓噓,說不得,說不得,你不怕被殺頭嗎?」於是他們的聲音低了下去。
這時,位於車隊最中間的一頂金絲軟轎中,傳來一聲冷哼。
「哼,大膽刁民,聲音這麼大,真當本公主是聾子嗎?」
皇雪宸氣得扯下蓋頭,捂嘴大叫,發泄憤怒:「嗚嗚……本公主不嫁!本公主不嫁啦!」
南朝晉陽公主皇雪宸,雖然她的父皇正是當今聖上沒錯,但母妃卻只是一名普通宮女。正因為如此,皇雪宸可謂皇室之中身份最低的一名公主,民間幾乎都不知道有這個公主的存在。所以當北皇國向大南朝請求和親時,皇上連想都沒想,就把皇雪宸指婚過去。
母妃地位不高,使皇雪宸沒有享受到多少公主的特權,但好歹她從小在皇宮長大,就算住一輩子冷宮,也比去那什麼北皇國茹毛飲血強多了吧?
「公主,注意儀態,不要丟了國體。」轎外一人騎着高頭大馬靠了過來。
他叫宮清廉,是這次陪送隊伍的總指揮,官宦出身,父親是威名赫赫的護國一品大將軍,所以朝野內外都習慣尊稱他為「少將軍」。
他比皇雪宸大三歲,幼年時兩人不打不相識,吵過幾次架后就成了青梅竹馬的好朋友。
「哼,我已經都捂嘴叫了,還不夠注意儀態嗎?」皇雪宸拔下簪子在坐墊上一陣亂戳。
要是真想大失國體的話,她早就揭開轎簾,向那些亂嚼舌根的刁民河東獅吼了。
宮清廉深知她暴躁的性子,低聲勸慰道:「公主稍安勿躁,等會兒出了城門,下官找個寬敞的地方,讓公主叫個痛快好不好?」
「好,你要說話算話。」皇雪宸可不跟他客氣。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宮清廉笑了笑。
☆☆☆
這次陪送的隊伍,宮女侍衛加起來,總共三十多名。除了兩名貼身侍女會與公主一起留在北皇國外,其它人送完行后,都會返回大南朝。
出了城門后,車隊向著北皇國的方向,在荒原上慢慢行駛。
正午時分,隊伍休息。
宮清廉果然依照約定所言,帶皇雪宸來到一個空曠的地方,任她發泄。
皇雪宸扯下蓋頭,雙手合在嘴邊,對着遠方一片寬廣無垠的荒原,用盡全力大吼道:「豬頭皇帝!要嫁你去嫁!本公主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一連喊了十多遍,喊得嗓子都嘶啞了,這才停下來歇歇氣。
「公主,發泄夠了嗎?請回轎吧。」宮清廉走到她身邊,溫文爾雅地笑了笑。
「哼,本公主還沒有發泄夠。」皇雪宸瞪他一眼。心想宮清廉真可惡,眼看着自己這個青梅竹馬的朋友就要被嫁到那個鳥不生蛋的北皇國去了,他居然還笑得出來,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嗚嗚……本公主命苦呀,本公主交友不慎,居然交到宮清廉這個冷血漢。
不過皇雪宸並非沒有打算,她早就想逃婚了。
皇宮之內禁衛森嚴,她根本逃不出去。但現在既然已出京城了,身邊又只有區區幾十雙眼睛盯着自己,還怕逃不走嗎?現在更是大好時機,因為只有宮清廉一個人守着自己,其它人都還在遠處休息呢,沒有留意這裏。
所以,只要打倒宮清廉,自己就可以成功逃婚了。
以前在皇宮,閑來無事之時,她就經常和宮清廉過招,雖然從來沒有贏過他,但這次情況特殊,關乎重大,就算勝利的希望再渺茫,為了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怎麼也要拚死一搏。
思及此,皇雪宸提了一口氣,內力凝於掌心,一掌拍向宮清廉的心窩,大喝一聲:「穿骨神掌!」
「唔,啊……」宮清廉避之不及,被擊中要害。
只見他痛苦捂住心窩,連連後退了三步之後,才終於穩住身形。
「妳……妳……」宮清廉臉色蒼白,看起來就快不行了。
「不會吧,原來我這麼厲害?難道我的穿骨神掌已經練至第八層了?」皇雪宸又震驚又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掌,不信它居然這麼威不可擋,只一擊就把宮清廉打得只剩半條命了。
「清廉,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絕對不可能打死你的,你一定不會死的……你千萬不要死、千萬不要死,不過……我、我先走了,我們後會無期,就算你作鬼也不要找來我……」一邊說,一邊踉踉蹡蹡地向後逃去。逃得太慌,差點跌倒。
每逃兩步,就回頭擔心地望一望身後直不起腰的宮清廉。
清廉,你福大命大,一定死不了……我不是故意的,千萬不要恨我……皇雪宸一邊為宮清廉祈福,一邊越逃越遠。
望着她匆忙遠去的身影,宮清廉的嘴邊浮起一絲奸笑:「哼,笨丫頭。」
直到皇雪宸已經完全消失在荒原之中,宮清廉才直起身,不慌不忙,氣定神閑地向遠處休息的隊伍走去。哼,就憑皇雪宸那幾招三腳貓的功夫就想傷他,別做夢了。
回到陪送隊伍后,宮清廉宣佈道:「公主逃婚了。」
「什麼?」所有人都嚇得屁滾尿流。丟了公主,他們全都人頭不保。
宮清廉早有預謀,不慌不忙地指了指陪嫁的宮女道:「沒關係,不是還有陪嫁的侍女嗎?我們就來一個偷龍轉鳳,讓侍女嫁到北皇國去當王子妃。」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一個方法了。
無奈的侍女只好坐上公主的轎子,隊伍再次起程,向著遙遠的北皇國行去。
路上,侍衛們小聲議論道:「聽說少將軍暗戀公主,他該不會是故意把公主放走的吧?」
「噓,小心毒啞你。」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不是宮清廉故意放水,公主怎麼逃得掉呢?
與此同時,騎在馬上的宮清廉輕輕嘆了口氣。要不是別無他法,他也不會出此下策。
雪宸,等我把假公主送到北皇國后,一定會回來找妳……
☆☆☆
另一方面,以為自己順利逃婚的皇雪宸脫下霞帔,把滿身的金銀首飾全都包了進去,充當這次逃婚的盤纏。由於滿身紅衣太鮮艷,她就在地上滾了幾圈,把衣服滾得髒兮兮的。然後又捧起泥巴,在自己臉上擦了擦,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這樣就不會引人注目了。
這四周十分荒涼,除了泥巴和草還是泥巴和草。皇雪宸毫無目標地走了大半日,累得筋疲力盡,但就是不見人跡,更別提找間客棧住下來休息了。
忽然,耳邊響起一陣馬蹄聲。循聲望去,竟是大約十多人的馬隊向自己奔來。
糟糕,該不會是土匪吧……
皇雪宸急忙把頭埋低,但這時馬隊已經來到她的身後。
「姑娘。」這聲輕柔的低呼顯然是衝著皇雪宸而來。
皇雪宸嚇得心跳如打小鼓,抱緊懷中的盤纏,怯生生地問道:「你、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喜樂鎮喜樂鏢局的鏢師,正好路過此地,見姑娘隻身一人,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說話人比皇雪宸略長數歲,面相和善,頗為英俊,不像是為非作歹之徒。
「鏢師?」皇雪宸低聲重複,暗想鏢師不就是拿人錢財替人送貨的人嗎?不知道可不可以搭他們的順風車,儘快離開這京畿之地,有多遠就逃多遠,越遠越好。
思及此,皇雪宸問道:「大俠,你們這趟鏢送到哪裏呀?」
那人答道:「鏢已送到,我們正在回程途中。」
皇雪宸想起他剛才自報家門時,說是什麼喜樂鎮喜樂鏢局的鏢師,看來他們是回喜樂鎮去。不過喜樂鎮是哪裏?從小沒有離開過京城的皇雪宸對地理一概不知。
算了,管它是哪裏,只要能夠離開京城,去哪裏都行。哼,本公主跟定你們了。
「大俠……」皇雪宸撲通跪倒,拚命眨眼擠眼淚,把自己偽裝得凄慘可憐,「大俠……求大俠救民女一命……」
見她雙眼含淚,模樣凄楚,似是真的遇到什麼難事。
那年輕的鏢頭忍不住起了惻隱之心,下馬扶起她,問道:「姑娘,有話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皇雪宸一邊抹眼角,一邊抽咽道:「我乃是一名農家女,哪知卻被惡霸看上,要強佔……強佔民女為妻……嗚嗚……我不從他,他便打死我爹,嗚嗚……」說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
皇雪宸恨恨地想:哼,臭皇帝,居然敢把本公主送到北皇國去,就讓你被惡霸打死。
偷偷瞟了鏢頭一眼,見他雙眉緊促,目露怒意,看來真是一個仗劍江湖的熱血男兒,聽不得惡霸強搶民女之事。
於是皇雪宸更加賣命地演出,淚光閃閃楚楚可憐地凝視鏢頭道:「民女好不容易從花轎之上逃了下來,但舉目無親又身無分文,如果被惡霸的狗腿追回去,不要說貞潔,只怕……只怕……只怕連性命也不保了……」說到這裏,就又泣不成聲。
雖然她的霞帔裏面藏了不少金銀珠寶,但這些都是皇室首飾,如果在這風頭浪尖賣出去,怕是只會泄露自己的行蹤。所以這些金銀暫且不能外露,等到風平浪靜之後才能拿出來用。
所以,金銀滿懷的皇雪宸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窮人,如不能騙取這群鏢師的同情,讓他們收留自己,只怕今晚連個投宿的地方都沒有。
那年輕鏢頭眉目凜凜,英姿勃發,一看就知道是鋤強扶弱的英雄好漢。他見皇雪宸一身嫁衣,風塵僕僕,好像真是從惡霸那裏逃婚逃出來的,於是好心地安慰道:「姑娘,妳帶我去找那惡霸,我幫妳討回公道。」
呃……皇雪宸心裏撲通一跳,心想自己真是遇上江湖好漢了。不過,那個要強娶自己的「惡霸」可是北皇國的大王子,遠在千里之外,怎麼能去討回公道呢?
於是皇雪宸只好道:「大俠垂憐,民女感激不盡。不過那惡霸財大勢大,民女不想害大俠捲入流血風波。現在民女無家可歸,只在喜樂鎮有一個嬸嬸。大俠可否行個好心,送小女子去喜樂鎮投靠親戚?」
既然這支鏢隊正在返回喜樂鎮的途中,那麼說自己在喜樂鎮有親戚就正好和他們順路,他們應該不會拒絕自己吧?
「這……」那鏢頭有些猶豫,「我們一群大男人,怕污了姑娘名聲。」
還不等皇雪宸開口,鏢隊裏面的其它人就已喧然起鬨:「少主,不怕不怕,我們都是頂天立地的人,從不做那些苟且之事。」
看來這些鏢師也對皇雪宸垂涎不已,很想與她同行。
「你們都是一群王老五,想討老婆了吧!」鏢頭扭頭一聲大喝,殘酷無情地揭穿他們。
那些小鏢師害羞地呵呵笑着,不說話了。
這時皇雪宸趁熱打鐵,又求道:「大俠……請你無論如何要救民女一命……」
「這……」鏢頭受不了她的眼淚攻勢,敗下陣來,「如果姑娘不嫌棄,就請上車吧。」
他們剛送完鏢,鏢車已經空了,正好可以坐人。
皇雪宸剛剛坐上鏢車,那些小鏢師們便馬上圍過來,爭先恐後地搶着推車。
落魄的皇雪宸雖然灰頭土臉,又淚漬斑斑,但仍然遮不住她的天生麗質,難怪這些小鏢師們都好像蜜蜂聞到花香似的,一窩蜂地涌了上來。
☆☆☆
隨着這支鏢隊行了半日,傍晚時分,終於來到一個小鎮。
鎮上冷冷清清,幾乎沒有行人。街道兩旁鋪子上掛的招牌,也都搖搖欲墜,殘破腐朽,和京城的富饒繁華相比,真是天壤之別。但對於皇雪宸來說,這可是不折不扣的好事一樁。
因為所到之地越是偏僻,就意味着她離京城越來越遠,也就越來越安全了。
她隨鏢隊投宿在鎮上一間普通的客棧里。那鏢頭對她體恤有加,為了她開了一間上房。
用過晚膳之後,皇雪宸正在房間休息,忽然聽見敲門聲響起。
開門一看,來人正是那位好心收留她的鏢頭。
這麼晚了還來找她,難道是對本公主有什麼不軌的企圖?
皇雪宸雖然有些擔心,但轉念一想,自己武功蓋世,一招「穿骨神掌」把宮清廉那個自命不凡的少將軍都打趴在地了,難道還怕這個區區鏢師不成?
如果他敢動自己一根手指,自己就一拳揍飛他,再把他的財物洗劫一空,溜之大吉。
反正自己逃婚已是大罪一條,不怕再加一個打家劫舍的罪名。
思及此,皇雪宸開門把鏢頭請了進來,還斟了一杯清茶奉上,溫柔婉約地道:「大俠救命之恩,民女沒齒難忘。恨只恨民女一無是處,真不知該如何報答大俠的大恩大德。」
那鏢頭擺了擺手,豪爽地道:「舉手之勞而已,姑娘不必掛在心上。我還恨不能替姑娘手刃惡霸,討回公道呢。對了,姑娘的親戚姓什麼?也許在下認識。」
「大俠,叫『姑娘』見外了,叫我『雪宸』吧。」皇雪宸在他身邊輕輕坐下,送去一抹勾魂攝魄的迷人微笑。
她今天灰頭土臉的時候,就已經把那群鏢師迷得昏頭轉向了,現在臉上的泥土都已洗凈,而且還換了一身光鮮的衣服。這一笑,真可謂是傾國傾城,國之佳人。
「雪宸……」輕聲低喃這兩個字時,那鏢頭竟臉紅了。
他盯着皇雪宸的笑容看得兩眼發直。
「大俠,怎麼了?」皇雪宸明知故問。
那鏢頭髮自內心地讚歎道:「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皇雪宸得意起來。哼,這麼容易就被本公主迷住了?那就再誇你幾句。
「大俠行俠仗義,光明磊落,實乃天下之英才,國家之棟樑。民女今日能得大俠相助,真是三生有幸,祖上積德。大俠如不嫌棄,民女願意作牛作馬,一生伺候大俠。」
最後一句「作牛作馬」是假的,他可千萬不要點頭,皇雪宸在心底不停默念。
鏢頭仔細端詳了皇雪宸一遍,似疑似驚地說道:「姑娘出口成章,實在不像農家女。」
糟糕,皇雪宸表情微微一僵,這才發現自己賣弄過頭了,急忙補救道:「雪宸以前伺候過大戶人家的小姐,小姐溫柔淑德,知書達理,還教過民女讀書習字。剛才那些話都是亂說的,說錯了大俠可不要笑話。」
「哦,原來是這樣。雪……雪宸姑娘……」鏢頭試着直呼皇雪宸的名字。
直呼「雪宸」令兩人的關係顯得親密了許多,那鏢頭臉皮薄,竟又紅了一層。
「大俠,什麼事?」皇雪宸甜甜地笑着,分外動人。
這鏢頭倒真有意思,明明是個跑江湖的男兒,偏偏不敢和姑娘講話。自己對他笑一下,他就看得痴一下;自己悠悠看他一眼,他便嚇得急忙移開視線。
就連叫自己名字,也都叫得結結巴巴。
「雪……雪宸姑娘,妳以後也不要叫我大俠了,就叫我的名字吧,我叫秦慕恆。」
「慕恆。」試着念了一遍,心想這名字倒取得不錯,文縐縐的,看來父輩應該是個念過書的文人,沒給兒子取什麼「秦豹子」「秦霸天」之類的好漢名。
秦慕恆道:「雪宸姑娘,我們萍水相逢也是一場緣分,妳就把我當大哥吧。有什麼麻煩、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大哥商量,大哥一定幫妳想辦法。」
也不知道那人是同情心太泛濫了呢,還是人面獸心另有圖謀,不過就衝著他這句熱心熱腸的話,本公主倒真該感謝他一聲。
思及此,皇雪宸張嘴就道:「謝謝大……」
話未說完,就見秦慕恆微微扳臉,「嗯?」了一聲。
皇雪宸立刻會意,急忙把未出口的「大俠」咽回去,改口道:「謝謝慕恆哥。」
「嗯。」秦慕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口又問,「對了,雪宸,妳還沒說妳那個嬸嬸到底叫什麼呢。」
兜了一個圈子后,話題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上。皇雪宸只好瞎掰道:「姓……姓黃。」
秦慕恆尋思起來:「難道妳是賣豆芽的黃大嬸家的親戚?沒聽她說過呀……或者是磨豆漿的那個黃大嬸?……再或者是……」
皇雪宸見他想得都快腦袋冒煙了,急忙道:「許多年沒見,我也不記得了。」
「唉,算了,等到了喜樂鎮,大哥再帶妳一家一家地慢慢找吧。」
「謝謝慕恆哥。」皇雪宸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秦慕恆起身告辭道:「那大哥就不打擾了,雪宸妳早點休息吧。」
皇雪宸把他送到門口:「慕恆哥,雪宸讓妳費心了。」
想必今晚他一定會把全喜樂鎮裏姓黃的人都列個名單吧?真是辛苦了。
☆☆☆
秦慕恆離開后,皇雪宸打了一個呵欠,困意襲來。明明已經很想睡覺,但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着,腦子裏滿是逃婚的事情。
宮清廉被自己擊了一掌,不知道傷勢如何?不會真的掛了吧?
陪送隊伍發現自己逃婚後,是不是在到處尋找自己?如果不小心被他們逮回去,是不是會被五花大綁地押到北皇國去和那什麼大王子完婚呢?
想到這裏,她心煩意亂地在床上翻了一個身,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逃婚的事。
但剛把逃婚的事擠出腦海,秦慕恆那張有些溫柔又有些憨實的臉又浮現出來。
哼,看他那色瞇瞇的眼神,就知道他對本公主有意思。
本公主天生麗質,顧盼生輝,難怪他會動色心。但就算時運不濟,本公主虎落平陽,也不能隨便被一隻土狗輕薄吧?
想到這裏,皇雪宸心中警鈴大響,再也睡不着了,跳下床去,檢查了一下門鎖牢了沒有,然後又把桌子搬過來頂在門上。覺得還不保險,於是又藏了一把剪刀在枕頭底下。
剛想倒床再睡,忽然聞到一股香氣從房外飄了進來。
這香氣帶着一絲酒味,讓人一聞就醉。不過……真的好香呀,到底是什麼?
受這股香氣引誘,就算皇雪宸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了,索性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這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