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哼哼……哼哼……」

陳凱鴻開心得邊哼歌邊幫羅貝爾洗背，似乎已經完全忘卻他剛剛才經歷過一場恐怖的墜海事件，於是羅貝爾便問道：「凱鴻，你有看到那個推你下海的人是誰嗎？」

「沒有耶，我那個時候是面向海邊，所以沒看到是誰，那你呢？你有看到是誰嗎？」

「不，我沒看清楚。」羅貝爾有意隱瞞真相。

「這樣啊，我在想，那個推我下海的人一定是個神經病，不然我又沒有和誰結仇，應該不會有人恨我恨到想推我下海才對……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也許吧……」羅貝爾心不在焉的回答。

「好了，我要衝水了，貝爾，你慢慢洗啊！」陳凱鴻拍了一下羅貝爾的背說道。

結果，陳凱鴻已經從頭到腳都沖洗乾淨了，羅貝爾還是維持着之前的姿勢一直坐在小椅子上，似乎並不打算起來沖水，於是，準備到浴缸去泡澡的陳凱鴻便對着他說：「貝爾，換你沖水啰！」

「喔。」

隨口應了一聲，羅貝爾依舊沒有想起身的意思，不禁引來陳凱鴻的好奇，探過濕淋淋的頭問道：「你怎麼了？」

就見羅貝爾的雙手正尷尬地放在雙腿之間最敏感的地方，面露少見的困窘。

「你該不會是勃起了吧？」陳凱鴻毫不避諱的直接點出重點。

「抱歉……」羅貝爾鮮少有表情變化的臉龐，此刻正尷尬的羞紅着，顯露出屬於他個年齡特有的青澀。

「三八，你跟我抱歉什麼？大家都是男人，有生理反應是很正常的，只是說……你是想到什麼讓你很興奮的事情啊？」

「我……」

我能說嗎？說是你的手摸在我的背上，舒服得讓我起了生理反應？不，我說不出口！

「哎呀，說不出來就算了，那你現在要怎麼辦？自己處理，還是讓我幫你？」陳凱鴻很是正經地說出讓羅貝爾震驚的話。

「你、你幫我？」羅貝爾不由自主的口吃。

「對呀，男孩子之間不是常常會這樣互相幫忙嗎？」

「誰說的？」羅貝爾用着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不悅語氣問道。

「同學說的。」陳凱鴻沒察覺到羅貝爾的異樣，很自然的回答。

「誰？瑞祥？子恆？」

「都不是，是一個高中同學，高中的時候我讀的是男校，我們常常這樣互相幫忙。」

「現在還有連絡嗎？」羅貝爾語調冷淡的問道。

「高中畢業就沒連絡了，你問這個做什麼？你想認識他嗎？」

「不……」我想扁他！

「其實，當時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啦，可是他說大家都這麼做啊，加上我那個時候對這種事也蠻好奇的，所以才會答應和他互相幫忙。」

什麼互相幫忙？他根本是在偷吃你的豆腐！哪有正常的高中男生會找男生來當發泄的對象，那個傢伙一定是同性戀！

「那麼，除了互相幫忙之外，你們還有做什麼其他更進一步的事嗎？」

「喔，你這麼說我才想起來，有一次在互相幫忙時，他突然不知道是發瘋還是怎麼了，居然把我壓在床上想硬上咧！」

「結果呢？他有得逞嗎？」羅貝爾神情很是緊張的追問。

「當然沒有，我又不是同性戀，哪可能答應讓他壓！當然是把他痛打一頓，從此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可惡的傢伙，讓我碰到一定扁死他！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們那個時候都是怎麼做的？」羅貝爾假裝若無其事的問道。

「看吧，你也會好奇吧！我跟你說，剛開始難免會比較緊張，習慣以後就……」陳凱鴻邊碎碎說著，一邊開始移身來到羅貝爾面前，接着半跪下來，用一副很熟練的姿態伸出雙手覆上他遮掩在雙腿之間的大手，然後將他的雙手輕輕拉開，低頭看着雙腿間已然半抬頭的分身，毫不吝嗇的讚歎道：「哇，以男生的來說，你的寶貝很壯觀耶！」

一句無心、沒有顏色的讚歎，當場贊得羅貝爾瞬間滿臉通紅、面如火燒，緊接着，陳凱鴻一抬起頭就對上他那張少見的羞澀表情，不禁微微一愣，維持着由下往上的仰視姿勢和他四目相對，久久移不開眼。

耶，我發現貝爾害羞的臉真的好可愛喔，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他，該怎麼說呢……反正就是好可愛就對了。

陳凱鴻一心專註在羅貝爾不同於印象中的意外驚喜里，壓根沒注意到他投入的着迷眼光早已打亂羅貝爾已然亂了調的心弦，就連臉紅心跳的原因也從他先前的言語轉到他宛如小企鵝般的晶亮黑眸。

緊跟着，羅貝爾的視線開始不由自主地從陳凱鴻的臉慢慢往下移動，最後緊緊鎖在他掛着粒粒晶瑩水珠、被水氣蒸得呈現粉紅色澤的胸口……

緊接在悶哼聲之後是兩人一起將激情的慾望噴射在彼此的腹部，跟着雙雙陷入高潮過後的短暫空白。

須臾，率先回過神來的羅貝爾，低頭看了一眼靠着他的胸膛、還在失神的陳凱鴻，下意識在他的眼角落下愛憐的一吻，這一吻他親得很輕、很柔，就好像他將心中的千言萬語、無限柔情都寄托在這看似簡單的一吻。

「嗯，」終於回過神來，陳凱鴻和羅貝爾拉開一段距離，抬起一張情潮未退的誘人臉龐對着他笑問道：「貝爾，感覺還舒服嗎？你發泄了兩次呢！」

聞言，臉上同樣情潮尚未完全退去的羅貝爾，只得盯着陳凱鴻猶帶情慾味道的臉龐，爾後用渾厚、有磁性的嗓音開口說：「舒服。」和你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舒服！

「太好了，因為我也很舒服，要是只有我一個人舒服，那對你就太不公平了！」陳凱鴻率直地說出他的感受，壓根不知道這句話聽在羅貝爾耳中有多麼震撼他的內心世界。

「真的？」羅貝爾強壓下心中的驚喜，盡量保持音調平穩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這個做什麼？是說，我們現在又要重新洗一遍了，還真想不到這個澡我們會洗得這麼久啊！哈哈……」

在陳凱鴻毫不忸怩的笑聲中，不久前還在互相愛撫、身處激情的兩個人，很快便恢復平時相處的模式，只有自己才知道剛剛的情事在自己心中殘留的餘韻和影響力有多大。

剛才真是嚇了我好大一跳，沒想到貝爾的技巧居然會這麼好，害我的腰到現在都還有點軟呢！看來那種姿勢以後還是少用比較好，雖然蠻爽的……

這是陳凱鴻泡澡時腦中所想的事情，至於羅貝爾嘛，則是在泡澡的時候心思百轉千回，視線一直緊緊鎖在陳凱鴻閉上雙眼、被水氣蒸得一片通紅的臉蛋上，眼底更是不自覺地流露出野獸在狩獵時才會顯現的危險光芒。

終於結束一場充滿情色味道的鴛鴦浴，已經吹乾頭髮的陳凱鴻正背對着在吹頭髮的羅貝爾，坐在床上轉着電視遙控器，神情放鬆的臉上還殘留着剛洗完澡的粉紅顏色，壓根沒發現羅貝爾像是在考慮什麼的專註眼神始終定定盯着他看起來毫無防備的背影。

須臾，羅貝爾關掉吹風機，將吹風機放回固定的位子，移動堅定中帶點輕微猶豫的腳步來到陳凱鴻面前，一言不發的從他手中接過遙控器，在他不解的目光中關上電視，再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他正前方，臉上難以忽視的認真表情是他從來看過的。

貝爾是怎麼了？為什麼表情這麼嚴肅？

看着陳凱鴻清楚寫着一個大問號的臉蛋，羅貝爾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將身子往前微傾，伸出手將陳凱鴻的一隻手握在他的一雙大掌之中，然後抬眼望進對方眼底的最深處，用充滿感性的聲音緩緩開口。

「凱鴻，我想……我喜歡上你了……」

「耶？」陳凱鴻發出不解的驚呼。

才互相幫忙一次就喜歡上我？太快了吧！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說著，羅貝爾的臉上浮現少許困窘。

「是真的很不可思議！」陳凱鴻點點頭，給予肯定的回應。

才一次耶！要是多做幾次你不就會愛上我了？

「你真的無法接受嗎？」羅貝爾小心翼翼的問道。

果然，在這種情況下告白還是太倉促了，應該在更完美的情境下進行才對，可是我真的連一秒都不想再等下去，因為將這些話忍在心中的感覺讓我覺得很煩躁、非常煩躁，無法保持平常的冷靜。

看着羅貝爾專註而認真的臉龐就近在眼前，陳凱鴻忍不住抓抓一頭吹乾后還沒整理的亂髮，遲疑的乾笑道：「呃，還好啦，也不是說不能接受，就是……這樣不會太隨便嗎？」

這麼簡單就喜歡上只互助過一次的人，在感情上是很容易吃虧的，尤其是在現在這麼現實的社會。

「我知道我選的時機不是很恰當，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是認真的，在假扮情侶的這段時問，我發現和你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舒服，我很喜歡那種感覺，而且那種感覺在其他人身都感受不到，再加上剛剛在浴室里所發生的事情證明了我們對彼此的身體都沒有排斥感，所以我在想，我們不要再當假的情侶，讓我們試着認真交往，當真的情侶好嗎？」

聞言，陳凱鴻腦中的思維當機了，現在才真正聽清楚羅貝爾在說些什麼。

貝、貝爾的意思是說……他不是因為剛剛的互助而喜歡上我，而是本來就很喜歡我，所以現在想跟我認真交往？嗯，怎麼辦？我一點都不排斥，還很高興，這是不是代表我對他的喜歡也已經跟一開始單純的喜歡不一樣了呢？

做此一想，陳凱鴻發現他的臉有越來越燥熱的現象，心跳也越來越不由他控制的自動加速，就像是一個剛剛發現自己戀愛了的少女一樣，心情又是雀躍又是緊張，有點不知所措的怯怯問道：「你是說……像星空和米米那樣嗎？」

「你不喜歡嗎？」說著，羅貝爾的眼神微微透着一抹擔憂。不知為何，陳凱鴻忽然慢慢笑開了臉，看得羅貝爾有點摸不着頭緒，然後就見他猛地張開雙臂撲向羅貝爾寬大的懷抱，興奮的笑着大叫：「當然喜歡了！怎麼會不喜歡？」天知道我有多羨慕星空和米米啊！

讓抱着自己的陳凱鴻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羅貝爾用確認的語調問道：「喜歡什麼？」

「當然是喜歡……」話到嘴邊，羅貝爾同時寫着期待和擔心的認真表情瞬間映入眼帘，陳凱鴻方才注意到他還沒回給對方一個明確的回答，於是便低頭思索了一下，一反先前大方的態度，將說話的速度放慢，聲音小小聲的說：「我想……我應該也是喜歡你的，所以為了讓我們可以有確定彼此心意的機會，找願意試着跟你認真交往，當真的情侶……」語畢，本就粉紅的雙頰早已被緊張的情緒燒得通紅。

「謝謝你！」

難掩喜出望外的愉悅，羅貝爾就着陳凱鴻坐在他大腿上的姿勢給了他一個熊抱，然後在他額頭落下滿心感動的一吻，直親得他的心跳瞬間打亂節拍，又驚又喜。

哇喔，我覺得我現在好像是被一隻大熊給緊緊抱住，超有feel的！答應和貝爾交往的決定果然是對的，他真的好像我最喜歡的北極熊喔，全身暖呼呼的，好舒服！

窩在羅貝爾懷中盡情用臉頰摩蹭他胸膛的陳凱鴻，似乎並沒有發現他現在的舉動對一個正常男人來說有多挑逗、多曖昧，尤其是這個男人還說他喜歡你的時候，挑情魅力可是無限大呢！

「凱鴻，等一下我們要直接回家嗎？」羅貝爾邊說邊不着痕迹的讓陳凱鴻坐回床上，試圖找話題來轉移下半身漸漸攀升的騷動。

想了一下，陳凱鴻馬上興緻勃勃的提議說：「剛剛電視上有報導一個我喜歡的女歌手今晚要在漁人碼頭開唱，還有很充足的時間，我們去聽歌好不好？」

其實羅貝爾並不喜歡去人擠人的地方，不過一看到陳凱鴻那麼期待的模樣，想寵愛戀人的念頭馬上就從他腦海中跳出來，於是便微微笑彎雙眼，淺笑着回道：「好啊！」

「那我們準備一下就去坐渡船！」

就這樣，他們離開了汽車旅館，坐渡船來到漁人碼頭聽演唱會。

等演唱會結束之後，他們便在漁人碼頭木製造景的木棧道悠閑的散步，最後在木製台階上坐下來，藉著昏黃的路燈欣賞遠方燈火閃爍的夜景。

「貝爾，你知道嗎？今天掉到海里的時候真是嚇死我了，幸好有你的幫忙，我現在才能坐在這裏欣賞這麼美麗的夜景，謝謝你！」說著，腦海中忽然浮現羅貝爾奮不顧身跳下海救人的那一幕，讓陳凱鴻不自覺地眼露崇拜英雄的傾慕眼光，將臉靠在覆在膝蓋上的手背上，側臉笑得很燦爛地看着毫無防備的羅貝爾。

霎時，羅貝爾的心猛地被陳凱鴻無心的燦爛一笑給震得神魂蕩漾，低頭在他的額角印下感動的一吻來代替他無法言語的回答。

「嗯……」

被羅貝爾親到的地方傳來了小小的麻癢，讓陳凱鴻敏感的嚶嚀出聲，隨後一抬頭便對上他眼中柔得彷彿化不開的柔柔目光，一顆怦然亂跳的心也險險淹沒在他眼中的無限柔情。

「貝爾，你有一雙很溫柔的眼睛……」陳凱鴻眼神痴迷地看着羅貝爾的眼睛說道。

「你也有一雙很真誠的眼睛……」

時間，膠着在兩人互相凝視的迷離目光之中，雙唇也在不知不覺中緩緩貼近，直到——

「哈瞅、哈啾、哈啾……」

一連串的噴嚏聲忽然煞風景的響起，而這個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現在坐在羅貝爾旁邊掩面打噴嚏的陳凱鴻。

「嘿嘿……抱歉，有嚇到你嗎？」陳凱鴻一臉窘色的尷尬笑道。

默默幫陳凱鴻將外套的拉鏈拉到最高、搞好扣子，牽起他的手，羅貝爾淺笑着說：「我們回家吧！」「好啊！」

感覺着從羅貝爾的大掌不斷傳過來的熾熱體溫，陳凱鴻連帶着撲通撲通亂跳的小心臟也跟着暖洋洋起來。

「貝爾，你的體溫好高喔！」陳凱鴻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奇說道。

「天生的。」

「真好，不像我，低溫比一般人低……」

「我知道。」羅貝爾下意識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又沒跟你說過。」

聞言，羅貝爾總不好回答是因為你和我睡在一起、擠在我懷裏時發現的吧，於是心一動的他便回說：「你忘了嗎？我現在正牽着你的手，所以我當然知道你的體溫比一般人低啊！」「也對……」

此時，兩人已經一路來到連接着木棧道的情人橋，橋上現在正綻放着紫羅蘭迷人的紫色燈光，讓走在橋上的情人們可以感受到它所散發出來的迷人魅力，然而，陳凱鴻卻在這麼浪漫的時刻對羅貝爾如是說道：「貝爾，我跟你說喔，一個女客人曾經跟我說過，和她一起走過這座情人橋的男朋友都會和她分手，所以她又叫這座橋為分手橋，只要想分手就帶男朋友來走這座橋，也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覺得呢？」

沒有回話，羅貝爾握住陳凱鴻的手不自覺地緊了一緊，讓陳凱鴻可以感受到從他手中傳達過來的不安和緊張。

老天，智成說得一點都沒錯，我的神經真的很大條，貝爾今天才剛剛那麼認真的跟我告白，而我也答應要和他交往，結果，約會不到半天我居然就在跟他說會分手的事，也難怪他會這麼不安，都怪我！

「貝爾，你不要誤會喔，我沒有別的意思，而且我們現在只是在試着交往，又不是正式的情侶，所以你不要介意我剛剛說過的話，好嗎？」陳凱鴻雖然很努力想安撫羅貝爾不安的心緒，可他卻不知道他越解釋反而越加深羅貝爾心中初萌愛苗的不安和猜忌。

試……原來我們還不算正式交往……

「貝爾……？」陳凱鴻試探性地喚着沒有任何回應的羅貝爾。

低頭對上臉上明顯寫着擔心的陳凱鴻，羅貝爾大方的露出釋懷一笑，若無其事地繼續牽着他的手往車站走過去，讓無法釋懷的不安藉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慢慢抒發在規律的腳步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