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隔天,當司棠醒來時,那個為他帶來整夜夢魘的尹子禔已經不在他的床上。

他起身盥洗,準備好今天的課本后便背着書包下樓。

當他看見廚房裏尹薇安那對母子身影時,他加快速度地沖向大門,然而尹子禔卻叫住他。

“小棠,過來坐下,早餐快好了。”

司棠聽到他的聲音,身子微微一僵,腳步更是慌亂的想要往門口移去,然而尹子禔卻一個箭步來到他身邊,並且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掙脫。

他壓低嗓音的道:“過來。”

一接觸到尹子禔的體溫,司棠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雖然老大不願意,但他的身體卻只能依照他的話,來到餐桌前。

當他無奈的放下書包,舀了碗粥在餐椅上坐下,父親正好從樓上下來。

看到尹子禔正在為兒子夾菜的情景,司清不禁欣慰的微笑。

“咦?你今天真早,我才要去叫你起床呢!”尹薇安笑道,為老公盛了碗粥。

“今天是子禔來叫我起床的。”

司清搔搔頭笑着解釋,一想到早上一聽到尹子禔在門外叩門叫喚,他便立即醒轉,不再死賴着床,他不禁心忖,或許這個跟他有隔閡的尹子禔才是他最好的鬧鐘吧!

一想到這裏,司清感覺真有點諷刺。

全家四人落座后,一邊吃早餐一邊聊着天,然而當尹薇安夾起菜肴要往司棠的碗裏送時,司棠下意識的蹙眉,又要像往常那樣拿着碗往旁邊閃躲,就在這時,尹子禔突地踢了他一腳,他一時怔愣,尹薇安手中的菜便落入了他的碗裏。

“這是你最喜歡的菜,是不?小棠,別一直喝着白粥,也要多吃些菜才好。”

尹薇安有些開心,終於,司棠不再拒絕她為他夾菜。

此時,尹子禔又在桌下踢了司棠一腳,他咬了咬唇,低低的說聲:“謝謝阿姨。”而後不甘不願的吃起尹薇安為他夾的菜肴。

比起司棠像牛步般的吃飯速度,尹子禔早已用膳完畢,但他卻仍是坐在餐桌前,沒有出門的打算。

司清見了便對他說道:“子禔,你吃飽了就先去學校吧!如果要等到司棠吃完,恐怕你要跟着遲到了。”

尹子禔只是溫和的笑了笑。“沒關係,我等小棠。”

聽到他這樣親昵的叫着自己,司棠感到胃部一陣緊縮作嘔,而司清跟尹薇安見子禔跟司棠的感情變得這麼好,兩人相視一笑。

尹薇安欣慰地看著兒子,“你們現在真的是兄弟了,凡事都會體貼對方,為對方着想;子禔,你比小棠大幾個月,你可要像個哥哥盡心照顧小棠。”

“我會的,媽,我會把小棠當成弟弟來疼的。”

聽到這裏,司棠已經快要吐血。

你們自顧自的在演什麼大和解的感人肥皂劇啊!誰跟他是兄弟?

而且誰又要他等了?原本他就是想等吃完早餐的尹子禔出門,屆時他就可以甩開手中令人討厭的粥、討厭的菜肴了。

哼!誰要吃完尹薇安煮的飯菜啊!

再說,誰是尹子禔的弟弟?他跟他根本就——

突然,昨夜不堪的情景再度竄進司棠的腦際,讓他不禁深吸了口氣,緩和加速心跳。下一刻,他什麼都無法再想,只能加快速度吃粥。

昨夜的事他要全忘掉,他要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如果父親知道他的身體曾被尹子禔強迫的侵犯過,不知會有多憤怒、多難過?

他一定不能讓父親知道這件事,而他也會將這件事徹底忘掉!

當司棠快速吃着粥的同時,早已吃飽的尹子禔一手慵懶的支着下巴,斜睨着司棠的動靜。發現他微敞的襟口可以依稀看見鎖骨下方有些昨夜留下的吻痕,殷紅得像要滴出血般,在雪白的肌膚上散發著一種名為誘惑的顏色。

凝視幾秒后,尹子禔不動聲色的轉移視線。

◇◆◇

事實上,那個故作姿態,讓司棠感到作嘔的虛偽尹子禔並沒有讓他困擾太久。

因為一離開家門,尹子禔隨即變回原來的尹子禔,不再繼續上演真摯感人的兄弟情誼戲,恢復往常的冷淡漠然。

在離家一段距離后,尹子禔轉頭睨了司棠一眼,意有所指的嘲諷他:“剛才你父親似乎很高興呢!他還要我們更加相親相愛,完全不曉得昨夜我們已經‘相愛’過了。”

司棠瞠大眼睛看着他戲譫的面容,嘴裏發出顫音:“我們說過再也不提這件事了。”

“我是不想再提了,只是……”說到這裏,尹子禔輕哼一聲,“我真是不能理解,你爸究竟有什麼魅力,為什麼我媽會愛上他那種軟弱無用的男人。”

一聽到父親被人批評,司棠的火氣瞬間上升。“你憑什麼批評我爸,我爸哪裏沒用了,這些年來他可是辛辛苦苦地將我養大。”

的確,父親的個性是不夠強勢,在公司工作了近二十年,一直只是個小主管,但是在他眼底,父親一直都是比任何人都堅韌的啊!

尹子禔揮揮手,不想聽他為司清辯解。“我沒有那個精力去批評別人,我只是說出我認為的事實,我不知道你爸是用什麼方法拐騙我媽?但是像那樣軟弱的男人,我不會認同他是我的父親,絕對不會!”

說完,他不再理會司棠,自顧自的往前走去,彷佛之前在雙親面前承諾要照顧司棠的話語根本沒說過。

司棠看着他高傲冷漠的背影,氣得全身發抖,胸口激烈的高低起伏,憤怒的咆哮:“什麼嘛!根本是你媽來勾引我爸。尹子禔你這混蛋、王八蛋!”

他怒不可遏,但早已走遠的尹子禔不知道是沒有聽見他的怒罵聲,或是覺得跟他這樣意氣用事十足幼稚,總之他懶得停下腳步,不理會司棠地繼續往前走去。

氣死我了!

氣急敗壞的司棠撫着不斷起伏的胸口,直覺快被尹子禔氣死了。

“可惡!那個未斷奶的討厭傢伙,跟他成為兄弟真是倒霉透頂了。”

一想到自己還被他強迫抱過,現下又被他以此威脅着,司棠啐了一口。

然而當他憶及昨夜被尹子禔壓在身下的情景,他的身體又不自覺地微微發抖,他不禁一手揪緊自己的衣領。

“瘋了……那傢伙真是瘋了……”他佇立在原地,口裏喃喃念着。

突地,他的腦中閃過一道白光,他想起昨夜父親站在門口,自己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可尹子禔卻悠哉游哉的,彷佛不怕被人揭穿似的。

為什麼呢?難道他一點也不怕他們之間的事情敗露?

懷着滿腹的疑問,司棠如同往常般孤單的往學校走去。

◇◆◇

“阿棠,你怎麼了?剛剛的小考,你差點不及格耶!”

下課時間,司棠像是虛脫一般倒在桌上,側臉看着不堪入目的國文考卷。

看着他一臉茫然的模樣,跟他交情極好的汪皓陽不免感到擔心。“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我們是朋友,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啊。”

怎麼說?說他父親再婚?說他看不慣老爸跟尹薇安親昵相愛的模樣?說他被那個沒有血緣的兄弟給侵犯?

他知道他現在已經高三,得好好念書,但是他根本靜不下心。

司棠突然伸出手抓住汪皓陽的手腕,抬頭對他說:“皓陽,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念書?”

現在的家,他真的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看着司棠無助的清秀臉孔,汪皓陽露出陽光般的俊朗笑容。“那有什麼問題,你就來我家念書啊,我們是好朋友嘛!”

就這樣,司棠暫時得以逃離那個讓他心頭紛亂、根本念不下書的家,連續一個禮拜都到汪皓陽家,有時甚至夜不歸營,在他家住了下來。

而這個禮拜,尹薇安跟司清恰恰都儘早結束工作,回家陪伴孩子們一同吃飯。

看着滿桌的菜肴,以及司棠那張空了好幾天的椅子,尹薇安深深嘆了口氣。

“今晚小棠又到同學家去念書,不回來吃飯嗎?”

尹子禔點頭,“嗯!小棠打我的手機跟我說了,他說在同學那裏念書比較有效率。”

“是嗎?”尹薇安勉強笑了下,吃了幾口飯後,她終於忍不住啜泣起來。

一旁的司清見了連忙問道:“怎麼了,薇安?怎麼突然哭了呢?”

尹薇安搖搖頭,哽咽地自責:“小棠不回來是因為我的關係吧?因為小棠無法接受我,所以才會讓他有家歸不得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唉!你怎麼將一切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呢?小棠真的是因為想要好好念書的關係才會住在朋友家,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儘管司清一直勸慰妻子,但他自己也知道這些說辭根本沒有說服力。

倘若要念書,難道在自己家裏念不下去嗎?而且就算想要激勵念書的鬥志,尹子禔的成績一向優異,兩人可以互相切磋,又何必老是去叨擾其他的同學呢!

原以為孩子們的感情已經大為增進,現在看看這情形,只怕還有一大段的路要走。

小棠會借故離家,司清知道這並不是妻子的錯,而是他的。

是他過於沉浸在愛情的幸福里,沒有顧慮到小棠的心情,才會讓小棠開始逃避這個新家。

一直坐在對座的尹子禔看着母親不斷落下傷心自責的淚水,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他默默的握緊拳頭,站起身。

“媽、司叔,我有事出門一趟。”

◇◆◇

深夜裏,司棠獨自在街上徘徊。

儘管汪皓陽跟好客親切的汪伯母留他住宿,但是已經叨擾同學將近一個禮拜的司棠實在不好意思再繼續借住下去了。

畢竟,他多少也會顧慮到別人的想法,這樣死賴在朋友家,好像自己有家歸不得似的。

夜晚的街道上,行人三三兩兩,他獨自徘徊在街上,逛着明亮的櫥窗,一些店家已經準備打烊,將鐵門拉下。

他吐了一口氣,在街頭一處供行人歇腳的圓木長椅上坐了下來。

待會兒就回家吧!不管再怎麼逃避,他總是得回家去的。儘管那個家對他而言,早已……

才想到這裏,他的眼前倏地站着一個人。

低頭看了眼那雙熟悉的球鞋后,司棠恨恨的抬頭瞪了尹子禔一眼,隨即站起身打算離開。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裏?”

“不關你的事。”

司棠的口氣極沖,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可身後的尹子禔卻惱怒的攫住他的手臂,怒氣像是火山爆發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司棠,你夠了沒!你這種三歲小孩的幼稚行逕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尹子禔真的氣炸了。

之前他親自到汪皓陽的家找人,原本打算死拖活拖都要將司棠帶回家,沒想到前來開門的汪伯母告訴他司棠已經離開了。而後他心浮氣躁的在深夜的街道上不斷地尋找司棠,沒想到這個讓全家人擔心的傢伙竟坐在街頭髮呆。

被尹子禔狠狠抓住手臂的司棠怒瞪着他,氣呼呼的鼓起臉頰。“你說我幼稚?你、你……”

難道尹子禔忘了當初是誰一而再、再而三地像個霸道的小孩威脅他,甚至怕自己的戀母情結曝光,而不顧一切的對他強做了那種事。

司棠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強壓下胸腔里翻騰的怒氣,從牙縫裏擠出聲音:“哼!你說我的行為像個還沒斷奶的三歲小孩,那你呢?我看你幼稚無知的程度簡直就像……像……像卵子剛遇到精子的受精卵。”原本還在找適當詞句的司棠一確定對他的形容詞后,便不客氣的大聲指着他吼道:“對!就是受精卵。你是個既討厭又未開化,超級沒知識的受精卵。”

眼前的尹子禔瞠大眼睛瞪着他,發現一旁路過的行人因為司棠對他的形容詞而紛紛望向他,一時之間臉色乍青還白,彷彿第一次知道“丟臉”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他疾步走向司棠,“夠了,你給我閉嘴。”

“走開,討厭的受精卵,你別靠近我。”

“閉、嘴!”

尹子禔狠狠的低聲吼着,他一把抓住司棠,以快到無法形容的閃電速度捂住司棠那張他恨不得撕裂的嘴。

而後,他快速地將司棠拖走,脫離尷尬的現場以及背後行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可惡!什麼受精卵,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將司棠拖進一條間隔兩棟大樓的暗巷后,尹子禔將捂住司棠的手放開,心忖得到自由的司棠接下來恐怕又要跟他針鋒相對一番,才肯乖乖跟他回家。

不料,他才放開司棠,立刻看見他的臉上爬滿了淚水,全身抖個不停。

此時,他才想到自己粗魯出動作也許又引發司棠回想起那晚被強迫侵犯的惡夢。

他以為自己將他拖進巷子是要再對他做那件野蠻過分的事?

尹子禔後退幾步,靜靜地望着司棠,表示自己不會再做出任何傷害他的行為,因為之前抱他的目的早已達到,他毋需再如此心驚膽戰。

兩人在暗巷裏對望一陣子后,最後尹子禔移開視線,不再看他淚濕的雙眼。

“很晚了,別再要脾氣了,回家吧!”

說完,尹子禔轉身往巷口的方向走,卻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而且低低切切的嗚咽聲不減反增。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尹子禔,你什麼都不懂……”

聞言,尹子禔停下腳步回過身,目光疑惑的瞅着他。

“我也不想這樣任性要性子,我也想敞開心房祝福父親得到幸福,可是什麼都不一樣了,那個家已經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你媽媽取代我進入廚房,甚至她的廚藝跟家事都做得比我好。我已經被取代了,就連我媽媽也已經被她取代,被我爸漸漸遺忘了。嗚……”

黑暗的巷子裏不斷的迴響着司棠抽泣的聲音,尹子禔舉起腳步,默默地走回去,停在司棠的面前。

看着不斷落淚的司棠,他就這樣直直站在他跟前一句話也不說。

其實他大可以不理會司棠,直接將他硬拖回家。

但是看着司棠不斷落淚的無助模樣,他卻沒辦法粗魯的對待這個哭得梨花帶淚的清秀男孩。

尹子禔有些僵硬的站在司棠面前一會兒后,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翻着褲子的口袋,只是他卻找不到任何可以止住司棠淚腺的手帕或面紙。

他嘖了一聲,像是有些無奈又有些嫌麻煩的拉起自己的T恤,將司棠脆弱無助的頭按向自己的胸膛,用衣服擦拭着他涕淚縱橫的臉。

然而司棠的淚水仍是像滔滔江水般停不下來,不一會兒,尹子禔的胸前立刻濕了一大片。

眼見止不住他的淚水,尹子禔乾脆將他抱緊,把他的頭緊緊的壓在胸膛上,另一隻手不自覺的拍撫着司棠哭得顫抖的背脊。

良久,黑夜裏響起尹子禔低沉磁性的聲音:“司棠,你以為一切都變了,其實你錯了,一切都沒變啊!”

司棠仍是埋在他的胸前,緊緊抓着他的衣服,沒有任何回應。

尹子禔繼續道:“當初,如果你堅決反對的話,你爸就算再愛我媽,也不會跟我媽結婚。”

“因為我很煩人的關係?”司棠在尹子禔的胸前發出悶悶的聲音。

“的確,你真是有夠煩人的,不過對你爸而言,你是很重要,沒有人可以代替的。再說,我媽從來沒有要求過你爸忘記過你媽啊!你也有進去過你爸的房間,你爸媽的結婚照片仍是掛在牆上不是嗎?你媽不會被你爸或是你遺忘的。”

仲秋的夜晚微涼,司棠靠在尹子禔溫熱的身上,感到宜人的溫暖不斷的包圍自己,不只是因為他的體溫,也因為他這些話語。

真是不可思議,平常那個冷漠的尹子禔竟然會這樣溫柔的安慰他。

發現胸前的司棠似乎停止了哭泣,尹子禔摸摸他的頭。“回家吧!司叔跟我媽都很擔心你。”

儘管司棠沒有回應,尹子禔還是用T恤未濕的部分幫司棠把臉擦乾,像是怕司棠沒跟上來,又像是怕他半路又突然哭起來,他緊緊握住司棠的手,一起走回家。

看着眼前寬闊的背影,司棠心底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對於尹子禔強握住他的手也沒有反抗,乖乖地讓他牽着走。

驀地,他想起了一件事,“尹子禔,那你呢?你的心情是什麼呢?”

“什麼意思?”

“對於阿姨再婚,你真正的心情是什麼呢?”司棠再問一次。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馬路上偶爾車子馳騁而過的呼嘯聲,剩下的只有寂寥的黑夜,尹子禔沉默不語。

司棠咬了咬唇,猶豫了一下,才又繼續說道:“我一直在想,你對我……的那一夜,我爸站在房門前的時候你在想什麼?當時的你一點都不緊張,彷彿就算我爸推門進來,你也不會在意似的。”

尹子禔仍是無語,司棠頓了一下,續道:“可是,我想我能了解你的心情,這次我爸再婚,我的心裏一直有種被人拋棄的感覺,而你雖然表面上看來若無其事,其實在你的內心,那種被人丟棄的感覺比我還強烈。所以……”

說到這裏,司棠停了下來,定定的看着尹子禔。“你才會想要藉由我來報復我爸……甚至你媽。”

尹子視仍是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只是握着司棠的手緊了緊。

司棠由後方看着他的側臉,無法將他的表情看得真切。

接下來司棠仍是讓尹子禔拉着走,只是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人發出聲音。

直到快到家的時候,尹子禔才突然放開司棠的手,用低沉的聲音劃破沉寂的黑夜。

“你錯了,司棠,不是那樣的,我從來沒有被我媽丟棄的感覺,從來都沒有過。相反的,是我拋不下我媽。”

聞言,司棠瞠大眼睛看着尹子禔,而背對着他的尹子禔慢慢轉過身子,一雙幽深得彷彿深不見底的黑眸又出現一種讓人無法讀取情緒的漠然。

他定定的看着司棠,好像正透過他看着某人一般。

“我絕不會再讓任何男人毆打我媽,我媽……由我來保護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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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斷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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