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是想幫你，只是想追你。”實話實說的人才是正直的人，唐笑言覺得其實他的話大概會把陳希羽嚇到，而且他也只是抱着試試的態度，他喜歡她整個人散發出來的人生態度，也許他們真的走到一起好好的生活。
“你覺得我們適合嗎？”陳希羽本該驚訝的，可是她覺得唐笑言這樣的人應該是很愛開玩笑的，而她也不該什麼事都太當真，如果她真的考慮過交往或是結婚的問題，就不會為了逃離聯姻而搬出來。
唐笑言似乎猜到了她的答案，倒也不以為意，事在人為嘛。
“那你介不介意被人追？”
“啊？”
“我問你接不介意被人追，就是被我追求。”他問的很嚴肅認真，第一次用那麼低沉的聲音。
陳希羽看了看地面，用鞋尖點了點地，慢慢地抬起了頭，“唐笑言先生，如果你真的很閑，能不能先幫我們雜誌把專欄作完？”
“在我告白的時候你在跟我談工作？”唐笑言突然覺得很受傷，好氣又好笑他那顆純潔的心靈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別用這個眼神看着我，你知道工作才是我們必須談的。”好吧，她是在轉移話題，誰讓他說什麼追求，他們認識不過幾天而已，談到這些是太草率了吧。
被她打敗了，唐笑言舉手投降，就算他的漢白玉白白送給陸西戈好了，不過倒也是看出來陳希羽的人品，對比來說還是很值得的。
“OK，不過看在我這麼誠懇的份上，還是看完畫吧？”唐笑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他對陸西戈的畫也很欣賞，所以現在外面流傳價格極高的那幾幅精品，已經是他的私藏了。
點點頭，陳希羽覺得他這個人其實還是通情達理的，也不會死纏爛打，倒也是個不錯的人，但是心口的猛跳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是有點理智的話，剛才她會不會就點頭說請你追求我吧！
如果她真的說了，那可能晚上回家就把自己解決掉，因為羞愧也會讓人死掉的。
離開展覽館的時候，陳希羽的嘴角還是上揚的，大概沒有人像她這麼幸運，就像是單獨為她辦的展覽一樣，靜靜地看完所有的畫的時候，卻發現唐笑言已經坐在一邊看着自己，看了多久她就不知道了。
結果她還沒高興太久，就覺得自己顏面又開始抽筋，不為別的，單單是看到面前的那輛黑色的重型機車，雖然比起那輛破舊的腳踏車強很多，可是她覺得危險性也是翻了幾百倍。
“都坐過一次了，還怕？”唐笑言的機車只載過她一個女生，但是被挑剔的眼神打量的也只有她一個。
“還好我今天穿的是牛仔褲。”結果安全帽，捨命陪君子不知道會不會有好結果，只求老天爺別讓她在他加速的時候飛出去就好。
“我餓了。”唐笑言在她做好之後，先提了這個問題，決定還是去填飽肚皮，“你有沒有想吃的？”
“我都可以。”越近越好，陳希羽是這麼想的，只要早點離開這個機車，吃什麼都好，哪怕是蹲在路邊啃玉米。
既然她沒意見，就帶她去個老地方，唐笑言是故意偶而加速，直到陳希羽終於被害怕打敗，雙手抓住他的腰為止，而且只要她有要撤離的動作就馬上加速，終於她只能認命地抱着他。
聞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道，陳希羽閉着眼睛看到不到旁邊飛閃而過的景色，倒是也平靜不少，有種很踏實的感覺，或許這是一種她沒體會過的，叫作依賴的感覺。
“你自己一個人不會孤單嗎？”唐笑言在等紅燈的時候，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話，因為他猜不到她為何會獨自住在外面。
“什麼？”陳希羽睜開眼，卻沒有鬆開手，只是在想他的話。
“逃避不是辦法對吧？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同一種人。”唐笑言看着紅燈變成綠燈，低聲說了一句抓緊，然後向右邊轉去。
一路上陳希羽都處於失神的狀態，因為她沒有想明白唐笑言的話，什麼叫做同一種人？害她忍不住想到自己的這些年，和猜想他的一切。
唐笑言說話一向都這麼無厘頭嗎？更蠢的是她會因為他的無厘頭而想的更多，反過來想自己可能更無聊一些。
到了要去的店，一個急轉，機車停在門口，陳希羽抗拒不了引力地向前一撞，剛好最柔軟的地方撞倒他的背上，忍不住悶哼一聲，臉漲的通紅。
他不是故意的吧？
趕緊跳下車，看着唐笑言自然地摘下安全帽，然後很平常地看了她一眼。陳希羽才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慮了，因為太害羞反而沒看到他眼底顯而易見的笑意。
沒錯，他就是故意的。
“這裏？”陳希羽一抬頭看到店面，眨了眨眼睛。
“對啊，你不喜歡？”他直覺認為陳希羽可能不常來這種小攤吃東西吧。
陳希羽搖搖頭，她怎麼會不喜歡。
“哎呀，老頭子你看這不是希羽嗎？”老闆娘看到她站在門口就跑了出來，樂的合不攏嘴。
“你們認識？”反倒換成唐笑言啞口無言了，因為她看上去和這家店更熟的樣子。
“清嬸，我來吃面了。”陳希羽看到老闆娘就笑了，如果不是唐笑言來這裏，她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來了。
清叔也跑了出來，看到陳希羽趕緊招呼着要進去。
“清叔清嬸，怎麼也沒見過你們對我這麼熱絡？”唐笑言假意吃醋的樣子，撥了撥頭髮。
清嬸上去就給了唐笑言肩膀一掌，豪爽地笑了，“就知道耍帥，哎呀，莫非你和希羽是朋友？”
陳希羽看着唐笑言，後者點了點頭，然後盯着她，於是，她也點了點頭，不知道這叫不叫跟惡勢力低頭。
進了店坐好了，清姨趕緊招呼其他的客人，然後清叔去下面，這是一家老字號的牛肉麵，開了有十二年了。
“原來你也常來。”唐笑言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常來這裏吃面，覺得很有那種溫暖的味道，清叔清嬸也都是好人，所以一直捨不得放下這個味道。
“嗯，開店到現在。”陳希羽點點頭，她也是沒想到唐笑言會知道這個地方。
“那麼早？”他倒是很驚訝。
“我國二的時候清叔清嬸開的店。”陳希羽也就實話實說了，這些倒是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才比我小二歲而已？”唐笑言以為她大學才畢業而已，原來她已經二十七歲了，也對，以她現在雜誌社的位置，不可能只是個剛出社會的菜鳥。
“不然呢？”陳希羽還從來不知道自己比實際年齡看上去小。
唐笑言還沒開口，清叔已經把面送來了。
“你們兩個人的口味一樣，真巧。”清嬸忙完了走過來看到兩個人的面又笑了。
兩個人還在想什麼口味一樣？低頭一看都愣了，都是牛肉湯麵不加蔥，是他們都各自吃了多年的習慣。
“你……”
“你……”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發問，然後有覺得好笑，這算是什麼巧合，來吃牛肉湯麵不加蔥的人，也難得都坐在同一桌了吧。
“清嬸，現在那些小混混不再來了吧？”唐笑言看了看清嬸，想到上次碰到的砸店事件。
“不敢了，第二天還跟我們道歉，賠了所有的錢。”清嬸說到這個特別的開心，多虧了那天唐笑言在，還為了這事手臂還被砍了一刀呢，可是嚇壞他們老倆口了，這年頭見義勇為的小夥子可不多了。
“我現在換了電話，特地送過來給你們，有事給我打電話千萬別客氣。”唐笑言知道現在開店都不容易，真的遇到小混混也是沒辦法的事，可是他有能力還是會幫的。
陳希羽聽了這話倒是吃驚不小，她有半年沒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都不知道呢？“清嬸，你怎麼沒有打電話給我？”
“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能插手這種事，絕對不行。”清叔搖了搖頭，萬一受傷破相什麼的那可是嫁不出去的。
唐笑言笑了，他就是喜歡這麼慈祥的兩人，起碼讓人心裏舒服，“清叔清嬸，我會看好她的。”
清叔清嬸對着看了一眼，莫非……
“沒有，我們不是！”陳希羽趕緊解釋，老人家就是愛亂想。
“是我們沒有福氣看着希羽長大，不過我們一直相信她以後有人疼的。”清嬸想着想着就覺得難過。
“清嬸，你別這麼說了，是因為你們我才能開開心心地過這麼多年，要不是因為我小媽，你們也不會被辭退了。”想到兩個人失去經濟來源都是因為自己，陳希羽就覺得難過。
唐笑言這個時候自動選擇閉緊嘴巴，因為他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如果陳希羽之後願意說，他自然會樂意傾聽。
“希羽小姐，你怎麼能這麼說，這家店最初的錢還是你用夫人留給你的錢開的，所以我們有今天多虧了你，只要你不嫌棄，不管以後如何我們這都是你的家啊。”清叔真是覺得他們能遇上這樣的小姐，算是上輩子積德了，要是沒有希羽小姐，他們的兒子現在怎麼能考上律師呢。
“不說了、不說了！面都涼了。”陳希羽被那個家字弄的眼睛都要紅了，趕緊扇了扇風在臉邊，低下頭看面。
桌子下的腳用力地踩了一下唐笑言。
好痛！真是踩的不留情面，他心裏這麼想着，臉上卻還得是笑容，“是啊，吃面吃面……”
清叔清嬸笑着看兩個年輕人的互動，互相看了一眼，知道這個不錯的小夥子或許就是希羽小姐以後的幸福了吧。
吃飽了肚子，兩個人就揮別了老人家。
只是陳希羽沒想到下一個要去的地方居然是電影院，她現在算是明白唐笑言是真的很放鬆的在玩，只是她突然也覺得偶爾放鬆一下不是什麼懷疑。
“我是不是被帶壞了？”她一向是以工作為重的才對，陳希羽趕緊拍了拍這的額頭，這樣是不對的。
“你很喜歡拍自己？”唐笑言買爆米花的時候看到她的動作。
“你幹嘛買兩桶？”陳希羽回過神看着他抱着誇張的兩大桶爆米花，一場電影吃的完嗎？
“我很愛這個，所以省的再跑出來買。”唐笑言難得露出一個超幼稚的笑容，還吐了吐舌尖。
陳希羽傻眼地看他的表情，他、他是在撒嬌嗎？大男人抱着兩桶爆米花，怎麼看也MAN不起來，倒是孩子氣多了幾分。
“你怎麼知道我想要看這個？”陳希羽看着他手中的電影票，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唐笑言故作神秘地說了一句：“這個是天機。”
天機個頭啦，他一定是看到自己在展覽館外面看這個電影的宣傳海報了，搞得好像神神秘秘似的，又不是小朋友的遊戲！
“不過還是謝謝你。”陳希羽第一次對他笑的那麼自然，越是接近越是覺得他有很強很強的吸引力，有種讓人就算是掉進去他設的陷阱都甘願的感覺。
空窗太久會不會胡思亂想，陳希羽是不知道，不過她這個現象應該不叫作少女懷春吧？因為少女時代離她實在是太遙遠了。
“不要對着我笑得這麼甜。”唐笑言突然表情變得很尷尬，是那種難得一見的局促。
為什麼？反倒是陳希羽不知道他怎麼了，“什麼？”她一愣。
“我還不想被你喊非禮。”如果可以親她的話，那他早就丟了自己手裏的爆米花，完了，看來他好像是真的對她有意思了。
“什麼？唐笑言你等我一下……還有，你在說什麼？”陳希羽看着算是落荒而逃的唐笑言，滿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