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屏着氣息,陸以洋鬱悶地算着,他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在捷運上遇見色狼了。
嘆着氣,身後那人越貼越近,他的手也從自己的臀部以下,慢慢地上下移動。
到底摸一個男人有什麼有趣的……
陸以洋靠在門邊絕望的想着,他長得一點也不像女孩子啊……這人是痴漢電車看太多了嗎,……台北的捷運一站都幾分鐘而已,他是想怎麼樣啊……望着頭上就有的車掌鈴……聽說按一次要五千……還是算了……
正好是下班時刻,車上擠得連呼吸都很困難,怎麼還有閒情逸緻去摸一個男人,陸以洋怎麼也想不透,旁邊明明就一個短裙氣質OL,為什麼被摸的是自己呢……陸以洋努力去忽略那個人隨意撫摸的手,想着也沒手去阻止他,而且馬上就要到站了……
那個人卻沒領悟他的好心,只是越靠他越近,把臉都貼在他後頸下了,沉重濕熱的氣息吐在他耳後,一隻手從他臀部下方緩緩滑動,另一隻手居然貼着他的腹部朝他褲頭滑進去。
天啊!這人大誇張了吧!
陸以洋整個臉熱了起來,他慌張的想拉開那個色狼的手,手一動就碰到旁邊的OL,馬上被瞪了一眼,他只好乖乖的不敢動。
可惡……回去我叫春秋詛咒你……
這麼想着,那人的手越滑越下面,他幾乎要叫出來的時候。突然身後一陣騷動,那隻可惡的手也抽離了他身上。
「你不要太過份。」
陸以洋只聽到這句話,一隻手越過他的肩,按上那個聽說按一次就要五千的鈴。很快地就傳來廣播:「這裏是車掌室,請問有什麼問題。」
奇怪,這麼擠的車上,為什麼那個人還有辦法移動。
陸以洋好奇地悄悄抬起頭,一個高大的男人靠貼了過來,他不由自主地再往裏縮了縮。然後他發現那個男人右手勒着一個男人的頸子,那人正努力掙扎着。
「車上有猥褻現行犯,請通知駐站警方。」
那個男人湊近麥克風說著,然後低頭望了自己一眼,看起來很嚴厲的臉,卻有一雙很溫和的眼睛。
陸以洋敢緊低下頭,他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紅到脖子上了。他很怕那個男人叫他要做證什麼的……他有幾張臉好丟啊……
萬一……萬一他得通知冬海來領他回去……那春秋一定會砍了自己……
想到這裏,他簡直想就地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只把頭埋在門邊玻璃旁的小小空隙上。而那個色狼還在掙扎着,「我什麼都沒做啊!你說我摸了誰!叫他出來指證我啊!」
陸以洋幾乎要拿額頭去撞牆了……
×的……我一定要叫春秋詛咒你……敢這樣為難我的救命恩人……
「我不需要人指證,公然猥褻是公訴罪,我以現行犯逮捕你。」
啥?警察?
陸以洋偷偷地回頭望了那個人一眼,他拿出來的證件,還真是個警察,周圍的人歡呼起來。
真是歡樂啊……那、那就不需要我去指證了吧……
陸以洋為自己的怯懦找了理由,一邊又覺得羞愧,不知不覺中拿頭去撞車門。
好痛……
揉揉額頭,陸以洋聽見噗地一聲笑聲。
一回頭,那個警察咳了聲,像是在掩飾他的笑。
好、好丟臉……
忠孝復興站、忠孝復興站、要往木柵的旅客請在本站換車……
在國台英語的輪播都來不及聽完,車門一開,陸以洋像是逃命一樣地沖了出去。不確定自己是往哪裏沖,看到一輛車開了門就衝上去找個角落窩起來,然後等車門關了,他才鬆一口氣。
真是丟人……春秋一定會拿拖鞋打我……嗚……
陸以洋鬱悶地想着,自己怎麼能丟下救命恩人……就算是公訴罪,他也得去指證才對,不然萬一那個好人被告誣告怎麼辦……
陸以洋又不自覺地拿頭去撞車窗。
好痛……
媽媽,那個哥哥好奇怪!
噓!不要看。
……我是笨蛋嗎……
嘆了口氣陸以洋覺得自己該振作一下,左右看了下,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死了……這、這是往木柵的車……
陸以洋站了起來,衝到車門上貼着。「死了……」
早上春秋才警告我不準靠山的……
陸以洋覺得自己目前的心理狀態,只有ORZ這三個字母可以表現而已。
媽媽,那個哥哥真的好奇怪唷!
叫你不要看聽不懂!
啪地一聲,車裏回蕩着小孩哇哇的哭聲。
要不要這麼狠啊大嬸……好歹也是親骨肉,幹嘛為了陌生人打他……
陸以洋回頭瞪了那個狠心的娘一眼,在動物園站到了的廣播中下了車。
已經那麼晚了,到動物園幹嘛啊……
陸以洋嘆了氣,沒有出站,就直接走到對面去等車。在走過不算長的走廊上,他發誓,他只是隨便往下望了一下,他看到一個孩子,站在車道上玩球。
他愣了一下,那個孩子剛好抬頭,朝他揮手。陸以洋怔在原地,想到的是……
春秋一定會踹我,拿平底鍋打我,不給我飯吃……
他愣愣地站在天橋上,然後一輛公車疾駛而來,沖向那個孩子。陸以洋哇啊地慘叫了聲,然後把頭別開不敢看。
他閉着眼睛數到十,深呼吸了幾下,才慢慢地回頭往下看。那個孩子哭着,坐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哀嚎着。陸以洋長長地嘆了口氣,念着大悲咒,非常哀怨地下樓出站,心裏已經在盤算着怎麼不讓春秋髮現……
……嗚……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陸以洋非常非常地小心,在進玄關后,悄悄地繞過大廳,從邊邊小心地走向他的房間;
好象不在……
陸以洋望了下客廳,葉冬海和夏春秋好象都不在。
好,只要走過飯廳就可以了……
正這麼想着的時候,飯廳傳來細細的呻-吟聲。
死了……
夏春秋平時惡狠狠的聲音化成甜膩無比的呻-吟和喘息。陸以洋不是第一次聽到,但總覺得不可思議。
「……冬海……別……不要了……」
「真的不要?」
葉冬海平時溫柔的聲音變得挑逗無比。
陸以洋背對着飯廳,整個人貼在牆上,想要儘可能不被發現地溜進去。
……才幾點……要做幹嘛不回房做啊……在飯桌上有比較好嗎……大家明天還用不用那張桌子吃飯啊……
「唔……要……」
陸以洋掩住了耳朵,想儘可能化成透明地穿過牆邊。
可惜事與願違。
一隻拖鞋飛過來打在陸以洋頭上的時候,他馬上反射地就地跪下。
「對不起!」
「叫你不要帶那些鬼東西回來你是聽不懂啊!」配合著那個惡狠狠地吼叫聲,又一隻拖鞋飛來。
嗚……好痛……
方才聽見的甜膩呻-吟好象做夢一樣。陸以洋不敢抬頭看他,只好低着頭,免得更尷尬的夏春秋直接拿腳踹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就不小心撿到……」陸以洋越說越小聲,整個人縮到牆角去。
「好了,別罵他了,去把衣服穿上。」葉冬海的聲音也回復到原來的溫和,方才的邪惡的挑逗聲好象假的一樣。
……那表示沒穿衣服嗎……
陸以洋紅着臉把頭低得更低,聽見赤腳踩在地上的聲音,還有房門用力關上的聲音,他才敢偷偷抬起頭。
葉冬海好笑地蹲在一邊望着他。「你這樣子要是被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是家暴哩,快起來。」
……是家暴啊……
陸以洋委屈地撿起夏春秋的拖鞋,乖乖地跑到他房門口擺好,再跑回來。「我下次不會了。」
葉冬海抱着雙臂側頭望着他,「敢不敢到觀音大士面前說?」
陸以洋馬上羞愧地低下頭。
對不起……我說謊了……
「你啊……」葉冬海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揉揉他的頭,「叫你別撿那些東西回來是為你好,會折壽的你知道嗎?」
陸以洋縮縮頸子,「嗯,可是能幫他們的話……」
話沒說完,見葉冬海神色一凜,趕忙閉嘴。
葉冬海嘆了口氣,「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這些東西會影響春秋的氣,你帶回來一個,春秋就要清一次屋子,很傷神的你知道嗎?」
陸以洋的臉馬上垮了下來,「……真的嗎……春秋從來沒有說過……」
他記得,每回春秋接了惡客回來時,那種元氣大傷的樣子,要好久好久才能恢復元氣罵他。每到那種時候,他總是希望春秋能快點好起來,卻沒想到害春秋喪失氣力的元兇,也要算上自己一個。
「就是要現在告訴你,讓你內咎而死啦。」夏春秋從房裏走了出來,惡狠狠地瞪着他,臉上還帶着紅潮。
陸以洋低下頭,「對不起,我真的以後不會了。」
望着他認真的神情,葉冬海笑着,拍拍他的頭,望了夏春秋一眼,眼神帶着十足地挑逗。
夏春秋紅着臉沒理會他,
陸以洋也裝作沒看見,趕忙跑到廳里去給夏春秋倒茶。
夏春秋在廳里坐了下來,「那傢伙哪兒撿來的?」
「……呃……」陸以洋愣了下。
「你是不是到山上去了!」夏春秋側頭狠瞪着他。
「沒有!……也不是沒有……我……我不小心坐錯車……」越說越小聲,夏春秋看起來像想抬腳踹他。
「捷運就這麼幾條線,怎麼會坐錯車呢?」葉冬海好笑地走過來,已經順手把那個孩子給牽走了。
葉冬海點了香,在夏春秋抬腳踹他之前,招招手叫陸以洋過來。
陸以洋忙衝過來,接過香,誠心地拜觀音大士。
葉冬海去把電視打開引走夏春秋的注意力,邊暗示陸以洋坐遠點免得被踹。
電視上正播着24小時不間斷的無聊新聞。
「啊、破案了。」夏春秋接過搖控器無聊轉着的時候,突然叫着。
陸以洋好奇地望着電視,前幾天的綁票案已經破案了,電視上的記者群搶着訪問破案的刑事組長。
好年輕……唔……好面熟……
「啊!」陸以洋叫了起來,「他是那個警察。」
那張年輕嚴肅的臉,溫和的眼神和偷笑的舉動……
「你認得他?」葉冬海疑惑的望着陸以洋,夏春秋很機警地馬上瞪着他,「你做了什麼事得認識警察?」
陸以洋委屈地扁起嘴,他認識葉冬海時他也還是個警察,而且還是他主動把自己撿回來的……但問題不在這裏,他怎麼也說不出口說他遇見色狠,還被人家救了……
像是轉移話題似地,葉冬海笑着說,「他是我學長呢。」
「是喔?這麼年輕就做了組長。」夏春秋隨意說著。
「嗯,就是他一直要我進刑事組」葉冬海笑着。
陸以洋見夏春秋沒有死咬着問他,就直盯着電視裏的人,看起來神采奕奕地,只解說了該說的,馬上轉頭就走。
看着電視上打出大大字幕。
刑事組長高懷天
高懷天……陸以洋把這個名字記起來,至少這人救過他。
「你還沒說你幹嘛認得警察。」
「啊……就在捷運上遇見色狼……」等說出口才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陸以洋悄悄回頭,見夏春秋眯起了眼睛瞪他。
趕忙一回頭衝進自己的房間,只聽見背後傳來怒吼。
「告訴你多少次!遇到色狼要扁他你聽不懂呀!」
嗚……這明明就是家暴……
***
陸以洋突然從實驗室的桌上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一點。
「死了!」他整個人跳了起來。
他發現他的人生,只充斥了『春秋說不可以』『冬海說要怎樣』而已。
在奔跑過長廊轉角要下樓梯的時候,眼角掃到角落蹲着一個女孩,陸以洋差點腳一滑就直滾到樓梯下去。
只好抓着扶手,想當做沒看見慢慢地走過去,但角落卻傳來細細的啜泣聲。陸以洋捂住耳朵硬着頭皮往下沖。
沒聽見沒聽見沒聽見沒聽見————
可是只衝下二階,就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掙扎了半晌,終於還是慢慢地爬了回去,探出小半顆頭觀望着。
「喂……一直坐在那裏沒有用的……妳還是快走吧……」陸以洋小聲地說。
那個女孩只是坐在那裏哭泣着。
我……我不曉得要去哪裏……
陸以洋抓抓頭,他也不曉得能帶她去哪裏……於是他走近她,在她身前二尺蹲下。「我不能帶妳回家,春秋會生病,不然妳告訴我妳想做什麼好了。」
女孩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陸以洋朝後縮了下,然後吁了口氣。
幸好……不太可怕……
他拍了拍胸膛,想起之前遇過的那個臉只有一半的……他打了個寒顫。
「妳是我們學校的嗎?」
嗯……經濟四A……我住女三舍……
陸以洋想起他見過那個女孩,她是前些日子從國貿大樓跳下來的那個……
「啊……新聞有報,來了好多記者呢,妳媽媽哭的好傷心,妳幹嘛要跳樓?」陸以洋歪着頭問他。
……我沒有……是我男朋友推我下來的……
「嗄?」陸以洋愣了下。
……他背着我偷偷跟學妹交往就算了……還偷我的論文……我說我要告訴教授……他就把我推下來了……
「太過份了!怎麼有這種男人!」陸以洋氣的臉都紅了。
是呀……他很壞吧!跟我交往二年連劈三個學妹,第一次還會哭着道歉,第二次哄着就算了,第三次他壓根兒不理我,這一年來他的作業我寫的,報告我作的,我一個人要做二個人份的學業,我都覺得我是超人了!我只要求他論文自己寫而已……他竟然用偷的……還把我推下來!
「真可惡!這種人一定會有報應的!妳幹嘛跟這麼差勁的男人交往?」陸以洋不解地問。
唉……這還不是因為……
等陸以洋發現,時針已指着三點的時候,他才慌忙的站了起來,不知不覺他竟然陪着這位『同學』罵了二小時她那狼心狗肺的男朋友。
「同學,我得走了,妳不要待在這裏了,妳快走,我明天去給妳上香好了。」陸以洋抱着他的背包煩惱的說。
嗯……我覺得好多了……謝謝你陪我……我覺得我不那麼鬱悶了……我才不要為了那個爛男人一直待在這裏……我要走了……再見~
陸以洋朝她揮揮手,望着她消失。
「啊~走了耶~原來這樣也有效喔……」想着,抬起手錶,三點剛過一刻,他深吸了口氣,急忙衝出實驗大樓,牽了車直衝回家。
悄悄地溜進門,發現客廳和飯廳都沒有人,他才放心地輕手輕腳地想走回房。
「怎麼這麼晚?」
陸以洋嚇了一大跳,差點背包鑰匙掉滿地,回頭一看是葉冬海才放下了心。想想也是,如果是夏春秋的話,他的拖鞋比音速還快,絕對會先砸到他再聽見聲音的。
「我不小心在研究室睡著了……」陸以洋縮縮頸子。
葉冬海笑着習慣性地摸摸他的頭,「你的手機也沒開,晚些回來不要緊,至少說一聲,春秋會擔心。」
「啊……沒電了,對不起……」陸以洋懊惱着自己的粗心,抬頭望見葉冬海手上拿着毛巾和水盆,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夏春秋沒出來打他。
「春秋又不舒服了嗎?」陸以洋有些擔憂是自己昨天帶了那個孩子回來的關係。
「嗯,下午來了麻煩的客人,不是你的問題不用擔心。」葉冬海笑笑地安慰他。
「公司不是在休業中?」陸以洋疑惑的望着葉冬海。
「沒辦法,是特別的客人。」葉冬海無奈的回答。
「喔……那我去看看春秋。」陸以洋扁着嘴,往夏春秋的房間跑。
夏春秋似乎睡的不太安穩,蒼白的臉上有着細細的汗珠。
「春秋……」陸以洋握着他的手,有些心疼。夏春秋做的是替人消災解厄的工作,家裏那尊半人高的白玉觀音聽說是祖傳下來濟世的,夏春秋已是第七代繼承人,就算他們已經家財萬貫不需要工作也可以吃三輩子,他們仍然嚴守祖訓地工作。雖然客人不乏達官貴人、政商名流,但越是外表光鮮亮麗的人,積壓越多黑暗的一面。而那些黑暗面往往壓得春秋喘不過氣來。
而自己被葉冬海「撿」到之後,就不知不覺地住在這裏了。
「……你又去惹了什麼東西了?」
夏春秋突然睜開了眼睛,陸以洋嚇了一跳,想是他今天跟那同學說過話被夏春秋髮覺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對春秋有影響,於是趕緊鬆了手。
夏春秋瞪了他一眼,但氣勢比平常弱很多,「……不是沒帶回來就沒事,少跟那些東西說話。」
陸以洋只好點點頭,夏春秋看起來很不舒服,「……冬海呢……」
「去換水了吧。」陸以洋又小心地把手握住夏春秋的,以往這樣做夏春秋都會覺得好過些。
夏春秋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讓他握着。直到葉冬海走進來,把水盆放好,「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陸以洋點點頭,輕輕放開夏春秋的手。朝葉冬海笑了笑,才離開夏春秋的房間。
「冬海……」夏春秋微弱地開口。
「嗯?不舒服嗎?」
「這幾天多盯着以洋……他的氣不太穩……」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別想那麼多了。」葉冬海心疼地幫他擦去臉上的汗水。
「嗯……他老讓人放心不下呀……誰叫你要撿他回來……」
「是是,都是我的錯……」
***
高懷天拿着話筒,愣了大約十杪。
直到話筒里傳來「嘟——」的聲響,他才掛掉電話。
聽起來像是有禮貌的孩子,不過這個匿名電話怪怪的……
他回頭朝後頭的同事問,「小林,上周那個女大學生跳樓已經結案了嗎?」
「還沒,家屬堅稱她不會自殺,時間點上也還有些不清的地方。」
高懷天想了下方才那通密告電話的內容……
喂喂?高組長嗎?上次承蒙您照顧,我想跟您說一下關於上星期×大女學生從國貿大樓跳下來的事,她其實不是跳下來的,是被他男朋友推下來的,她男朋友是爛人,二年連劈三個學妹就算了,作業、報告都是那個女朋友做的,他還偷他女朋友的論文,他女朋友想告訴教授,才被推下來的,希望你可以替她伸冤……
……伸冤?現在還有人這麼說嗎……而且還「承蒙照顧」……
「小林,去傳那個女學生的男友,記得是同班同學是吧?」
「是呀?他有不在場證明耶。」
「沒關係,去傳,我來處理。」高懷天站了起來,雖然是半信半疑,但寧可信其有,或許這個孩子是那女學生的同學也不一定,也許知道什麼內幕。
他想着那個吵雜的背景聲音,聽起來像是捷運站,雖然聽不太清楚,但他有聽見轉車的旅客什麼的……能轉車的站不多,除了中正紀念堂、北投、市公所這些小支線以外,就只有古亭和忠孝復興站了。
說到忠孝復興站,他想起前天那個遇到色狼還拿頭去撞門的可愛男孩,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而那個時候,那位可愛的男孩正高高興興地掛上電話,稱讚自己的智能。
「嗯,這樣那個同學就不會被白推了。」
然後高高興興地去上課……
***
後來,陸以洋發現他犯了個大錯……
從那天起,一天最多七個,最少三個來抱怨、訴苦,甚至是哀求他幫忙的。
難怪春秋說不可以靠近他們……
陸以洋剛送走一個抱怨媳婦不孝用過鹹的菜咸死他的,現在又來一個被車撞死的,他鬱悶地想着。
算一算,這一周除了第一次那個同學以外,他又打了三通電話給高懷天,看着電視上報的破案新聞,高懷天快變成英雄了,他也覺得很高興,至少他幫上那些人和高懷天的忙。
只是他想高懷天一定覺得他很煩……因為屢屢破案的高懷天看起來並沒有很高興的樣子,和他通的電話中,第一次他來不及問,第二次他問了他姓名自己沒答,第三次他問消息哪來的自己也混過去了,而且還記得在五十秒以內掛電話,都用不同的公共電話打……如果電影裏面演的是正確的,那自己應該不會被追查到……
雖然不是做什麼壞事……但是這種事說出來也沒人信,只好摸摸鼻子低調一點……不然要是被春秋知道……
陸以洋打了個寒顫。總之,他希望不會給高懷天帶來什麼麻煩。
下了課,陸以洋決定今天不要在實驗室睡着。只要進了家門,就沒有任何東西能跟着他。在下課鈴響後,陸以洋抓起背包就衝下樓往自己的車而去,目不斜視的什麼也當作沒看見,飛車回家后,迅速停好車就直衝上樓。
「有跟蹤狂嗎?」
一衝進門,陸以洋放下背包,就看見夏春秋悠閑的把熱水倒進杯麵里。
「才沒有,你不要吃泡麵啦,冬海會生氣。」陸以洋見夏春秋的精神好象好了點,愉快地衝過來。
「冬海不在,可是我餓了。」夏春秋拿了本書把杯麵蓋上。
「我煮粥給你吃好不好?」陸以洋把他面前的泡麵移開些,跑到廚房。
「可是我很餓……」夏春秋扁起嘴。
「五分鐘就好了,反正你泡麵都要泡到爛才吃,我很快的。」陸以洋在廚房喊着,邊從冰箱拿出蛋、芹菜、肉絲和香菇。
夏春秋抱着個懶骨頭斜躺在椅子上。「那我要皮蛋和肉鬆,不要芹菜。」
已經開始切芹菜的陸以洋只好把切了一半的芹菜撥到一邊去。
好險還沒放進去……
五分鐘后,準時把粥端出來,好在平時自己都會在冰箱裏準備好高湯和稀飯,春秋想吃的時候熱一下就好了。
「那泡麵怎麼辦?」夏春秋丟掉抱枕,等着陸以洋把粥吹涼。
「我吃呀。」陸以洋把粥端到他面前,再跑去替他拿湯匙。
「我想也是,我三分鐘的時候就幫你把蓋子打開了,你不喜歡吃太爛。」夏春秋聞着粥的香味,愉快地等着陸以洋把湯匙遞過來。
「啊,又破案了,這個人蠻厲害的嘛。」夏春秋邊吃,一邊開着新聞。
新聞報的是因為毒品買賣不成,開車撞死人的新聞。陸以洋看着記者纏着高懷天不停地問。
組長!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您是怎麼知道兇手在哪裏的!
組長!您最近屢破奇案都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是不是與靈媒合作!
組長!聽說您對錢仙很有研究!
「現在的記者素養在哪裏呀……這種問題都問得出來……」陸以洋目瞪口呆地看着電視上高懷天難看的臉色。
難怪他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今天有記者打電話來,問他是不是我的客人呢。」夏春秋咬着湯匙含糊不清地說。
「嗄?」陸以洋則是咬着筷子,「真的假的?」
「嗯,不曉得哪來的記者挖出他是冬海的直屬學長,打電話來問我,他是不是透過關係從我這裏得到來自於靈界的消息。」
靈、靈界的消息?……春秋又不是靈媒……
陸以洋張着嘴呆了半晌,「那、那結果呢?」
「我說他漫畫看太多了就掛掉了,叫助理說再打來就按秒計費,浪費我時間。」夏春秋吞了口粥,「茶。」
「喔。」陸以洋放下筷子,趕忙去幫他把茶鹵兌開了喝,七分熱三分冷,這是春秋的習慣。
夏春秋接過茶睨了他一眼,「你怎麼沒問?」
「嗄?」陸以洋一頭霧水,不曉得夏春秋在問什麼。
「你沒問他是不是我的客人。」夏春秋喝了口茶,悠閑地問。
「……呃……你、你的收費那麼高,一個警察怎麼付得起。」陸以洋連忙陪着笑臉回答。
見夏春秋點點頭,一臉算你機伶的神情,才縮縮頭子趕緊吃他的面。
完蛋……春秋一定知道了……
「以洋。」
「有!」陸以洋丟下筷子,全神貫注的戒備。
「把手給我。」夏春秋伸出手,陸以洋怔了下,連忙伸出手讓夏春秋握着。
他有點緊張,他怕夏春秋會看出些什麼。但他只是握着他的手閉上眼睛大約三十秒左右就放開了他,拿起他的湯匙繼續吃。
陸以洋搞不清楚狀況,只好撿回筷子也跟着吃,心裏有些不安,但仔細一想,自己也沒做什麼壞事,而且也沒帶回家……應該是沒關係吧……
這麼安慰着自己,陸以洋邊把剩下的面吃完。
想着明天開始還是下課就儘速回家,少聽那些東西抱怨,也不會害原本神采奕奕的高懷天變得一臉煩悶……
改天還是跟他道個歉好了……
陸以洋扁着嘴。鬱悶的一邊吃一邊想着,沒注意到夏春秋起身,等走到他身後的時候,他才發現夏春秋不在眼前了。
「咦?春秋你怎麼了,要什麼我去拿啊。」左右望了下,才發現夏春秋在他身後,他把頭往後仰起快九十度,「你怎麼了?」
「你蜥蜴呀,小心脖子扭到。」夏春秋把他的頭推回去,邊把一條鏈子綁在他脖子上。
「嗯……春秋你綁太緊了……」陸以洋吐出舌頭,伸手摸向頸子,摸到塊涼涼的東西。
因為靠在頸子上,他自己低頭也看不見,只好摸索着它的形狀。「唔……春秋,這不是你的玉觀音嗎?」
憑着那個形狀,他覺得那好象是夏春秋從不離身的觀音玉佩。
「你想得美哩。」夏春秋綁好,還拉了下確定夠緊才回去坐下。
……欸……想勒死我嗎……
陸以洋望着夏春秋,才發現他還戴着他的玉佩,他和葉冬海一人都有一個。
「那這是什麼?」他摸了摸,涼涼的玉摸起來很舒服。
「帶着就是了,少啰唆。」夏春秋繼續吃他的粥,沒再理會他。
「喔……」陸以洋沒敢再問,想了想才又望着夏春秋,「謝謝。」
「嗯。」夏春秋應了聲,二個人的沉默只持續到葉冬海回來為止的二分鐘。
***
不知道是第幾次咒罵著自己的粗心,陸以洋從實驗室的桌上爬起的時候,已經半夜二點了……
他抓起手機和錢包、沒吃完的麵包和報告把背包里一塞,正想一口氣衝到樓下的時候,一開門一個長發女孩就站在面前,他差點尖叫。
「嗚哇啊~~妳、妳要嚇死人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聽說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你……
……同學妳跟我有仇嗎……
陸以洋眼角含淚,實在很想偷偷從角落溜走,但這女孩剛好正正地站在門中央,只能嘆了口氣。
「……不要再叫人來找我了啦……我會被春秋打……」陸以洋扁着嘴,頭一低發現那女孩的手上連着什麼東西。
他疑惑地蹲了下來,發現女孩的手上有一條細細的線。
「妳站着不要動唷。」他順着女孩手上的線一直走着走着,直到撞到牆為止……
好痛……
揉揉額角,他發現那條線就消失在牆的那一邊。
「妳從這裏進來的嗎?」他疑惑地望向那個乖乖站在門口的女孩。
……嗯……
陸以洋想了半天,他好象聽冬海說過……如果手上有線的話……
「妳還活着耶!怎麼可以隨便跑出來!」陸以洋大叫着,跑了過去。「出來太久會回不去!快點!」
……我、我也很想回去呀……可是我不曉得怎麼去……
「你在哪家醫院,我帶妳去,快」陸以洋抓起包包朝她招招手。
我不在醫院……
「在家嗎?妳家在哪?」陸以洋帶着她迅速地下樓。
不在家耶……
「……同學,直接告訴我妳在哪裏好了……」陸以洋抓起安全帽,瞪着她。
我想……是某條公路旁吧……
陸以洋愣了下,「公路?妳被……」停頓了下,要說棄屍好象也不對……明明人就活着。
「哪條公路?」陸以洋咽下原本要說的話,決定直接問。
……我不知道……可是我會走。
「那快走!」陸以洋吞下想叫她『坐好』的蠢話,急忙發車急駛而去。
順着女孩的指點,在沒有違反交通規則的前提下他飛快的騎着車,想救那個還活着的女孩。
直到他硬生生地停在北二高的交流道前為止。
還要上去耶……
「同學……這是高速公路,機車不能上啦……」陸以洋煩惱地望着那條深夜無車的寬大道路。
那怎麼辦呢?
「我想一下……」陸以洋思考了半天,拿出手機。
眼前略過一個個號碼,最後叫出高懷天的,想起最後一次打給他的時候,剛好他出去了,接電話的小姐因為已經接過他好幾次電話,以為他是高懷天的親人之類的,然後他又甜甜地叫了那位阿姨做姐姐,所以她給了他高懷天的手機號碼……
現在的警察局戒備這麼松……
陸以洋苦惱地蹲在路邊想着,打給冬海是不用想的……雖然想打給高懷天,可是現在是凌晨兩點半了……
好吧……他是人民的保母,就算是凌晨三點也要服務人民才對……
陸以洋深吸了口氣,按下號碼。
心裏緊張地七上八下的,先做好了被罵的心理準備……
千萬不要逮捕我……
只響了三、四聲,接起電話時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有精神。
好險……
『我高懷天,哪位?』
「啊、對不起……之、之前承蒙照顧……不對、是給、給您添麻煩了……」
胡言亂語了半天,話筒那一邊的人沉默了下。
『你到底是誰?』
「我、我……唔……」陸以洋遲疑了下,鼓起勇氣,「對不起,您可以幫我個忙嗎?如果您願意的話,我現在在北二高新店交流道入口等您,等您來了我會跟您解釋的。」
說完,掛掉電話,他深呼吸了幾下。
好吧……現在只有等了……希望她能等……
陸以洋煩惱地想着,不曉得高懷天會不會來。
而高懷天望着已被掛掉的手機,皺起眉頭。
這孩子從來不聽人把話說完的嗎……
可是念頭一轉,他很想見見那個孩子,因為他的幫助,他連破了五個案子。
剛開始會懷疑他是不是有關聯,但那五個案子全都是毫無關係的案子,再來就是懷疑他到底是有什麼內線消息,但聽起來清脆又帶點稚嫩的嗓音,好象十五、六歲的孩子,這麼點大的孩子會有什麼內線稍息,而且除了不聽人把話說完以外,有禮貌的口氣又不像是混幫派的……
高懷天邊想着已經換好衣服,他執夜班才剛下班回到家洗好澡準備睡覺,現在得再換上衣服,不管現在是凌晨幾點,他都要見一見這個神奇的小鬼。
高懷天在路邊停車,出乎意料的,那個白白凈凈的大男孩,居然就是上回捷運站上那個害羞的男孩。
他搖下車窗,望着那個男孩,在路燈照射下,那男孩似乎又臉紅了起來。
「對、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紅着臉,陸以洋鞠了九十度的躬。
「你車壞了嗎?」高懷天望着他停在身後的機車。
「沒有呀。」陸以洋疑惑地搖搖頭。
「那你要我幫什麼呢?」高懷天望着他,他還有點轉不過來,這個容易臉紅的大男孩,就是他神秘的密告者?
「啊,是這樣的,我得上北二高,可是我沒辦法騎上去……」說著說著,臉好象又紅了,似乎知道自己的提議很荒謬。
高懷天望了他半晌,實在不覺得這孩子有病,他吁了口氣。
管他的……
「上車吧。」他拉開車門鎖,對陸以洋笑着。
陸以洋幾乎要跳起來,咧開大大的微笑。「謝謝您!」
望着他的笑臉,高懷天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卻聽見後車門開的聲音。
他愣了下,回頭看着,陸以洋只是開着後車門,停頓三秒,然後關上,也不像有放東西進去的樣子,然後才過來開前車門,進來坐在他旁邊。
他紅撲撲的臉上看起來神情愉快,「我們走吧。」
高懷天不由自主地朝後望了下,當然是什麼也沒有,然後才側頭望着他,「你要去哪裏?」
「直走……」陸以洋直指着前方。
高懷天也沒再問,只是發動了車,雖然他覺得自己的行為也很荒謬,卻還是想陪他玩看看,他到底想玩什麼。
「出發!」陸以洋卻像是很興奮的樣子。
「安全帶。」高懷天笑了出來,提醒他要繫上安全帶。
「啊,對耶。」陸以洋伸手扯了半天,就是拉不出來。
看他笨手笨腳扯到臉又紅了起來的樣子,高懷天忍住了笑,伸手過去幫他拉下安全帶,扣上扣環,抬頭髮現男孩低着頭的臉紅到頭子上去了。
血液循環怎麼這麼好……
高懷天抑止自己想伸手摸看看的想法,踩下油門朝高速公路上去。
陸以洋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只是默默地望着車窗外。
「那天那個是慣犯,我已經把他移送法辦了。」高懷天想着該告訴他。
「……對、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陸以洋把頭低的更低。
「沒關係,任何人都會跟你一樣的反應,只是你沒必要忍受,可以反擊或是呼救,忍耐和姑息是最差的解決方法。」高懷天溫和地說。
「我知道……春秋也常說我太膽小……」陸以洋抓抓頭,有點懊惱。
春秋?高懷天想了下,好象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啊,對不起,前面那個交流道下去!」陸以突然叫着。
高懷天愣了下,趕忙着右轉。
幸好沒車……
起了一身冷汗,高懷天有點無力。「……要轉彎的話要早點說。」
「對、對不起……我也這麼想……」陸以洋朝後望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帶着些抱怨。
高懷天疑惑地調了調後照鏡,後座當然沒任何東西。
這孩子是見鬼嗎……啊……
提起見鬼,高懷天突然想起那個很熟的名字是誰了。他想起過去幾次他跟學弟吃飯的時候,學弟拿來轉移話題的人……
「你該不會是葉冬海……的弟弟?」高懷天硬生生地把養的給吞回去。
高懷天一個月大約和葉冬海見上一、二面,喝酒聊天什麼的,以往的話題都是他工作上的事,和葉冬海家裏的事,聽他說了幾年他那個替他繼承家業的青梅竹馬,一直以為那個『春秋』是個女孩,直到他某天看見女同事桌上一本八卦雜誌才曉得,那個『春秋』是個男孩……比起學弟是個同性戀的事實來說,他的家世更令他震驚。
葉家的白玉觀音壇不管在哪個業界都非常有名,這下他明白為什麼葉冬海不肯轉來刑事組,只肯待在交通隊,一副隨時想走人的模樣,想來他根本連工作都不用……
後來怕學弟尷尬他也沒多說,更沒有提自己其實也只對男人有興趣,只是好死不死那天吃飯的店裏桌上就那麼剛好地放了一本……
望着葉冬海難看的臉色,他提議換一家店,葉冬海那天卻像自暴自棄般地把他的煩惱一股腦兒的全說出來。
高懷天那時才發現,原來學弟有這麼可愛的表情。當時打趣地說,那冬海你這麼煩惱的話,不如放棄他和學長交往好了,學長不曉得你喜歡男人哩。
葉冬海那時愣了很久,居然紅了臉認真的說,對不起,學長我……我沒有辦法離開他……
這時候說這只是個玩笑好象很傷人,於是他笑着回答他,那有什麼好煩惱的,不管什麼事你都離不開他的話,你剛才那些抱怨不都是廢話?
葉冬海愣了很久,很認真的跟他道了謝,然後,像是轉移話題般的,從那個時候起,他的話題從他那個青梅竹馬的愛人換成了他最近撿了個孩子回家。
像養寵物一樣,一隻不會長大的拉不拉多……
想起葉冬海那一句,高懷天突然笑了起來,還真像……
「嗄?啊……冬海說起過您是他學長……不過我不是他弟弟啦,我只是寄住在他家而已。」
陸以洋露出可愛的笑容。「啊……請這邊停。」
高懷天煞了車,這裏已經靠深坑山邊,橋下又深不見底,如果這孩子是來謀殺他的話,把自己推到橋下去大概幾天也不會有人發現。
還在疑惑着,陸以洋已經下了車,打開後車門。
高懷天下了車,看着他關上後車門,然後跑到橋頭邊望了半天。
天還很暗,路燈的亮光非常微弱,高懷天怕他掉下去,跟着走過去看他在望什麼。
「妳確定?」陸以洋臉上的表情很為難。
「確定什麼?」高懷天疑感地開口。
「沒、沒什麼……我在自言自語。」陸以洋抱着橋頭的柱子,往下看了半天。
高懷天四周看了下,據葉冬海的說法,自己的煞氣太重,所以通常不見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不過……他既然知道了葉冬海的家世,也就曉得點他家裏的事情。他知道葉冬海看得見些別人看不到的,從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是這樣,自己並不是不信邪的人,既然葉冬海會撿這個孩子回來,肯定這孩子也有些不尋常的能力。
還在想着,陸以洋居然拉着橋頭邊就想爬下去,高懷天愣了下忙走過去扯住他。「你在幹嘛?」
黑暗裏,陸以洋睜大的眼睛看起來明亮而且無辜,「我下去一下馬上就上來。」
高懷天又好氣好好笑,「這麼黑你是想下哪裏去,你上來,要找什麼我下去就好了。」
「這太麻煩你了,而且,我比較輕,比較沒那麼危險,你下來很容易會掉下去的,放心啦,我運動神經很好,而且沒很下面,她說就在附近而已。」陸以洋笑着,踩穩了腳步,只爬下了二、三步,便鑽到橋下去。
高懷天見人不曉得鑽到哪裏去了,嘆了口氣,他管『她』說什麼在附近,反正他又看不到,他怕的是這孩子摔下去了,他拿什麼賠給葉冬海。
脫下西裝外套,他捲起袖子,小心地順着陸以洋下去的地方爬下去。
下去才曉得,原來橋下有個突起的小平台,陸以洋趴在那裏不曉得在挖什麼。
「你怎麼了?」他走了過去。陸以洋已經滿身大汗。
「她在下面。」陸以洋認真地用手把土撥開。
雖然情況詭異的讓高懷天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看他那麼認真卻不得要領的挖,高懷天不曉得自己該笑還是該稱讚他。
高懷天走到他身邊,伸手摸了下,土堆很鬆軟,他伸手開始幫忙挖,雖然不知道會挖出什麼……但是他不幫忙的話,這孩子不曉得要在這裏耗多久。
陸以洋喘了兩下,甩手背抹去臉上的汗水,望着高懷天幫忙挖起土,他覺得一陣感動。
這個人果然是好人……而且沒把我當神經病看……
陸以洋感動得要哭出來,繼續幫忙挖着。
他們大約挖掉約三十公分深的土,高懷天覺得他碰到了什麼東西,忙把其它的土給撥開,「有東西。」
「是她!快,她還活着!」陸以洋興奮地叫着。
從他下了車開始,女孩手上的線就越來越明顯。他爬下來的時候,那條線就埋在土裏,於是他才從那裏開始挖。
高懷天則疑惑着,不管是誰,被埋在這麼深的土裏,絕對沒命好活。
撥開土,那是一塊塑膠布,顯然下面有個人,高懷天用力把人給挖出來,把塑膠布扯開,本來就沒有包得很緊的塑膠布馬上就鬆開來,一個年輕女孩昏迷躺在裏頭,高懷天馬上探聽她有沒有聲息。雖然氣息微弱,但她居然是活着的。
高懷天馬上拿出手機通知了救護人員來。陸以洋則爬到那個洞裏去看了半天。
「原來如此呀……妳是說這個嗎?」陸以洋摸摸那下面的土。
高懷天回頭,才發現陸以洋不是在跟他說話,便走過去看。原來土堆下有根廢水管,大約是通到地面上去的,原來不曉得是用來做什麼的,倒是意外救了女孩一命。
「妳快進去呀!不然死掉怎麼辦?」陸以洋對這女孩說。當然,對高懷天來說,陸以洋只是自言自語。
可是……我進去了,就會昏迷很久……那就抓不到綁架我的人了……
「那妳現在告訴我呀!高組長是很好的警察的。」
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是誰……
「……同學……妳耍我嗎?……」陸以洋覺得終於遇見比自己還沒神經的人了。
我真的不知道呀……可是我知道他們住在哪裏……
「那妳再帶我們去呀?」陸以洋睜大眼睛望着她,但覺得她似乎變淡了一點。
不行……我走不動了……
「那、那怎麼辦?」
有人讓我附身的話……
「附身?那妳附在我身上好了!」陸以洋馬上往前站了一步。
雖然高懷天只聽得到陸以洋的聲音,但聽到這個可怕的單方面對話,又看陸以洋往前走了一步,連忙把他一把扯回來。
陸以洋一時站不穩倒在他身上,高懷天居然還沒有放手,他疑惑地抬頭往上看。
「讓別人附身不是不太好?你確定要這樣做?」高懷天一臉警戒地低頭問他。
雖然他們現在的姿勢處於一種曖昧的狀態,不過高懷天似乎沒有發覺,而他的表情讓陸以洋想到了葉冬海。
「唔……沒、沒關係啦,附一下下就好,春秋不會發現的……」陸以洋咧開了笑容。
高懷天愣了下,這麼近的放大效果,讓這個笑容的殺傷力倍增,他趕忙放了手,夜黑風高的,還是不要靠太近比較安全……
「不是夏春秋的問題,是你不要隨便讓人附身比較好吧?」高懷天苦笑了下,看來那個夏春秋把這孩子管的很緊。
「春秋會罵我呀,如果春秋不知道就好啦,為什麼不能被附身?」陸以洋睜着他的大眼睛疑惑地問。
高懷天怔着,這可問倒他了,他怎麼知道為什麼不能被附身……電影和小說不都這樣說的……
見高懷天答不出來,陸以洋愉快地笑着,「不要緊的啦,她不會害我。」
你又知道……
高懷天擰着眉見他愉快地向前二步,實在很想提醒他,就算是鬼也是不能看表面的……
「來,附我身上吧!」
不行……
「嗄?為什麼?」
你身上有東西……我進不去……
陸以洋想了下,摸索到昨天春秋給他的玉佩。思考了會兒,便伸手去解。
「妳等我一下。」
春秋對不起……一下子就好……
但是解了半天就是解不下來,又不敢一把扯掉。只好用着哀求的目光望着高懷天。
高懷天無奈地走過去,替他解開那條紅絲線。不過那個結打的幾乎是死結。看來替他綁上的那個人,並不希望他解得下來。
陸以洋低着頭露出的後頸,還帶着細小的汗珠,在路燈照射下,本來偏白的膚色慢慢泛成一種淡淡地粉紅色。
……這孩子又臉紅了嗎……
高懷天笑了起來,一時之間一見有吮咬下去的衝動,他咬住下唇,剋制自己不要去注意那看起來很情色的粉嫩。
況且,旁邊還有一具……一位等待救援的女性……
等到解開那條蠅子的時候,高懷天已經滿身大汗了。方才因為挖土所以整手都沾了土,他下意識的替陸以洋輕輕撥掉沾到他後頭上的土。
陸以洋像是被電到一樣趕緊閃開,然後覺得很丟人。「對、對不起。」
高懷天的手還舉在半空中,只是溫和地說,「抱歉,我把土沾到你脖子上了。」
陸以洋用力搖搖頭,「沒關係……我、我怕癢……」
高懷天笑了起來,把手上的玉佩交給他。陸以洋搖搖頭,「請幫我收着,那個對我很重要。」
高懷天望着他認真的神情,點點頭,拿出手帕包起那塊玉佩,收在口袋裏。
「好了,附在我身上吧。」陸以洋走向前去,等着。
高懷天有點緊張,他不放心的朝陸以洋靠近一些。只見他搖晃了一下,像是要倒下來,高懷天忙過去扶住他。
「……真的可以附耶……咦?這樣就可以了嗎?」不曉得這算一句話還是二句話,高懷天有點混亂。
「你……還好嗎?」高懷天扶着他,不放心的間。
陸以洋點點頭,「沒問題,我們走吧……要往哪裏去呢?……我不知道路名,可是要直直走回去……」
高懷天有點混亂,看着陸以洋有點抱怨的表情,他只好摸摸他的頭,「不要緊,不過我們得等救護車來。」
還在說的時候,聽見警車的聲音。然後似乎有人下了車,「喂!下面有人嗎?」
「有!這裏有傷患,請下來幫忙。」高懷天高聲叫喚。
然後爬下了一名公路警祭。高懷天亮出證件,請那名員警幫忙照料女孩,然後爬回橋上。
站在橋頭,把陸以洋拉上來,望着快日出的紅色天空,高懷天突然覺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現在會站在這裏。
「您怎麼了?」陸以洋見他發著愣,拉拉他的衣袖。
「沒什麼,上車吧。」高懷天朝他一笑,開了車門讓他上車。
發動車的時候,他想着下回見到葉冬海的時候,他有新話題了。
「好吧,告訴我那位小姐是怎麼回事。」在回到公路上后,高懷天覺得他得先弄清楚狀況。
「她說她被綁架……我被綁架了……我叫李曉玲,前天放學的時候,突然想走一走,所以就叫司機不要等我,回家路上遇到一個人問我路,我好心指路給他看,結果被他拖到車上……然後他們就打電話跟我爸爸要錢……後來他們就把我埋在這裏了……」那個女孩的語氣其實很哀凄,可是通過陸以洋說出來,感覺很好笑……
高懷天忍住笑,告訴自己這是綁票案。看來那女孩家世不錯。
「你爸爸是從事什麼行業的?」高懷天問。
「他是醫生……是陸光產物醫院的院長……」
「陸光產物醫院?」高懷天擰着眉,難怪這女孩會被綁,原來是千萬身價的富家小姐。
他拿起手機,迅速按下號碼,「喂喂?小林?起床了,有一宗綁架案,陸光產物醫院院長的女兒疑似被綁票,對方沒有報案也許想私下解決,先做好準備,不要曝光……沒錯……她叫李曉玲……對,你知道怎麼做,等我消息。」
在他講電話的同時,他身邊進行着這樣的對話。
「妳怎麼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走呢?這樣多危險呀……可是……我爸爸管的很嚴……我平時很難有機會跟男生說話……就算這樣也不行呀!妳看,妳差點死掉……我知道錯了……可是我真的好想交我爸安排以外的朋友……」
掛掉電話,高懷天覺得自己快錯亂了,「那個……你可以不要跟『她』對話嗎?」
「啊……對、對不起……」陸以洋馬上低頭道歉。
「你不用一直道歉,這習慣不好。」高懷天笑着,伸手扶住他下巴往上抬。「不要老低着頭,你沒有做錯什麼。」
側頭,望見那張被他扶起來的臉又紅了起來,趕緊鬆了手。「抱歉,我忘記現在有位小姐了。」
「沒關係,我不介意,您可以再來一次……你別鬧了,這是我的身體耶!」陸以洋紅着臉抱怨着。
高懷天忍住了笑,沒有再跟他說話,只是照着他的指示,把車開到市區里,一棟大樓前。
「那裏右轉的三樓,總共有五個人。」陸以洋指着那棟住宅區裏的大樓,大約有二、三十戶。
高懷天又打了幾通電話,叫了人來支持。等了一會兒,高懷天下車,回頭朝車內說,「你坐着別動。」
然後走向後方不遠的黑色車,陸以洋好奇的望了下,清晨約五點半了,還很安靜,高懷天走向那部車后就上了車,看來是警方的人。
然後,過了一陣子,高懷天和另外二個人一起下了車,然後走進了那棟大樓。
不會有事吧……
陸以洋有些擔心,那些可怕的綁票犯,不曉得會不會跟上次那個通緝犯一樣擁有很多槍……那高懷天豈不是很危險。
「這位大哥好帥哊……嗄?妳說什麼?……他好帥哊……呃……是、是呀……我就要交這樣的男朋友,可是我爸想要我嫁給醫生……我最討厭醫生了……妳還是聽妳爸的話好了……」陸以洋撇撇嘴角,原來這位同學還蠻花痴的……
過好一陣子,陸以洋發現周圍靜悄悄地多了很多警車。
然後高懷天又走了出來,四周出現了很多警察,高懷天指揮着,有人走了過去遞給他一件防彈衣。看得陸以洋心驚膽跳地。
高懷天側頭,看見陸以洋眼睛睜着很大,雙手趴在車窗上看來一臉驚恐地等着。
他笑着走了過去,「沒事的,我們從犯人所在對面那一戶觀察過,不過只有四個人,沒有人質的情況下,我們決定直接攻堅,你就待在這裏不要動。」
陸以洋用力地點點頭,「對不起……又給您添麻煩了……」
高懷天笑着摸摸他的頭。然後邊穿上防彈衣邊和其它的人走進大樓。
陸以洋很緊張,還在清晨時分就槍聲四起實在很可怕,他捂起耳朵,決定以後不要再亂來了,到時候得出去冒着被子彈打到的危險救人的又不是他。
然後四周圍觀的人多了起來,警方拉起了長長的封鎖線。
前後大約四十分鐘,等到人陸續被拷着走出來的時候,陸以洋急忙下了車,緊張地探頭尋找。
直到他看見高懷天毫髮無傷的走出來為止,他才鬆了口氣。
一、二、三……四……只有四個……
「妳不是說有五個……是呀,是五個……啊!在那裏!……嗄?」陸以洋疑惑地轉頭,手已經舉起來了。
人群中有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手上提着一大包早點,正臉色蒼白地望着被逮捕的人。
「他是犯人!」在陸以洋想低調一點告訴高懷天的時候,她已經尖叫着指着那個人。
所有人都回頭朝那人看去,那人也一愣,丟了早餐回頭就跑。
高懷天忙指示着其它人去追他。他則快步走向陸以洋,因為記者已經都來了。
果然,記者群里眼尖的已經舉起相機,高懷天沖了過去,掀開外套把陸以洋包在身側就走。
「組長!這位就是您的線民嗎?」
「組長!發表一下意見吧!」
陸以洋不敢說話,只好貼着高懷天走向他的車。
死了……真的死了……要是被春秋知道……就真的死了……
其它警方幫忙把記者擋開,讓高懷天可以離開。
「抱歉!那是受害者,他未成年請不要拍照。」
我、我哪裏未成年呀……唔……她大概未成年……
高懷天快手快腳地把陸以洋塞進車裏,然後上車就走。等車迅速滑出現場,陸以洋才敢把頭抬起來,四周望了下,好象沒有記者跟來……
「對……」
「不要道歉。」高懷天笑着,陸以洋連忙閉嘴。
「我要謝謝您,請問您今年貴庚?結婚了嗎?……不要亂問啦!」陸以洋連忙捂起嘴。
高懷天笑了起來,「我今年三十二歲,沒有結婚。」
哇……才大我六歲耶……
「您才大我十……」還沒說完,陸以洋又捂住了嘴。含糊地說,「不要再亂說話了……」
高懷天把車停在路邊,清晨的路上沒什麼人、車。「李小姐,你是不是該走了。」
陸以洋用力地點點頭,「……我有一個希望……達成了我就走。」
陸以洋疑惑了下,「不是救了妳嗎?……我……爸爸管的很嚴……我從來沒有跟男生交往過……」
見陸以洋又紅了臉,高懷天想他不知道是因為李曉玲說了那句話讓他臉紅,還是他覺得自己說出那句話很丟人而臉紅。
「妳說吧,妳想要什麼?」高懷天像是覺得很有趣地問她。
「可以給我一個吻嗎?」突然轉頭望着高懷天的那張臉,實在可愛得過份。
陸以洋的臉似乎可以紅到衣服底下去,一臉又是希望又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那種不知所措的摸樣,實在是很想讓人弄哭他……
高懷天笑着,「好呀,他也答應的話。」
陸以洋張着嘴愣住當場,高懷天答應的好象只是要跟他握個手一樣……難道這就是成熟的大人嗎……不、不對,就算是成熟的大人也不是這樣的吧!怎麼、怎麼可以隨便吻陌生人……可是……我們已經認識了……又不是陌生人……但如果不吻她不走的話怎麼辦……嗚……怎麼辦……不管人家是不是成熟的大人,這樣是佔了人家便宜耶……這回連冬海都不會原諒我的啦……嗚嗚嗚……
高懷天實在忍不住笑地想等他哭出來,但是又覺得不太忍心,看他表情不停地變換,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實在是可愛的不得了,高懷天都快覺得自己是變態了……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高懷天溫和地說。
陸以洋怔了下,用力搖搖頭,「沒、沒關係……您願意的話……」聲音越來越下,頭也越來越低。
到、到底在害羞什麼呀……
陸以洋對於自己居然會產生心跳的感覺,覺得非常不可思議,馬上將不聽話的心臟反應,歸咎於心理的緊張。
高懷天突然非常地想親吻這個孩子。於是他伸手把那張低得不能再低的臉抬起來,粉粉的圓潤臉頰還像個孩子,漂亮的唇線卻很誘人,從耳後下來到頭部的線條柔和圓潤,而且有着漂亮的粉紅色。
高懷天望着那張緊張的臉,連眼睛都忘了閉起來,他笑着,伸手覆上他的眼睛,然後吮上那張誘人的唇。
陸以洋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跳出來了,心跳很快很快。他的手扶在自己的下頷,姆指輕輕地在頭上摩搓着,嘴唇被吸-吮着,不知不覺中連口中被他侵略。
「……嗯……」陸以洋覺得呼吸急促了起來,他不曉得一個吻也可以讓人有這樣的反應,他的舌頭被輕咬吸-吮着,無法開口的喉嚨發出的呻-吟聲,竟甜膩得不像自己會發出的聲音。
不由自主地把手臂攀上他的肩,在他的吻與自已的回應當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女孩已經離開了。
不過,那是在他們好不容易分開的時候,陸以洋才發現的。用力喘着氣,他覺得自己現在沒辦法開口。而高懷天還輕撫着他的臉。
好想咬一口……
高懷天克制着想真的咬下去的念頭。「她走了嗎?」
努力平復着呼吸,陸以洋點點頭。高懷天戀戀不捨地放了手,抿着唇像是在回味。「送你回家好嗎?」
點點頭,陸以洋不敢抬頭看他。
高懷天笑着,拿出陸以洋托給他的玉佩,拉他離開椅背,環過他的頸幫他戴上。
陸以洋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他幾乎要把頭靠在高懷天的肩上,而自己心跳的好厲害,他幾乎以為心臟要跳出來了。
「好了,我綁回去了,這樣就不會被你的春秋髮現了。」高懷天笑着。
陸以洋摸摸玉佩,笑着,「謝謝……」
高懷天發了車,「你好象很怕他,他很兇嗎?」
陣以洋搖搖頭,「春秋對我很好,他凶都是為我好……不過我好象打擾了他跟冬海……有想過要搬出去,可是一直找不到房子……」
陸以洋有點無奈地,卻又煩愉快地微笑着。
「你真的想搬家嗎?」
「嗯……不是很想,不過總有一天要搬的,我不想一直打擾他們……而且搬出來我隨時都可以回去看他們呀。」陸以洋抓抓頭,笑着卻有點寂寞。
「我那裏有空房間哊。」高懷天停下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對他微笑。
「嗄?」陸以洋一時反應不過回來。
「我說,我家有空房,你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搬過來,房租可以用家事來抵,聽冬海說你很會做家事,你也知道我這個工作很忙,二十四小時待命的,沒有空收拾房子做飯什麼的,常常只能吃外食胃都快搞壞了,這樣有沒有讓你覺得同情?」高懷天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狡詐。
陸以洋原本已經在同情他了,可是聽他這麼一說又好象是在拐自己似的,一時之間不曉得該怎麼反應。
高懷天收起了笑,看起來認真了些,拿出他的名片遞給陸以洋,「我不是開玩笑的,不過一時之間你也不會想搬走,考慮清楚了就來找我。」
陸以洋接過,鄭重地收起來,「您真的要收留我嗎?」
高懷天揉揉他的頭,「不要把自己說的跟棄兒一樣……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一起住。」
「嗯,我會好好考慮的。」陸以洋用力地點點頭。
「還有。」
「嗯?」
「我好象沒問你的名字?」高懷天笑着,吻都吻了卻連名字還不知道。
「我、我叫陸以洋,陸地的陸、以為的以、海洋的洋。」陸以洋正襟危坐地介紹他自己。
「我叫高懷天,高低的高、懷念的懷、天下的天。」高懷天耶覺得自己該做個自我介紹,雖然陸以洋認得他。
相視一笑,陸以洋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開心的像要飄起來,他想着就算家裏有千萬隻拖鞋等着砸他,他也不介意……
「那,以後請多指教。」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