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陸以洋回了家一趟,冬海和春秋像是知道發生什麼事似的,春秋在觀音前打坐念經,冬海也陪着。
陸以洋沒有多說什麼,回房待到了傍晚就又出了門。
他當然怕被那個執行人找到,但是他更擔心杜槐愔的安全,如果高曉甜要找自己的話,待在春秋家裏是找不到的。
想到這裏他就沒辦法安穩躲在房裏,但是出了門也不曉得該去哪裏。
他蹲在樓下想了半天,決定乾脆去學校找小宛。
才起身準備過馬路的時候,就聽見微弱的叫聲。
他回頭張望了下,在路邊的小巷子裏看見高曉甜低着頭站在巷子裏,他趕忙跑了過去,高曉甜卻退了二步,站在陰暗的地方,「不要過來……」
陰暗的巷子裏看不清楚她的臉,「你怎麼了嗎?槐愔還好嗎?」
「嗯,槐愔沒事……你不要走過來啦!」高曉甜見他又想走過來,退了一步尖叫了起來。
「你怎麼了啦?」陸以洋見她一直低側着頭,不知道她是怎麼了。
「……我的臉……壞掉了……你不想被嚇的話就閃遠一點……」高曉甜悶悶的開口。
「壞掉……會好嗎?」陸以洋有點不明白她的話,皺着眉仔細盯着她的臉。
「……等槐愔好了就會好了。」高曉甜回答着再退了一小步,怕他又跟上來忙開口轉移話題。「槐愔要你幫他一個忙。」
「嗯,什麼都可以,只要我做得到。」陸以洋用力的點頭。
「他要你等警察走後,去他家裏拿一樣東西。」高曉甜說著。「現在傍晚了,再晚一點警察應該就會撤走了。」
「嗯,那我們現在就過去。」陸以洋點點頭,馬上就想走。
「……你走呀,我會跟在後面,如果那個執行人要找你麻煩我會想辦法的。」高曉甜開口,似乎不想跟他一起走。
陸以洋想她大概是介意自己的臉,他想說他不介意,小宛連頭都掉下來了他也沒在意了……不過轉念一想,高曉甜似乎很討厭自己提起小宛,而且……她說過喜歡自己……
陸以洋抓抓頭,「嗯,那……你要好好跟在我後面唷。」
「……知道了啦,膽小鬼。」高曉甜笑了出來。
因為時間還早,陸以洋搭了捷運轉公車到了杜槐愔的家,陸以洋在遠處張望了下,附近已經沒有圍觀的路人。那裏本來就是一棟陳舊的公寓,似乎也沒有很多住戶,左右的公寓則是因為打算蓋大樓都拆除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那棟孤零零的公寓。
他下午看過電視新聞,因為公寓太過老舊,初步認為是瓦斯氣爆,但因為大樓建設案的糾紛,所以也不排除是人為因素,目前死亡人數是三人,輕重傷五人,應該都是那棟樓的住戶。
陸以洋記得他走出公寓的時候,看見一個男人神情緊張的走進公寓。
「……高曉甜……你知道是怎麼燒起來的嗎?」陸以洋小小聲地開口問,他知道高曉甜在身後。
「有個怪人帶着炸彈衝進來的。」
「啥?炸彈?」陸以洋吃了一驚,他想起上回那個像黑社會老大一樣的老人。「啊……該不會是那個黑社會……」
「什麼黑社會?」
「唔……我上次來的時候遇到的……」陸以洋皺着眉想該怎麼辦才好,要不要打個電話給高懷天……
還是先不要好了……先確定犯人是黑社會再說……
大樓的警察差不多全撤走了,但是就這麼走進去有點太顯眼。
「唔……要怎麼進去呢?」陸以洋喃喃念着。
「跟我來。」高曉甜拍了拍他的肩。
「喔。」陸以洋回頭,跟着高曉甜的背後走,穿過幾條巷子,繞到了公寓後面,高曉甜直接從一扇陳舊的鐵門裏穿了進去。
「……我是人耶,也不先幫我開門。」陸以洋扁着嘴,用力拉了幾下,嗙地一聲才把門打開。
「小聲點啦!」高曉甜在黑暗裏喊了聲。
「……哪有辦法呀,這鐵門那麼舊了。」陸以洋碎碎念着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走了進去。
從窄小黑暗的樓梯走上去,樓梯間裏的味道他很熟悉,充滿了大火被澆熄后的那種焦味。他覺得不太舒服,那讓他想到學校的大火,他想高曉甜的心裏一定更不好受。
嘆了口氣,他爬上了四樓。「原來有後門呀……」
高曉甜逕自穿了進去,喀地一聲,鎖住的門開了,他自己開門走了進去。
陸以洋掩住口鼻,濕淋淋的房子已經看不出是他曾來過的那個樣子,玄關口被炸了個大洞,大火延燒到中間,不過看來沒有燒到最後面,因為路口就有個消防隊,所以消防車來得很快。
陸以洋有點鬱悶的把地上的雜亂的東西踢開好清出一條路,一晃眼看見那個漂亮的陶磁娃娃,精緻漂亮的臉已經碎掉了,蕾絲洋裝也燒成碎片,身體只剩下斷肢殘干,陸以洋把那個只剩下三分之一娃娃撿起來,拍拍上面的灰塵,把娃娃放在還剩下一半的柜子上,「這麼漂亮的說……」
「我也這麼覺得,難得找到這麼讓我中意的。」
身邊突然傳出男人的聲音,陸以洋嚇了一跳,趕忙跳開了好幾步。「哇啊……嚇、嚇我一跳。」
開口說話的男人有對血紅的眼睛,他回頭望着高曉甜,「新來的,你帶生人來幹嘛?」
高曉甜似乎有點畏懼這個男人,「你是……蘇吧?槐愔叫我帶他來的,要他把盒子拿走。」
叫蘇的男人回頭看了看陸以洋,「也就是說這小鬼比我來得讓他安心嗎?」
陸以洋不是很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是扁起嘴來看着那個男人,「她有名字,她叫高曉甜,是我同學。」
「……不、不用你多事啦……」高曉甜似乎是怔了下,從背後看不出她是什麼表情。
蘇笑了笑,「好吧,總之槐愔說要給他就是。」
「嗯。」高曉甜點點頭。
他聳聳肩,走進後面的房間,陸以洋跟了上去,那個房間看起來是比較完好的一間。
「把床搬開。」蘇指着厚重的木雕床。
陸以洋愣了下,因為爆炸又火災的關係,很多東西倒了下來,要把床搬開並不容易,這些鬼又幫不了忙……
陸以洋扁起嘴,把袖子挽起來,開始清理起這個房間,把倒下來的柜子和有的沒有的東西移開,花了二個小時左右把東西清得差不多了,才有空間把床移開。
只是那張床非常的重,陸以洋用儘力氣,推了好幾次才終於把床推開到最裏邊。
木頭地板上似乎有個門,陸以洋把門拉開,裏面有個保險箱,陸以洋看着蘇。
蘇報了一長串數字給他,陸以洋照着那男人說的按下數字,順利打開保險箱。陸以洋並不知道裏頭放着什麼東西,對於半夜溜進被燒毀的房子裏,跟二個鬼在開保險箱的事能這麼習慣自然,陸以洋越來越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
保險箱的門有點重,他用力拉開來,裏面只放着一個箱子。
他把箱子拿出來,意外的這麼大個箱子卻非常輕,「唔……好象空的一樣。」
白色的箱子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經文,看起來像是封印一樣。
「把他打開,你要拿的是裏面的東西。」蘇開口,聲音卻有點遠。
陸以洋回頭一望才發現,蘇和高曉甜早退到房間外面去了。
「可以嗎?不會……對你們有害嗎?」陸以洋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們。
高曉甜露出小半個頭瞪着他忍不住開口,「……你先擔心會不會對自己有害好不好。」
陸以洋的口氣一副理所當然,「是槐愔叫我幫忙的嘛,怎麼可能會有害。」
高曉甜翻翻白眼,「你不怕我騙你喔。」
陸以洋側頭望着他,「你在騙我嗎?」
高曉甜瞪着他半天才回得出話來,「被你這個笨蛋氣死……」
陸以洋扁起嘴,「反正你怎麼樣都要罵我……」
邊念着邊把箱子小心打開一小條縫,看看似乎沒什麼問題,才把箱子整個打開。
裏面只放着一個小盒子,大約十乘三公分的黑色盒子,寫滿金色的經文,外面用細綿線密密麻麻的纏起來,看起來十分怪異。
「就是這個嗎?」陸以洋回頭問着,門外已經看不到人,只有蘇回答的聲音。
「對,快點收起來。」
「喔……」陸以洋把外套內袋拉鏈打開把盒子裝進去再把拉鏈拉起來。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陸以洋把空箱塞回保險箱,再把保險箱蓋好,地板也恢復原狀,用力把床拉回來,避免明天警察再來的時候會覺得哪裏有問題。
終於差不多弄回原樣之後,他起身出去看了下,已經看不到高曉甜,蘇則站在遠處,「千萬不要打破,線一根都不能斷,也不可以離身,好好收着也可以保護你,收越貼身越好。」
「嗯,我會幫槐愔收好。」陸以洋點點頭,蘇似乎不想離那個盒子太近,轉頭就消失了。
陸以洋伸手摸摸胸口的口袋,「不曉得什麼材質……最好不會很容易破。」
話說完,覺得腳上好象有什麼東西,低頭一看一隻只剩下三隻指頭的手正抓着他的腳。
「哇啊——」陸以洋嚇了一跳,趕忙甩開地上那隻手的退了好幾步。
那嚴格說來已經不算是一個……人了。
只剩下一隻殘破可見骨的手臂,半個還在不停碎裂的頭骨,胸口和左肩以下都是空的,不曉得花了多久時間才爬到他身邊,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欸……你、你……你想要什、什麼嗎?」陸以洋退了好幾步,比起上回那個學妹,這個可怕多了,剛死去的死者似乎是比較「新鮮」,所以那種血肉模糊的感覺更加深刻,而學妹和小宛因為死去好一陣子了,所以感覺上比較沒有那種血淋淋的感覺。
那半具屍體正開口一張一合的發出咿呀的聲音,不過看他喉嚨那個大洞,大概是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以後要多看動物頻道的獅子獵鈴羊或是老虎獵鈴羊練習一下……
陸以洋胡思亂想的,鼓起勇氣稍為多看了二眼,才想起他見過這個人,「……啊……你是昨天那個……」
從身上衣服的殘片和那半張臉,看得出是昨天和他錯身而過的那個人。
「是……是你帶炸彈進來的嗎?」陸以洋皺起眉頭問他。
那個人眼睛轉了幾圈,發出一些無意義的聲音,不知道是在說是還是不是。
但是陸以洋覺得他就是,那只是一種感覺,但他知道自己是正確的。
那個人還在試圖跟陸以洋說些什麼,但是陸以洋已經不想聽了。
「我、我才不要跟傷害槐愔的人說話……」陸以洋不想理會他,轉身就跑了出去。
從進來的門再跑出去,直到他跑出巷子為止,站在大馬路邊,看了看錶已經是最後一班捷運的時間了。
陸以洋嘆了口氣,決定走遠點再叫計程車回家。
***
他站在一條漆黑的路上,就這麼停在路邊,看着一個一個的人緩緩走過他面前,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停下來張望,只是靜靜地向前走,彷彿往前走是他們唯一該做的事一樣。
「我叫你要小心點的。」
他側頭看去,還是那件他看不太順眼的太陽花T恤,「你就不能換件衣服嗎?」
「這種時候你還要挑剔我的衣服?」那個人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算我服了你了。」
他聳聳肩,習慣伸手摸着口袋,卻摸不到他的煙,他皺起眉頭,「現在什麼狀況?有話幹嘛不在上面說。」
「我進不了那個屋子……而且你還問……要不是蘇動作快,你哪裏保得住小命,就叫你要小心點,老是不當一回事。」那個人瞪了他一眼。
「你自己說三個月內小心一點,我怎麼知道這麼快就會出事。」他回瞪着那個人。
「……哪有辦法呀,一次帶着七個在路上走很麻煩耶,不早點解決的話,每天都要邊走邊找有沒有溜走的……喂!不要脫隊!!往前走!」那個人蹲在路邊碎碎念着,突然大聲指着路上走偏的一個人,那個人被罵了之後,搖搖晃晃地又走回路上。
「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那老頭要找個殺手來的話,我早就發現了,誰知道他會找一個嚇得要死的普通人……我還以為是生意上門。」他聳聳肩地看了看四周。「我不想在這裏待太久,你找我幹嘛?」
「遲早都得回來的,待久點也不會怎麼樣。」那個人不以為然的看着他。
「小夏……」他沉了聲的睨了他一眼。
「知道了不提就不提咩。」那個人無奈的站了起來,「總之,你最好儘快處理掉那個老頭……」
「為什麼?」他疑惑的看着那個人,雖然自己並沒有特別想報仇的心理,但也不會讓炸了他房子的人好過,只是被小夏這麼一說覺得有點奇怪,他理應不會鼓勵自己去報仇。
「……我想你遲早會知道的,亭亭父女死了……」小夏望了他一眼,確定他還算冷靜,「不過我沒接到他們,看來還在你家裏附近,要是過了七天他們被發現了就得『工作』了……所以你最好在七天內處理掉那個老頭,我才能接得走他們。」
他閉了閉眼,沉默了一陣子才開口,「我現在的傷沒辦法處理那個老頭。」
小夏把手插進褲口袋,側頭看着他,「叫那個姓韓做,我想他為了你什麼都肯做。」
「為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他……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沒告訴我?為什麼要引我去他那裏?」他瞪着小夏,他和韓耀廷根本連話都沒說過,他還是因為春秋那天的舉動才稍微調查了這個人。
「反正你不記得的事我怎麼說你也不記得……」小夏抓抓頭,看着他越來越冷的目光才再開口,「總之你們是幾輩子的牽扯,你害得人家不能名列仙班還跟着你輪迴好幾世,到你得回來下面工作的時候,不曉得怎麼還人家。」
他有點訝異,他沒想到跟那個人的緣份比自己料想的還要久,「……我不記得的事不要叫我還就好了。」
小夏回瞪了他一眼,「早知道你是這種態度,幹嘛硬叫我講……」
他聳聳肩沒理會他,「我要回去了。」
小夏撇撇嘴角推了他一把,「快滾回去啦!」
隨着他一推眼前突然一片模糊,身子直直往下墜。
突然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四周都在搖晃。
像是在坐船一樣,他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是在地面上,才深吸了口氣,房子裏依舊很安靜,靜得讓他不安。
頭很重很昏,似乎還在天旋地轉。
一隻溫熱的手撫上他的前額,他不由自主的再閉上眼睛。
「好象退燒了,想要什麼嗎?」
有點低沉,很有磁性的嗓音。
他睜開眼睛看着那滿臉微笑的人,下顎到頸間的線條十分優美,三顆扭扣沒扣上的襯衫白得耀眼。
「……我得……回家去……看一下。」喉嚨很乾,開口的聲音有點沙啞。
韓耀廷微擰着眉,卻也沒說什麼,只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扶着他的背把他拉起身來。
一陣暈眩襲上他,他只能抓住韓耀廷的手臂想保持平衡,但是一樣覺得天旋地轉。
「你撞到頭了,其實是不要移動比較好,你確定要回去?」韓耀廷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
杜槐愔幾乎是靠在他懷裏,用力閉了閉眼,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過了半晌覺得好些了才開口,「我得回去……」
韓耀廷也沒阻止他,去讓人備了車就半扶半抱的帶着他上車。
車子滑出街道的時候,杜槐愔才發現,他覺得安靜不是那間屋子的關係,是韓耀廷的關係。
這個人一定修行了好幾世才有這種強力的守護者,杜槐愔閉上眼睛,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這種暈眩感才會停止,他只能靠躺在韓耀廷肩上才勉強覺得有支撐。
身上的傷意外的不怎麼有痛的感覺,渾身的無力感大概是葯的關係,他想等到他能自由活動四肢的時候,他大概會疼死……
就在他雜亂思考着快要睡着的時候,車子停了下來。
「老大,那個……是徐老闆的車。」
「前面一點停下來就好,別跟太近。」
開車的人應了聲,車子再慢慢滑行了一陣子才停下。
韓耀廷昨天撿了杜槐愔回去后,就讓人調查了下,聽說徐老闆的兒子幾天前慘死,據說他在兒子死前找過杜槐愔,但是被拒絕,看來炸了杜槐愔家的人是他。
說來徐老闆算是他同行,雖然他們互看不順眼很久了,但是一向也井水不犯河水……韓耀廷微微笑了起來,懷裏這個人值不值得自己動手呢?
而杜槐愔緩緩睜開眼睛,前方是他被炸出一個大洞的公寓,他想試着感覺亭亭和他父親,但是距離太遠而且極度的暈眩讓他沒辦法集中精神。小夏不會騙他,如果亭亭死了……那一定還在房子裏,帶炸彈衝進來的人是必死無疑,但除非指使人也死了,亭亭才能離開那裏。
他很少這麼覺得無力過,亭亭她們父女二個是他好不容易藏起來不讓「下面」發現的……現在卻敗在那個該死的教子不嚴的老頭身上。
望着前方那輛車,杜槐愔不自覺得想握緊拳頭,卻連收緊手指都很困難。
「要我幫忙嗎?」靠在耳邊的低語,感覺得到他開口時的熱氣。
杜槐愔微抬起頭看着他,「你能……幫我什麼?」
「如果你想做掉那老頭的話,我可以幫你,不需要弄髒你的手。」韓耀廷帶着溫和的笑容,輕輕覆上他握不緊的手。
杜槐愔看着他半晌,不知道自己臉上是哪裏寫着他想做掉那老頭,可是韓耀廷卻說出來了。
「你要什麼?」杜槐愔遲疑了會兒才開口。
就算他們有幾世的緣份,他也不知道是哪一種。
若自己真害他賠了位列仙班的機會,還害得他跟着輪迴幾世,肯定對這個人來說不是什麼好的緣份。
雖然他們現在都不會記得這些事,但等他們死了,就是該結算的時候。
這世若是再欠他太多,可能會更難算……
「我想要你。」
杜槐愔愣了下,看着他不像在開玩笑的神情。「……替你工作?」
韓耀廷笑了起來,「我聽說過在你那一行你是最好的,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但是我的事業不需要你的專長幫忙,我有很好的經營跟管理人才。」
杜槐愔不懷疑這點,他只是看着韓耀廷等他說下去。
「我要的是你的人,留在我身邊,就這麼簡單。」韓耀廷笑着,抬手輕撫上他的臉。
杜槐愔聽他這麼說反而鬆了口氣,身體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副皮囊,他遲早要死,如果韓耀廷要的只是這些而已,對他來說沒什麼困難的。
「那有……什麼問題呢。」微微笑了起來,殺一個人是五十年的煉獄,就算是殺一個罪大惡極的人,也有相當的審判,如果這個人真的為了自己什麼都肯做的話,只是要這副軀體有什麼難的。
韓耀廷挑眉望着杜槐愔,他的反應超過自己的想像,他原本不是想提出這種要求的,他到剛剛為止還在衡量划不划算,但看着他的神情卻不由自主脫口而出,自己也有些訝異。
不過,如果他願意的話,似乎不需要在意這麼多。
「那,就先付點訂金吧。」
韓耀廷低頭貼上那張帶笑的唇,緩慢的吸-吮貼合,杜槐愔柔順的張口讓他深入的纏吮着他的舌。
頭越來越昏沉,呼吸也有點困難,杜槐愔閉上眼睛,卻只聽到亭亭的尖叫聲,看見亭亭被大火吞沒。
眼淚悄悄滑了下來,韓耀廷離開他的唇,伸手抹掉他的眼淚。
杜槐愔深吸着氣,手還被韓耀廷握在手中,他用盡全力的握住韓耀廷的手,開口的語調甚至帶點顫抖,「替我……殺了他……一定要……七天之內……」
「我會為你做到的。」韓耀廷把他攬在懷裏,輕聲開口。「所以……不要哭了。」
如果可以,我會親手……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