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辰，怎麼了?你的臉色相當難看。”
在一家簡餐咖啡廳里，坐在李赫辰身旁的兩個朋友，頻頻對幾乎沒動過半口飯的他關心地問。
然而李赫辰只是陰沉的吁了口氣，沒有做任何回答。
半晌，他才抬頭、鐵青著臉對他的朋友問道：“你們說……我是不是一個沒有魅力、槽透的男人?”
身旁的朋友一聽，口中的飯不由自主的噴了出來；緊接蓍，他們拿起紙巾擦拭被對方噴到的飯粒菜渣，眼睛發直的瞪着李赫辰。
“阿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打從你一走進這家咖啡廳，這家店所有女人的目光就痴痴地圍繞着你，難道你完全沒有注意到嗎?甚至，還有其他桌的男人也一直往我們這裏瞄耶!”二人慷慨激昂的對他描述着他的超凡魅力。
這樣的他如果還算沒有魅力，那麼他們兩人是不是乾脆相邀跳海算了?
李赫辰對極力鼓舞他的朋友牽強的笑了笑，對於他們所說的他不是不知道，他也相當了解自己的魅力不凡，只是，有干百對緊盯着他的愛戀目光，為何……獨缺那個人的?
沒來由的，他深深嘆了口氣。
自從那天在靳玉的辦公室強要了他之後，他們的關係便降到冰點。
現在他雖然仍幫手傷未愈的靳玉洗澡，伹在過程中他們皆寒著臉，他也只是快速的洗凈靳玉的身體。
他已不像當靳玉的手還纏滿繃帶時，總愛故意逗他、親吻他倔強氣惱的赧紅臉孔，看着靳玉嗔怒中帶著一絲羞意的模樣，他總是忍不住想要擁有他。
儘管靳玉老是反抗他，但最後還是會半推半就地讓他一次次佔有他的身體，任由他毫無節制的索求。那時候在他身下眯著雙眼、輕喘著氣的靳玉，總是讓他移不開視線……
然而現在的靳玉面對他時，有的只是冷至冰點的淡漠眼神。
想起他那樣倔強討厭自己的神情，他不禁輕輕笑了起來，只是他不曉得自己為何明明笑着，心裏卻低迥著滿滿的苦澀。
一旁的朋友見他皺眉苦笑，根本不像他平時充滿自信魅力的模樣，直覺他一定是哪條神經故障了。
登時，他們的腦筋迅速轉了一圈，而後想出了個或許可以改變氣氛的話題、
“對了!阿辰，你要不要考慮回公司上班?我知道之前你是因為地下錢莊的人到公司鬧事才不得不主動請辭。但你不是擁有其他同事都尚未考取的專業證照嗎?所以公司還很需要你，上面的主管也要我來問問你，有沒有打算回去?”
“是啊!部門裏的女同事也要我多多勸你回去上班咧!自從你走後，她們就像是失去多啦A夢的大雄一般，每天引頸盼望你的歸來。”
面對兩個昔日同事一人一句的殷殷勸說外加冷笑話，李赫辰牽牽嘴角。
“再說吧!現在我還不能決定，至少還得等兩個月，屆時再看看職位上有無出缺。”
“還要等兩個月?阿辰，你所說的難道是跟那個冷麵老闆所定下的期限?不會吧?你真的還在跟他玩?天啊!你也太固執了吧?人家把錢給你，你收下就算了，幹嘛還跟那個撲克臉男人較勁下去?”
相對於他的質疑，另一個朋友對這件事倒是顯得興緻勃勃。
“喂!阿辰，你跟他的遊戲進行到什麼階段了?憑你之前的豐功偉業，對他想必是手到擒來吧?”
“嗯……那當然!要搞定他還不容易。”他心虛地笑着。
“呵!你這小子竟說得這麼得意，不過也好啦!看那傢伙一副趾高氣揚的德行，偶爾也讓他摔一次馬，看他還能不能拽得起來!”
“好了，別再談這個話題，最近你們在公司好嗎?”李赫辰閉了閉眼吐口悶氣，而後逕自換了個話題。
然而三人東拉西扯一些公司里的八卦后，話題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阿辰，如果兩個月後公司里還有空缺，你真的會回來公司嗎？”
“幹嘛這麼問?”
“嗯……因為看你這副無所謂的樣子，再加上曾聽你弟說過，你好像正準備考某種執照，你不會真的要……”話才說到一半，他突然大叫一聲，而後指著窗外熙來攘往的行人。“阿辰，那個人!他不是你那個高傲臭屁的老闆?”
聞言，李赫辰驀然轉頭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卻乍見靳玉跟一個模樣像是女孩的美少年走在一起。
頓時，不知怎麼搞的，看到他跟其他男孩子並肩而行，李赫辰的胸膛突然升起—把無明火。
然而他的朋友仍在一旁火上加油。
“哇塞！你這個契約情人有夠猛，需求的對象類型也真廣；有了你還不夠，他還去找了個跟你完全不同類型的人交往。他跟那個人是不是也訂了三個月的契約?”
“手裏拿着不少提袋，都是百貨公司的名牌耶!而且他們好像意猶未盡，還要到對面那家百貨公司去血拚咧!呵……他對那個美少年真是好耶!對了，阿辰你呢?那個撲克臉男人是不是也買了一堆昂貴的名牌給你?為了你，他買了些什麼?”
聞言，胸口已然充滿怒氣的李赫辰更是寒著臉；然而未待他回答，他的朋友又驚呼起來——
“看!他對那個男人笑了!真不可思議，原來那個冷麵男也會笑耶。仔細瞧瞧，他笑起來的樣子還挺好看的呢……喂！阿辰，你幹嘛突然站在窗前擋庄我們的視線?”
“午休時間已經結束了，兩位。”他寒著臉，皮笑肉不笑的對他們說道：“如果再不回公司，待會兒被那個魔鬼主任抓到可是會被狠刮一頓，屆時可別說身為好友的我沒提醒你們。”
非假日的百貨公司里，人潮稀稀落落。
李赫辰將高大的身形隱藏在一個假人模特兒的後面，眼巴巴的直盯着前方另一處男裝專櫃裏的動靜。
混帳!靳玉到底在做什麼?竟然那麼用心的為那個小子選搭衣服以及配件，還狀似親昵的拿着衣服在他身上比對著。
“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為您服務的嗎?”
他的身邊乍然傳出一陣嬌柔悅耳的聲音，然而李赫辰只是斜眼瞪了專櫃小姐一眼，冷冷地說了句別吵。接着他又抱着面前的假人模特兒，強壓下滿腔怒火，狠盯着另一個專櫃裏的狀況。
專櫃小姐被他陰鷙的眼神駭到，俏臉霍地刷白，滿臉尷尬。
雖然眼前這個突然跑進專櫃，抱着假人的高大男人行徑有些怪異，但看在他外表俊朗迷人的份上，她還是自告奮勇地上前為他服務。
可是這個怪異的帥哥卻出言不遜傷了她的心，讓她只能回到櫃枱前，咬着手帕對着男人詭異的背影痴痴發獃。他過去跟眾多女友交往的情形，他從沒做過，也絕沒必要做這種窩囊事!
他了解自己當下的行徑在別人的眼謳是多麼瘋狂怪異，但狂怒的他根本管不了別人的目光。
而且這裏是他監視那兩個人的最佳地點，就算得恐嚇方才那位專櫃小姐才能留下，他也絕不會輕易移動，暴露行蹤。
終於，前方的兩個人買完東西離開了專櫃，李赫辰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然而當他看着男孩提着靳玉用心為他選購的東西時，他的心裏不禁酸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並不是想要那些昂貴的東西，真正讓他心酸的其實是……
當嫉妒啃噬着他幾乎再也無法忍受的心時，前方的靳玉轉過頭跟男孩聊天，竟露出了他從未見過的溫柔笑容。
剎那間，李赫辰的雙眼被爐火充斥，再也控制不了憤懣的心情，他大跨步地往交談愉快的兩人走去。
“真是巧啊!玉老闆，你也來逛百貨公司?他是你的新情人嗎?你們……感情可真好啊!”他的問候中彷若充滿利劍。
靳玉冷冷的睨了半路殺出的男人一眼，方才的和善表情已全然消失，令李赫辰心底的怒火益發熾盛。
“亞京，我們走。”根本不理會他，靳玉示意身旁的男孩跟他一起離開。
但李赫辰怎會如他所願，他高大健碩的身子上前一擋，便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太無情了吧?靳玉，一句話都不說就要離開，好歹我們也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同居人呀!你不為我介紹你的新男寵嗎?”
“不可理喻!”靳玉目光冰冷的對他低斥。
他拉着夾在中間的亞京往另一個方向走，可那個不可理喻的男人又擋在他們的面前。
“玉，為什麼你總是對我生氣?偶爾對我笑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剛才……你不是就對他笑得宛如盛開的花朵嗎?”李赫辰咬牙說著，目光打量著那個名喚亞京的的清秀男孩，想起方才靳玉迷人的笑容，心底的怒火又熊熊地燃燒起來。
“原來如此，玉老闆……你喜歡這種細皮嫩肉、簡直像個女孩的美少年，難怪你老是這麼排斥我，那麼這些日子裏可真是委屈你了。”
突地，他走近亞京，睥睨的目光冷冷的打量著不發一語的貌美少男。
“你也跟他簽了三個月的契約?或者更長?你也真是厲害，能讓這座冰山為你融化，你跟玉之間……”說列這裏，李赫辰閉了閉眼，胸瞠一陣起伏后，他突地狠狠揪住亞京的衣襟，對他咬牙切齒地道：“你碰過玉嗎?碰過他哪裏?混帳!你對他……”
還未問完，一旁的靳玉即氣憤的推開他。
“放手!李赫辰，你這野蠻人在做什麼?快放手!”
被狠狠推開的李赫辰看着靳玉如此護著亞京，心裏的恨意更是不斷的攀升。
“很好!靳玉，你竟然這般保護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你……”他憤懣的望向亞京，嘴角惡意的揚起。“哼!娘娘腔，玉這傢伙可是相當難搞的，憑你能滿足他嗎?他可是冷感得很……”
口不擇言的氣話還未說完，他面前的靳玉已憤怒的大步上前，狠狠的賞了他一記耳光。
感受着臉頰上逐漸擴散的痛感，李赫辰狠狽的瞪着靳玉，須臾，他掹地抓住靳王的纖細手腕，住自己的方向拉去。
“做什麼?你放開我!”
不顧靳玉的掙扎，他更是加重手勁，以陰鷙的目光瞪着亞京。
“接下來你自己慢慢逛吧!”
說完，他便霸道地扯著靳玉的手臂，將他拖離了亞京的視線範圍。
霎時，周遭又恢復了百貨公司非假日時段應有的寧靜空蕩。
亞京放下提袋，張手平撫方才披李赫辰擰皺的衣服，嘴裏絮叨的細聲說著：
“笨男人!光看剛才的情況，連局外人的我都能隱約猜到玉老闆的心思了，可那個笨男人的腦筋卻不知道打了幾百個死結……笨!”
突地，一顆彩色的玩具軟球向他滾了過來，他彎下腰信手撿起，笑着準備遞給正向他跑過來的小男孩。
“謝謝你，大哥哥。”男孩伸出手才要接過球，可在他看了亞京溫柔的臉蛋一眼后，便張口說出小孩子向來真誠的感受：“大哥哥，你長得好好看喔!感覺上就像個天使一般。”
聞言，亞京的眉頭不禁皺緊，他收回仍握著軟球的手，挺起身便將球狠狠的往另一邊的走道丟去，嘴裏還不斷的咬牙罵道：“說我娘娘腔也奸，不男不女也罷，但——絕對不要叫我天使!”
而後，亞京拿起地上的所有提袋，不顧身後放聲大哭的小男孩，以及聞聲趕來的女人，一派優閑的走出百貨公司。
另一方面，關於李赫辰與靳玉方興未艾的戰爭——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放手!放開我!”
李赫辰將他拖進百貨公司的盥洗室后，便將他推進一個隔間裏，而後反身將門鎖上。
“你幹什麼?走開!別擋在我前面，讓我出去!你——”
未待靳玉的憤怒叫囂結束，李赫辰已猛地低下頭攫住他的唇，狠狠的吸吮著，帶著滿滿的憎恨嗔怒。
為什麼?
為什麼靳玉對他永遠都是這樣的憎惡抗拒?渴望他溫柔愛戀的女人比比皆是，他沒有必要老是霸道的擁抱他，甚至是取悅他!
你到底懂不懂?靳玉!
“唔……我不要……放開我!”
一放過他的唇，拒絕的語句便從靳玉的口中逸了出來，所以李赫辰又憤怒的封住他的唇，雙手在他身上不斷游栘，讓他再也無法拒絕他。
突地，外頭傳來有人推門走進盥洗室的聲響，靳玉的身子驀地微微一顫，然而望着他緊張不安的模樣，李赫辰的嘴角卻惡意的揚了起來。
他的大掌故意往靳玉的身下移去，壞心的挑逗愛撫，勾起的眼角凝視著靳玉羞憤得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他側過頭，輕輕地吻上靳玉的白皙細頸，在他的耳際悄聲道：“玉，忍着點，太大聲的話外面的人可是會聽到哦！”
明明是這樣對靳玉說著，但他的手卻惡意的在他身下逗弄撩撫。
忍不住陣陣湧上的情慾，靳玉的手緊緊的捂住嘴唇，就怕外面正在開水籠頭洗手的人會聽見他的聲音，發現他們竟在這種地方做這樣的事。
可欺負他的男人似乎還不肯放過他，李赫辰將他的雙手高舉過頭，壓在牆壁上，頓時雙手失主自由的靳玉只能瞪大眼眸狠瞪着他，還不時緊咬着自己不禁細細呻吟的紅唇。
不知怎地，李赫辰看着他眼泛淚光的倔強模樣，心底總像觸動了什麼似的，忍不住低下頭吻住他一直緊閉的唇。
真是倔強啊!李赫辰這麼一想，愛撫靳玉下身的力道更加蠻橫挑逗。
靳玉忍受不了他的惡意撫弄，在張口輕吟的那一瞬間，他的紅潤薄唇便深深的被人侵略佔領，讓身上的男子忘情的嘗盡他口裏的溫潤芳香、
盥洗室的門不斷的推了又開，靳玉雖難以自控的沉溺在李赫辰的挑誘里，但他仍不免緊張的注意著外頭的動靜。
終於，在外面的門最後一次關上、盥洗室里又恢復沉靜時，李赫辰放開他的唇舌，沉迷地看着靳玉紅著臉用力喘氣的誘人模樣。
“你!”靳玉咬牙低吼。
“我怎麼樣?”
根本不理會他的指控，李赫辰忘情的親吻他的頸項，大手仍在他的大腿間游移著；突地，他翻過靳玉扭動抗拒的身體，用力扶住他纖細的腰，身子一挺便深深地埋人他的體內。
“啊!你……”
羞恨的話還未說完，外頭又傳來有人走進的聲響。
是以靳玉只能吞回所有的咒罵，緊咬着唇，任憑身後的男人扶着他的腰不斷的律動、撞擊他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沉迷於情慾中的他已分不清自己在什麼地方、外面是否有人；也聽不到水籠頭的流水聲，或是大門開合的聲響，他只是緊緊的咬着牙不發出一點聲音。
李赫辰終於在他體內釋放，雙臂卻仍是緊緊地擁着他。
此時，他們的身體沒有半點空隙地緊密貼合，身後的男人還不斷寵溺的揉撫他的肌膚，溫熱的氣息噴在他敏感的耳際，這樣親密的動作讓靳玉的心跳不能控制的加快……
然而，對於這樣為了身後男人而意亂情迷，心臟狂跳，卻是讓他最不能忍受、也是最令他感到害怕的。
“夠了吧?”確定盥洗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靳玉冷冷的聲音微顫地在李赫辰的懷裏響起。“如果你發拽夠了，就放開我。”
聞言，李赫辰皺緊雙眉，轉過他的身子，勃然大怒地道：“發泄?混帳!該適可而止的人究竟是誰?為什麼你總要將我們的關係講得那麼不堪?”
“難道不是嗎?我們之間有哪一次不是你強迫我?”
靳玉此話一出，原本還打算說什麼的李赫辰卻頓時啞口無言，可眼前的人兒並未就此結束他的刻薄話語。
“我討厭你……討厭、討厭死了!你老是逼我做討厭的事，我恨你!恨死你了——”
盥洗室內充斥着靳玉激烈的咆哮聲，李赫辰卻因他無情的語句而怔愣住，一陣痛楚驟然竄起，噬咬着他的心。
忽地，他無措的將對他張牙舞爪的人兒緊緊抱進懷裏，以為這麼做就能停止靳玉對他的咒罵；以為這麼做，他心頭莫名的疼痛就能逐漸消失。
但，沒有用，疼痛不但無法消除，反而更加刺痛他的心。
“放開我!你聽到了沒?放開我!”
懷裏的男人仍不停的謾罵抗拒著，可他卻不能自已的緊緊縮起雙臂，絕不放開。
這樣的心痛到底是為什麼?因為靳玉不愛自己……他其實早巳發現了。
終於，他慢慢的放開靳玉，靜靜地看着對他憎恨瞪視的人兒，深邃的眼眸有着一抹黯然神傷的痛楚，幽幽的道：“這次……你贏了，玉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