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灼痛如火般由背脊蔓延至全身。

輾轉難以成眠,是薛遙連續幾日來的寫照。

然而身上的疼痛,一點都比不上心裏所受的創傷。

他朝思暮想的人,竟狠心地連來問候一聲都沒有,就任由他一人整日孤單的躺在床榻上。

夜裏,薛遙總是因背上的傷而疼得難以成眠,這時紀維的身影就會出現在他腦海里,不停地折磨着他,讓他身心俱受煎熬。

由於這傷勢的折騰,才五日的光景,薛遙整個人就憔悴許多,原本便不甚豐腴的五官,更顯嶙峋消瘦,一股鬱鬱寡歡的神情在眉宇間盤踞。

“你真是好狠的心!”薛遙自言自語的說著,臉上雖是一片漠然,深邃如潭的黑眸里卻隱藏着難以排解的幽怨。

背上的傷雖一日日的復元,但心中的傷口卻越裂越大,還不斷地淌着血。背上的傷能喊疼、能上藥,但心裏的傷卻連哼都不能哼一聲,恐怕是無葯可醫了,雖然薛遙早有了會是這種下場的覺悟,但卻仍覺得不甘。

他想見紀維!就算只是見上一面,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他也甘心。

可是紀維遲遲不肯來看他,他這卑微的願望便一日日落空。如今他只好抱病拖着不濟的身體去見他。

早晨大夫才來看過他,吩咐他要安心靜養,但大夫前腳才走,薛遙立刻就爬了起來。

他慢慢下了床榻,咬着牙,舉步維艱地走向柜子想拿出衣袍穿上,但走不了幾步就臉色泛青,額上直冒冷汗。他停下腳,緩緩吁口氣,待背上的痛舒緩了點,他才繼續走向前。

平日只消短短几步的路,他卻花了半天的工夫,弄得滿頭大汗才到達。

“薛遙啊薛遙!你真是沒用。”

薛遙苦笑着搖了一下頭,但這小小的動作已牽動背上的傷口,讓他疼得皺眉緊咬着唇,才忍下這股疼痛。

等疼痛稍稍平緩之後,薛遙才拿出預備穿上的衣衫。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做好面對劇痛的準備,才一口氣張臂將衣袍套上。

“啊……”在痛楚的呻吟聲中,薛遙終於將衣服套上。

衣袍摩擦着傷口,不時引起極端不舒服的痛感,但他還是硬撐着將衣服穿好,打算去找紀維。

出了忘塵軒之後,薛遙直往無憂居走去。雖然儘力想走得筆直挺拔,卻難掩受傷后蹣跚的步伐。

快到無憂居時,薛遙突然聽到無憂居後面的花園裏傳出嬉鬧聲,他好奇的循聲而去,看到的景象卻讓他一顆心像落到冰潭裏似的寒透了。

他差點站不住腳,連忙扶住一旁的樹榦,才勉強穩住搖搖晃晃的身軀。

他知道為何紀維會沒空來看他了。

原來紀維忙着和婢女嬉戲、玩樂,根本早已忘了他的存在。

這些婢女個個年輕嬌美,是薛遙之前未曾見過的,想必是蓮公主特別送來陪紀維玩樂,服侍紀維的。

一想到紀維和女人在一起,薛遙心痛得站不住腳,單手揪着宛如被人刨心挖肺、痛得他幾欲瘋狂的胸口,虛軟地跪倒在地。

遠處嬉戲中的婢女眼尖地發現倒在地上的薛遙,不由得發出驚呼,引起一陣騷亂。

紀維一聽到婢女的驚呼,立刻將臉上矇著的巾帕扯掉,瞧見是薛遙跪倒在地,他不舍地疾速向前奔去,一旁的喜兒想阻止已慢了一步。

“你怎麼跑出來了?身體不要緊嗎?”

紀維泫然欲泣,憂心忡忡的將他扶起。

薛遙撥開他扶持的手,空洞的黑眸里是駭人的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從未看過薛遙如此冷酷無情的模樣,紀維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我好心問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薛遙聽見紀維的質問,卻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他腦中一片空白,渾身發冷,為了支撐搖搖欲墜的身體,他已經用盡所有的力氣,若再多站個一時半刻,他一定會不支倒地,昏倒在紀維腳下。

為了不讓自己在紀維面前出醜,他轉身舉步想走回忘塵軒,然而他才一動,紀維就橫身將他擋住。

“你若不把話說清楚,休想……”

紀維一看到薛遙不對勁的臉色,猛地閉上嘴,惶恐地瞧着薛遙。他還來不及再度開口,薛遙就已經失去意識,昏沉沈的倒向地面。

“啊!”紀維驚呼地扶住他,但薛遙的重量遠超過他,害他扶人不成,反而連帶地跌向地面。

“快來幫忙啊!”紀維對一旁只會目瞪口呆瞧着的婢女們喝斥着。

經紀維這麼一叫,她們才圍上前,七手八腳地將薛遙合力扛回忘塵軒。

負責不讓薛遙接近紀維的喜兒,見是救人?先的緊急場面,倒也沒阻止紀維,直到眾人將薛遙扛回忘塵軒,安全的送上床榻后,才開口催道:“維少爺,我們該走了,這裏交給大夫和婢女便成。”

“你少唆!”紀維火冒三丈地怒喝。

這幾天他怕再牽累薛遙受罰,加上喜兒寸步不離的跟在身邊,他才忍住來探望薛遙的念頭。如今他既然瞧見薛遙如此狼狽的慘狀,又怎可能裝聾作啞、袖手旁觀?

“可是,主母吩咐我……”

“這裏現在是由誰當家作主?而且你若不說,我姨母又怎會知道?”

喜兒原本還想開口,但一看到紀維怒容滿面的瞪視,只得將想說的話又吞回肚子裏。

這時,昏睡在床榻上的薛遙,受到爭吵聲的驚擾,悠悠轉醒。

“唔……”

紀維眼見薛遙就要轉醒,連忙催趕着喜兒出去。

“可是……”喜兒一臉為難。

“你快走!”

見喜兒杵在原地不動,紀維不得不動手硬是將他推到門外,而後將門砰的一聲關上。

“維少爺!維少爺!”

喜兒在門外叫着,紀維只當沒聽見,逕自轉回薛遙的床榻前。

薛遙此時已撐起身體坐了起來,他也聽見了門外的叫喊聲。

“為何硬要將他趕到門外呢?”

“嫌他礙事!”紀維緊繃著臉說。

在聽到紀維的回答時,薛遙的眼裏飛快地閃過一道驚喜光芒,但很快又變黯然,嘴角甚至還泛起一抹冷冷的訕笑。

“礙事?他又能礙得了什麼事呢?反正你又不屑在我這裏久待,馬上就會離開,不是嗎?”

“有話就直說,少拐彎抹角的冷嘲熱諷!我可不受這種氣。”

“若不想受氣,你就走吧!反正這幾天我一個人也熬過來了,不勞煩你來探視。我們這種粗人命賤得很,沒這麼容易就死,你還是去和你的婢女們玩耍去吧!”薛遙負氣說著。

“我好心來看你,你還說這種話。”紀維沒料到薛遙會說出如此傷人的話,委屈的噙着淚,“算我多管閑事,早知道就任你痛死、病死算了。”

紀維滿腹委屈,轉身想走,誰知才一個轉身,手腕就被粗大的手掌緊緊攫住,阻止他的離去。

“放開我!你不是要我走嗎?”

甩不開那抓着他的手,紀維背對着薛遙,無聲的落淚,豆大的淚珠不停的落在衣襟上。

薛遙忍着痛將紀維拉近身邊,讓他在身旁的床榻上坐下。

待紀維在身旁坐下時,他才發現紀維淚流滿面的模樣,心中對紀維的埋怨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不舍的憐惜和苦悶的凄楚。

“怎麼哭成這樣?”

他溫柔的慰問,讓紀維哭得更傷心。他別過臉,撥開薛遙那欲替他拭淚的手。

“不用你管,我愛怎麼哭是我的事!”

薛遙被撥開的手又纏了上來,一手攬住紀維細瘦的腰,一手探入他的衣襟,那灼熱的唇則湊近紀維的臉頰,輕吻去他腮邊的淚水。

“不准你又對我輕薄!”

紀維想起之前薛遙對他的強佔欺凌,漲紅着臉使勁的將薛遙推開。

“唔……”薛遙發出痛苦的呻吟。他只手撐住傾斜的身體,臉上是承受痛楚的扭曲表情,額上則冒着冷汗。

“別緊張!我還負傷在身,不能對你怎樣的。”

喘着氣,慘白着臉,薛遙一副隨時都會昏倒的模樣,但嘴邊卻還漾着不在乎的笑意,彷彿要將人吞噬般的黑眸則倔強頑強地緊盯着紀維不放。

“明明是病人,還這麼不知進退。”

聽見紀維的嗔責,薛遙冷哼一聲,苦澀地笑道:“若我懂得知進退,根本連看都不該多看你一眼,更不該抱你。可是如今我的視線一刻也離不開你身上,進退早已失據。

如果你不設法離我遠一點,我一定會再次侵犯你。”

對於薛遙的情感,紀維雖先前早已猜到幾分,但聽到薛遙當面的表白,雙頰仍忍不住羞得滿臉通紅。

“你在胡說什麼?我是個男人,你可別搞錯對象!”紀維從床榻上跳了起來。

“男人又怎樣?我就是喜歡你。”薛遙的態度異常強硬,一臉將生命豁出去般的堅決。

“你……”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紀維手足無措,在聽到薛遙說喜歡他時,他的心裏竟泛起一絲甜意,甚至還有股難以言喻的欣喜,彷彿他心底早就一直等着薛遙對他表白似的。

怎麼會這樣?紀維被自己的心情攪得方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

但他又怕被薛遙瞧出自己真正的心情,刻意板著臉,裝腔作勢地訓道:“你少胡說八道,當心我姨母又痛打你一頓。”

“你會救我的,對不對?你才捨不得眼睜睜看我被打死,所以看到我受罰,你才會奮不顧身地救我,不是嗎?”

薛遙拿話激他,想知道紀維真正的心意。

“那是……”紀維紅着臉,支吾了半天才道:“那是因為我騎馬摔傷的那天你救了我,我才幫你的。”

“救了你之後,我所做的事,就算我以死謝罪都不足以彌補我的過錯,難道你忘了嗎?”

經薛遙一提,紀維才猛地想起兩人第一次的肌膚之親就發生在他摔馬之後。薛遙那樣僭越、狂妄的舉動,就算有再大的功勞也不足以彌補,而自己非但沒降罪於他,竟然還救了他。

難怪薛遙會越來越肆無忌憚,越來越猖狂。

“我倒真的忘了你還有這麼一項罪行,多謝你的提醒,我一定不會忘了懲治你的。

“你要殺了我嗎?”

對薛遙而言,能死在紀維手裏,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沒想到薛遙說出的是如此極端的懲罰手段,紀維不由得愣住。他嘴裏雖常說著要懲治薛遙,但從來沒想過要殺他,甚至到如今他還不曾真正懲罰過薛遙。

“我……我還沒決定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你就好好等着受罰吧!”

害怕自己在薛遙面前露出更多的無措與慌亂,更害怕薛遙察覺他的心情,在佯裝鎮定的這麼說了之後,他頭也不回、大步的離開薛遙身邊。

他一開門,差點讓貼着門竊聽的喜兒跌了個狗吃屎。

“幹什麼鬼鬼祟祟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無辜的喜兒只能灰頭土臉的挨?,他嘟着嘴將忘塵軒的門帶上,嘀咕着主母不該將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編派給他。

紀維一從眼前消失,薛遙立刻癱軟的倒在床榻上,粗重的喘息着,臉上也露出倍受傷痛折磨的表情。他為了在紀維面前逞強,早已耗盡所有的力氣,可說是元氣大傷。而背上的鞭傷更因他的輕舉妄動已有幾處再度裂開,鮮紅的血正滲出白色棉衫,殷紅的斑斑血?染在白衣上,格外顯得觸目驚心。

???紀維從婢女和大夫那裏聽得薛遙狀況不佳的消息,好幾次按捺不住想去探視,但每每一到忘塵軒的門前,紀維就頓時失去了踏入忘塵軒的勇氣。

他害怕見到薛遙,怕被薛遙瞧出個什麼端倪來。若被薛遙得知他心裏真正的想法,他可沒臉見人。

想見卻又不能見的矛盾,讓紀維的情緒瀕臨崩潰的邊緣,婢女們犯下一點小錯都會惹得他勃然大怒。

下人們紛紛在背地裏竊竊私語,他們說以前的主人雖嚴肅得難以親近,但至少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亂罵人,所以他們都樂於服侍風度翩翩的年輕主人,但如今他們全都視接近紀維?畏途。

下人們的閑言閑語紀維當然也有耳聞,但他只當那是茶餘飯後的閑聊,不加理會,全將它當作馬耳東風。這些閑話比起紀維心中真正的困擾,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他曾在母親的墓前起誓,今生今世絕不和那沒資格當他父親的人有任何瓜葛,但如今他卻和那人派來的心腹牽扯不清,甚至連最不該的曖昧關係都發生了。

“娘,我到底該怎麼做呢?”

紀維跪在娘親的陵墓前,一臉的茫然無助,凄清的月光映照着他。

“為什麼我對他會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為何我總拒絕不了他呢?”

無奈又困擾的低語在夜風中被吹散,沙沙的樹葉摩擦聲應和着他的低語,卻無法給紀維想要的答案。

他從懷裏掏出樣東西輕柔的撫弄着,眼裏是平日難見的似水柔情。

在月光的映照下,紀維手裏的東西反射出溫潤的光芒,原來是一塊小巧的雕龍玉佩。

把玩了好一會兒之後,紀維將玉佩送至雙唇前,溫柔的吻落在那有着淡綠光澤的冰涼玉面上,月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臉龐上是款款的深情。

但紀維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若是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他或許就不會如此迷惘。

在墓前又靜待了半晌,紀維才將玉佩收入懷裏,起身離開。

他原該直接回無憂居的,但不知怎地,不聽使喚的雙腳帶着他又來到忘塵軒門外。

“紀維,你是個笨蛋,偏和自己過不去。”

悄悄佇立,望門興嘆,就快成了紀維每日的功課。

為什麼呢?薛遙粗魯無禮,對他一點都不敬重,甚至還算是仇人派來的監視者,為何自己竟會對他如此魂牽夢繫、放心不下?

是因為被親吻過、被抱過的關係嗎?

紀維心中全是解不開的疑惑,他氣悶地在大門外的石階上坐了下來,怔怔地發著呆。

離上次他見到薛遙的時候已過了十天。

在得知薛遙病情轉惡時,他立刻命令大夫用最好的葯,甚至將以前京城裏送來,他一直沒動過的補身藥材都派用上,薛遙的狀況總算才穩定下來。

這一兩天他聽婢女們說薛遙好得差不多了,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他心上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想見薛遙的衝動。

幸而白天有喜兒寸步不離的跟着,他才能忍得下來,但每到夜晚喜兒睡了之後便沒人管制他,那蠢蠢欲動的壞念頭就會浮上心頭。所以,現在他才會像個傻瓜似地坐在忘塵軒門前的石階上。

突然,身後的大門毫無預警地被打開。

紀維嚇了一跳,倏地從石階上站了起來,慌忙轉身一看,多日不見的薛遙赫然出現眼前,讓他胸口一窒,差點喘不過氣來。

薛遙身上只披了件外衫,似乎是睡不着想到屋外走走,他沒想到會在門外見到紀維,頓時也愣在原地。

兩人四目對望,都瞧出對方憔悴消瘦了,卻皆沉默無言。

好半晌后,紀維才驚覺自己不該出現在此地,轉身想走,薛遙連忙叫住他。

“等等,別急着走!”薛遙聲音里有着難掩的焦灼。“好不容易才能見你一面,別急着走好嗎?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薛遙的懇求讓紀維停下腳步,但他卻不肯回過頭來。薛遙輕嘆口氣步下石階,將紀維帶回先前坐着的地方,並順勢在他身邊坐下。

紀維挺直背脊,寒着臉,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樣,讓薛遙硬是忍下那股親吻他的衝動,安分地在一旁坐着。

“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打算這一兩天就回京城,很抱歉這些日子以來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突然聽到薛遙要離開的消息,紀維忽地轉過頭,一臉錯愕地瞧着薛遙。

“為什麼突然決定要回京城?”

紀維像胸口被捅了一刀般,不住的刺痛着。

“這幾天我想了許多,我離開對你來說或許是最好的決定。先前皇上派我來,是怕其他皇子對你不利,如今我來了快一個月,也沒見着什麼風吹草動,想必是傳聞有誤,所以我想應該可以回京向皇上覆命了。”

薛遙沒提柳昊要他帶紀維以為皇上慶生的事,他料得到紀維不會答應,他不想勉強紀維做不喜歡的事,因此他打算回京再向皇上請罪。

紀維答不上話,腦子裏嗡嗡作響,一片混亂。

見紀維沉默不語,薛遙繼續道:“對不起,對你做了那麼過份的事,可是我真的不是有心要傷害你,而是……”

“夠了!”紀維突然怒喝一聲,截斷了薛遙的話。“你想走就走,何必再唆唆解釋一堆理由。”

從未有過的猛烈委屈,讓紀維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為了不讓薛遙瞧見他軟弱的眼淚,他起身想逃,但薛遙卻緊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你聽我把話說完。”薛遙懇求着。

“我不聽!我再也不聽你說任何話了。”紀維語帶哽咽的反抗,盈眶的熱淚緩緩滑落雙頰。

“啊!別哭。”

瞧見自己又惹紀維落淚,薛遙心痛如絞。原先打算不再親近紀維的決心一下子全盤崩潰,他將紀維摟進懷裏安撫、親吻着。

“我不會再欺負你了,別哭!”

薛遙焦灼的哄着,而紀維的眼淚卻像潰堤般流個不停,讓薛遙急得五內如焚,差點也要陪着紀維哭起來。

紀維一向孤寂,薛遙是第一個能突破他的心防,與他親近的人。

如今薛遙要離開了,他又將變成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一想到又要獨自過着索然無味的日子,紀維不禁哭得更加傷心,像是個丟了心愛玩物的小孩似的。

“你再這樣哭下去,我可要忍不住了。”

紀維還沒弄懂薛遙所謂的忍不住是什麼意思,因低泣而輕顫的唇就被薛遙低俯而下的嘴堵住,濕滑的舌迅速撬開他的貝齒……受不住薛遙的靜止不動,紀維用哀求的眼神瞅着薛遙。

“你要我怎麼做可以命令我啊!”

“不……”紀維羞赧地猛搖着頭,要他下令薛遙佔有自己,這種話他怎麼也說不出口。“你好壞!故意……折磨我。”

“真正的折磨還在後頭呢!”薛遙壞壞的笑着,故意緩慢的撩撥、挑逗,直到紀維忍無可忍,開口命令他,他才讓紀維攀升上快樂的頂端,獲得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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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皇子狂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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