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恭喜駙馬!賀喜駙馬!」
如潮水般湧來的賀禮、賀客讓韋廷難以招架。
自從皇上三天前頒下詔書,來到尚書府祝賀的官員就從未間斷過。
木已成舟,事已成定局,這人人羨慕的駙馬爺,卻讓韋廷當得好苦。
每當他聽到「駙馬」這兩字就忍不住想大叫閉嘴。因為他根本不想當駙馬,他只想隨着伯洸過逍遙自在的生活。
「駙馬爺與公主的婚配真可謂郎才女貌。此時整個京城己傳遍這段佳話,連百姓都期待着能早點見到這肯定熱鬧非凡的婚禮。」
一個笑得十分諂媚的官員不住地說著奉承的話,全沒注意韋廷己沉下了臉,十分不快。
「是啊!是啊!我們都希望駙馬和公主能締結良緣,早上貴子。」
一旁同行的官員也在一旁附和着,沒瞧見韋廷異樣的臉色。
「多謝各位對小兒的關愛,多謝!多謝!」韋尚書瞧見韋廷不吭聲,連忙起身替他回話,邊朝韋廷猛使眼色。
韋廷皺着眉,勉為其難的咧開嘴,僵硬地笑了笑。
這時,韋廷身後傳來桌椅碰撞的聲音,他猛一回頭,只瞧見齊伯洸迅速離去的背影。
韋廷心急得想追上丟,卻被韋尚書一把抓住。
「你要上哪兒去?還不快隨我去迎接公主。」
「我不要!我……」韋廷掙扎着想走。
「廷兒!」韋尚書一聲怒喝,才讓韋廷放棄掙扎。「你想讓這些叔伯笑你不懂禮數嗎?都快成親的人了,還任性得像個孩子似的。」
不成親!我一點都不想成親!韋廷心中吶喊,但是身子卻被硬拉到大門口,同那些上門祝賀的官員一起迎接他素未謀面、卻即將成為他妻子的人。
一行人到門外,一頂轎子在侍衛開路之下往尚書府而來。
這熱鬧非凡的歡喜氣氛卻讓韋廷鬱悶得想拔腿就逃。但韋尚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一直抓着他的袍袖不讓他有機會溜掉。
菱公主的鑾轎來到大門前,韋廷被簇擁着上前迎接公主下轎。
韋廷掀開了轎簾,探身而出的是個年約十五、六歲的聘婷佳人。
白皙的肌膚、細緻的五官、溫柔典雅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親近她。
這人若當他妹妹,他倒是挺樂意的。韋廷暗自想着。
旁人見他沒說話,都當他是驚艷呆怔,而在一旁低低竊笑。
「駙馬爺,如何?我的話可沒說錯吧!你們可是郎才女貌的佳偶。」
先前的官員又在一旁諂媚,韋廷冷冷的沒有答腔。
韋尚書見狀,連忙打着圓場說道:「廷兒,你快帶公主進園子裏四處逛逛,兩人也可乘機多聊聊。」
兩人被韋尚書硬是往庭院裏推,韋廷拗不過,只得領着菱公主往庭院裏去。
穿過假山,繞過迴廊,韋廷連話都沒吭一聲,只越走越快,只希望能早些將園子走完,好將公主打發回宮。
「不行!我走不動了。」菱公主在亭子裏停下腳步,累得氣喘吁吁。
韋廷不得己只好停下腳步,轉身回亭子裏。
「我聽父皇說你不想與我成親。看來父皇說得不假。」
韋廷驚愣了一下,沒想到菱公主竟然知道他並不願成婚。
「你為什麼不想和我成婚?」眼前原本看似溫婉的女孩,竟然換上一副驕傲挑釁的模樣。
「我沒必要告訴妳!」
看到菱公主卸下在人前的偽裝面具,韋廷先前對她的好印象也一掃而空。
「如果我一定想知道呢?」菱公主怒紅的桃腮如灼灼的三月桃花,為素白的肌膚增添一抹艷麗。
「我不在乎!」韋廷冷冷地聳聳肩,「反正我是不會說的。」
「因為我不夠美麗嗎?」她細細的柳眉上揚。
「就算妳美若天仙下凡,我也不會為妳動心。」
「我才不信!人家不是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哪有美女當前而不心動的?」不甘心受挫,菱公主硬想奪回上風。
「難道妳沒聽過柳下惠坐懷不亂嗎?無知!」
「你……你敢罵我無知。」菱公主氣得舌頭打結。
「罵妳無知又怎樣。」韋廷正苦無對象可發泄悶氣,這時逮着了機會豈肯輕易放棄。「妳和妳父親都是一個樣兒,除了仗勢欺人之外,還會什麼?今日他若不是皇上,妳若不是公主,妳倒看看還有誰會去奉承已結你們。有本事就卸下身分,憑真本事來比啊!光是用權力壓人,卑鄙之至。」
韋廷心中的悶氣總算可以一吐為快,可是僵立在原地,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的菱公主,正遭受生平第一次的奇恥大辱。
「你你……把你所說的話收回去!」
「我偏不收回。妳若招我為駙馬,就得天天聽這話,所以還是早點習慣的好。」韋廷故意激她,話也就越說越過分。「若妳不想聽這些難聽話,最好回去告訴妳父皇,早早撤了這婚事!」
「我不會讓父皇放過你的。」
菱公主信誓旦旦地威脅着,紅着雙眼,憤然的奔離庭院。
韋廷沒有追上去,全身癱軟的倚在亭柱上。
他知道自己闖禍了。
為了逞一時之快,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可是他已經忍不住了,若不讓他一吐為快,他鐵定要瘋了。
韋廷沒空在亭子裏多耽擱。他想起先前齊伯洸在大廳憤然離去的模樣,不禁有些擔心。
不顧菱公主在前院引起的軒然大波,韋廷前往陵霄閣找尋齊伯洸。
他三步並作兩步,心急如焚的回到陵霄閣。
未叫門,他逕自推門而入。
推門聲讓廳里的一對男女驚跳而起,木椅翻跌。
這撞擊聲對韋廷來說猶如五雷轟頂。
韋廷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韋萱受驚地漲紅了臉,齊伯洸則是一臉的驚惶。
血液迅速流失,涼意由腳底竄起,一陣暈眩襲來,韋廷眼前一黑,差點站不住腳。
雖然只是一瞬之間,韋廷卻覺得有如千年之久。
他倏地轉身,傾全力狂奔,想逃離那不想看見的事實。
「廷哥怎麼了?」韋萱好不容易等到齊伯洸獨處之時,能向他一表情衷,誰知堂哥會突然闖進來,又像見鬼了似的跑掉。她的確不該單獨和一個男人共處一室,但事情也沒嚴重到猶如整個世界都崩毀了吧!
「韋姑娘,妳的心意我不能接受,妳一定能找到比找更好的人選。」
齊伯洸匆忙地丟下這句話,就追出門去。
但情緒激動,顯然對他產生誤會的韋廷己不見縱影。
的確,在齊伯洸心中曾閃過放棄韋廷的念頭,因為他嫉妒得幾欲瘋狂,甚至有想隨便接受別人的感情的自棄念頭;但當他見到韋廷傷心欲絕的模樣之後,就立刻後悔了。如今他只希望能早點找到韋廷,將他緊擁入懷。
***
一匹馬以極快的速度奔出京城城門。
馬上乘坐的是深受打擊的韋廷。他不要命似地縱馬狂奔,淚眼模糊無法辨識方向。
韋廷腦海里的全是那令人痛徹心扉的情景,他根本不知自己身處何處,正在做些什麼。
如果能將看見的東西忘記,能讓眼睛瞎掉,那該有多好!
韋廷竭力想甩掉那不堪的記憶,心思沒放在路途上。
忽然,一團黑影由馬蹄前竄過,馬兒受驚,狂嘶揚蹄,韋廷措手不及,慘叫一聲,被重重摔下馬。
落地的沉重撞擊讓全身的骨頭感覺宛如被震碎了,痛楚迅速蔓延全身,雖然身體的疼痛讓韋廷不由自主的流下淚,但心裏卻奇特地升起一股莫名的釋然。
如果就此死去,他就可以不用再面對紛擾的問題,也不會再心痛了。
當韋廷這麼想着時,一股沉重的黑暗逐漸襲來,韋廷連掙扎都沒有,就靜靜的被吞噬掉。
在韋廷完全喪失意識之前,他隱約聽到了嘈雜人聲,但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隨後,就陷入昏迷的黑暗之中。
幾匹馬迅速朝他的方向奔來,馬上的人俐落地翻身下馬。
韋廷聽到的嘈雜聲不是別人,正是擔心齊伯洸的狀況而趕赴京城,想來一探究竟的三位師弟及陸緯之四人。只是他們沒想到竟會在半途上遇到如瘋魔般騎着馬、又狠狠摔落下馬的韋廷。
等他們瞧見意外,想上前搭救也為時已晚。
一行人只能束手無策地看着韋廷被摔下馬,昏死過去。
「二師兄,怎麼辦?我們要救他嗎?」齊季清搶先問着。
「當然要救他。」齊仲凜說道:「他可是大師兄重視的人,我們見他受傷,豈可袖手旁觀?」
雖然齊伯洸離開無名山莊之前對於自己和韋廷的關係並未解釋,但齊仲凜己多少猜出了幾分。
「可是我們怎麼救他?除了欽差大人的身分之外,他可是尚書府的少爺,若我們送他回去,恐怕是進得去,出不來。」齊季清說出他的顧慮。
「這點大可不用擔心。」一旁的齊叔浩接著說道:「尚書府還不至於難得倒我們,而且除了這昏倒的欽差大人之外,尚書府里應該沒人認得我們才對。若我們將他送了回去,尚書大人謝我們都來不及了,哪還會與我們作對?」
瞧他們不急着救人,倒優閑地在一旁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陸緯之忍不住出聲輕斥:「你們到底救不救人啊?再這麼磨磨蹭蹭拖下去,原本救得成的,也要死了。」
「是!是!我們這就救他了。」
齊仲凜聽見陸緯之開罵,趕緊動手救人。一旁的齊叔浩和齊季清瞧見他們的二師兄被管得服服帖帖的模樣,忍不住相視而笑;但他們的笑意馬上就被齊仲凜的怒目瞪視逼退,也手忙腳亂的加入救人行列。
他們攔下路過的馬車,並重金將馬車買下,以便送韋廷回府。
***
尚書府前。
沒尋到韋廷的齊伯洸,正焦急不安的回府探看。
他望着那熟悉的幾個身影,露出不敢置信的驚訝表情。
「你們怎麼全都到京城來了?」
「我們擔心大師兄,所以擅自跟來京城。」齊忡凜下馬,走到跟在眾人後面的馬車旁,掀起馬車上的帘子,對着齊伯洸說道:「但沒想到半路上曾遇到這個欽差大人。」
齊伯洸一時沒聽懂欽差大人是誰,待想起是韋延時,霍地跳下馬,衝到馬車前。一看到臉色死灰的韋廷,他氣得對齊仲凜狂聲怒吼:
「為什麼不一見面就告訴我!他都傷成這樣了。」
齊伯洸一把將齊仲凜推開,跳上車要將韋廷抱下。
「師兄,等等!」齊仲凜連忙阻止他。
「幹嘛!」齊伯洸惡狠狠地瞪着齊仲凜,「難道你不讓我救他嗎?」
齊仲凜倒退了一步,連連搖頭道:「我只是想說他的腳骨折了,師兄若要抱他,得小心些。」
發覺是自己情急之下對自己的二師弟產生了誤會,齊伯洸才緩和了臉色。
他邊小心翼翼的抱起韋廷,邊對齊仲凜道歉:「對不起!我是急瘋了。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去請大夫?」
「我們會請來城裏最好的大夫,大師兄你不必着急。」對京城最熱的齊叔浩拍着胸脯保證。
「那就拜託你們了!」
齊伯洸沒空招呼遠道而來的眾師弟,就抱着韋廷急急地回到陵霄閣。
韋廷受傷而歸的消息,立即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韋尚書夫婦,及原來祝賀的官員,都擠到陵霄閣來了。
沒有人知道韋廷為何會突然發怒的衝出府。只有齊伯洸知道來龍去脈,因而也自責最深。
「真是的!廷兒才剛當上駙馬,怎麼就遇上這種事?」尚書夫人站在床前落淚,韋萱在一旁扶着,亦是一臉愀然。
「他這任性倔強的個性不改,遲早會將自己害死。」韋尚書沉着臉,嘆氣連連。
眾人都瞧見菱公主氣沖沖離開在前,韋廷策馬狂奔離府在後,所以當是兩人起了爭執,才導致韋廷受傷卧床的下場。
但齊伯洸知道事實並非如此,而韋萱也猜到事情沒有如此簡單。她不時用詢間的眼神望向齊伯洸,齊伯洸卻只是愧疚、憂傷他凝望着韋廷。
「來了!大夫來了!」
在陵霄閣大門守着的僮僕出聲高喊,眾人齊望向門口。一個年約五十的大夫背着藥箱走了進來。
「大夫,快請過來幫小兒看看!」韋尚書急切地招呼着大夫。
「好、好!別急。」
大夫放下藥箱,替韋廷把了把脈,又翻看了他的眼、嘴及四肢,越看臉色越加凝重。
齊伯洸心情原本就不安,這時瞧見大夫一副不樂觀的神色,忍不住脫口急切地問道:「大夫,他的痛惰如何?」
齊伯洸聲音一出,眾人齊轉頭,驚詫地望着他。
顧不得自己的舉止是否會引起猜忌,他再次開口問道:「他的病情如何?」
大夫端詳了他半晌,才緩緩說道:
「他脈象很亂,顯然是受了刺激,再加上左腳的小腿骨折,可謂是內外受創。今夜他可能會發高燒,你們可得小心照料才行,若高燒退得去,那就只剩下腿上的傷,這醫來容易;若高燒退不去,那他恐怕也不會再醒過來了。」
「你是說……他會死?」齊伯洸臉上刷地夫了血色,身子搖搖欲墬。
「很不幸,的確是這樣。」大夫遺憾地點點頭。「就算不死,他也會因為腦子受創而一直昏睡下去。」
「不行!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你無論如何一定要將他治好。」
齊伯洸失了理智,奔上前揪住大夫的衣襟,像要將大夫捏碎了似的,瞧得一旁韋尚書連忙挺身相勸。
「齊壯士,我知道你很擔心小兒,但你對大夫發脾氣也於事無補啊!」
聽見勸告,齊伯洸才緩了緩情緒,慢慢鬆開大夫。
大夫一被鬆開,立刻連退兩步,脫離齊伯洸的攻擊範圍。
「你情緒這麼激動,只會影響病人的休養。你若能冷靜點,病人的情緒也許會隨之穩定。要救他、害他,就看你的表現。」
大夫並不知事情的原委,而是以他多年的經驗和齊怕洸的激動反應,判斷韋廷所受的刺激定與他脫離不了干係,才會有如此的說辭。
齊伯洸深吸了兩口氣,努力穩住慌亂的心情,待冷靜了些,才對大夫歉然說道:「對不起,是我太心急,才會一時失禮。」
「我明白。這不能怪你,你只是救人心切罷了。」大夫整了整衣裳,從藥箱裏拿出了葯和醫療工具。「現在我要先替他的腳療傷,你就留下來吧!其它的人可以先行離開。」
一聽大夫要為韋廷療傷,且只有自己可以留下,齊伯洸立刻毫不客氣地將眾人驅離。很快的,陵霄閣里就只剩他和大夫了。
大夫撩開韋廷的衣擺,動手將褲管割開。
當齊伯洸瞧見韋廷因骨折而紅腫的小腿,心裏一陣抽痛,不覺呻吟出聲。
「你一定很喜歡他,對吧!」大夫眼裏有洞悉的瞭然。
齊伯洸驚瞪着大夫,不解他話里的真意,也就沒有答腔。
「喜歡一個人是好事,但也該多小心在意對方的感受,否則就算這次將他救活了,也難保不會再有下一次,不是嗎?」
「是!我會多注意。」齊伯洸含糊地應着。
有了齊伯洸的保證,大夫也就沒再多說什麼,迅速俐落的替韋廷上藥,並綁上固定小腿的竹塊。
「他若發燒了,你得注意着要幫他退燒,別讓熱度燒壞了他腦子,否則可就難辦了。而牠的腿少說也要兩、三個月才會好,所以他的腿好之前,你得當他的腿,帶着他四處去,這你能做得到嗎?」
「只要能讓他好起來,我什麼都願意做。」
大夫點點頭,眼裏閃過一抹讚許。
「聽你這麼說,我就能安心將病人交託給你了。」
所有的外傷包紮好了之後,大夫又將幾個包紮的方法和內服的煎法教給了齊伯洸,在確定他都記下了,才起身告辭。
送大夫出了陵霄閣的大門,齊伯洸立即回到床邊,心疼不已地瞧着韋廷蒼白的臉。
「對不起,是我的錯。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生氣了,你快點醒來吧!」
齊伯洸無數的吻落在韋廷的額頭、臉頰、雙唇,但韋廷卻像沉睡在安寧的夢境之中,一點都沒有醒來的打算。
「你不可以棄我於不顧!你一定要醒來,讓我有解釋的機會。」
齊伯洸一聲聲殷切的呼喚全消矢在空氣中,對韋廷似乎一點作用也沒有。
隨着時間的流轉,齊伯洸的恐懼逐漸加深,他的心開始發源冰冷。
如果韋廷真的都不醒來,他該怎麼辦呢?
他可以無怨無悔的守在韋廷身邊一輩子。沒有人會來與他搶韋廷,但他想再看到韋廷各種不同的表情,希望能聽到韋廷說話的聲音,所以他要韋廷醒來。
「我不准你睡了!快點醒來。」
齊伯洸纏綿地吻着他輕合的唇,靈巧的舌溫柔的撬開貝齒,探入他嘴裏。
韋廷的嘴濕潤灼熱,齊伯洸不由自主的吻得更深入,情緒也被挑動。
他在不傷及韋廷的小腿的情況下,將韋廷緊緊擁在懷中,許久之後,才戀戀不捨的慢慢放開。
「我這就去幫你煎藥,要乖乖等我回來。」
齊伯洸拿了大夫留下的葯往外走,才走出陵霄閣大門,就瞧見韋萱等在門外,他不由得寒了臉。
這次韋延會出這麼大的意外,都是因為韋萱來接近他而引起誤會,雖說韋萱並非故意,但齊伯洸還是無法對她有好臉色。
「廷哥就麻煩你照顧了。」
「我會的,你放心好了。」齊伯洸冷淡地道。
「你……喜歡廷哥,是不是?」
齊伯洸方才過分激動的情緒,不但被大夫看破,也讓韋萱瞧出了端倪。
「沒錯!我的確是喜歡韋廷。」
韋萱沒有訝異,反而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廷哥也喜歡你,對不對?所以他看見你和我在一起時,才會那麼生氣。」
「應該是吧!」
「而你們彼此的喜歡,和我對廷哥的喜歡應該不一樣吧?」
「我不知道妳對章廷的喜歡是如何,我只知道我喜歡韋延到可以為他而死。」
齊伯洸的話讓韋萱變了臉色,似乎是被齊伯洸理所當然的氣勢嚇到。
「可是……你們都是男人啊!」
「我不在乎!」齊伯洸毫不遲疑的回道:「只要韋廷喜歡我就好了。」
這樣的回答讓韋萱受到極大的衝擊,連僅剩的一絲希望也破滅。她最喜歡的哥哥喜歡上她喜歡的人,而且兩個人之間連一點地介入的縫隙都沒有。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韋萱神色黯然的點點頭。「你們的事我會暫時瞞着叔父及嬸嬸,但廷哥他目前回還是駙馬爺喔!菱公主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打發的。」
韋萱這話像是提醒,但其實則是在告訴齊伯洸更難解決的問題還在後頭,就算她沒能力動搖他們兩人的關係,但菱公主可就不一樣了。
齊伯洸擰着眉說道:「菱公主的事我自有打算,妳放心好了。」
碰了個軟釘子之後,韋萱雖有遺憾,但也只能知難而退。
韋萱走了之後,齊伯洸拎着色草藥在陵霄閣前站了許久。
他方才的話雖說得理直氣壯,實則心虛得直冒冷汗。
他一點把握都沒有,更不知該如何解除菱公主對韋廷的束縛。
他困擾地站着發怔,直至一陣冷風襲來,才將他吹醒。
現在在乎這些事根本於事無補,最重要的是讓韋廷熬過今晚,讓他的腳早日康復才是重點。否則若韋廷一輩子不醒過來,他喜歡誰、愛誰又有何差別呢!
一思及此,齊伯洸三步並忤兩步的跑向廚房,借到了能煎藥的陶壺和火爐。本想在廚房煎藥,但又怕韋廷沒人看顧,於是他拿了藥包。連同火爐和陶壺都搬回陵霄閣。
他在大門外生了爐火,還不時進屋瞧瞧韋廷的狀況,就這樣來來回回走了十幾趟,一碗安心定神的葯湯總算才熬好了。
他一生之中曾做過許多事,但從沒有一次讓他耗費如此多的心神,花下如此多的工夫。
現在只希望老天爺能憐憫他一片痴情,讓韋廷早早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