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晚上迦羅炎夜在飛翼宮用完晚膳,並沒有離開。
前幾天因為寵幸樓貴妃而免了早朝,后又同浴,迦羅炎夜不想打破後宮的平衡,所以這幾天都沒有再留宿,昨夜揭了崔淑妃的牌子。
其實他對這些女人實在提不起興趣,平素很少寵幸後宮,一個月也沒兩次。雖然後宮多有怨言,可迦羅炎夜一向我行我素,積威甚重,再說他剛剛登基沒兩年,以勵精圖治、整頓朝堂為借口,也無人敢強他。
不過現在樓清羽回來了,那晚又……迦羅炎夜也是個正常男人,自然有自己的生理慾望。忍耐了幾天,待身體好了,今晚便特意過來,打着童兒的名號,聊得晚了,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
「咳咳……」他咳了兩聲,有些不自然地在內殿裏踱了兩圈,瞄了樓清羽一眼。
樓清羽泰然自若地坐在桌邊,慢慢翻看着手裏的書卷,聽見他的咳嗽,平靜地道:「皇上累了嗎?那就先休息吧。」迦羅炎夜頓了頓,道:「朕是累了。」說著喚來宮人服侍洗漱,準備就寢,卻見樓清羽仍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心下不悅,卻又不好意思,慢慢道:「愛妃也早點就寢吧。」樓清羽抬頭,對他微微一笑。
燭光下,樓清羽一襲青衣,面目如畫,風姿綽約,嘴角含笑,好似炎熱夏季中的一湖清泉,讓人心曠神怡,寧心靜氣。
迦羅炎夜一瞬失神,忽然有些恍惚起來。
他記起那一年他們初相遇,那少年也是一身青衣,端坐在他軍帳中的床榻上,右臂纏着層層白紗,鮮血浸透,卻仍然神態自若地要自己給他寬衣。
他本來便不是服侍人的人,那時又心下生氣,動作笨拙而粗魯,弄得人臉色都白了起來,可卻不哼一聲,反而有些挑釁和譏諷地看着自己。
迦羅炎夜想起那時候自己心下是多麼新鮮和好奇。除了父皇、母父和太子,整個大齊國沒有人不怕他,所有人看見他都要敬畏三分,就連皇祖母都忌諱他。只這少年,什麼也不是,卻憑地大膽猖狂。
可是他大膽得那麼可愛,猖狂得那麼隨意,完全沒有因為自己的身分地位而低眉折腰。就連強吻了他,也是無動於衷,甚至眼角還流露出對自己吻技的不屑一顧不過,他的技巧確實比自己高明啊。
迦羅炎夜想起過去,唇邊流出一抹笑意,連樓清羽什麼時候坐到身邊都沒注意到。
樓清羽奇怪地看着他,見他心神恍惚,一個人傻笑,道:「你想什麼呢?什麼事這麼好笑?」迦羅炎夜回過神來,才發現宮人都已退下,樓清羽也梳洗完畢,正在身邊看着他。
他心裏還懷念着曾經的美好,不由微微一笑,「我在想咱們剛認識時候的事。」樓清羽神情微動,顯然也心有所感,默默出了會兒神,道:「已經六、七年了吧,時間過得真快。」「時間是過得很快,童兒都這麼大了。」神秘誰樓清羽微笑道:「那時候你騎着獅子驄,威年風凜凜,一箭就把我射下了馬。」迦羅炎夜嘆道:「當時我就該想到,有如此身手的人不該是只鴿子,而是一隻雛鷹。」樓清羽呵呵一笑:「原來你一直把我當鴿子啊。現在知道錯眼了吧?」迦羅炎夜認真地道:「早知道錯了。可恨悔之晚矣。」樓清羽噗哧一笑,心中忽然充滿柔情,輕輕抱住他,道:「後悔也來不及了。炎夜,知道我為什麼住在鳳鳴谷附近嗎?」迦羅炎夜心中一動,愣愣地看着他。
難道是樓清羽看出他的疑惑,含笑點了點頭,輕輕吻上他的雙唇,溫柔輾轉。
二人唇齒相就,過了片刻才緩緩分開。
「夜深了,我們該休息了……」樓清羽嗓音低沉,摟着迦羅炎夜慢慢滾到床上。
這一夜,他們好像拋棄了彼此的身分和疏離,如從前在蒼州的無數個夜晚般,恩愛纏綿。
清晨當樓清羽醒來的時候,甚至想如果能一直這樣,也許也挺不錯。可其實,這夜他本來並沒有打算和迦羅炎夜歡好,因為想到前一天他還留宿在崔淑妃那裏,就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如果不愛,他就不會在乎這些。可是一旦動了情,許多事情就無法忍受。
樓清羽側首望着身邊沉睡的愛人,心角微痛。
炎夜啊炎夜,在你心中,我和童兒與你的皇權,哪個更重要?
呵呵呵他心中暗笑。男人的野心,自然是比老婆、哦不,是比老公和孩子更重要的樓清羽也是男人,這一點他也非常明白。就像他對自由的渴望,無時無刻不提醒着他現在的尷尬和痛楚炎夜,讓我們來賭一賭吧,看看我和童兒,能不能融化你心中的冰凌!
不知不覺樓清羽入宮也有兩個多月了,這兩個月來除了頭半個多月迦羅炎夜刻意冷落,後來幾乎大部分時間都留宿在他這裏。
迦羅炎夜也曾召他去自己的蟠龍殿侍寢,但樓清羽淡淡地道:「在那張你的其它老婆睡過的床上,我沒興緻。」迦羅炎夜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發怒,樓清羽又甩出一句:「或者你讓我抱着你的時候想着其它女人?」迦羅炎夜一聽,腦袋一暈,立刻吼道:「你敢!」結果此事就如此不了了之,迦羅炎夜再沒提過讓他去自己的寢殿侍寢之事。
不過樓清羽倒是想起一事,有日問起他:「你可曾讓御醫幫你看過?」「看什麼?」「若是……再有孕怎麼辦?」「那就生下來。」樓清羽吃了一驚:「生下來?你可想清楚了?」迦羅炎夜沒有說話。迦羅氏兩代的秘密,現在只有他和太後知道,樓清羽並不曉得他無法讓女人受孕。這件事他暫時也沒有打算告訴他。
后宮裏那些嬪妃還在做着母憑子貴的美夢,卻不知結果只能像迦羅真明的那個段貴妃一樣,落得個通姦之名打入冷宮。
不過以樓清羽的聰慧,多年之後他若還無其它子嗣,必然會懷疑。迦羅炎夜想等以後時機成熟時,再坦然相告。至於前朝的那些大臣們,既然他已經有了童兒這個皇子,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將來他若再得子嗣,也會堵住眾人悠悠之口。
迦羅炎夜一切都盤算好了,卻不知樓清羽心中有個結。他不知迦羅炎夜和迦羅真明都無法讓女人受孕,想到迦羅炎夜後宮數名嬪妃,不知何時會傳出喜訊,心中便是根刺。
男人對自己的另一半總是要求忠貞的,雖然他們自己不見得如此。樓清羽不是保守之人,但對於迦羅炎夜這樣沒有「操守」,放在自己眼前,還要和那些女人平起平坐、姐妹相稱,便讓樓清羽不得不介意。
這日秋天桂花香,幾個宮女在飛翼宮外院的樹下摘桂花花瓣,要給童兒做糕點吃。
樓清羽遠遠地站在台階上看着她們,見童兒興奮地穿梭左右,拍手歡叫,不由也嘴角含笑。忽然外面來報,說崔、林、陳三妃來了。
樓清羽對後宮這些女人沒事就來串門的規矩和習慣實在厭煩,卻不得不應酬着,便招待她們在外殿小坐。
貴、德、淑、賢四妃,以樓清羽的貴妃位分最高,所以這些女人沒事就來請安。
迦羅炎夜沒有立德妃,以前宮裏崔淑妃地位最高,后宮裏的事除了蔣太后不管的,基本上都是她掌權,可自從樓清羽來了,自然便讓賢了。
「大哥這裏真是幽靜呢,奴才們也沒幾個,皇上怎麼可以這麼不上心。就算大哥用不上,小皇子也要多個人伺候好啊。」崔淑妃道。
樓清羽淡淡笑道:「人手夠用就好,太多了反而煩亂。」因為樓清羽實在聽不慣什麼「娘娘」、「貴妃」之類的稱呼,便讓崔淑妃她們在正式場合外稱呼他為「大哥」,這樣還舒坦點。
自進來以後,說話的基本上一直是崔淑妃。林賢妃似乎不太愛說話,總是柔柔地低聲應和;陳袖兒只是個妃嬪,在她們面前更是少言寡語,每次看見樓清羽好像總有些害羞地低着頭。
「說起來,大哥回宮也有兩個月多了,想是皇上念着大哥和小皇子剛回來,還不適應宮裏的生活。不過小皇子一直與大哥住在一起也不太妥,過些日子是不是該分自己的殿宇了?」崔淑妃笑笑地道。
樓清羽臉色微沉。
大齊國的規矩,皇雙兒和皇女可以與母妃一起生活,但皇子一般都是滿歲之後便和母親分開撫養,只有皇後有權利教養包括自己的孩子在內的所有皇子。這是為了統一和鞏固皇后的正統地位,也是為了防止眾妃倚仗子嗣禍亂後宮。
這規矩其實樓清羽剛回宮的時候就知道,但他不願意也不可能讓童兒離開自己,既然迦羅炎夜一直沒提,他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此時見崔淑妃突然說到此事,心中暗暗一凜,微笑道:「童兒還小,還不懂宮裏的規矩呢。」崔淑妃望着外院裏跑來跑去的童兒,抿嘴笑道:「我看小皇子已經很適應宮裏的生活了呢。」樓清羽淡淡道:「此事皇上自有主張。」林賢妃在旁不緊不慢地細聲道:「是啊,崔妹妹,皇上只有坤澤一位皇子,又這麼寵愛大哥,自會好好打算的,你就不必擔心了。」崔淑妃臉色微變,又笑了笑道:「說得是呢,倒是我多事了。」樓清羽看了林賢妃一眼。想不到她柔柔順順的模樣,挑撥離間的手段卻十分高明。
陳袖兒一直沒說話,只是暗中有些擔憂地望了樓清羽一眼。
好不容易送走這幾個女人,樓清羽覺得比和人打一架還累人。
童兒捧着一盤桂花糕興沖沖地跑進來,道:「爹爹,蓮姐姐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爹爹嘗嘗。」樓清羽將他抱進懷裏,吃了一口他的小手遞過來的糕點,贊道:「確實好吃。」童兒更高興,自己一塊爹爹一塊,吃得不亦樂乎。樓清羽待他吃得差不多了,幫他擦擦小嘴,問道:「如果有一天童兒和爹爹分開生活,童兒會不會害怕?」童兒一愣:「為什麼要和爹爹分開?」「這……」樓清羽想了想,道:「這是宮裏的規矩。」童兒惱了:「什麼破規矩!我才不要和爹爹分開!我們不住宮裏了!」樓清羽怔了怔,沒想到他說出這種話來。
「居移氣,養移體」,童兒在宮裏住得久了,又時常跟在迦羅炎夜身邊,一國之君便是他的親生母父,因而雖然年紀還小,已不知不覺生出幾分君王氣度。有時說話自然而然的流出一股威嚴霸氣,讓樓清羽都不覺感慨環境的重要和血緣的力量。
樓清羽微笑道:「不住這裏可不行,你父皇不會答應的。」「那有什麼不行的?我和父皇說去,讓父皇和我們住一起,好不好?」樓清羽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嘆了口氣,心道算了,既然炎夜不提,此事就往後放放,待哪日真提到日程上,他再想辦法把童兒留在身邊。
不過轉念想到崔淑妃今日既特意提起,想必日子也不遠了,便命人去前朝打聽了一下,果然聽聞今日已有多位大臣上奏此事。
樓清羽聽了回報,心下一沉。
這日傍晚迦羅炎夜來時,說道前朝已有大臣上奏,道小皇子回宮多時,該早日分殿撫養。
樓清羽立刻道:「這事不行,我不同意。」「這是宮裏的規矩,你不同意也不行。朕幼時也是這樣的。」「那不一樣。」樓清羽皺眉。
他其實摸不清太后蔣子風的做法。雖然迦羅炎夜幼時確實與他分殿養育,但後來蔣子風封了皇后,貴為一國之母,自有權利與兒子生活在一起,卻不知為何沒有這麼做。神沒秘誰不過樓清羽關心的還是童兒的事,道:「孩子幼年與父母分開撫養,會產生心理疏離,而且缺乏安全感,對他以後的身心成長極為不利。」迦羅炎夜愣了愣,道:「這是什麼道理?我們皇家沒有這麼軟弱的孩子,分開撫養正是為了不讓皇子與母親過於親昵,讓他更加堅強的成長。」「……唉,和你說了也不懂。」樓清羽知道與迦羅炎夜這樣不懂科學的「古人」講也沒用。估摸着當初蔣太后就是為了讓兒子更加獨立堅強,所以才從不溺愛他,也不親自撫養,卻不知此舉適得其反。
迦羅炎夜道:「不管你怎麼說,這事是由不得你。童兒早晚要分殿而居,你最好早有準備。」樓清羽決定換種方式和他溝通,道:「我和童兒剛剛回宮,根基不穩。現在前朝多事,後宮也變量莫測,讓童兒獨居撫養,如何能照顧周到?何況你現在並未立后,有誰能代我照顧好他?你竟忍心讓他與我分開?」迦羅炎夜道:「皇后的事先不提,但童兒我想立他為太子,請太傅來教導,如此你也可以放心了。」樓清羽大驚:「太子?萬萬不可!」迦羅炎夜沉下臉,「有何不可?童兒是我唯一的兒子,自然要立他為太子的。清羽,童兒不過是與你分殿而居,每日仍會過來向你請安,你有什麼不安心的?」樓清羽臉色數變,沉默不語。
迦羅炎夜主意已定,道:「這件事你不必再說。童兒分殿之時便是立為太子之日。若不是你當年帶他離開蒼州,不僅童兒早已是太子,你也早已是皇后了!」想起舊事,他忍不住提氣道:「如果不是朕千辛萬苦地找到你們,只怕你是絕不會帶他回宮!說到心狠,朕可比不得你,竟忍心讓我們父子分離這麼久!」樓清羽蹙眉,不想和他爭吵,溫言道:「我們現在在說童兒的事,不要扯遠了。」「朕哪裏扯遠了?話說回來,如果今日你是皇后,童兒自然留在你身邊撫養。不僅童兒,以後朕所有的皇子都由你來撫養。
可是你當初偏偏要離開朕,不肯與朕共得天下,否則又怎會有今日之憂!」樓清羽見他一意孤行,也惱了,道:「我當初離開你,你也知道是為什麼。我不想和你再爭執!如今我已回到這深宮之中,猶如折翅的飛鳥,再不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當我稀罕那個皇后之位嗎?我只想撫養自己的子女,你的其它子嗣關我什麼事!哼!飛翼宮,飛翼宮,你莫不是在諷刺我么?」「你說朕諷刺你?」迦羅炎夜怒極冷笑,「好!好!樓清羽,朕早知道你不稀罕什麼皇后之位,可是童兒是朕的兒子,朕說要立他為太子就是太子,你反對也沒有用!這個宮裏還是朕作主!」說罷甩袖離去。
樓清羽氣得一把摔碎了桌上的東西。
他是個男人,不是迦羅炎夜后宮裏的那些女人。
迦羅炎夜,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早晚有一天會後悔的!
童兒本來已經睡下了,聽到父親的房間裏傳來匡匡噹噹的聲音,不由揉了揉眼睛,醒了過來「殿下,您要去哪裏?」照顧他的宮女蓮蕊問道。
「我要找爹爹去。」童兒光着小腳跳下床,迷迷糊糊地往爹爹的寢殿裏走去。
「殿下,夜晚了,您別去了。」蓮蕊剛才也聽見了主殿裏的聲音,這會兒連忙攔着他。
可是童兒哪裏聽她的,從她臂彎下一鑽,便跑了出去。來到爹爹的寢殿裏一看,只見滿屋碎片,幾個宮侍正在收拾。
樓清羽正坐在床邊運氣,看見童兒嚇了一跳,怕他被碎片扎到,忙過來把他抱起,見他竟然沒穿鞋子,道:「怎麼回事?
光着腳就跑過來了?」童兒看看爹爹,小聲道:「爹爹是不是在生氣?」樓清羽一噎,沒有說話。
童兒揉了揉樓清羽的眉毛,努力幫他撫平,道:「爹爹是不是和父皇吵架了?」樓清羽笑笑:「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今晚就在爹爹這裏睡吧。」「好。」宮侍收拾完都退了下去,樓清羽摟着童兒一起躺進被窩裏,見童兒還睜着黑亮的大眼睛擔憂地望着他,便壓着他咯吱他腋窩。
童兒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鑽進被窩裏扭來扭去。
樓清羽和他嬉鬧了一陣,見他忘了剛才的事,便幫他蓋好被子,拍着他哄他入睡。
童兒打了個哈欠,拉着他撒嬌道:「童兒還是喜歡和爹爹一起睡。」樓清羽哄道:「童兒長大了,不能總和爹爹一起睡了。以後童兒還要有自己的殿宇,要早點獨立了。」童兒睏倦地喃喃道:「童兒不喜歡這裏這麼多規矩,都沒人陪我玩,還要和爹爹分開住……我不幹,明天我去和父皇說不要分開……住……」話還沒說完,小人兒已經睡了過去。
樓清羽憐愛地看着他,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低聲道:「童兒放心,爹爹會保護童兒的。」迦羅炎夜一連幾日未再來飛翼宮,反而連番寵幸了幾個妃子,讓樓清羽越發不能忍受。前朝又一直有大臣上奏皇子分殿之事,終於在五日後迦羅炎夜下了旨,冊封童兒為太子,移居承干宮。
聖旨一下,眾人自然開始忙碌。樓清羽將蓮蕊等幾個宮人招進來仔細囑咐,讓她們務必照顧好太子。
這幾個人都是他進宮后親自挑選的,其中蓮蕊更是與樓家有些瓜葛。她本是貴族之女,當年全家獲罪,全憑樓相周旋才保全了下來,對樓家甚是感激,因而對樓清羽十分忠心。
其實樓競天貴為一國之相二十多年,為人公正寬厚,宮裏托他之福受惠的人不在少數。樓清羽入宮這兩個多月,也收攏了幾人在身邊。可是光這些人,不過能在後宮耳目聰明一些,並無太大用處,重要的還是前朝要有娘家的支持。
但樓競天在北郡王謀逆時被罷官,后迦羅炎夜登基,又因樓清翔之事辭去官職,便連樓清揚也閑賦在家,如今前朝除了幾個樓家的旁系子弟外,再無權大之人。
此事對樓清羽來說有利有弊,不過他並不為意。人到任何時候都要依靠自己。既然現在沒有娘家可以支持他,那他就想辦法強大自己的力量。
另外,他得要抬高自己在宮裏和迦羅炎夜心裏的地位,除了自己的上升外,打壓其它人也無疑是一種有效的辦法。別人降低了,自己也就上去了。但是這種方法不太光明,樓清羽也不屑為之。
「主子,奴才回您件事。」「什麼事?」樓清羽見服侍他的小興子神秘兮兮的,便讓別人都退下,等他回話。
別看小興子模樣長得小,其實已經二十有七,在宮裏是十幾年的「老人」了,上上下下門路都摸得很清。
「主子,奴才打聽過了,皇上這兩天雖然在崔淑妃和陳妃那裏過夜,但並沒有寵幸。」「啊?」樓清羽一愣,隨即道:「你怎麼知道?」小興子一笑,道:「崔淑妃房裏的一位侍女是奴才的遠方表姐,陳妃那裏奴才也認識人。聽說這兩天皇上在她們那裏就是下下棋,閑聊兩句就歇了。
「若是真寵幸過了,第二天早上皇上必定會送養身湯去的,可是這幾天都沒有,可見皇上是故意和您嘔氣呢。」樓清羽敲了他一記爆栗,笑道:「你倒機靈。」小興子嘻嘻一笑,道:「這宮裏哪個奴才不是為自己的主子打算的?奴才對您可是忠心耿耿。想當年和帝寵幸段貴妃,都沒有主子這樣受寵呢。」樓清羽聽他提起迦羅真明,心中一動,低聲道:「我讓你打聽的事有眉目了嗎?」「還沒有。當年和帝被北郡王軟禁在寧壽宮的事非常嚴密,所有服侍的人早都……」小興子在脖子上做了個「喀嚓」的動作,道:「奴才無用,還沒有幫主子打探出來。」樓清羽嘆了口氣,道:「算了,這些陳年舊事不用着急,你慢慢探聽吧。」「是。」樓清羽賞了小興子十兩銀子,讓他下去了。
迦羅炎夜不太寵幸後宮,他早已聽說。可是跑到妃子的房裏卻不做事樓清羽輕輕一笑。迦羅炎夜算是個天生的Gay,讓他抱女人確實有些為難。
不過他倒好奇,不知從前他是怎麼應付的?迦羅炎夜是如此高傲冷硬,這天下間除了自己,想必再也無人敢把這帝王至尊壓在身下了。
想到這裏,樓清羽像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樣,心裏升起一股征服的滿足感。
匆匆忙忙的,童兒終於搬去了承干宮。臨走前極為不悅,惱了好久不理迦羅炎夜。
他和樓清羽一樣聰慧敏銳,雖然入宮不久,卻已經明白了很多事,對父皇和爹爹之間的波濤暗涌也隱有所感。
後宮是世上最複雜,最勢利的地方。童兒從那些宮仆無意間的言談碎語間,也知道父皇除了自己的爹爹,還有其它許多「老婆」。他雖不明深意,卻同他爹爹一樣感到極為不滿。不過他年紀小,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和別人「分享」父皇。
童兒離開身邊,讓樓清羽一下子覺得有些空蕩蕩,但時間充裕了,也方便他做更多的事。現在他已經想辦法與宮外取得了聯繫,還可以暗中遙控那些生意,但畢竟沒有在外邊那麼方便,消息傳遞也甚為麻煩。
不過樓清羽還在煩惱此事的時候,一件涉及童兒的大事,卻如此突然而迅速地擺在了眼前。
在搬到太子殿還不到一個月時,太子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