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後來,慕容開不得不承認季月有點能耐,整得他真的快哭了!或者,該說是哭笑不得?!
“你要回京?”她聽了之後,連柳眉也沒皺一下,爽快地答應了,“好呀,快去快回,我幫你理行李去。”
“等等。”慕容開捉住她的手腕,“我是要你和我一道回去。”
季月回頭,詫異地看着他,又低頭看看自己便便大腹。“你說笑吧?我肚子都這麼大了,怎麼走這一趟?”一句話便堵得他啞口無言。
說得是沒錯,但她也不用答應得這麼俐落吧?慕容開突然不大愉悅。
當然要是季月鬧起來的話,他會更頭疼;但至少會讓他覺得她捨不得兩人分離,灑個幾滴淚、鬧點脾氣,他就可以摟着她親吻安撫,甜甜蜜蜜的——
沒法子,這妞兒就是這個脾性,直來直往,一點矯揉做作也不懂。
慕容開天人交戰了一下,不曉得該生氣還是鬆口氣,一張俊臉似笑非笑,到頭來索性一拉,把她拉到腿上坐。
“怎麼啦?我幫你收行李去呀。”
“不用,讓別人去忙。”他把臉埋在她頸側,汲取她的幽香,模模糊糊地說:“沒有你,我不想走這一趟了,頂無聊的。”
這個少將軍在撒嬌呢。季月摟着他,偷偷笑了,眉眼間儘是寵溺。
“你有軍職在身,加上你爹娘傳了好幾次信差來……”說到這兒,她忍不住拍拍他,“你到底在京城鬧了什麼事,我聽其他人說,好像挺嚴重的,連皇上都驚動了?”
“唔,沒什麼。”他還是模糊作答,“一點小事耽擱了,要不然,我早一個月就能回西疆來見你。”
每回問到這兒總問進死胡同,他死都不肯多說;而轉移她注意力的方法,就是開始上下其手。
說著,他果然又在不知不覺中扯鬆了她的前襟,大手很不規矩地伸進去,撫摸那令他深深迷戀的嬌柔身子。
而她也沒出息,讓情郎撩撥幾下,就只得軟軟依偎在他懷裏,仰起臉承迎他火熱的吻,在他的唇間輕喘、細吟。
“別……大白天的……”
“你這小蠻女怕什麼羞?”慕容開故意笑她,“再來我得一個人來往京城,多寂寞啊,你要是不允我,不怕我去找別的姑娘?京城可有很多絕色美女。”
季月仰起染了紅暈的小臉,秀眉一揚,有些得意,又有些自信地說:“我一點也不怕。”
“哦?為什麼?你倒是說說。”他撫上她飽滿的雪乳,揉擰住頂端縮硬的小果,在指尖滾玩着,一面饒有興味地問。
“嗯……”她忍不住輕吟着,好半晌喘過氣來,才輕笑道:“你去找呀,你找一個京城絕色姑娘,我就在西疆找一個身強體壯的漢子——”
吃她一嚇,再澎湃的熱烈情潮都陡然結冰。慕容開全身僵硬。
“你……說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偷漢子?”
“是你先說要找姑娘的。”這就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我只是……我是說笑!”
“那我也是。”她拍拍他的臉,笑得好燦爛、好天真。“別擔心嘛,你若守得住,我也一定可以。”
“我……”慕容開扶着額,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真的有想哭的衝動。
雖然老笑她是傻妞,但像這樣的話,慕容開活了這二十來年,還真沒認識哪個女子有如此膽色說得出來。
他……真是遇上命中的魔星了啊!
當下季月慢條斯理地把衣衫拉整好,婀娜起身,留他一個人慢慢想。等走到門口時,她正好幫要來會談的軍師、協將、參將等人開了門。
他們都在外頭躑躅,沒人敢敲門。季月跟他們一照面,眾軍官都尷尬地望天、望地、看牆、看自己的腳……她只是嫣然一笑,落落大方。
“少將軍,您怎麼了?”大夥都看出主將的臉色不好。
“頭疼。”慕容開還是托着頭,無奈得緊。都是眼前這妞兒害的。
一干武人面面相覷,心裏七上八下起來。他們年輕英武的主帥這趟回到西疆以來,喊了好幾次頭疼,這可不是好事。
眾人微微譴責的眼光都投向季月。可不就是她爹動手偷襲少將軍嗎?少將軍念在她的情分上才沒有還手。
季月哪會看不出來?她回頭辯解道:“又怪我爹?是我爹打的沒錯,可之後他也燉了好幾次葯湯給少將軍喝,要幫他去淤消腫……”更別提兩人私下相處時,她愧疚得千般遷
就、萬般憐惜,充滿歉意地讓他予取予求,需索無度了。
大夥眼神更加譴責。老丈人看女婿向來沒法子越看越有趣,加上季月又是大爹的寶貝女兒、掌上明珠,管你是京城來的將門之後、平亂剿賊的大英雄大豪傑都沒用,讓他女兒
哭過了,這人就該打入十八層地獄不準翻身!
所以那些葯湯,別說慕容開了,就算是嘗百草的神農大概都不敢喝。
“依我看……”一向安靜內斂的景軍師站在最後邊,此刻突然出聲,打破僵局,“少將軍的頭,也沒這麼疼吧?更嚴重的刀傷箭傷都受過,當年在北漠還給鞭子抽過,從飛奔
中的馬背上摔下來,也沒聽少將軍哼過一聲疼。”
這倒是真話。武將哪個不受傷?他曾經左手臂中箭無暇處理,右手還能持刀砍退敵軍,血流得整個袖子全浸濕還滴到地上,隨後讓大夫醫治時也半聲不吭,在場的所有人都是
見證者。
除非大爹是不世出的大力士,不然,只有一個解釋——少將軍是在季月面前才裝病!
“咳。”慕容開見計敗露,清了清喉嚨,正色下令:“閑話別多說,把布兵圖、兵籍名冊都拿上來。準備出借到北漠的兵力得好好挑選、從長計議,沒工夫在這兒閑磕牙。”
季月瞄他一眼,“是誰閑磕牙了?”剛剛還不讓她走呢。
她自在離去,背影依舊窈窕,看不出已經懷胎多月。慕容開的目光直追着她而去,又愛又氣,拿她沒辦法的樣子。
“少將軍,夫人就快生了,是不是該從府里調幾個人過來伺候?”一面在桌上展開布兵圖,景軍師一面說。他自己已經是一子之父,忍不住以過來人的身分建言。
“你叫她夫人,她會生氣的。”慕容開頭也不抬地說。
“可是,少將軍……”不能這麼寵她呀。季月不愛京城的人伺候,又有大爹照顧得無微不至,但怎麼說懷的也是少將軍的骨血,難道就真的讓她一個人捱過懷孕跟產子嗎?
“我知道了,我會再想辦法說服她的。現在先來看看這兵力的調配——”
西疆數千大軍,聽他一聲號令,說調就調;但要找人來伺候季月,還得看她開不開心,願不願意?這個季月也太了不起了吧?眾副將全都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景軍師微微嘆氣,不再多說。其實季月一點也不特殊,也沒什麼了不起。
只不過在心上人的眼中,她比什麼都重要。如此而已。
☆☆☆
軍旅生涯實在辛苦。慕容開領援軍到北漠,一待就是經月。
烈日當空的茫茫大漠中,勁風吹得軍旗獵獵作響。慕容開麾下的精兵陣仗排開,戰甲映着日光,刺目耀眼。
主將慕容開儼然天神下凡,高大威猛,領軍勢如破竹。而且掃蕩囂張的山賊力求兵貴神速,速戰速決,絕不耽擱一時一刻,也絕不浪費一兵一卒。
而就算在京城繁華月夜下,歌舞昇平,觥籌交錯的熱鬧飲宴中,慕容開更是不耐煩。有菜吃菜,有酒喝酒,吃喝過了就走。
雖說兵部眾將的傳統就是不愛長袖善舞的那一套,但幾次之後,京城眾多滿懷希望要拉攏慕容開的王公貴族們,莫不怨聲載道,尤其是家有適齡閨女的,更是差點踏穿了將軍
府的門檻。
誰都知道當朝目前最受皇上寵信的,就是慕容家跟景家了。他們不靠任何關係,也沒有背景,卻能獲得朝廷的重用與信任;偏偏兩家又是姻親。要是能嫁進慕容府,那真像是
如虎添翼,不但女兒下半輩子不用愁了,自身在朝中地位也一定更加穩固。
但拜帖一張又一張,高薪聘請畫師精心繪製的畫像一幅又一幅,全都像是石沉大海,一點迴音也沒有。
“我家小女容貌出眾、氣質高雅,琴棋書畫都精通,刺繡更是一絕,比起當年的雁小姐絕不遜色,嫁妝卻更加豐厚——”
又來了,每回都要提到雁小姐。慕容將軍在廳里接待客人,臉都黑黑的,好半晌都沒法子答話。
“慕容將軍在外征戰,需要賢妻在家主中饋,我家小女個性溫柔端莊,嫁為人婦之後一定會孝敬翁姑、友愛上下,不讓慕容少將軍有後顧之憂!”來人見慕容將軍不開口,繼
續加把勁,努力推銷。
說這麼多,這媳婦人選真是千般好、萬般好,當爹娘的心裏千願萬願,恨不得當場就下聘;但,事情沒這麼容易。
“咳,這個……”慕容將軍紫膛臉上皺紋彷彿多了幾條,尤其眉心中更加深刻,嗓音也疲憊了幾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大人也說不上話。”
真是說笑話,這麼一個威震八方的將軍,此時還主掌天下第一部的兵部,居然連兒子的婚事都說不上話?居然沒有痛哭流涕的謝謝青睞,還委婉推拒?
這位王爺哪裏遇過這種場面,臉一拉,袖子一甩,氣呼呼地走了。交情又壞了一樁。
“今兒又是第幾個了?”客人氣沖沖離去之後,貼心的姨娘親手端了一盅熱茶過來伺候,溫聲詢問。
慕容將軍接過茶,嘆了一口氣。
“老爺,請別再煩心。剛剛不是說了嗎?兒孫自有兒孫福。開少爺心意堅決,和妻子也情愛甚篤,老爺跟夫人也該樂觀其成,不是嗎?”姨娘解語花般的勸慰着。
“不樂觀其成,行嗎?”一向堅毅粗豪的慕容將軍,此刻也忍不住皺着濃眉,吐起苦水,“兒子大了,要怎樣就怎樣,我說話他可曾聽進去了?現在連景大人都幫他撐腰——
”
這就是慕容開死都不肯多說的秘密了。救了景四端之後,景家夫婦感恩至極,老想着要回報答謝他。而慕容開的要求只有一個:要他們負責說服皇上、慕容老將軍乃至於夫人
,讓他娶季月,不準多羅唆,也不準幫他指什麼鬼婚!
景四端的影響力自然不同凡響,也順利說服了皇上。所以此刻老將軍跟夫人像吃了天大的悶虧,只能婉拒一個又一個條件優秀的准媳婦人選。
這也就算了,偏偏……
“連孫子生了也不肯帶回來,現在簡直以西疆為家,這像什麼話?”慕容將軍繼續悶悶地嘀咕。
姨娘微笑。將軍在思念兒子了。尤其孫子已經誕生好一陣子,據西疆回來的信差、家僕都說長得可愛極了,完全就是開少爺幼時翻版。每每說起,就看見老爺跟夫人的眼中全
是嚮往,心癢難搔,恨不得插翅飛到西疆去親眼瞧瞧、親手抱抱;那可是肩負傳承慕容府香火的長孫哪!
將軍越想越不悅,加上一臉愁容的將軍夫人也在丫頭的陪伴下走了進來,當下兩老相對,哀聲嘆氣。雖然嘴裏不承認,但兩老心底都在懊悔當時逼兒子太緊,小看了他們的堅
定——
這媳婦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兒子如此死心塌地?
長吁短嘆了半天,將軍和夫人終於還是把斟酌了好一陣子的想法說出來。
“老爺的意思是呢,不如,你去一趟吧。”夫人望着姨娘,商量似地道:“你跟月兒相處得不錯,她可能肯聽你勸。就算不回來,你也幫着看看,看他們到底過得怎麼樣,有
沒有餓着、凍着我的乖孫子……”
“西疆那地方我也待過幾年,要茶沒茶、要水沒水的,你這趟去,帶幾個丫頭、侍從一起,吃的穿的用的全多準備些給他們。到了那兒,看看還缺了什麼,儘管送信回來說一
聲——”
姨娘咬着下唇,忍住笑。天下父母心哪!這一趟一趟送過去的東西,簡直已經足夠興建一座小村莊了。
“是,我就去一趟。”
☆☆☆
結果才到西疆駐地第一天,身負重任的姨娘就傻了。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慕容家的長孫在炕上爬。
雖然身上穿着是粗布被衫褲,小小娃兒卻很舒服的樣子,抬頭對姨奶奶笑了,一雙俊眸完全是他爹、他祖父的翻版,小臉兒卻有點臟髒的。
慕容府的長孫是這副模樣,讓將軍和夫人知道了,怕不馬上昏厥過去。
“親家公,這孩子怎麼能讓他隨便亂爬?”姨娘臉色發白,回頭吩咐隨身帶來的丫頭,“快把小少爺抱起來!”
“怎麼不行?哪個孩子不是這樣長大的?”大爹虎着臉道。
“別人的孩子也就算了,這位可是慕容將軍的長孫——”
“慕容家長孫有什麼了不起?這可是我季家第一個外孫哪。”說著,大爹俐落熟練地搶先抱起可愛的小男娃,橫眉豎目地瞪着丫頭,不讓抱。
“我家老爺跟夫人的意思是,孫子都出生這麼久了,他們連看也沒看過;親家公,您是明理人,總該勸勸月兒呀。”姨娘開始好生遊說。
“想看就來看,這一路上沒門沒鎖的,誰攔他們了?”大爹還是不買帳,口氣很硬,“何況我女兒決心要怎麼樣,我哪有法子勸?要她別嫁給那個渾球,她偏死着心眼要嫁;
現在連兒子都生了,生米煮成熟飯,我還能怎樣勸?根本勸不離了嘛。”
“熟飯”不知道外公正在數落自己的父母,依然笑得好可愛,伸手猛抓外公的鬍子。而一臉兇相的大爹也任由着他亂抓,粗大的手很輕的拍着小小的背,真是疼寵到極點。
姨娘卻更加傻眼。慕容開這麼好的女婿,大爹還不滿意?而且他們西疆人真是匪夷所思,哪有做爹的要勸女兒跟夫婿分離的?不是該出盡百寶,即使做小伏低,也要留住男人
嗎?
“那我跟月兒談談去。她這會兒人呢?”
“少、少夫人在房裏。”剛被瞪着大氣都不敢出的丫頭小聲說,不過,又趕忙補了一句:“少爺也、也在那邊。”
什麼在房裏?大概正在床上吧!大爹臉色更加難看,專心逗起外孫,什麼都不管了。
姨娘的臉色也陰晴不定,不知道該怎麼辦。
夫妻感情如膠似漆,這自然是好事;季月肚子爭氣,多生幾個,乃是慕容家的福分。但是萬一季月又很快懷上了孩子,自然不能舟車勞頓,那他們不就得在西疆待更久了嗎?
將軍跟夫人要到哪一天才能真正看見自己的小孫兒?
“親家公……”姨娘苦口婆心,繼續勸。
“我沒法子管!我也不想管!”換來大爹更加嚴厲決絕的堅拒。
小男娃很習慣外公的大嗓門,咯咯笑了。笑聲可愛得讓人全都融化。姨娘心中真是矛盾到極點——
回京之後,到底該怎麼說呢?要是照實講這孫兒如此可愛,偏偏又遠在天邊,將軍跟夫人一定懊悔得要吐血。
跟媳婦過不去,真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偏偏慕容開又完全向著季月。看來他們祖孫要相聚,可能還要好一陣子哪……
而西疆月夜下,簡陋的小房裏,久別重逢的愛侶完全無視外界紛紛擾擾,果然正在傾訴別後衷情。
妖嬈女子跨坐在健壯挺拔的夫君腿上,衣衫半褪,露出香肩;依然愛嬌地把雙臂繞在他頸子上,臉貼着臉,嬌媚的呻吟聲就貼在他耳邊。
旖旎激情是沒錯,但——
“聽說你……在北漠……跟秦大將軍的么女……惺惺相惜喲。”她在他耳邊甜蜜蜜地呢喃,“還有……在京城……也有好多千金搶着跟你結親——”
慕容開咬着牙,額上已經沁出汗珠。好久沒有深嘗的銷魂滋味令他壯碩身子繃緊如弓,偏偏腿上這妖女還不肯乖乖賞他個痛快,簡直快把他逼瘋!
“那些等會兒再說。”話聲方落,裂帛聲起,有人衣服被撕破了。
“你今天,想到‘她’幾次?”洶湧的情潮中,她緊緊攀着他,像是攀着救命的浮木一般,在他耳際呢喃輕喘着問。
“一百次,一千次。”
“想她什麼?”
“想着要不是有她當藉口,我還拐不到你呢。”雖是調笑,語氣卻是真心誠意。他深深望進她那雙琥珀色的迷人眼眸,也深深的侵佔到她深處。兩人眼中只映出彼此,再無其
他。
強勁的進佔中,她化成了一攤柔情似水。包容着橫衝直撞的男子,因着他劇烈震動蕩漾,撩起漫天的情潮,直到兩人都顫抖着雙雙被掩沒。
糾纏不清,至死方休。
少時不切實際的迷戀早已如清風遠颺,他的意中人扎紮實實正摟在懷裏,心境是難以言說的滿足與甜蜜。
只因為她是他的陽光,他的勁風,他的西疆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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