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重!
楚蓮蓮覺得自己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她還以為自己會看到青面獠牙或者是牛頭馬面哩!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舉目所及是一片竹林,耳中所聽見的是清脆悅耳的鳥鳴聲。
原來她還在林子裏。
原來她並沒有死,可是為何她會覺得身體很重?
眼睛好奇地往下移,楚蓮蓮忍不住發出了尖叫,怎麼會有這種事?
她看見何盈全身是血的倒卧在她身上。
也許……何盈只是在開她的玩笑。
這麼想的楚蓮蓮鼓起勇氣移動手去探向何盈的鼻息,結果卻探不到任何氣息。
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時之間楚蓮蓮全沒了主張,然後,她聽到了一道尖叫聲。
在確定尖叫聲不是出於自己之口后,她轉頭看見一臉蒼白的阮香君。
“你殺了她?!”阮香君指控道。
“我……我沒有……”楚蓮蓮想否認,但實際上她也不敢肯定,也許人真的是她殺的,也許昨晚她在反抗時失手殺了何盈。
“沒想到你這麼狠心。”
此時,有一些人聽到了尖叫聲而趕來,人潮愈聚愈多,也有人去報了官。
在那些人中有一個是幸災樂禍的──阮香君,她忍不住對楚蓮蓮說道:“這一次你罪證確鑿,九爺就算再神通廣大也救不了你。”
楚蓮蓮就這樣被帶往官府。
“什麼?!蓮兒殺人?我不信。”
長孫昂聽到楚蓮蓮殺人的消息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嗤之以鼻,他壓根兒就不信。
“這是千真萬確的,有許多人都親眼看見呢!”阮香君誇張地說。
“蓮兒在哪兒?她現在一定很害怕,我要去找她。”長孫昂說著就要往外沖。
阮香君見狀拚命的阻止他,“九爺,就算您去了又能如何呢?她此刻被關在地牢裏,罪證確鑿,就算是長孫家也無法要官府放人呀!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長孫昂瞪着她問。
“更何況洛陽城知縣一向對長孫家的財勢嫉恨不已,我擔心他會利用這次的事對您不利。”阮香君道。
“哼!你以為我會害怕區區一個洛陽知縣嗎?”
依長孫昂的個性,他不可能乖乖地坐以待斃。
“可是,九爺,您有沒有想過老太爺會怎麼說呢?”
阮香君沒有辦法,只好拿出長孫員外來壓制長孫昂的衝動。
然而她這麼做真是大大的失策,長孫昂憤怒的打了她一巴掌。
“誰准你用爺爺的名號來壓我的?”
“我……我也是因為關心您呀!”阮香君?自己感到委屈,她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九爺竟還是如此護著楚蓮蓮。
“住口,你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九爺……”
“滾!”長孫昂吼道。
阮香君太傷心了,她在臨走前還惡毒的詛咒:“我希望楚蓮蓮被處以極刑。”
聞方,長孫昂大皺眉頭,他立刻派人去打探消息,而得到的消息卻令他相當震驚。
“他們竟想私下處死蓮兒。”長孫昂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
不行,他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呢?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此刻正在地牢裏受苦,他就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
所以有件事他是非做不可的,他要劫囚。
就在今晚……楚蓮蓮原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是與地牢無緣的,沒想到她這纖弱女子竟然在短期之內進入陰暗潮濕的地牢二次。
第一次是拜長孫昂所賜,她只待了一天,然而這一次……沒有人會來救她。
由於牢房幽暗不見天日,楚蓮蓮甚至不曉得此刻是白天還是夜晚,她只是不斷重複地想着何盈倒卧在她身上的那一幕,直到……牢房外傳來一陣聲響,接着楚蓮蓮看到一個蒙面人闖了進來,迅速地制伏看守她的獄卒,並從獄卒身上找到鑰匙並打開牢房門。
“快跟我走。”蒙面人壓低聲音道。
“你……你是誰?”她可不會隨隨便便地就跟一個不知名的男人跑了。
“不認得你夫君了嗎?”長孫昂沒好氣地拿下蒙面巾。
“昂?!”楚蓮蓮不敢相信竟會在此時此刻出現。
“快跟我走,遲了就來不及了。”
長孫昂拉着楚蓮蓮就要往外跑,因為若讓人發現,他們就逃不掉了。
“等一下。”楚蓮蓮甩開長孫昂的手,“你這是劫囚啊!
昂,我不能跟你走。”
“蓮兒,別說傻話了,我得到消息,他們打算處死你以打擊長孫家。”
“打擊長孫家?”楚蓮蓮不解地問。
“總是會有一些人對長孫家的財勢很眼紅,就像這洛陽城的知縣,他知道你對我很重要,所以才會想處死你。”
原本不該在這緊急時刻多作解釋,但長孫昂明白,他若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是絕對不會跟他一起走的。
楚蓮蓮聞言仍是搖頭,“如果你救我離開的事被發現的話,你也會變成共犯呀!”
“我已經管不了這麼多,就算會身敗名裂,被長孫家放逐也無所謂,我只想要保護我心愛的女人。”
長孫昂的話讓楚蓮蓮感動得直落淚,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失去理智。
“不行,昂,我不能害你身敗名裂,我也不能害你被長孫家放逐,也許……我並沒有被冤枉,也許我真的殺了何盈。”
“你說什麼?”
“我……我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事,總之,我是個不祥的女人,你最好別再和我扯上關係。”
楚蓮蓮雙手抱住了頭,表情非常痛苦,她寧死也不想拖累長孫昂。
“別凈說傻話,我相信你絕不會殺人,你連螞蟻都不敢殺了,怎麼可能會殺人!”
時間拖得愈久對他們愈不利,長孫昂無奈之下只好使出非常手段。
“蓮兒,我再問一次,你到底要不要和我走?”長孫昂眯着眼睛問。
“不……”
楚蓮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長孫昂給點了穴道而全身動彈不得。
“早該用這一招的,也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
長孫昂說著便將楚蓮蓮整個人扛在肩上,大搖大擺的走出牢房。
楚蓮蓮根本無從抵抗起。
長孫昂將楚蓮蓮帶到洛陽城外一處隱密的小屋子裏。
他才剛幫楚蓮蓮解開穴道,她就忍不住憂心忡忡地道:“昂,你這麼做日後一定會後悔的。”
“你不明白。”長孫昂?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如果我不這麼做,將來我一定會後悔莫及。”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楚蓮蓮嘆了一口氣。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個我行我素、不將世間規則放在眼裏的人,事情既然已經做了,現在再說后不後悔已嫌太遲。
“你能明白是最好不過,這裏有一些乾淨的衣裳,你快換掉身上的臟衣服,我可不想抱一個骯髒的女人。”長孫昂將衣服拿給楚蓮蓮。
明明是一句關懷的話,但從他的嘴裏說出來,讓人聽了就覺得不太有誠意。
但因為楚蓮蓮已漸漸了解他這個人,所以含着笑意反駁他:“嫌我臟?也不曉得是誰剛剛還抱着我呢!”
“是我。”長孫昂老實承認,“既然如此,咱們就一起去洗乾淨吧!”
說著,長孫昂一把抱起楚蓮蓮,惹得她一陣驚呼。
“啊!要去哪裏洗?”
“這附近有一條清澈的溪水,我知道有個地方非常隱密。”長孫昂邊走邊說。
走沒多久,長孫昂果然抱着楚蓮蓮來到一處有着天然樹叢遮掩的溪邊。
他自己先脫光了衣服跳入溪水,然後回頭對楚蓮蓮說道:“蓮兒,快下來。”
“這……”
楚蓮蓮猶豫著,溪水真的是清澈見底,此處也很隱密沒錯,可是萬一有人來……“你還在猶豫什麼?”
長孫昂一向缺乏耐性,他索性親自將楚蓮蓮拉進了溪里。
“昂,救命呀!”
楚蓮蓮不會游泳,她掉入溪里便下意識地抱緊長孫昂不放。
長孫昂見狀忍俊不住大笑道:“你用不着這麼害怕,溪水很淺。”
“是嗎?”楚蓮蓮站定后才發覺溪水實際上只到她的腰,她鬆了一口氣看向長孫昂,見到他開朗的笑?,她忍不住說道:“我第一次看見你開懷大笑。”
以前長孫昂當然也會笑,不過,他從來沒有笑得如此開心過。
“很奇怪嗎?”他承認自己不常笑,因為他不想在人前表露太多情緒。
“你應該常笑的。”楚蓮蓮道。
“我只想對着你笑。”
長孫昂低頭覆住楚蓮蓮的紅唇,並且熟練地褪下她的衣裳。
“昂……”楚蓮蓮感受到他的慾望,可是……“昂,我們在外面呀!”
“那又如何?蓮兒,我已經多久沒有愛你了?”長孫昂沿着楚蓮蓮的頸項一路吻下去。
多久?嚴格來說的話是……“一天又二個時辰吧!”
“對我來說已經夠久了,蓮兒,抱緊我,現在……”
這無疑是楚蓮蓮做過最大膽的事,他們就在閨房之外,在這一片蟲鳴鳥叫的大自然里肆無忌憚的結合。
然而,這對恩愛的男女並沒有發現,就在樹叢里,有一雙充滿著嫉恨的眼眸正一直看着他們。
阮香君憤恨地折斷握在手上的樹枝,她真希望那是楚蓮蓮的腰肢。
此時此刻,長孫昂和楚蓮蓮眼中只有彼此,根本沒有發現偷偷躲在一旁的她。
她一路跟蹤長孫昂,看到他從地牢劫走楚蓮蓮、看到他將楚蓮蓮帶到這裏偏僻的小屋,還有,看到他們恩愛的樣子……就算是楚蓮蓮殺了人,長孫昂的心始終都是向著她的,而且更令人氣惱的是,他為了她竟然甘心放棄一切,甚至將長孫家的財富和權勢棄如敝履。
這怎麼可以呢?她非得要阻止這一切不可。
對了!
她要去報官,讓官府的人捉走楚蓮蓮,如此一來,九爺就又是她的了。
打定主意之後,阮香君便離開前往官府,但就在半路上,她遇到了一個人。
“阮姑娘,你要去哪裏?”
會在此時此地遇見何盈的兄長何鋒讓阮香君覺得訝異,但轉念一想,既然何盈來到了洛陽城,何鋒會出現在這裏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我要去報官,讓官府的人來捉楚蓮蓮。”
“等等。”何鋒阻止她,“你若現在去報官,那麼長孫昂也會被牽扯進來。”
“這……”
阮香君不得不承認何鋒說得極有道理,畢竟是長孫昂劫走了楚蓮蓮;而且當官差來捉楚蓮蓮時,他也一定會奮力阻止,到時候……不行,她不能讓九爺受到一點傷害。
“我們合作吧!”何鋒突然提議。
“你要跟我合作為為什麼?”阮香君並不傻,何鋒會想和她合作一定有什麼目的。
何鋒莫測高深地一笑,“你的目標是長孫昂,至於我的目標當然是楚蓮蓮□!”
“你想得到楚蓮蓮?別忘了,她可是殺害你妹妹的兇手。”
阮香君道。
“那又如何為何盈根本不是我的親妹妹,她只是先父不知打哪兒帶回來的野種。”何鋒說出一件令人吃驚的內幕。
直覺告訴阮香君,何鋒是個危險的男人,但她實在太想奪回長孫昂,而這可能必須藉助何鋒的力量。
反正她只是要利用何鋒,和他合作應該是無所謂吧!
“你有什麼計劃?”
“我很明白我們要對付長孫昂是行不通的,所以要從楚蓮蓮那兒下手。”
“怎麼做。”阮香君急切地問。
而後,何鋒附在阮香君的耳邊說出了的計劃。
長孫昂和楚蓮蓮在溪邊溫存了好一會兒后才換上乾淨的衣服。
他們渾然不知有人正在同一時間算計着他們。
“不知現在城裏如何了?”楚蓮蓮依偎在長孫昂的懷裏。
長孫昂沒有細想便回答她:“大概是亂成一片吧!”
現在官府的人大概已經發覺楚蓮蓮被劫走,而且也發現劫囚的人是他了。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還能這麼悠哉。”楚蓮蓮忍不住咋舌。
“對我來說任何事都有輕重緩急。”長孫昂的話乍聽之下好象很有道理。
難道這件事不嚴重?不急?楚蓮蓮不由得輕嘆了口氣。
“好吧!那你告訴我,什麼事情是輕為什麼事是重為什麼事又可以緩為什麼事非急不可?”
“我們剛才不就做了最重要、最急的事,至於其他的事都可以緩一緩。”長孫昂打趣道。
除了楚蓮蓮外,沒人有幸能看到長孫昂開玩笑的樣子,而楚蓮蓮因他的這句玩笑話而臉紅了。
“我現在和你談的事很嚴肅耶!”楚蓮蓮正色道。
“好吧!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說給我聽。”長孫昂認真地問。
“詳細?恐怕我不能說得很詳細。”楚蓮蓮咬着下唇。
“為什麼?”
“因為我昏倒了。”
“什麼?昏倒了。”長孫昂覺得不太對勁,“快告訴我經過。”
“事情就是……”
當楚蓮蓮將事發經過全告訴長孫昂后,他已有了頭緒,並且找出整件事情的關鍵。
“問題應該是出在你昏倒的那段期間,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有人趁着你昏倒時乘機殺了何盈。”
“若真是這樣,會是誰呢?”楚蓮蓮聞言倒了一口氣。
“不知道。總之,兇手一定怨恨你和何盈,對了,何盈約你在竹林見面的事還有誰知道?”
“只有阮香君,是她將信交給我的,她也看過信中內容。”楚蓮蓮說著突然想到,她問:“昂,你該不會懷疑阮香君就是兇手?”
“這不是不可能,畢竟她也有很明顯的動機。”長孫昂道。
無論是楚蓮蓮或何盈,都算是阮香君的情敵。
可楚蓮蓮立刻提出一項疑點:“如果她真是兇手,她為什麼不連我一塊兒殺了?”
“也許她就是要你被指認為殺人兇手。”長孫昂猜測。
楚蓮蓮仍覺得有一點想不通。“當時何盈差一點就可以殺了我,若兇手真是阮香君,她大可以等何盈殺死我之後再出現打昏何盈,如此一來不是更省事?”
長孫昂承認楚蓮蓮說得也有道理,總之,這整件事情看似簡單,說不定實際上很複雜。
“這些事我會調查清楚,明日我會進城一趟,你自己待在這兒應該不要緊吧?”
“不要緊,官府的人應該不會知道我躲在這裏,你儘管進城吧!”
“如果可以,我真想帶你一塊進城,可是……”
楚蓮蓮明白長孫昂的難處,她現在是逃犯,他若帶着她進城恐怕會被發現。
“你別擔心我。”
楚蓮蓮給長孫昂一個安心的微笑,現在是非常時刻,為了以後的長相廝守,現在這樣短暫的分離根本算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