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旖月樓”救她的男子剛才出現在她面前,跟她說無論如何都要跟憶恩交換新娘角色,這樣憶恩姊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

她納悶得很,憶恩姊什麼時候又喜歡趙展慶,難道在花園遇到的那一個人,不是憶恩姊的意中人?婷萱認為錢晉迨是要讓她的良心好過一點,才故意講一些話讓她開心。

婷萱愁雲滿布的在房間來來回回走着。真笨!再過五天就是迎娶之日,到現在還是想不出來方法,實在有夠笨。

她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以致完全沒聽到有人走進房間的聲音。

“女兒!”沒聽到?裘奕再大聲喊一聲:“女兒,你在想什麼?”

婷萱被這突兀聲音嚇得抬頭一望,“爹!你什麼時候進來?”

“來一會兒了。”裘奕睨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女兒,“怎麼,還為那件事煩心?”

“廢話!”婷萱故意以不淑女的姿態坐了下來,對裘奕愛理不理的,“不然還會有什麼事值得我煩心!”事情是你搞出來,當然煩心。

“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在怪爹爹,沒替你找個好人家,可是你仔細想想,嫁給趙家也沒什麼不好,起碼從此不愁吃、不愁穿,要什麼就有什麼,那不是很好嗎?所以爹認為……”

“爹!”婷萱大聲叱道,打斷他的嘮叨,“你為什麼不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

“什麼!喜歡的人?”這下子換裘奕愣住了。

“對!”婷萱被爹的自以為是氣的要命,“並且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雖然只有親臉頰,沒有做僭越的事情,可是這也算是肌膚之親,至於爹要想到齷齪那邊去,也不能怪她。

“你……”裘奕驚的說不出話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靈光一親,難道……是……婷萱證實他的想法,一副豁出去樣子,“沒錯就是在旖月樓那一夜,那個俠土救了我,所以女兒就,就喜歡他。”

“就以身相許,”裘奕氣得頭頂冒煙,“糊塗!真是糊塗。”

婷萱暗自吐吐舌頭,哈!真的中計。

“所以爹,女兒真的不能嫁給趙家。”

現在換成裘奕愁雲滿布,“那怎麼辦,婚禮,只剩下沒幾天。”突然靈光一閃,“對!上一次憶恩提議的事或許可行。”

“爹不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裘奕生氣地拍打桌子,“這不行,那不行,要不然你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事情是你自己捅出來,卻要別人幫你,你才是己所不欲,卻施於人的罪魁禍首。”

婷萱供若寒蟬不敢說話。她不知道無心之話,竟會將憶恩姊拖下水來。

“時間不多了,”裘奕揮揮袖,“這幾天要趕快變賣家產才行。”

“那憶恩姊。”

“我在她有難時救下她,現在我們有難,她當然要幫忙。”裘奕說的義正辭嚴,“你不用多說,若你不想嫁,就給我好好整理細軟,再過幾天我們就會離開了。”說完,他看也不看就走了出去。

婷萱輕嘆一聲:罷了!惟今之計也只好這樣,待出去若能找到錢晉迨,再請他將憶恩姊救出來。

☆☆☆

三天後。

咻!一陣聲響劃破冷濕的夜空。

“誰!”

床上人兒迅速起身,趕緊點燃懷中火石,一個頎長身影迅速映在牆上。

眼眸一掃,他看到床旁樑柱上嵌入一枝羽箭。他不疾不徐地拔下箭頭,打開箭下所附的紙條。

錢晉迨蒼勁有力的字跡躍人朱陽的眼帘。

明晌,趙府迎娶裘家女兒之新娘鳳冠頂中,可取得你要的東西。

“裘家!可惡,若說真的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我就讓裘家大大小小好看!”

朱陽看完后,馬上將紙條在燭光上銷毀,並聚精會神寫一封信函,綁在信鴿腳上,傳遞給錢晉迨。

窗前微風拂過,吹熄蠟燭,夜,還歸剛才的寧靜。

☆☆☆

隔日晌午。

劈里啪啦!

漫天銅鑼聲、鞭炮聲及嗩吶聲在大街小巷穿梭,浩大的迎親隊伍向裘府前去,村裡鄉親有人羨慕、有人嘆息。

羨慕的人看着裘家以後富上加富,從此坐享榮華富貴;嘆息的人則是惋惜一個好好女孩子,卻嫁給喜好女色的敗家子,從此以後註定沒有幸福的日子可言。

唉唉唉!實在可惜喔!

牆內人兒可沒有那份心情去聽外頭的蜚短流長,她們此刻可是懷着凄楚又慘但的心情,彷彿要上刑場般。

婷萱愁雲滿布、淚眼汪汪地坐在床沿,“憶恩姊!我們走了,不知什麼時候還能見面。”

憶恩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別擔心,若是有緣自然會見面。”她看向站在一旁的老爺,“謝謝老爺多年來的照顧,以後憶恩不在老爺身邊,請老爺以後多多保重身體。”

“我會的,我會的。”裘奕心有愧疚喃喃道。

婷萱突然冒出一句話:“憶恩姊,那他呢?你放地下?”

憶恩對這句問話傻了一下,回過神來走至銅鏡前,戴上鳳冠,披上綉着鴛鴦的紅頭巾,紅巾底下唇角綻開苦笑。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還有晴。放不下也得放下,婷萱你說是嗎?”

說這些話彷彿有把利刃,刺穿她的五臟六腑,但,又能如何?

有緣五分的憤憤只會困纏她。不想,才能自情愫中脫困出來,為了大局着想,說什麼她也要拋開兒女情愫。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小香與裘莊主不約而同問出同樣的疑問。

“閉嘴!”婷萱對他們插嘴不甚滿意,“憶恩姊,你放心,事情到最後一定會出乎你的意料,我保證。”

砰!話還沒說完,就被開門聲打斷。

門碎然打開,捲起一陣風。婷萱與小香嚇得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打住。

“我說大小姐啊!怎麼慢吞吞,打扮這麼久啊!咦!既然打扮好了,就快出門,轎子在外面等的不耐了。”

王媒婆蹙着眉神情十分不悅。這年頭女孩子家做起事來,怎麼沒從前人兒乾淨又利落,扭扭捏捏地看的實在不順眼極了!

憶恩沒注意到王媒婆的不悅,跟他們輕吐着“再見”兩字,認命地讓王媒婆攙扶到大廳。

☆☆☆

趙府

白牆朱瓦偌大邪宅坐落在南陽街上。門前有着石獅盡忠職守護衛,進了門九彎十拐迴廊、飄飄波動瀑布奔流到略顯過大的池塘,庭院中綻放各式各樣花卉,令人流連忘返;到了廳上紅木桌椅、紫檀櫥櫃、雲石香案,以及牆上中國的山水畫,可以看出主人的大手筆。

尤其廳上那張狐裘貂袖,雄赳赳氣昂昂地攤在大師椅上,更顯氣派。

現在趙府前前後後牆柱上,不是張貼迎娶新娘的喜字,而是歡迎三皇子從北京來觀禮的字帖。

“三皇子點心夠不夠,要不要再來一點?”趙文華鞠躬哈腰,一臉諂媚的隨待在旁。“昨晚寒舍的招待,不知您是否滿意,睡的還好吧?”

不曉得自己交了什麼好運,竟然北京的皇室之人會主動想參加這婚禮,這下子要升官發財不是難事了!

嘿嘿嘿!

他現在可對兒子要娶裘家女兒的事非常高興,希望裘家女兒媚術一流,或者有着國色天香之貌可以將兒子留在家裏,不要老是往外跑。

無論如何,這次娶媳婦果真是對了,瞧瞧一下子就來了皇親國戚,以後他會叫兒子多娶幾個媳婦兒,那他升官發財美夢也會更容易實現了。

就在趙文華做他的白日夢時,一道鷹隼精光一閃,隨即隱沒在深不見底的黑眸里。

對方打什麼心眼他十分清楚,也因此心中對憶恩不理智行動更加生氣。

什麼事不好幫,竟然要代人嫁給一個無賴,等會不好好打她屁股,他就不姓朱。

他雖然生氣,臉上卻波紋不動,噙着高深莫測笑容問道:“新娘快來了,怎麼還沒見到貴公子呢?”

這傢伙被錢晉迨教訓還不知悔改,待會不親自教訓他,難消他心頭之氣。

“對對對!瞧老夫糊塗了。”趙文華敲自己腦袋一記,賠笑道:“屬下立刻叫犬子來向三皇子請安。”

趙文華向站在旁邊的總管使個眼色,“沒聽到我的話嗎?還不叫少爺出來見客!”

站在一旁的總管急的額上流下豆大汗珠,“老爺,小的有一事想稟告,不知能不能。”他撇着嘴角往一旁樑柱示意着。

趙文華氣得吹鬍子乾瞪眼,“幹什麼?三皇子又不是外人,幹嘛不在這裏說。”轉過身,又哈着腰鞠躬作揖,獻媚言:“下人不懂事,三皇子莫見怪。”

“無妨。”黑眸下深不見底,“既然你們有事要商量,就先下去吧,讓我好好在這邊清靜、清靜。”

“是是!小的遵命。”趙文華惡狠狠瞪總管一眼,尷尬困窘的向三皇子抱拳打揖,“那小的就先行告退。”

總管大氣不敢喘一聲,亦步亦趨跟着老爺走出門外。

到門前,趙文華惱羞成怒的拋下恐嚇話語,“若你的狗嘴吐不出一件要事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老爺大事不好!”總管老臉皺成一團,緊張地搓搓手,“少爺他……他昨夜……喝……花酒,到現在……都還沒醒。”

“什麼?”趙文華火冒三丈的大吼道:“你再說一次。”那個不孝子!他的手顫抖的恨不得親

手宰了他。

“噓!老爺小聲點,王皇子還在裏邊。”

總管的提醒瞬間打醒趙文華的理智,事關重大!到如今只好隨便找一個人來代替那個免崽子。

趙文華催促道:“快!去找一個身材相似的人來。”有皇親國戚來觀禮,說什麼婚禮也要照常舉行,不能出任何差池。

他官還是要做、命還是要保的。

“是!老爺。”總管足踩風火輪,急促奔出去。

趙文華看總管出去,捲袖持拳氣呼呼要走去趙展慶房裏,找他算賬。

這個臭崽子,在這個節骨眼上,還給他弄這個紕漏出來,他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還未走到趙展慶房裏,他就看到僕役急急忙忙從前面奔來,“老爺!老爺,新娘花轎已經快過來了。”

“什麼?”趙文華傻了眼,“快!快領我過去。不不不!你不用跟我過去,找幾個人去外面把總管找回來,不!不!就是你,代替少爺娶新娘。”

僕人睜大雙眼,閃過不復易見的異樣光芒。

“我的話你是沒聽見嗎?還不給我過來!”

“啊!是。”僕人疾步驚風快速奔了過去。

屋漏偏道連夜雨、水急又遇打頭風。

趙文華不禁暗自咒罵著,什麼人不好生,竟然生個兔崽子。

啐!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三皇子眼睛眨也不眨緊緊盯住大廳上的新娘,鷙冷目光似乎想把紅巾看穿。

霍然,咻!箭羽劃破氣氛,將一場婚禮硬生生止住。

頓時場內人仰馬翻廣有刺客,快快,保護三皇子,快療護衛在三皇子前面圍起人牆,並訓練有術地搭起弓箭,往門外射出。

三皇子這時卻陰騖地笑了。

竟然敢暗殺本少爺,好!這下子不抓來以泄心頭之氣,那怎麼行。

“不用追。”他就不相信外面的錦衣衛會讓他逃了出去。“徐鷹,你帶着右正騎步兵,給我府里上上下下好好的搜。”

活着見人,死了見屍。

“屬下該死,讓三皇子手受驚!”趙文華磕頭如搗蒜。今天是走什麼霉運,怎麼諸事不順。“屬下馬上派人去捉拿刺客。”

“不必了!我要見活人,不要見死人。”三皇子冷笑道。

趙文華在官場久了,怎麼會聽不出三皇子的弦外之音,他緊張的猛磕頭,磕到頭皮快迸出血來。

“冤枉!三皇子,這次刺客與我無關,再怎麼笨也不會在自家門上派人來刺殺,三皇子請明察。”他額上汗珠急流下來。

他的大好前途,老天爺千萬別讓他丟。

三皇子冷笑着,“我又沒說這句話,你幹嘛這麼緊張?”

“屬下不緊張,屬下只是想澄清而已。”趙文華臉色蒼白應和着。

“還跪在那裏做什麼?沒有發現你的兒子與媳婦都不見了。”孰可忍、孰不可忍,竟然在他面前將人帶走!

帶走?

難道他們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新娘的那頂風冠!

三皇子眯起眼,大吼道:“跪在那裏做什麼?還不給我去找!”她有危險了。

找什麼?趙文華先神一下,馬上清醒過來,“屬下馬上去找。”

一天連被嚇那麼多次,待會一定要去收收驚。趙文華與侍衛提足追趕出去。

人聲鼎沸,破壞原本喜氣平靜的府鄰。

過不久——花園忽傳報好消息。

“刺客在這裏。”

趙文華感動的差一點痛哭流涕,立刻蹌跌奔去。他人未到聲音就到:“大膽刺客,還不給我束手就擒。”仗着人多,他虛張聲勢恐嚇一番。

一群人團團圍住內庭花園。

矇著面的黑面人晃動着手上閃閃耀眼的匕首,往新娘脖子一擱,“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

了她。”

他們這夥人丟了信緊張的要命,一路循線下來,發現信不知所蹤,卻得到嚴淞傳來的消息,說“武虎圖”藏在今日要出嫁的新娘鳳冠里。

為了“武虎圖”,他們打消想找到信的下落,打算先奪到“武虎圖”再說。

所以他們這夥人慌忙中臨時想出一計,既然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偷鳳冠,只好從新郎處下手——他們先迷昏趙展慶,再從夥伴中找個體形像他的人,並在趙文華眼前晃晃,看他會不會叫夥伴代他兒子去娶新娘,那他們就有機會進到新娘房拿到鳳冠。

事情果然如他們預料的順利,趙文華慌亂地連看都不看,就叫他代替他兒子娶新娘。再來他們便進行下一步計劃——讓大家誤以為要刺殺三皇子,轉移大家注意力當頭,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新娘帶出去。

可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發現了他們的目的,這樣一來,不動武可能不行了。

看黑衣人把刀架到憶恩的脖子上,血色頓然從他臉上退去。

“這裏都被我包圍了,你們逃不出去的。放下她,我保證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三皇子雙眸瞬起血腥,冷冽又無情。

那股熟悉嗓音,凍的穿着喜紅嫁衫的憶恩愣在原地。

那聲音!是他嗎?為何他會在這裏?

萬分的疑問差一點就令她把紅頭巾掀開,以解開她心中謎。但手到紅巾處就放了下來。

不行!不能讓他知道新娘是她,不行的。

“沒拿到東西,一樣是死路一條,不試試看怎麼行?”黑面人丟下煙霧彈,瞬間花園變成一片白茫茫的霧海。

憶恩驚呼道:“啊!別拿我的頭巾、別拿我的鳳冠,啊!”不能被他見到——一個比虎豹更兇悍、危險的人。

三皇子騰空一躍,身形往上竄起,在聽到那尖叫聲,他誤以為她受傷,急速席捲她的所在地。

鷹騖猛黑眸所馬瞰到的獵物,從未逃過他又狠又準的黑爪。

清瞿身形倏地筆挺站在億恩面前。

一大堆護衛訓練有素地展開人牆包圍起來,空氣中傳出灼熱目光,嚇得憶恩把臉撇開來,不敢正視一切。

“三皇子,刺客再不追,恐難抓到。”趙文華提醒道。他實在搞不懂,放着刺客不去追,幹嘛獃獃站在這裏,看那個新娘。

三皇子?說他嗎?

憶恩心頭一驚,她到底惹到什麼人物啊!

“你們都給我退下。”三皇子語帶去機道:“走的只是一條小魚,留下的才是一條大魚。”

難道她是刺客的首腦。不會吧!瞧起來不像啊!趙文華搔搔頭,完全摸不着頭緒,但還是乖乖隨着護衛離開。

“你是要自己抬頭,還是要我親自動手?”三皇子那雙比寒冬還冰冷的黑眸,正刮著暴風雪。

“抬頭都不敢,以前的勇氣跑去哪裏了?”譏嘲語氣蘊藏火山爆發威力。

憶恩靜靜地抬起她的下巴,濃密睫毛往上一掀,露出安詳的眼眸看着他——朱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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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奪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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