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這一次陳曉飛不敢大意了,他打電話給紅湖鄉的書記,說他們三個小時後到,讓他們準備好吃的,到了那裏就要馬上能吃上飯。
紅湖鄉的書記叫李建業,是個老油條,在市委辦當過三年的副主任,跟陳曉飛熟悉得不不能再熟悉了,他開玩笑說:“我早就說過你們去陽光鄉吃不上飯!不聽我的!這回老貓跌碗架了吧?在新來的書記面前丟面子了吧?兄弟呀,你不想做那位置早說呀,也好讓哥們有個盼頭。”
“你小子少貧了,我沒面子你又能撈到什麼好處?你那長條臉也不會多長一兩肉!我這位置你就別惦記了,再怎麼折騰也輪不上你的,你還是先想想用什麼好吃的招待我們吧。”
“還用得着你說?我早把野牛肉準備好了。等你們到了貓兒山給我打電話,馬上開鍋,保管你們一到就能吃上香噴噴的熱飯菜。”
陳曉飛也餓得兩眼花,聽說有香噴噴的野牛肉,口水一下子全冒了上來,說:“得,你就不要再引誘我了,會死人的。”說完掛了電話,看到凌波他們已經上車,趕緊跑了幾步,跳上車坐好。
紅湖鄉緊靠陽光鄉,但地理環境好多了,由於他們是去陽光鄉的必經之地,他們鄉的接待任務就比別的鄉多出了一倍,所有去陽光鄉的幹部都把紅湖鄉當成了中轉站,鄉里的招待所和食堂基本天天暴滿。
十幾年前,食物還沒有現在這麼豐富,市裏的幹部到鄉下能吃上雞肉就不錯了,而且還是市委、政府這一級的幹部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市直單位下去的幹部能吃上有肉腥味的菜就不錯了。
當時還沒有陽光鄉,陽光鄉是六年前才分出來的,以前是紅湖鄉的一個村。從紅湖鄉走進去需要兩天的時間,到那蹲點的鄉幹部都是自個挑着米、油走進去的。有個在那蹲點的鄉幹部突奇想,建議鄉里買上幾頭小牛放到山上去,讓它們自已找吃的,說不定會繁殖成野牛,這樣。他們長期蹲點在那裏的幹部也能打打牙祭。
鄉長採納了他的意見,每年都放幾頭牛上山。幾年過後,這些牛展成了一個大牛群,它們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下居然存活了下來,成了名副其實的野牛。
如今這些野牛成了紅湖鄉的集體財產,只有鄉政府才有資格屠殺,於是,到紅湖鄉打野牛成了縣級以上幹部的一種娛樂方式,既過了狩獵的癮還有野牛肉吃。
可惜凌波一定要堅持先去陽光鄉,錯過了狩獵的好機會。不過,李建業算準了書記市長他們一定會回到紅湖鄉吃飯,早早的就親自上山打了一頭野牛,專門等候書記一行的到來。
凌波並不知道他吃的是野牛肉,只感覺這牛肉和平時吃的有些不同,比較鮮嫩,非常好吃,一入嘴就贊口不絕。
“農村的東東就不一樣,連牛肉都這麼鮮嫩,一吃就知道不是吃飼料長大的牛。”
這話要是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其他人准笑翻了,可是,這話是凌波說的,大家就不敢這麼放肆,只是在心裏笑,臉上點頭附合。
“呵呵,這牛不是養的,是放在山上自個長大的,和野牛差不多。”陳曉飛說。
“啊?”凌波很是意外,停下筷子,“是什麼時候放到山上去的?”
“有十多年了,現在已經有了一大群。沒想到牛的生存能力這麼強。”李建業便把野牛的來歷說了一遍。
陳曉飛笑着說:“前幾年我們不是把陽光鄉的鄉民們都移地安置了嗎?當時就有過這樣的設想,把陽光鄉辦成一個大型的狩獵場,我們只需要放些豬、雞、牛、羊進去,把貓兒山的關口堵住,這樣過幾年後這些動物就會和野生的差不多了,這樣我們就有了一個天然的動物樂園。然後再在紅湖鄉開闢一些新的景點和休閑山莊,建成一個集狩獵、遊玩、渡假為一體的休閑場地。可惜呀,那些移置的苗民們不習慣外面的生活,又跑了回來,這個計劃只能泡湯。”
“苗民們為什麼不樂意呢?移民點都選在什麼地方?”凌波問。
“有兩個地方。都是一些條件不錯的地方,通車通電,每戶人家也分到了田地。可這些苗民不願意種田,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刀耕火種的生活,在那裏,他們感到不自在,雖然有房有水,有田有地,但是他們還是願意過這種無房無水的生活,大部分人都跑了回來。”吳代市長搖頭,說,“有的時候,我們不能用我們的思維去思考,得以他們的思維去思考才能理解他們,才能真正地幫助他們。”
凌波點頭,說:“既然這些苗民不肯離開他們祖輩生活的地方,我們也只能走改變生活環境這條路了。先得解決水的問題。這裏的紅河水可以引上去嗎?”紅湖鄉有一條很大的清水河。
“理論上可以,但工程太大。我們找過水利專家論證,費用最少需要一億元左右,這是縣裏的財力無法解決的,我們想爭取國家的資金,年年都往上報,但無結果。”吳代市長說,陽光鄉也是他最頭痛的一個鄉。
就因為這個鄉,他一直反對申報“雙脫”,可前一任書記為了要政績,愣是把數據改了報上去,上級居然批准了。
吃完飯,已經是下午四點,照例是到鄉辦公室聽紅湖鄉的書記和鄉長的工作彙報,方欣和尹佩佩負責記錄,回去后她們要整理材料寫出簡報和總結,所以每次開會她倆都是最認真聽的人。
紅湖鄉是一個以農業為主的大鄉,目前鄉財政的收入主要靠煙葉的種植,還有一些特產,但尚未形成氣候。
聽着鄉長的彙報,凌波的心裏有了一點模糊的概念,是什麼,他還拿不準,但是,他知道,這應該就是他這次下鄉的主要目的,找到一個適合大多數農民家致富的項目的靈感,只是仔細去想,腦子又空了。
凌波安慰自己,今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了,不用這麼著急的。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解決問題的辦法一定會有的,凌波有這個信心。
快十一點時,凌波一行才回到縣城。剛進城門口,陳曉飛停下車徵求大家的意見,問大家還吃不吃宵夜,大家都說不吃了,太累,趕緊回去睡上一覺,明天繼續。
明天要去的兩個鄉都是農業鄉,只不過路程很近,一天的時間很是寬裕,不用像去陽光鄉這樣,六個小時都到不了。
最緊張的一天已經順利度過了。
“那大家晚安!明天早上八點鐘,市委招待所門口集合,不準遲到!”陳曉飛說完上了車,車子向市府大院駛去。
因為各人住的方向都不一樣,司機就按慣例由近往遠處送人。
方欣也住在市委家屬樓內,同一個方向。
他們先把方欣送到樓下,方欣說:“今天太晚了,就不邀請各位上去坐了,明天見。”說完揮手告別。
陳曉飛和司機莫偉東一起把凌波送到了招待所門口,凌波下了車,跟兩人道別後便想回房休息。
“凌書記,你回來了?”
剛走進招待所大門,一個漂亮的女子迎面走來,聲音柔中帶甜。
凌波定睛一看,原來是外事辦主任楊淑華。
楊淑華年紀三十左右,身高一米六,豐腴、窈窕。是那種骨小肉多的類型,看上去很舒服的樣子。
“嗯,剛下車。”凌波微笑着跟她點頭。
“我讓廚房給你做了宵夜,你吃一點吧。”楊淑華笑着說。
凌波本想拒絕的,但又不想駁楊主任的面子,便說:“好吧,都煮了些什麼?”
“酸辣粉和綠豆湯。”
凌波心裏一驚,不由得抬眼看了楊淑華一眼。
“是省委外事辦的小韋告訴我的,呵呵,你的口味、日常生活的習慣她都告訴我了。她是我的上級,一條線的嘛,好打聽。”楊淑華甜甜的笑到,一點都不隱瞞她仔細調查過凌波的底細。
凌波心裏一陣溫暖,沒想到楊主任是這麼的細心。
兩人剛在餐廳里坐下,又進來的了幾個人,領頭的正是管家副書記莫大勇,他也是剛下鄉回來,不過,他去的是錫鄉。
“楊主任,讓廚房給我們煮幾碗酸湯,再來一碗清水面。媽的,今天喝了一天的灑,肚子空得要命。”聽口氣就知道莫大勇是個大大咧咧的人。
楊淑華面對着門口,凌波坐在她的對面,莫大勇沒有看到凌波。
“好的,我去交待一下。”楊主任站了起來,過十點半后,大部分的服務員都休息了,只留下一個廚師和一個服務員值班,服務員剛進去裏面幫凌波端米粉,楊主任只能親自去跑一趟了。
莫大勇他們在凌波旁邊的桌子坐下,這時,才看到凌波。
“喲!是凌書記!你也在這吃宵夜?”莫大勇吃了一驚。
“嗯,下午吃飯晚,一天只吃了一餐,現在有點餓了。”凌波笑着說,“你們平時都是在這吃宵夜?”
“豈止是宵夜,這裏就是我們的飯堂,呵呵。”莫大勇也是一個人住。
現在鄉鎮一級以上的幹部都是進行異地任職,縣級以上的幹部大都是外地的,一般的情況是從好的地方到差的地方任職,家屬都不跟着來,反正他們的任職最多一屆,有的一屆都不到。如果從差的地方到好的地方任職那就不同了,那家屬孩子肯定要跟着過來的。
莫大勇是從市裡下來的,他原來是市委書記的秘書。老婆孩子當然不會跟着來了。市府家屬樓專門留了十多套房子不進行房改,就是為他們這些領導準備的。凌波的房子還沒有裝修好,就在莫大勇的樓上。
“書記,今天你們去了陽光鄉吧?真是太辛苦了。”莫大勇只是在凌波到任的那天下午跟凌波吃過一餐飯,而凌波也沒有按往常的作法,先跟縣裏班子的人員見面后才開始工作,就因為他是管家副書記,市委領導的行蹤都要向他彙報,所以他知道凌波他們今天去了陽光鄉。
這時服務員給凌波端上了酸辣粉,一股辣香撲鼻而來,食慾大開。
“啊?有酸辣粉?太好了,我們也要一碗,不要酸湯和清水面了。”莫大勇喊到。
楊主任剛交待完畢,聽他這麼說,趕緊又跑進去交待。
凌波笑了,說:“你也愛吃辣?要不這碗先給你吧,反正我也不怎麼餓。”說著把米粉推給他。
“別呀,我哪敢搶你的吃?我就再等一會吧,我們好幾個人呢,我也不能一個人先吃呀。”莫大勇笑呵呵地說。
看來此人的性格很爽朗。
凌波看了莫大勇他們一眼,又把碗拉到自己的面前,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時間太晚了,我先吃了。”
“你先吃,你先吃,不用管我們。”莫大勇他們連聲說。
凌波真的低頭專心吃粉,不再理會他們了。
凌波真的低頭專心吃粉,不再理會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