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北京什剎湖畔恭王府

也許是因為並非假日吧,前來「恭王府」參觀遊玩的遊客並不多;天氣冷,氣氛也顯得有些冷清,零零落落的遊客在這偌大的王府後花園裏指指點點着,瞧那紅瓦磚牆多麼古色古香。

「有人說這裏是乾隆時代著名貪官和坤的住處,也有人說這裏就是紅樓夢裏的榮府,或者他是清末恭親王的府第,各種傳言都有。不過這座宅院的歷史其實更悠久,早在金代左右就已經存在了。」

「哇!這麼老啊。」

任吉弟擔任導遊,帶領着他們走進王府後花園。他們避開遊客,緩緩地在花園中遊盪着。

穿過一條迭石幽徑,眼前一堵紅色矮牆阻攔了去路,斑駁的大紅色木門在風中微掩着,門后青翠的芭蕉葉在大紅色門縫中搖曳迎人。

那門后……曾經有過一條穿廊,因為她特別喜歡芭蕉,所以他不顧反對地沿着穿廊滿滿種的都是芭蕉,她還曾笑說王府已經成了芭蕉海,翠玉一般的海洋……

孟可在紅色門前停下了腳步,愣愣地望着後方庭院裏的芭蕉葉。

腦海中怎麼會出現這些景象呢?這裏似曾相識……她好像在什麼時候曾經來過——猛然跨過木門,眼前果然是一條穿廊,只是芭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層層迭迭的湖石所堆砌出來的假山及修整得十分乾淨清爽的園樹。

「怎麼了?」艾百合疑惑地跟上來。「小可,妳怎麼臉色不大好看?」

「啊?有嗎?」孟可勉強笑了笑,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好快。這感覺……這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來過這裏、住過這裏,那感覺如此清晰!

任吉弟沉默地望着她,他高深莫測的眼光更教人心慌。

「是不是明天要比賽太緊張了?」艾百合憂心地摸摸她的額頭。「不然我們改天再來逛吧,先回去休息——」

「不,不用,我想把這裏逛完!」孟可急急打斷她。

「嗯?妳真的沒事嗎?我怕妳太累。」

「我不累啊,我很好。」

任吉弟慢慢走到她身邊,繼續介紹道:「我第一次來北京就來過這裏了,之後每次來北京我都會來,有時候甚至就在這附近隨便選一間飯店住,好方便我每天過來這裏。」

艾百合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孩子,這種庭院到處都是啊,咱們台灣也有很多古庭園,怎麼就沒見你約我們去玩過?」

「這裏不一樣。」任吉弟倚着紅色欄杆,目光幽遠地望着看不見的遠方。「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我總覺得這裏好熟悉,好像過去曾經來過一樣。」

王爺半倚着紅色欄杆,深墨長發隨意披着,他身上穿着紫色毛氅,手上拿着快馬送來的捲軸。儘管臉上帶着一夜未眠的倦容,但他的目光卻依然深邃而悠遠,遙望着遠方……

「軍情告急,本王日內就得啟程……」他這麼說著,眼光終於轉回她身上,那眼神帶着濃濃憂愁,太多的放不下全寫在他臉上。

「本王走了,妳孤身一個人在這裏,該怎麼辦呢……」

「小可?」

她的心跳霎時像是停止了,有那麼幾秒鐘她不能動、沒有呼吸!任吉弟的呼喚將她的思緒拉回現代,她不由得驚喘一聲!

心跳好快好快!快得她以為自己就要心臟病發了。

怎麼會這樣?腦海里那亂七八糟的思緒是怎麼回事?那男人……她看不到那男人的瞼,可是為何當她眼光停留在任大哥身上時,兩個身影卻可以毫無困難地重迭?

「妳到底怎麼了?」艾百合憂心忡忡地來到女兒面前,孟可那雪白的臉色嚇住了她。「怎麼搞的?妳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她連忙握住女兒的手,那絲毫沒有溫度的手更教她着慌。「是不是病了?妳的手好冰啊!」

「……沒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疑惑地說著,突然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小可!」

「幹嘛哭?」孟可一臉的迷惘,伸手抹着臉上的淚水。

「我們回飯店去吧!」艾百合驚慌地拉着她往回走。「太奇怪了,妳從來不會這樣!」

「嗯……」

其實她也不敢再逛下去了。穿廊的底部是什麼地方,她一點也不敢去想,內心深處她似乎知道……她真的知道穿廊底部有什麼。那是一間很大的廳堂,很久很久以前有幾個女人在深夜裏悄悄聚集在那裏——

她似乎可以聽到那屋子裏所傳出的、陰毒怨恨的聲音不斷不斷地這麼說著:

埋了她埋了她埋了她埋了她埋了她埋了她埋了她埋了她埋了她埋了她……

心裏這深沉的悲傷是什麼呢?

她不由自主地回頭,正好迎上了任吉弟那若有所思的深邃目光。

他們深深地對望着,某種奇特的情緒無聲地感染了彼此——

有某種東西、某種回憶、某種情緒、某種無法言喻的感情正掙扎着試圖破繭而出……

孟可連忙回頭,她轉頭的力氣如此之大,險些扭傷脖子,但她不敢再看,不能不敢不想不願意!

不應該這樣的!不應該這樣的!那是過去的事了,那是……那是千百年前的「過去」,那根本不該存在!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呢?為什麼她心裏的悲傷竟然會無法遏抑?那連哭也無聲的悲傷,深深地攫住了她。

「是嚇哭了吧?」孟老仙笑嘻嘻地用粗糙的手摸着孟可的額頭,她那雙眼睛已經腫得跟核桃一樣大。

「爺爺!」

「我看妳沒事啊,脈搏正常,張開嘴……嘴巴也正常……眼睛往上看……眼睛也正常,除了眼睛腫得跟青蛙差不多之外,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爺爺!」

「爸,會不會……會不會是撞上什麼髒東西?」艾百合十分焦急。「那個王府有幾百年了,會不會……你說會不會呢?」

「不會啦!三八!孟可的八字硬得要命,她一出生我就算過了,她這輩子只有髒東西怕她的份,看到她躲都來不及了,哪裏還敢來招惹她。」

「可是真的很奇怪啊,她才進去沒多久就哭個不停,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所以我就說她是被明天的比賽嚇哭了。」

「爺,我不是被嚇哭的啦!有什麼好怕的嘛,最多打輸而已,我打架打輸也從來不哭的。」

「真的嗎?那妳十歲那年跟隔壁家的阿東打架,牙齒都打掉了那次——」

「爺爺!」

「爸爸!」

母女兩個異口同聲大叫。

孟老仙連忙高舉雙手做投降狀。「算我沒說過。」

孟可氣呼呼地扔下已經發燙的濕毛巾。「什麼嘛!十歲的事情也拿出來說!」

「爸,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小可很少哭的,就算她暗戀的小男生有女朋友她也沒哭——」

「媽!」這下孟可真的跳起來了。「唉唷!你們很過分耶,我不要跟你們講話了啦,一直取笑人家,我要下去透透氣!」

「少爺,您在大廳等一下,我已經叫人去辦手續。」男人恭敬地領着少年來到飯店大廳的休息處。「我們沒有預訂房間,不知道是否還有空房。」

少年什麼話也沒說。

長谷川小心翼翼地望着少年的臉色。幸好少爺的表情看起來滿平靜自若的,並沒有任何不耐不悅‘他暗地裏鬆口氣,希望少爺不會因為他沒有事先預訂飯店而心生不滿。

這次臨危授命陪這位櫻冢少爺到中國大陸來,他自己覺得十分緊張。原先只是要應徵家教的,沒想到會突然變成導遊,大概是因為他通曉多國語言,又跟少爺相處得不錯吧。

根據工作介紹所的人所說的,櫻冢家的工作待遇優厚,但他們挑人十分嚴謹,光是一個家教就有上百個人應徵,選了好久才選上他。

唉!日本現在的經濟太差了,要找到待遇這麼優厚的工作可不容易啊!更何況櫻冢家族據說是日本幾個十分古老、有權勢的大家族之一;雖然他對這些所謂的「古老家族」完全沒有研究,不過光是看櫻冢少爺這種尊貴的氣質,大概也能猜出一二了。能在這種家族裏工作,應該算是一種榮幸吧。

「少爺,您累不累?要不要喝杯水?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我不累也不餓。」少年微笑着回答。

長谷川乾笑兩聲點點頭。這少年十分寡言,他們從日本飛過來的一路上,他幾乎都只說很簡單的單字。倒也不是驕傲冷漠,相反的,他很親印,只是不大愛說話的感覺。

「要是老太太跟夫人知道我帶着您『私奔』,不知道她們會有多生氣……」少年很隨和,但其他的櫻冢家人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櫻冢家的老太太跟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說來有點氣餒,但他在她們面前真的會嚇得連頭也不敢抬起來啊。

「你擔心的話可以先回日本。」

「不不不!」長谷川嚇得連連搖頭。「我把您帶出來已經很糟糕了,要是把您留在這裏一個人回去的話,恐怕會連屍體也找不到吧。」

少年輕輕笑了笑。「祖母跟媽媽都不是壞人。」

的確不是;但他很肯定她們會為了這個少年殺人——如果有人敢傷害這少年的話,她們大概會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對方大卸八塊吧。

櫻冢壑是櫻冢家唯一的血脈,也是唯一的繼承人,當然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不過說起來也奇怪,那麼大一個家族,幹嘛不多生幾個繼承人呢?就這麼單傳一子,怎麼想都有點不大保險吧?

「我們要不要打個電話回去?」長谷川繼續乾笑。其實他並沒有勇氣打電話,只希望這少年可憐可憐他,自己打電話吧。

「不用了,她們應該過幾天就會到了。」少年心平氣和地回答。

「嗯?過幾天?」

「嗯,她們很快就會知道我們在這裏,也會很快派人過來。」

「那那那……那我、我怎麼辦?!」

少年迷惑地抬趄眼睛。「你怎麼辦?」

「是啊!」長谷川這下真的後悔了。「我可是私自把您帶出來的啊,她們一定會處罰我的!」

「不會的,她們會很感激你願意陪我來。」

「感激?」什麼感激!她們不要殺掉他,他才會真的很「感激」呢!

「就算你不陪我來,我也一樣會來。」

這下輪到長谷川迷惑了,他狐疑地打量着少年。「少爺,您這麼急着來中國到底有什麼事?莫非是為了前幾天山形所發生的事情嗎?我聽鬼冢總管說過那不是你的錯——」

「那的確不是我的錯……」少年靜靜地回答。但是他還是想來,他想知道「他」到底要去哪裏。墓冢既然已經打開了,他們全都自由了,那麼接下來呢?建築公司的人雖然沒有委託櫻冢家超渡那些亡靈,但他總覺得這是一件還沒有結束的事情。

是的,這件事還沒有結束。「他」故意引他到中國來,必然有其他理由。

「小姐,妳哭得很厲害,有什麼傷心的事嗎?」長谷川嘻笑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才發現偌大的休息廳另一邊坐着一個少女。

少女此刻正抬起頭嘟起唇瞪着長谷川。「你這樣問是很沒有禮貌的。」

「我只是關心妳啊。」長谷川嘻皮笑臉地回答。

他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少女的神態卻深深地吸引了他。她好眼熟……好像在什麼地力見過?

少女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了,她愣了一下,同樣怔怔地望着他,一臉迷惑,似乎與他有着同樣的疑問——

他們是否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見過面?

長谷川站在他們之間,立刻感受到他們彼此之間的電流,他連忙介紹:「這是我家少爺櫻冢壑,這是……小姐妳叫什麼名字?」

孟可愣愣地望着那少年。其實她並沒有注意到少年的五官到底長什麼樣子,甚至長谷川的問話她也沒聽見,她只是傻傻地望着那少年,感覺自己像是中了定身術一樣。

「小姐?」

長谷川在她眼睛前揮揮手。「妳沒事吧?」

孟可眨眨眼,清醒過來。

真糟糕!才到北京第一天就水土不服嗎?下午有嚴重的幻覺,現在又有這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她嘆口氣,搖搖頭,起身嘟囔:「我真的要去看醫生了……不知道飯店裏有沒有醫生?算了,還是找個地方練練功好了……」

長谷川望着少女的背影,疑惑地耙耙頭皮。「練功?好奇怪的女孩,少爺——少爺?」一回頭,發現櫻冢壑臉上的表情跟那少女一模一樣,都是一副努力想把腦子裏的東西硬擠出來的樣子。

「少爺?您沒事吧?不要嚇我。」

「我沒事……大概我真的累了……你跟她說什麼?她叫什麼名字?」

長谷川搖搖頭。「她沒說。」

「嗯……」櫻冢壑垂下眼瞼,幽遠的目光在記憶中不斷穿梭着。他一定見過那女孩子。只是,到底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呢?

長谷川的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他臉色慘白地問:「呃……剛剛您有看到她吧?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是活人吧?不是鬼?」

櫻冢壑這才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一抹有趣的微笑。「是,我有看到她,她是活人,不是鬼。」

長谷川鬆了一口氣,驚惶地拍拍胸脯。「呼!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在櫻冢家待的時間久了就能看到死靈了嗎?」少年忍不住拍拍他的肩道:「放心吧,除非你天賦異稟,否則絕大多數的人只有在死前才能見到那些東西。」

長谷川嗚咽哀鳴一聲。「謝謝您告訴我,不過就算我要死了,我也不想見到那種東西……」是了,他一直忘記了,他進櫻冢家族的第一天,家族的族長老太太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告訴過他:櫻冢家族,是日本少數的通靈家族之一。

他們抓鬼、超渡鬼,沒事就跟鬼打架,他們是介於人界與鬼界的橋樑。

第五屆世界青少年武術錦標大會

「哇!好多人!」

孟可不由得咋舌!雖然早就知道這是世界知名的武術大賽,但是一看到現場擠得滿滿的人潮,還是有點詫異。她驚奇地不斷左顧右盼。「喜歡功夫的人有這麼多啊,好多外國人耶!」

「這都要拜電影之賜,以前來看比賽的人沒那麼多的。」負責招待他們的李小姐笑着回答。「自從咱們國家的電影輸出國外之後,到中國學功夫的老外可多啦!」

「哼,台灣怎麼就沒人來拜師?」孟老仙沒好氣地嘟囔。

「呵呵呵呵!要說武術么,自然我們這兒還是首選啦,人多,師傅也多嘛!」

孟老仙瞪了那位李小姐一眼,滿臉的不服氣。

「孟可的比賽場地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會不會來得太晚了?」艾百合有點焦急地問。

「來來來,跟我來。唉啊!孟老先生得去評審席,大伙兒久仰您的大名很久了,我先帶您過去,兩位先在這兒等我一下。」

「妳們兩個不要到處亂跑。」孟老仙諄諄叮嚀道:「可不要自己先走了,比賽完了就到評審台那邊來找我。」

「好。」

「小可,要沉住氣,可別給爺爺丟臉。」

孟可笑嘻嘻地點點頭。「放心好啦!不會給你丟臉的啦,爺爺也要加油!」

「孟老先生,咱們走吧。」

「好……加什麼油啊?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誰還打得過我?」

聽到他最後一句話,艾百合忍不住噗哧一笑。「功夫好像不是比年紀的吧?妳爺爺真是愈老愈胡塗了。」

「爺爺才不胡塗,我看他也是很緊張,嘴硬不肯說而已。」孟可仔細研究手中的比賽流程表。他們出發前已經拿到流程表了,剛剛李小姐又拿了本日的賽程表給她看,跟之前的倒是大同小異。

「少年組的總共有一百三十二個人報名,兩個兩個一組,我在第二十一組,對手是王翰。」她抬起頭。「好像是個男孩子。」

「那妳緊不緊張?」艾百合微笑着問。

「說不緊張是假的……」她看看四周。這間禮堂真是大,把整個足球場搬進來都不成問題吧?

到處都有人吆喝着攻擊、防守、呼喊叫好,還有熱烈的鼓掌聲不時在場地周圍零星響起。

偌大的場地被分成一小塊一小塊,每一小塊場地上有兩張長桌拼起來的評審席,上面坐着三位主審,場地中間另外遺有一位評審隨疇階障參隆者動作。看起來有模有樣的,這可不是隨隨便便的比賽啊。

「不要太緊張,照平常妳跟爸爸爺爺打架的樣子就可以了。」

「老爸才沒跟我打過架,都是我被他打比較多。」

艾百合忍不住好笑。「那妳幹嘛不跟爸爸學,偏要跟爺爺學?」

「因為我生性粗魯啊……」

「走了走了,我們也要準備了喔!」李小姐滿面笑容的又回來了。「兩位請跟我來。」

「孟同學,我看妳的參賽表上面寫着『練武十年』,可是妳才十六歲不是?」

「十七。」孟可立刻糾正她;而她實際練武恐怕不止十年這一點,就保留着不說了。

「呵呵,小孩子就是這樣,一兩歲也計較得很。」

「就是說嘛!她現在硬要爭自己是十七歲,再過幾年,又巴不得自己年紀少一點了。」艾百合微笑着附和。

「是是是,孟太太您說得真對啊!」愛笑的李小姐又吱吱咯咯笑個不停了。

「王翰很強嗎?」

他們到了場地,場中央還有一隊才剛剛下場,兩位年輕武者正在場子裏謹慎地對視着,他們的年紀都跟孟可相差無幾,滿臉稚嫩卻又有着嚴肅認真的表情。

場地的另一邊站着幾個人,那是幾名高大壯碩的男人所組成的團隊,其中一名少年看起來英姿煥發,濃眉大眼的他看起來非常神氣。

「那就是王翰了。」李小姐面帶笑容,卻壓低了聲音說道:「他是北京一家老牌武術館的門徒,很有名的!現在是大學一年級的學生。喔對了,他是去年武術大賽的前十名。」

啊?前十名啊,怎麼不早點講!去年就拿到前十名了,實力應該很堅強吧?

孟可的頭皮有點發麻。那傢伙足足比她高出三十公分有吧?那身肌肉真是有點嚇人。他是不是跑錯場地啊?有那種肌肉應該去參加健美先生大賽才對,真是……好個虎背熊腰的魁梧大漢!

艾百合的臉色有點發白了。愛說笑!她的小孟可要是被那種人一巴掌打中,豈不是跟老虎拍蒼蠅一樣?!

「唔……看起來是滿厲害的……」

孟可客氣地下了評論。她眨眨眼,發現對方正投給她一抹不懷好意的眼神,那男孩手臂上的雙頭肌正雄壯威武地上下跳動着——

有雙頭肌可以示威就了不起啊?誰喜歡那種打結似的肌肉!這擺明了是瞧不起她是吧?她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瞇了起來。

「喝啊!」場中的少年暴喝一聲撲向他的對手,他的對手卻只是輕鬆側身避過,然後閃電似的從他後頸給了一記手刀,少年當場趴下倒地不起。

「紅方勝!」

主審裁判舉起了紅旗,場邊響起如雷掌聲,勝方少年臉上露出靦靦的微笑,拘謹有禮地行個禮退下。

「該咱們了。」李小姐拿出準備好的比賽背心交給孟可。「小心點,勝負無所謂,可得當心自個兒的身子,別受傷了。」

「謝謝。」

「小可……」艾百合憂心忡仲地輕喚。

「放心吧。」原本她是有點擔心的,但王翰那示威式的態度已經把她的緊張全給趕跑了。孟可回頭給了母親一朵自信的微笑。「我不會輸的。」

事實是:孟可的自信一點都沒有錯,她跟王翰的比賽只用了三分鐘。

雙方互相鞠躬之後,王翰咆哮一聲,像頭熊一樣撲過來。他大概以為這種示威會讓瘦小的孟可嚇得魂飛魄散吧?誰知道孟可只輕輕地踢中了他的脛骨,王翰連叫痛都來不及,才彎下身抱住痛腳,孟可一記轉身飛踢,不偏不倚地踢中了他的頭,他只悶哼一聲便倒了下去。

「白方勝!」評審裁判悶笑的聲音隱約傳來,場地另一方王翰武館的男人們的臉色登時變得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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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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