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逃出生天

這時近在咫尺，穆圖又懷抱重傷的艾米麗，無論想要反擊還是閃避都不可能。眼看巫妖的法術就要釋放，穆圖只覺得耳邊一陣風聲，一樣東西破空飛來，緊接着是骨骼斷裂的脆響，巫妖怒吼一聲，手臂竟然被那個東西削斷。穆圖抬眼去看，只見一面盾牌斜地里，上面的花紋十分眼熟。果然，他馬上就聽到了沃爾夫中士的聲音。中士帶着幾名士兵匆匆跨過橋面，他原本比穆圖幾人先逃離安多哈爾，但走到半路還是覺得不放心，於是又返回身來接應。剛才趕到時見到穆圖形勢危急，於是將手中的盾牌當作遠程武器砸了出去，正好救了穆圖一命。

穆圖又驚又喜，問道：“中士，你們怎麼來了？”沃爾夫中士顧不上說話，帶着手下將穆圖等人和巫妖分隔開來。巫妖此時傷上加傷，被幾個步兵逼得連連後退。將巫妖逼退出一段距離之後，沃爾夫這才過來查看穆圖等人的情況。他警惕地看着烏索恩，這個體型巨大的生物長着一副讓人不怎麼舒服的外表，雖然看到他和穆圖幾人在一起，中士還是本能地想要和它保持距離。

“中士，快想想辦法，艾米莉快不行了。”穆圖焦急地說道。艾米莉的傷勢不用細看也知道命在頃刻，中士緊皺眉頭，說道：“我們也無能為力，現在只有聖光的能量可以拯救她；我們需要一位聖騎士或者牧師，如果托馬斯在就好了。”他不提托馬斯還好，一提起來穆圖立刻怒火中燒。儘管在逃亡的路上托馬斯無私地幫助了許多人，其中也包括穆圖，但安多哈爾的陷落卻是由他直接造成，眼前艾米莉的傷勢更是他的傑作。穆圖哼了一聲，說道：“托馬斯牧師嗎？他就在那裏。”說完緊盯着遠處的巫妖，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沃爾夫大吃一驚，看着被燒的渾身焦黑的巫妖，半晌才說道：“它就是托馬斯？這裏到底生了什麼？”他並不懷疑穆圖所說的真實性，自從瘟疫爆以來，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但終究還是難以接受曾經患難與共的戰友竟會變成敵人這個事實。

巫妖突然大笑起來，只剩下兩個黑洞的眼眶對着安多哈爾的方向，大群亡靈部隊正迅趕來，阿爾薩斯更是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巫妖王不停的催逼令他十分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能夠讓他有這樣大的興趣？因此阿爾薩斯急切想要見到這個巫妖王口中異乎尋常的人類。

沃爾夫說道：“我們快走吧，亡靈已經追上來了。”穆圖將艾米莉交給身邊一名士兵，這些都是當初從洛丹倫一直跟隨，又在奧特蘭克一戰中倖存下來的人。然後緊盯着漸漸追近的亡靈大軍，說道：“現在這樣沒辦法甩開他們，你們先走，我留下殿後。”沃爾夫急道：“什麼？你瘋了？竟然想要一個人對抗整支亡靈部隊。”穆圖說道：“你不明白，他們的目標是我，跟我在一起，你們誰都走不了。”沃爾夫說道：“開什麼玩笑，我們不會讓你呆在這裏送死。快點走吧，只要進入對岸的樹林，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了。”穆圖搖搖頭，指着巫妖說道：“你覺得他會放我們走嗎？何況不管托馬斯曾做過什麼，他畢竟是我們的戰友，我不能看着他成為天災的爪牙。”見穆圖主意已定，沃爾夫略一猶豫，他知道穆圖說得沒錯，帶着幾個傷員想要擺脫亡靈的追擊的確不現實，但要讓他留下穆圖一人獨自對抗亡靈軍隊，卻無論如何做不出來，於是說道：“那麼讓其他人先走，我留下幫你。”穆圖說道：“你沒必要白白送死，他們的目標只是我一個人。”沃爾夫彎腰撿起插在地上的盾牌說道：“不用多說了，何況托馬斯也是我的朋友。”又向手下的士兵命令道：“帶上他們快走，一路直奔斯坦恩布萊德，儘快找人為他們治療。”中士看了看烏索恩，補充道：“也把他帶走。如果我們能活下來會儘快和你們會合。”士兵們有些遲疑，沃爾夫嚴厲地重複了一遍命令后，他們還是選擇了服從，帶上艾米莉和格雷甘，烏索恩也被幾個人攙扶着匆匆向對岸跑去。

看着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河邊的樹林裏，穆圖鬆了口氣，喃喃道：“願聖光保佑你們。”對沃爾夫說道：“我敢說這是你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如果你現在走還來得及。”沃爾夫好像沒聽到他的話，緩緩向巫妖走去，說道：“讓我們趕在其他亡靈到來之前先解決這一個。托馬斯，我不得不說你現在的造型失敗透了，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看起來就像一幅烤焦的牛排？”巫妖出輕蔑地笑聲，說道：“你們不明白生命的真諦，**束縛了我們的力量，只有死亡才會變成永恆的存在，而生命本身毫無價值。”

沃爾夫說道：“生命終將面對死亡，但這不是生命存在的目的。對我來說，生存是為了保護這片我熱愛的土地還有生活在這裏的人們，現在這一切都被破壞了，你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說著高舉盾牌向巫妖衝去。中士的話讓穆圖心中有些觸動，但一時又難以理清，他從未細想過自己生存是為了什麼，也沒有想過為了什麼戰鬥。他只是一名下士，服從命令是他的天職，對周圍人的保護更多是出於一種本能。中士為了熱愛的土地和人民而戰，那自己呢？自己又為誰而戰呢？

就在穆圖愣神的瞬間，沃爾夫已經和巫妖交上了手。身體嚴重受損的巫妖無法再施放強有力的攻擊魔法，只能狼狽躲閃，但他在體表覆蓋的堅硬冰甲也讓沃爾夫一時難以建功。中士大叫道：“穆圖，你還在等什麼？快點幹掉他！”穆圖回過神來，將紛亂的思緒拋到腦後，抓起戰錘上前夾攻。

穆圖一加入，僵持的局面立刻改變，他的每一次重擊都會使巫妖身上的冰甲大片脫落，巫妖脆弱的軀體更出骨骼斷裂的聲音。突然一團熟悉的青黑色光芒破空飛來，原來阿爾薩斯已經距離不遠，眼看巫妖難以堅持，所以出手解圍。

穆圖領教過這種魔法的厲害，叫道：“當心。”立刻着地滾開。沃爾夫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魔法，但看穆圖的反應也知道挨上了絕不會好受，於是用盾牌護身，也退開兩步。誰知阿爾薩斯的目標卻不是他們兩個，魔法不偏不倚打在巫妖身上。巫妖快要支離破碎的身體馬上起了變化，原本被艾米莉燒得焦黑的骨骼逐漸變回慘白，斷掉的手臂也奇迹般地重生。穆圖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就覺得腳下一陣奇寒，當下來不及細想，直撲巫妖而去。一連串石鐘乳般的冰錐緊追着他的腳步從地面升起，穆圖猛地大喝一聲，身子騰空而起，戰錘在空中輪出一道弧線，向著巫妖頭頂砸去。明白這一擊絕對難以承受，巫妖立刻想要閃避，誰知剛一退後，後背先重重挨了一下，卻是沃爾夫從後面偷襲。這一下雖然沒對巫妖造成什麼傷害，反而是沃爾夫被冰甲震得手臂麻，但巫妖想要躲開穆圖的攻擊也不可能了。戰錘輕易突破冰甲的保護重重落在巫妖頭頂，巫妖最後聽到的是自己頭骨破碎的聲音，他覺維繫自己身體存在的黑暗能量正飛一般的流逝，這一刻他彷彿又變回了托馬斯，腦海中回蕩的不再是巫妖王的命令，而是妻子和孩子的呼喚。“瑪莎…………我們……我們很快就可以團聚了。”這是托馬斯最後的念頭。

成功擊殺巫妖，穆圖和沃爾夫還沒來得及慶賀，耳邊就響起了阿爾薩斯的怒吼：“無知的螻蟻，你們要為挑戰亡靈天災付出代價！”說話間阿爾薩斯連人帶馬衝到跟前，霜之哀傷夾着寒風劈向距離最近的沃爾夫。沃爾夫舉起盾牌擋架，只覺得左臂一陣冰涼，斷成兩截的盾牌連同半截手臂一起跌落在地，中士整個身子往後便倒，竟是連阿爾薩斯一擊也沒能擋住。穆圖連忙搶上去扶住，只見沃爾夫傷口處鮮血不斷湧出，更凝結出一層黑色冰晶，漸漸向上擴散。

“堅持住沃爾夫。”穆圖喊道。沃爾夫強忍劇痛，慘笑道：“實力差距太大，不成了，你快走吧，別管我。”穆圖說道：“別擔心，你會沒事的，我這就殺了他然後帶你走。”說著起身就走，沃爾夫一把沒拉住，只能在後面連聲催促快逃，穆圖卻恍若不聞。

阿爾薩斯兜轉馬頭，打量着穆圖說道：“你就是巫妖王要尋找的那個人類？看起來並沒什麼特別。怎麼樣？是你自己老實跟我走，還是要我把你變成和他一樣？”說著向著沃爾夫一指，“反正巫妖王並沒說要帶回完整的你。”

穆圖並不答話，向著阿爾薩斯走來。阿爾薩斯憐憫地看着他，說道：“你到底是無知還是無畏？我真不知道該嘲笑你還是該可憐你。好吧，反正巫妖王會賜給你一個完整的軀體。”說著催動坐騎迎着穆圖衝去。穆圖眼看着阿爾薩斯衝到面前，臉上幾乎已經能感受到霜之哀傷散的寒氣，腳下突然向側面一閃，躲過阿爾薩斯的攻擊，一伸手扣住亡靈戰馬的韁繩。亡靈戰馬一聲長嘶人立起來，竟然被穆圖牢牢扯住再難前進，阿爾薩斯更險些從馬背跌落，這讓他多少收起了對這個人類的輕視。他座下的亡靈戰馬由巫妖王親手打造，注入了強大的黑暗力量，單是這匹坐騎的攻擊力就足以擊敗好幾個一流的人類士兵，但是眼下它卻在疾奔中被一個人類單手扣住，阿爾薩斯似乎有些明白巫妖王為什麼這樣看重這個人類，他身上有一種特別的能量，目前看來似乎只是越凡人的體力，但巫妖王能看上的絕不會只是力量這麼簡單。

穆圖哪管對方心中想些什麼，另一隻手舉起戰錘沒頭沒腦向阿爾薩斯砸去。阿爾薩斯冷哼一聲，如果自己的本事只有這點，也不可能成為巫妖王的第一騎士。死亡騎士鬆開馬韁，在身上釋放一個快防護魔法擋下穆圖的攻擊，右手的霜之哀傷緊跟着向穆圖肩頭砍去。穆圖不得已鬆開韁繩閃避，阿爾薩斯趁機催動坐騎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重新打量這名人類。他顯然具有人的體魄，從他手中比一般戰士大出不止一號的武器就可以看出來，不藉助黑暗能量單比力量的話，阿爾薩斯自問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但死亡騎士可不是只有力量的大塊頭，阿爾薩斯冷笑着說道：“想要和我公平的決鬥是嗎？可惜你沒有這個資格。”說著突然向倒在地上的沃爾夫扔出一記黑暗魔法，沃爾夫閃避不得，被擊中右腿，中招的部位立刻開始腐爛，很快便露出慘白的腿骨，沃爾夫忍不住高聲慘叫。穆圖深知他的性格，連手臂被砍斷都沒哼一聲，現在卻慘叫連連，可以想像他正承受怎樣的痛苦。

阿爾薩斯微微一笑，又一記魔法脫手而出，不過這次卻故意減慢了魔法飛行的度。穆圖果然中招，立刻搶上去試圖擋下這次攻擊。阿爾薩斯要的就是這個機會，趁着穆圖空擋大開，猛地一勒馬韁沖了上去。不遠處的樹梢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個人影，看到阿爾薩斯的舉動不由啐了一口，低低罵道：“陰險的混蛋。”

穆圖眼看自己的戰錘快要能夠攔下這次攻擊，誰知那團青黑色的光球卻突然加，正打在沃爾夫胸前。中士渾身抽搐，痛苦的連慘叫聲都難以出。眼前的情形令穆圖憤怒異常，他的腦海中一瞬間只剩下無盡的怒火，他的身體也隨着負面情緒的劇烈增長開始出現細微的變化。這一切都被隱藏在不遠處的那個人看在眼裏，她忍不住輕輕出“咦”的一聲。

穆圖覺得腦海中一片混沌，似乎就快要喪失意識。阿爾薩斯並沒注意到他的異常，一人一騎急衝過來，霜之哀傷對準穆圖的胸口，他似乎已經感受到劍身切開**時那種特別的，令人陶醉的手感。可惜意外總是隨時可能生。就在他的寶劍接觸到穆圖身體的時候，毫無預兆地，一個巨大的火球擊中了他並生爆炸，瀰漫的火焰令他措手不及，攻擊也產生了偏差，寶劍並沒能將穆圖一劈兩半，但也在他的胸前製造出一道恐怖的傷口。

阿爾薩斯怒吼連連，在身上連續釋放幾道驅散魔法才將火焰消除乾淨，原本精緻的盔甲早已變得不成樣子，然而更令他暴怒的是本應重傷倒地的穆圖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沃爾夫中士的屍體躺在原地。

“不管你是誰，你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阿爾薩斯的咆哮幾乎令地面也為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