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 陷入瘋狂
烏索恩又向前邁出一大步，穆圖身上的骨骼出一陣密集的脆響，膨脹的肌肉將外衣撐得緊緊地
格雷干知道下一秒烏索恩就會橫屍當場，這些人中尤其以他和烏索恩的感情最好，眼下雖然察覺到惡魔的異常，但還是不願看他就此斃命，於是想也不想一把抓住穆圖的手臂，叫道：“到底生了什麼？大家都冷靜點，天吶！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格雷干，快閃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穆圖一把推開矮人，只見烏索恩紅褐色的面頰一陣扭曲，突然表情痛苦地跪倒在地，顫抖着說道：“幫……幫幫我……我無法控制自己……那鮮血……血……”
穆圖目光一凜，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問道：“你說什麼？什麼鮮血？”
“血……血……”惡魔掙扎着掐住自己的脖頸，似乎在努力抗拒着什麼。
“那鮮血……人馬……我……我無法控制自己……我……我……”惡魔的聲音突然一變，身體也平靜下來，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鮮血，烏索恩需要痛飲鮮血。”惡魔緩緩抬起頭，臉上一絲殘忍的獰笑。
“可悲的螻蟻，你們竟敢奴役烏索恩！現在用你們的血液來償還吧！”話音未落，突然暴起撲向穆圖。
穆圖早有防備，惡魔力量已經提升到不變身情況下可以控制的極限，喝道：“大家閃開！”便迎着烏索恩衝去。兩對巨大的拳頭在空中相撞，卻出金屬般刺耳的聲音。一擊過後，烏索恩跌跌撞撞向後退出幾步，隨即仰頭狂嘯。
其他人雖然不明白烏索恩為什麼會突然攻擊自己人，但無論如何眼前這頭惡魔顯然已經成為敵人。常年在死人堆里打滾的經歷早已使他們沒有絲毫猶豫，水手們齊刷刷分散開，將烏索恩和穆圖圍在中間。巴菲特雙拳緊握，指尖電流翻滾，出“噼啪”的聲音；維埃蘭更是在掌心凝結出一團火球，準備隨時支援穆圖。
“***，你們真的要自相殘殺嗎？”格雷干又急又怒，抽出斧頭喝道：“烏索恩，你難道忘了艾米莉是你的主人，你們之間是有靈魂契約的！你不要命了嗎？”
“契約……契約……”一瞬間烏索恩的表情像是恢復正常，但馬上又變得猙獰起來。
“沒有人可以奴役烏索恩，沒有人！”惡魔瘋狂地大叫着，突然一抬手，一道赤紅色的閃電襲向格雷干，伴隨着烏索恩惡毒的叫聲：“先幹掉你這個小矮子！”
格雷干似乎無法相信烏索恩真的會襲擊自己，竟然完全忘記閃避。千鈞一間一個魁梧的身影擋在他面前，雙手奮力向閃電格去。於此同時，巴菲特和維埃蘭的魔法雙雙落在惡魔身上。巴菲特的閃電像一根鋒利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烏索恩胸口，頓時將他胸前華麗的盔甲一分為二；維埃蘭的火球更是使他的手臂開始劇烈燃燒。
惡魔怒吼一聲，身軀眨眼間增大一圈，如同金屬般堅硬的皮膚綻開一道道裂縫，青綠色的火苗在裂縫中忽隱忽現。
“找死！”烏索恩一抬手，惡毒的閃電魔法擊向巴菲特，同時張嘴吐出一顆火球打向維埃蘭。
“風！大地！傾聽我的召喚，憐憫您的孩子，守護我對抗一切邪惡！”巴菲特低沉的聲音使得咒語本身聽起來就有一絲悠遠的味道，而維埃蘭則用一種更加古老神秘的語言吟唱。
海灘上呼號的大風在一瞬間像是有了生命，一起湧向巴菲特，和拔地而起的沙土融合在一起，在牛頭人身前形成一道屏障。紅色的閃電落在屏障上，只稍稍遲緩了一下，便將它擊的粉碎。
“什麼？”巴菲特一聲驚叫，閃電落在胸前，將他魁梧的身體震飛出去，牛頭人身子還沒着地已經昏死過去。另一邊維埃蘭也不好過，他雖然及時在體外施放了防護魔法，還特意加強了對火焰的防護能力，但烏索恩的力量不知為什麼突然膨脹了一倍都不止，以至於法師的防護在他的攻擊下顯得不堪一擊。
維埃蘭表情痛苦地摔倒在地，“哇”地一聲，張嘴吐出一大團灰燼。殘餘的火焰能量仍在他體內亂竄，法師強撐着驅除這些足以焚毀自己的力量，一時無法繼續戰鬥。
穆圖將惡魔力量集中在雙臂，勉強替矮人擋下致命一擊。足以將骨骼和**完全撕裂的力量在他體內不斷衝撞，再次腐蝕他的身體，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在一瞬間幾乎令穆圖想要斬下自己的手臂。其實要不是他體質特殊，烏索恩的這道咒語足以將他的整幅骨架活生生從身體中分離出來。
受到強烈衝擊的惡魔靈魂和永恆之水的力量幾乎同時做出反擊，穆圖身上浮現出一圈圈如同水面般的波紋，深藍色的液體中閃爍着一絲絲銀光，永恆之水開始吞噬殘餘的魔法能量，修復受損的肌肉和骨骼；而狂暴的惡魔靈魂在劇痛刺激下幾乎失去控制，青黑色的層狀鱗片沿着穆圖的脖頸爬上面頰。
“穆圖，你怎樣？”矮人試圖扶住他，但穆圖突然出一聲滲人的吼聲，身體緊緊縮成一團跪在地上。
“走……所有人回船上……”穆圖聲音嘶啞地吼道。
“可是……”矮人剛要說話，一隻青黑色的爪子猛地揪住他的衣領。穆圖下巴以下的部位爬滿了泛着黑色金屬光澤的層狀鱗片，雙眼浮現陣陣不詳的綠色煙霧。
“穆圖……你……你……”格雷干驚得目瞪口呆，還以為穆圖的恐怖變化是因為烏索恩的咒語導致。矮人的眼睛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烏索恩……你竟然……”說著就要向烏索恩衝去，卻被穆圖死死揪住，絲毫動彈不得。
穆圖湊到矮人面前，幾乎要壓上他那碩大的鼻子。嗜血的**侵蝕他的心靈，雖然之前的傷痛已被永恆之水治癒，但已經受到刺激而變得狂暴的惡魔靈魂一時卻沒辦法得到控制。
“聽我說……”穆圖出嘶嘶的聲音，如同受傷的毒蛇。“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帶其他人回船上，這裏……這裏交給我……”說著他的手不由得一緊，格雷干幾乎快要窒息。穆圖拚命壓制着失控的能量，他不敢保證自己等下會做出什麼事，或許他會變得比烏索恩還要恐怖。
格雷干雖然不放心，但他也知道即使加上那些水手，他依然不可能是烏索恩的對手。他不明白惡魔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而穆圖出現的異常變化更令他心驚。這兩個都是一起戰鬥過的好朋友，無論最終哪一個受到傷害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儘管在看到穆圖受傷的剎那，他曾因為憤怒而想要和烏索恩戰鬥，但在內心深處，他並不願意和烏索恩成為敵人。
“你真的沒問題嗎？”格雷乾急切地追問道。
穆圖頭也不抬，奮力將矮人推向遠處。層甲已經爬滿他的臉孔，他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但穆圖不知道的是，現在的他比起曾經任何一次惡魔化時的樣子都不相同。原本只是改變顏色並爬滿符文的皮膚已經長滿了盔甲樣的鱗片，這正是融合永恆之水之後產生的新變化。過去的他只是擁有一具半惡魔的軀體，但現在和永恆之水徹底融合之後，他已不再是一個惡魔那麼簡單。
格雷干雖然不放心，但也清楚這樣的戰鬥自己完全插不上手。狠狠地跺了跺腳，一揮手示意水手們帶上受傷的巴菲特和維埃蘭，一行人登上小艇向彎刀號劃去。海面上傳來矮人氣急敗壞的大叫：“你們兩個都給我活着回來，否則……否則……”
穆圖已經顧不上聽矮人說了些什麼，受到永恆之水強化的並不只是他作為人類的一部分，惡魔靈魂同樣從中汲取了強大的力量，而惡魔靈魂原本就比人類的強橫，因此這次侵蝕靈魂的度和強度遠比以往厲害。儘管他已經拚命克制，但體表的惡魔特徵還是越來越明顯。
察覺到穆圖身上突然增強的力量，陷入狂暴的烏索恩本能地感受到威脅，竟然並沒有趁機偷襲，而是站的遠遠地，兇殘的目光死死盯着穆圖。
“告訴我，烏索恩，你到底生了什麼？”穆圖緩緩站起身來，臉上鱗甲的褶皺里冒出細小而鋒利的骨刺。“還是以前的你只不過是在偽裝？”
烏索恩並沒有回答他，反而大張着健碩的雙臂，口中出低沉的咆哮，粘稠的口水沿着嘴角一直拖到地上，青綠的火苗不斷從身體的縫隙里鑽出來。
穆圖感到一陣陣眩暈，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必須在幾分鐘內製服烏索恩，否則惡魔靈魂將完全佔據他的身體。而這一次絕對沒有上次那樣的好運氣，可以被母親從瘋狂中拉回來。
“好吧，擊倒你以後，一切都會搞清楚。”穆圖說著向烏索恩猛衝過去，儘管惡魔化之後他也可以使用一些殺傷力巨大的魔法，但他還是本能的習慣近身肉搏。
烏索恩只看到一團黑煙突然出現在身邊，穆圖眼中噴涌的綠色煙霧甚至來不及消散，在空中拖出一道筆直的痕迹。接着惡魔覺得自己的內臟似乎要被從喉嚨里擠出來，一隻骨節嶙峋的黑色巨爪雷霆般落在他身上，將他開裂的皮膚打得更加細碎。
但此時的烏索恩已經被一股來歷不明的狂暴力量所支配，那股力量不單增強了他的破壞力，更使他的身體變得非常結實。
惡魔退後幾步，瘋狂地掄起拳頭，擊打腹部受創的部位，每一次重擊都會**大量燃燒着的血液。令穆圖感到震驚的是，烏索恩看似自殘的行為竟然使他的傷口快癒合，碎裂的皮膚重新結合成一個個大些的碎塊。
“我要……殺了你……”烏索恩怒吼着，五指箕張，五根鼓槌般的手指從空中劃過，硬生生在空中撕開一道裂縫，一柄燃燒着的大砍刀從縫隙中被拽了出來，隨即揮刀砍向穆圖。混亂的火焰從刃鋒噴洒出來，穆圖藉著惡魔化后對能量的感知，意識到這柄砍刀並不像看起來那樣簡單，於是敏捷地向旁邊一跳，嶙峋的利爪趁機在烏索恩胸前劃過，帶起一片燃燒的碎肉。
烏索恩一擊落空，刀身噴出的火焰灑在沙灘上，沙粒竟然像開水般沸騰起來，並不斷冒出渾濁的泡沫，眨眼間地上留下一道十幾公分深的黑色溝壑。
穆圖暗叫僥倖，那柄刀上的火焰看來還帶有強烈的腐蝕性，似乎連沙粒的生命力也被剝奪。
“你藏了件好東西。”穆圖獰笑着閃到惡魔身後，比起度來，他可比烏索恩快的太多了。
沒等烏索恩轉身，穆圖已經在他背後留下整齊的十道指印，每一道都深及骨骼。惡魔狂吼一聲，轉身一刀卻劈了個空，腰間又重重挨了一拳，幾乎將他的脊柱打斷。烏索恩噴出一口污血，身子騰空而起，一頭栽在沙灘上。
穆圖揉着拳頭走到他身邊，臉上浮起殘忍的笑容，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得到了什麼力量，但可惜你依然不是我的對手。”
烏索恩艱難地翻過身子，臉上仍舊是那副瘋狂的表情，向著穆圖出凄厲的吼叫；空着的那隻手試圖抬起來，黑暗的光芒在指尖閃耀。
穆圖毫不客氣地一腳將他的手臂踩在腳下，惡魔靈魂的侵蝕使他沒有任何同情心，即使對手是昔日的戰友，即使格雷干曾說過要他放過烏索恩。現在的他只想給自己找一個痛快殺戮的理由，好讓自己放棄抵抗，徹底沉淪在混亂的世界裏。
“結束了。”穆圖揚起右手，併攏的五指如同一排鋒利的刀刃。
“可惜你的主人艾米莉還沒醒來，不過我會給她一個交代的。”穆圖猙獰地說著，手臂閃電般刺向烏索恩咽喉。那一瞬間，惡魔的表情依舊扭曲，但目光中卻閃過一絲欣慰。
如同一道閃電劃過穆圖腦海，讓他有了片刻的平靜。
“為什麼？我竟然想殺他，這到底生了什麼？”穆圖的動作靜止下來，中指鋒利的指尖已經刺入烏索恩咽喉足有一公分。
“那個眼神……怎麼會這樣？”穆圖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之前的烏索恩不管情況多麼危急，即使是在對戰奈法利安時也沒有拋下其他人。這裏面固然有他和艾米莉靈魂聯接的原因，但也不排除他確實已經成為一位忠心耿耿的僕從。什麼原因使他毫無預兆地陷入狂暴並攻擊其他人？加上剛才那平靜的眼神，似乎他正希望從這種混亂中解脫。是的，穆圖太了解那種無法自拔的感覺了。
“難道是什麼力量侵蝕了他？”穆圖冷靜下來，儘管殺戮的**仍在撕咬着他的內心，但停止戰鬥后沒有了外界的刺激，他得以將大部分精力用來控制體內的邪惡；失去負面情緒和殺戮血腥支援的惡魔靈魂彷彿被切斷了能源，漸漸平復下來。
惡魔特徵從穆圖身上褪去，他迅思索着一路到達這裏所遭遇過的事，烏索恩似乎並沒有接觸過什麼足以使他失控的人或力量，是什麼原因使他變成這樣？
此時的穆圖雖然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制服烏索恩，但惡魔也被他的重擊打得動彈不得。隨着不斷失血，從他體內流出的血液漸漸變成深紫色，那種奇怪的綠色火焰正在緩緩消失，而惡魔體表裂開的皮膚也開始合攏，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不對！”穆圖猛的想起什麼。烏索恩好像是在吸食了半人馬的血液后才失去控制，之前混戰在一塊，其實誰也沒有注意到烏索恩到底是因為陷入瘋狂才導致他吸血，還是因為吸血導致瘋狂，但不管怎麼說，現在看來只有那些半人馬的血液最為可疑；加上烏索恩失控前不斷提到的“鮮血”，難道……
想到這裏，穆圖向倒在地上的半人馬屍體望去，然而並沒有現什麼異常。穆圖鬆開烏索恩，惡魔疲憊地喘着粗氣，卻說不出話來。穆圖見他的神情恢復正常，估計那股控制他的能量已經消失，這才放心地走到近處一具半人馬的屍體旁邊，仔細查看起來。然而過了許久仍然一無所獲，但穆圖總覺得這些半人馬一定有問題。迫於無奈之下，儘管他並不喜歡，但還是調動起體內的惡魔力量，將自己眼前的一切化成能量的形式。這一看穆圖幾乎跳起來，那些散佈在沙灘上的血跡，包括正從半人馬屍體和烏索恩體內流出的血液中，竟然都包含着一絲墮落的力量。而這股力量正在快的消失，似乎它們會隨着血液流失而排出體外，或者也有可能是這些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所以被它們拋棄。
“這到底是什麼？”穆圖用指尖沾起一點血液嗅了嗅，隱隱有股刺鼻的味道，僅僅是聞了一下就令他感到胸口一陣煩躁，可以想像這種能量一旦進入體內，一般人根本無法抵抗它所帶來的瘋狂。
穆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看來凄涼之地的情形並不是巴菲特過去曾知道的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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