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湛母終於忍不住開口,「兒子……」才叫出一聲,她卻哽咽得無法成語。
此時,她那婆娑又略帶疲憊的雙眼,更讓湛湜仔細的看清楚了自己的母親竟有如此的蒼老!
母親的欲言又止,讓湛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愧疚,這些年來,他又是如何的對待愛他的家人?他自私的封閉自己,逃避的選擇孤獨,也謝絕所有的一切關愛與他們無怨無悔的付出,他真的太不知惜福與感恩了。
「媽……」他突然回握住母親的手,緊緊的捏在自己的手掌里。他握緊的一點都不想要放開,真想要一輩子就這樣牢牢的握住母親,握住一直把他當成是寶的雙手。
「兒子……」湛湜的反應令湛母訝異,她情緒激動的一直喊道:「兒子……」
「媽……」他主動的替母親擦乾眼淚。「媽,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請你什麼都別問,我已經習慣了,真的很習慣了。」
「可是你是我的兒子,我怎能不問呢?」她再度激動的直拉起兩人的手,「媽已經忍了這麼多年了,你忍心再讓媽為你操心嗎?」
「我……」湛湜的內心掙扎。
她抬起手來摸着他的頭,心疼的說:「兒子,告訴媽為什麼好嗎?你難道忍心看着媽一天比一天的蒼老,一天復一天的替你憂心?而我這個做媽的,卻無能為力的為我的兒子分憂、無能為力的來幫助我的兒子?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副樣子?有幾年了?你從來不曾好好的坐下來跟我們說說話,你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呀?兒子啊!你快告訴媽呀!不要再折磨我了呀!真不知道我怎麼會生出像你這麼孤僻的孩子啊?你小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怎麼才一上了高中……整個人就變了個樣?現在……你真的到了現在,真的……還要把自己給關住不肯走出來嗎?」
湛湜痛苦萬分,他該如何說出緣由?
「算媽求你,算媽在拜託你,兒子,告訴媽……好不好?」她哭得垂下了頭,但仍握着湛湜的雙手。
一向不擅表達的湛父,多年來也不忍苛責湛湜,但此刻心疼妻子為兒子哭成這樣,他還是按捺不住的開口了。
「兒子,聽話,就算是爸爸也在求你,如果你的心裏還有把我們兩老當成是你的父母……爸爸求你說出你的心結,別再讓你媽天天背着你偷偷在掉眼淚。」湛父放下身段,老淚縱橫的道。「就算你什麼心都沒了,但……你應當還有顆……孝心在吧!」
「我……」湛湜真的不曉得該要從何講起,他不想再提起過去的回憶。
等了半晌,湛父湛母還是只看見湛湜那一張吞吞吐吐的臉,但他的表情教他們興起了希望。
畢竟人類還是有着七情六慾,湛湜不是毫無感覺的。看着父母親的臉,他心底卻無由來的冒出一張非常可愛又泛着油光的圓臉。是她,是那個剛認識不久卻能清楚洞悉他心理的女孩。
叫冷光是吧?他莫名的在這個時候想起了她。
想起了她清晰的模樣,他不再感到不安,也撤下心房,開始對父母親掏心剖肺的娓娓道出那個困擾了他許久的不甘--
「其實……或許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吧!在我念小學時,同學因為考試考不好,我熱心的想要教他功課,卻招來他的白眼,說我愛現。上了國中,同學因為被校外的不良幫派在校園裏被圍毆受了傷,我好意的想要扶他去保健室擦藥,他卻罵我是老師身邊的小間諜,想要邀功好去跟老師領賞。剛上了高中,又因為某次要去安慰一個嘲被導師訓完話的同學,他卻大罵我別假好心,指責我只不過是想要看他的笑話而已。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暗地裏發誓,我這一輩子再也不要熱心助人了。我怕了,我受夠了,那些人全把我的好意當垃圾般的不屑,全部都不領情的把我的友誼當惡意,我何苦呢?所以,我不再理會別人了。管別人發生什麼事,這全不關我湛湜的事,全都與我沒有瓜葛,我樂得輕鬆,不會再有別人笑我自作多情,罵我愛現假好心了,也不會有人說我的幫忙是有目的的想要討賞。」他苦笑的扯動嘴角,臉上有着一抹酸楚。「爸、媽,這就是你們所看到的我,一直被人指指點點的我,沒有一點人性的我,這就是你們的兒子,你們可看清楚為什麼了嗎?」
湛湜黯然的低下頭。
口拙的湛父,只能心酸的望著兒子。
「你為什麼不說?你為什麼不說?」湛母心碎的抱着他,心疼的直搓揉着他的背,心痛的口口聲聲喊着:「兒子……兒子啊!為什麼你到現在才要說?媽根本就不知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啊!兒子啊……」
湛湜任由母親抱着他,他別過臉做了個深呼吸,又轉過來低頭安慰着母親,「沒什麼啦!爸、媽,別為我擔心了,要不是那個女孩,說不定我今天還沒有這個勇氣來告訴你們呢!」
「女孩?哪個女孩?」湛母連忙抬頭,有些訝異的問:「兒子,難道你已經交女朋友了?」她高興的回頭,「老頭啊!聽見了沒有?你兒子居然也開始交女朋友了!你聽見了沒有?兒子他有女朋友了……」她真的高興得合不攏嘴。
「聽見了、聽見了,我的耳朵還很靈光。哈哈……我聽得一清二楚呢!」湛父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我的兒子竟也懂得要交女朋友了。哈哈!老爸替你高興,替你高興呀!」
湛湜卻有些靦腆,「她……並不是我的……女明友啦!」
「不是?!」湛母懷疑的側着頭問。
提到冷光,他竟覺得有些害羞,期期艾艾的想再解釋,「是.....是啦!她……我才剛認識,還不算是……女朋友啦!」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堪稱敏銳又正確,湛母看著兒子的表情那樣的不自然,尤其是說到女朋友這三個字就渾身不自在,他肯定是非常在意那個女孩子,否則以他多年來的自我封鎖,不可能一提到她,就馬上有着這麼強烈的感覺和反應。
於是她試探的問:「那……你剛才氣沖沖的跑回家,這個……是不是跟她有關係哪?」
湛湜的頭馬上像個彈簧一樣的抬起,嘴裏大叫:「糟了!」
「什麼糟了?」湛父、湛母緊張的同時問道。
他神色倉皇的看着他們說:「她在哭,我走的時候她還在哭。」
「什磨她還在哭啊?」兩個老人家互問。
這下湛湜更慌張了。「我丟下她一個人跑掉了,小胖妞還在那裏等我,她一定還在那裏。」他慌得不顧一切,推開母親站起身來。「我現在要去找她,我知道以她的個性,她一定還會留在原地大哭。」
湛父納悶的問:「你女朋友怎麼啦?你惹她生氣啦?」
「為了一隻狗。」說完,湛湜就急得想要開溜,但被湛母拉住。
「狗?」
「對啦、對啦!因為她想要去救一隻狗啦!」他撥開母親的手,這次不管任何人再用話絆住他,他都不管了。
湛湜的母親跟着追出去,「喂--兒子啊!你還沒把話說完哪!」
遠遠的身影傳來響亮的聲音,「來不及了--等我說完,她早都哭得化成一攤水啦!」
*****
現在,湛湜總算知道這條路有多遠了。
之前他憤怒時,這麼快就走回了家,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這段路的距離是多少。等他現在回頭來尋她時,這才明白原來他已經離開了她有這麼的遠!
隔着一個紅綠燈的街口,他就清楚的看見她還在原來的地方。
湛湜的心好急,可是現在又是紅燈,他只能在這裏看得直跳腳,一顆腦袋不停的左右晃,一雙眼沒耐心的向四處望,雙腳跨前兩步又退後一步,他迫切的想要衝過馬路。
他活像個正預備要比賽拳擊的選手一樣,又蹦又跳。
而一張臉,好像又引起他過度的爆發力一樣,猛咬着牙齒還目露凶光。
黃燈才亮,湛湜人就沖了過去,等他杵在冷光的背後,踟躕了將近三十秒,綠燈這才亮起。
她好像還沒有發現是他。
拉不下臉來的湛湜,又放不下身段的先開口喊她,只好在一旁猛咳。
冷光頭趴在膝蓋上,看來還是沒有反應。
嗯……可能是他剛才咳得不夠大聲。湛湜心忖,那再換個方式吧!
他繞到她的背後再大步的走到她的面前,腳步重得好像怪手在挖地般。但她依然毫無動靜。
他又想着,或許是剛才路過的車聲太大,她沒有聽見吧!他只好再想個辦法。
「啦啦啦……啦啦……」他想要唱歌,卻不知要唱什麼,只好五音不全的胡亂哼着。
她的頭怎麼還不抬起來?
啦了幾聲,他嘎然停止。
湛湜技窮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搔搔頭,睇了她數秒。「怎麼辦?」
冷光像座石膏像,全身動也不動。
他摸摸鼻樑,再瞅着她看了數秒。「我要叫她嗎?」
可她還是不動。
「她該不會是還在氣我,所以故意裝作沒有聽見吧?」他在她身邊繞着圈,「我看不見她的臉呀!這怎麼辦?」
湛湜蹲了下來,見她呼吸平穩,肩膀規律的一上一下,緊繃的線條早已垮了下來。他鬆了口氣,不像方才那樣的緊張。
「還好,她沒有哭了,不然我還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呢!」
他靠着她很近。話分明是要說給她聽的,可是……她怎麼還是沒有反應哪?!
拷!說我鐵石心腸?我看你還比我更鐵石心腸呢!小胖妞,我都跟你說了這麼多的話,你居然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湛湜在心中對她喊,下意識的扁起嘴來,有些不滿的斜睨着她。
「好,你想要偷學我的那一招--裝聾作啞嗎?哼!你還早呢!」湛湜身體歪向一邊偷看着她,「小胖妞,小胖妞。」他終於忍不住叫她。「噯!你還真的不理我?」
從未花那麼多的時間去「哄」一個人,他的耐性被冷光磨得蕩然無存,那種「休管他人」的基因開始在體內蠢蠢欲動,幾乎要躍上了他的大腦。
然而他卻不甘就此作罷,索性又像上回那樣,對她的肩膀重力的拍下,嘴裏同時大喊:「小胖妞!」
「哇--有鬼啊--」她一邊尖叫,整個人同時向後仰躺。
冷光被嚇醒了,意識還朦朧不清。此刻的她,是被困在噩夢中的情節里,還是好好的活在中華民國年間?!
被她一撞,湛湜也跟着她一起跌坐到了地上,順勢將滿臉睡意的她抱進了懷中。
「噢……」他實在很想喊痛,但喉嚨卻縮得只能呻吟。「你的頭……噢……可不可以……請你移開……好痛!」
哪來的聲音?冷光一驚,嚇得魂都沒了,她瞠目結舌的再仰頭朝後一看。
這又是用力的一個撞擊,她的頭頂再度撞向湛湜的咽喉間。
「哇噢--」他被她撞得幾乎連喉結都不知該縮往哪裏,只差沒衝進他的兩道鼻孔。
他凄厲的慘叫卻沒有換來更舒服的姿勢,冷光還是呆楞的靠在他的胸,痴傻的頂着他的喉,兩隻眼睛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瞪着他。最教他為之氣結的,還是她一直對着他猛眨自己的那一雙小眼睛。
拷!胖妞,都什麼時候啦?你還有那個心情在跟我拋媚眼!湛湜的心中不斷咒罵。
他很想推開她站起來,但下巴卻被一顆腦袋卡住喉嚨「下」不來,就像古代的偉人要懸樑一樣,只能僵直不動。
湛湜見她還傻不隆咚的抬頭向後看着他,令他快要心死了。慢慢的閉上眼睛,他一副哀愴的模樣。
「你怎麼會抱着我啊?」賴在他懷裏半晌,冷光終於冒出一句話來了。而她的臉還是仰着,頭還是頂着。
如果現在他還有足夠能力的話,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掐住她的脖子讓她痛死再說。
「你的頭幹什麼要抬得這麼高啊?」她還楞楞的不解。
拷!你以為我願意啊?湛湜罵在心底。
「你的脖子可以放下來的呀!舉了這麼久,難道不酸嗎?」她還傻呼呼的問着。
是啊!怎麼會不酸?又不是麵糊做的。可是,也得要你的頭先離開了我的脖子,我才能放下來呀!
「咦?你怎麼都不說話呀?」她的頭又再一頂。
拷!胖妞,妳是想要我死是不是?
「哎呀!你這個人怎麼還是這個樣子?我在跟你說話你都不理人!」冷光嘟囔着,再將頭往上提高了些好看清楚他的臉。「喂--你真的很沒有禮貌耶,知不知道?」
拷!你還敢說?湛湜繼續在心中對她罵道。
「喂--你還真的不理我呀?」冷光生氣的將身體一側,終於離開他懷中。
湛湜馬上躺了下來,再也管不得這是在馬路旁還是在他的床鋪上,他吁了一口氣。
胖妞,你可願意饒過我的脖子了。
他兩眼緊閉着,先休息一下吧!不然,待會兒靈魂出竅,他可真的什麼話都甭說了。
*****
湛湜終於醒來,見他站起身,冷光也跟着站起來。
「你剛才是要嚇死人哪?」見他安然無事,冷光狠狠的敲他一紀爆栗。
「你才是要謀財害命呢!」湛湜也不甘示弱的與她回嘴。
冷光下顎一揚,「那你為什麼都不理我?」
「還說。」他扶着脖子轉了轉頭。
「當然還說啰!我都說了一大串了,你卻吭都不吭一聲。」
兩光就是兩光,到現在還聽不懂他的話。
「你……」他的火氣還集中在他的脖子上。「我不要再跟一個頭腦兩光的女孩子講話了。」
「你真的、真的很過分耶!」現在她完全像個小孩子一樣,一點都不像是已高中畢業的成年人。
「你才在廁所里撐竿跳呢!」湛湜真恨不得將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冷光眼裏閃過一絲茫然,「什麼意思?」
「還問什麼意思?拿着一根竹竿跳過馬桶,這不叫過分?」湛湜忿忿不平的大聲咆哮。
「嗄?拿着什麼竹竿?」她的腦袋空蕩蕩,聽得霧煞煞。「這樣跳過去就叫做過分?」
「跳過糞坑不叫『過分』叫什麼?」他沒好氣的瞄她一眼。
冷光突然將頭一斜,擰着眉,不太信任的瞪着他說:「怎麼你的脾氣怪,連講話都怪?」
湛湜煩躁的揮揮手阻止她,「好了、好了,拜託你不要再問下去了。你既然這麼聰明的話,乾脆小胖妞也不用叫了,以後我就直接叫你兩光好了,這樣我們可能會比較好溝通。」
「不要!我情願你叫我小胖妞也不要被你叫兩光,多難聽哪!」似乎有多大的委屈,冷光噘起了嘴。
「噯!妳不哭啦?」
他的問話令她一張嘴巴張開。
「還是你哭夠本啦?」
冷光趴着睡了一覺,突然又被他叫得嚇醒,以她本人的智商而言,她當然到現在還是迷迷糊糊的。
「妳在抓蚊子啊?」他氣急敗壞。
「哪裏?」冷光左右張望着。
「還哪裏?在你的嘴巴里啦!」他低頭瞅着。唉!對這個小胖妞,他實在沒轍。「把嘴巴閉起來啦!肚子餓,也不必用這種方式來找食物吃。」
唉……怎麼連他說話的口氣都快要跟她一樣幼稚了?
說到吃,冷光還真覺得有點餓了呢!
湛湜粗聲粗氣的問:「想吃飯啦?」
冷光的所有想法都毫無保留的寫在臉上。她一副不敢說出來,深怕又像剛才那樣,再惹來一陣莫名的叫罵。
「那……在吃飯之前,我可不可以先問你一個問題?」從來就不在乎別人的湛湜,竟然也會有欲言又止的一天。
冷光努力的睜大眼睛,盡量舉高她那漂亮又沒有一點紋路的頸子。她點點頭,深怕說了什麼,令他又要大發神經的罵她。
「剛才……你……剛才……你……」湛湜在她身邊走了一圈又一圈,結果話還停留在原來的那一句,剩下的始終無法跟隨着他踱來踱去的腳步說出來。
冷光一直不敢眨眼,深怕他的話都還沒有問出來,她就先閉上眼皮招來一頓咒罵,所以,她很努力的睜着眼睛等待他的問題。
「妳……」喚了一聲,他又將話吞了下去。
這時候的湛湜躇躊無措,多年來從不再主動關懷別人的他,要他問出他想要知道的事情,真的比登天還難。
「你剛才……哭什麼?」
一問完,他難為情的馬上轉身背着她。因為現在,他還在擔心她之前到底是在哭什麼。
然而這句話,卻惹得冷光的眼睛變小了。
站在她背後的湛湜當然看不見冷光的表情。他右手握拳左手抱拳,一直抖呀抖。
咽下口水,他又強迫自己再問。「你哭……是不是因為在氣我……不幫你去救那隻小狗?」
救小狗?他的話又惹來冷光變小的眼睛冒出霧氣。
他換右手抱着左拳,思忖着待會兒要再怎麼問,才不會讓自己沒有台階可下。不然問錯了,泄漏了心底的秘密,這可真會要他尷尬而死。
「小胖妞,我……我有聽你的話了,我……我也沒有那麼狠心嘛!是不是?你看,我都照你的意思在做,我已經變得……變得……」
糟!該怎麼說呀?
湛湜深深的吸了口氣,渾身如有壯士斷臂的氣勢,身後彷彿添滿如虹的光彩,他對着大馬路一吼,「我都已經變得是個非常有愛心、有善心、有良心的好男人了,也有在街上替小狗服務,拯救那可貴的生命了。小胖妞,你是不是可以接受我,以後都別再叫我冷血動物了?」
等了半天,湛湜還是沒聽見冷光任何的動靜。
隨即他一鼓作氣,用盡所有的力氣吼道:「我有聽你的話在改變我自己了呀!你是不是可以不要生我的氣了?以後我都會乖乖聽你的,做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勇士。」
停頓半天,湛湜按捺不了性子的揠樞耳朵。
該死,莫非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聽力受了影響?要不然,我怎麼都聽不到小胖妞的回答?
此刻的他又是一副壯士悠悠,一去不復返。
湛湜激昂失控的又開口,聲音似乎要炸開,「我輸了,我輸了!不管將來別人要對我怎麼樣我都會聽你的話,我一輩子都要聽你的話,絕不會再做個莫管他人瓦上霜的無情人了。」
吼了半天,他還是聽不見她的回答。
拷!我湛湜從來都不跟人家低頭的,你是第一個耶!居然還拿喬的不理我?我的自尊心都已經不要了,你還要我怎麼說啊?湛湜在心中對她吼。
我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而且還說得這麼明顯了,你當真全都聽不下去?
他心中生起怒氣,擰緊濃眉,撐開鼻孔,咧歪嘴巴,氣咻咻的直罵:「你這個小胖妞……」他驀地一轉頭,「小胖妞你太可--」
他呆住了。
最後一個「惡」字還沒有說出口,湛湜就看見一雙淚汪汪的眼,還有一張閃亮亮的臉。
嗄?她怎麼哭了?幹什麼她又哭了?
看見她極度的強忍淚水,害他體內波濤洶湧,似乎有着什麼在血管里竄流,漸漸蔓延着,令他全身無法動彈。
又是她的淚。
拷!真的又是她的眼淚。
他在心底咒罵不停。
湛湜慢慢向前湊近冷光,心軟的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唉……小胖妞,我怎麼老是栽在你的眼淚中呢?他嘆氣着。
湛湜心疼的攬住她,現在,好像說什麼承諾都嫌多餘。
直到這時候,沉默完全籠罩在兩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