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盛,你的美妾怎麼會成為闖進宮要行刺朕的刺客?對於此事你可有什麼話要說?"此刻,綠兒被收押於天牢,忽必烈在得知刺客是綠兒后立刻召見洛天盛,他當然不會因此就定洛天盛的罪,但一番審問是免不了的。
"臣無話可說。"洛天盛的衝擊還沒平靜,他臉上的表情是沉痛與不相信,萬萬想不到綠兒會以這種方式背叛他的愛,難道他們之間的柔情都是假的嗎?
忽必烈嘆了口氣,"不是朕要責備你,你在納妾之前不是該先查清楚她的來歷嗎?""是臣疏忽了。"洛天盛慚愧地道。
"朕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綠兒就交給你審問,你務必查出她幕後的叛黨組織。"說得好聽是將功贖罪,其實另一目的是要試探洛天盛的忠誠,這一點洛天盛的心裏非常明白,他若能問出幕後組織當然是最好的,然而若是他不能問出什麼或者是他藉機放走綠兒,那麼忽必烈就會重罰他了。
追根究柢,忽必烈還是不信任他,可是皇上的旨意洛天盛又不能拒絕。
"微臣遵旨。"這可能是洛天盛有生以來接下最難的差事,他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能狠下心刑求綠兒。
鎮南王又失算了,這次的事是他一手導演的,為的就是要陷害洛天盛,當然,他有請示過忽必烈,忽必烈才會派洛天盛守衛宮廷。
但是,忽必烈並沒有定洛天盛的罪,這一點卻不在鎮南王的算計之中,因此在得知洛天盛無罪開釋后,他馬上不平地上殿控訴。
"皇上,洛將軍的愛妾進宮行刺您,他也難逃關係呀!您為什麼放走他?"忽必烈撫着額頭不耐地道:"你這是在質問朕嗎?""微臣不敢。"鎮南王立即惶恐地回答。
"別忘了,要綠兒進宮行刺朕只是個計謀,這並不能證明天盛已經背叛朕,更何況朕若無故處置了天盛,太后那邊也不好交代。""皇上所言極是,但是毒瘤不除必生後患,皇上您不得不防呀!"這種事還用得着你說嗎?忽必烈不悅地想着,他當然明白鎮南王極力想除去洛天盛的野心,可是操之過急卻令他分外憎惡。
"這件事朕自有主張。"忽必烈冷冷地說道。
"是。"看到皇上已變臉,鎮南王只好噤口不語,但他心裏非常不踏實,不曉得皇上的心裏面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且這個深沉的皇上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綠兒憔悴了,洛天盛心疼的看着面前消瘦的人兒。
經過了三天,洛天盛以為自己已建立起一道牆能冷漠無情的對待綠兒,甚至不為所動的審問她,因此他才敢命人提綠兒到將軍府見他,然而,在見着綠兒的一剎那,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決心崩潰了。
綠兒,我的綠兒,她以前嬌艷的容顏到哪兒去了?
"你為什麼要行刺皇上?"洛天盛忍住想要擁抱綠兒的衝動冷冷地問。
綠兒緩緩地抬起頭來,她的美麗依舊,只是少了幾分光彩。"我並不想行刺皇上。""胡說!"洛天盛大喝。"若不是要行刺皇上,你闖進皇宮的意圖是什麼?""是鎮南王,他抓走了姝兒,並且要我進宮偷玉璽為交換姝兒自由的條件。"綠兒毫不隱瞞地說出事實。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些話嗎?從一開始你就在騙我,柔弱的綠兒為什麼會有武功?""我……"綠兒答不出來。
"說!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洛天盛扣住綠兒的脖子咬牙問。
"我是……真……真的……喜……歡你。"綠兒吞吞吐吐、痛苦萬分地說道。
"騙人,事情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想騙我,你以為我迷戀你的身體就不敢對你怎樣嗎?要你招供的方法有千百種,為了你自己好還是不要讓我有用到刑具的機會。"洛天盛儘可能的讓自己的音調冷漠。
"我不會說的。"綠兒非常固執。
"你真的不說?"綠兒毅然地點頭。
"好,來人呀!拿鞭子來。"洛天盛吩咐下去后,一會兒管家就拿了一條鞭子進來,他接過鞭子后又說:"綠兒,你只要說出幕後主使你的人我就可以從輕發落。"洛天盛的語氣幾乎是懇求。
"你打我吧!我是不會說的。"洛天盛雖懾服於綠兒重義氣的表現,卻不得不懲罰她,他牙一咬朝綠兒的背部抽了一鞭,綠兒的背部馬上多出了一條血痕。
"綠兒,你快說吧!"那一鞭打在綠兒的身上卻是痛在洛天盛的心裏。
"我……什麼也……不會說!"綠兒的臉色慘白,她並不恨洛天盛鞭打她,因為她知道他心裏一定更難受。
"何必呢?你何必要忍受這種皮肉之苦?""如果你心疼我,就乾脆一刀殺了我吧!"綠兒逞強道。
他不會這麼做,但綠兒若是堅持不吐實亦難逃一死,所以,他一定要不擇手段讓她說出一切。
鞭子又再度揚起,綠兒咬着下唇,心想忍一下就過去了,然而預期的痛楚並沒有降臨到她身上,洛天盛拋下手中的鞭子。
"來人啊!將她關進府里的地牢。"洛天盛丟下這話后就氣急敗壞的衝出去,看着綠兒那視死如歸的麗顏他怎麼下得了手?這就好像是一場考驗感情的競賽,在這場競賽中,愛對方較深的人就註定要失敗。
而洛天盛知道,他是屬於失敗的一方,綠兒對他的重要性已在不知不覺間超過了水離。
申匡在酒館裏找到了正在牛飲的洛天盛,他笑着搖搖頭,心底想起了一句話: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皆然,洛天盛也逃不過啊!
"我方才去你府邸找不到人,就想你一定在這兒,果然沒錯。"申匡一屁股坐在洛天盛的身旁,"綠兒的事我已聽說了,現在你打算要怎麼辦呢?"洛天盛先喝了口烈酒才回道:"還能怎麼辦,咱們做臣子的,不就遵旨辦事嗎?皇上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申匡輕輕一哼,說得還真瀟洒哩!若真是那麼簡單,他洛大將軍又幹嘛在這兒喝悶酒?
"可那人是綠兒呀!""她背叛了我。"洛天盛的手一緊,手中的杯子被他一捏,瞬間就破了,碎片刺入他的掌心,鮮紅色的血流了下來,而他卻像沒事的人一般,眉頭皺也不皺一下。
申匡見狀,撕下自己袖口的布替他包紮傷口。
"你的心中明明在意得要命,卻還故意說出那種口是心非的話,要強裝給誰看呀!""我已經無計可施,綠兒不招供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我卻束手無策。"洛天盛煩躁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總會有辦法的,頂多你們拋下一切亡命天涯,讓皇上抓不到就是了。"事不關己,因此申匡自在的開着玩笑。
"到時候我一定會拖你下水。"洛天盛白了他一眼,暗示着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何必呢?你們這對亡命鴛鴦再加上我就不太好玩了。"申匡嘻嘻哈哈的目的就是要洛天盛輕鬆一下,而他也真辦到了,洛天盛終於笑了,卻是苦笑。
"我真搞不懂,綠兒只要將一切告訴我就行了,她為什麼偏偏不願意?""她一定是有苦衷,況且你不也是愛上了她這份固執嗎?""話是沒錯,但她有苦衷也可以告訴我呀!難道我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只怕你聽不進去。"申匡知道洛天盛有個壞習慣,當他認定了某事時,那麼無論別人再怎麼說他也聽不進去,有時他會想,洛天盛這壞毛病總有一天會害了他。
洛天盛想起綠兒曾經提過鎮南王,難道綠兒闖入宮的事真和鎮南王有關?洛天盛覺得有追查的必要。
"對了,你的分身呢?怎麼沒看到他?"洛天盛說的是申立,平常都可以聽見他稍嫌聒噪的聲音,今日沒聽見總覺得怪怪的。
申匡聳聳肩,"他呀!跟我父親打獵去了。""那你怎麼沒跟去?""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打獵這玩意兒我是打從心底厭惡,幹嘛因為自己的樂趣而去追逐那些動物、去殘殺牠們,所以我就來找你啰!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即使是跑跑腿也無所謂。""謝謝你,但這事誰也幫不上忙。"洛天盛由衷的感謝申匡。
"我是不是聽錯了,咱們的洛大將軍會道謝?"申匡藉着調侃來中和一下低沉的氣氛。
洛天盛很夠義氣的笑了笑,"我敬你。""別敬了,酒杯都被你弄碎了,而且我可不想待會兒還要架着一個酒鬼回將軍府。""那咱們回將軍府喝吧!"洛天盛故意地建議道。
唉!申匡無奈的嘆了口長氣,看來他是跑不掉了。
人啊!還是不要掉進感情的泥沼中比較好,像洛天盛的遭遇多恐怖呀!申匡有感而發的想着。
地牢裏又髒又暗的,洛天盛手裏拿了一盞燈火沿着階梯走了下來,這樣重的濕氣,還伴隨着老鼠吱吱的吵鬧聲,就算是個大男人也會覺得厭惡吧!更何況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子。
綠兒趴在又冷又硬的石床上,她的身體正顫抖着,其間還傳來小小的啜泣聲,她可以感覺到有人來了,然而她頭抬也不抬,不想知道來人是誰,其實應該說來者是誰對她而言已無所謂了。
"綠兒。"洛天盛輕輕地叫道。
換得的只是一陣沉默。
"綠兒,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背部的傷上藥。"洛天盛不氣餒地繼續道。
綠兒只是淡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照着他的話去做。
"還是你要我動手脫你的衣服?"洛天盛不信這樣綠兒還能不理他,他說做就做真動起手來。
"你……"綠兒憤然的瞪他一眼,知道反抗也沒用,就這樣任他脫了她的上衣。
洛天盛充滿愧疚的看着她背部的鞭痕,他雖然已經手下留情,但還是在她的背部留下了難看的痕迹,而他輕撫那傷口時還引起綠兒痛叫出聲。
"很痛嗎?"綠兒不語的白了他一眼。
洛天盛旋即以一種冰冰涼涼的藥膏塗抹在傷處,頓時令綠兒的疼痛感減輕不少。
綠兒知道就一個囚犯而言洛天盛已對她太好了,但她還是賭氣說道:"何必呢!最後的結果我還不是得死。""即使是如此,我也不要你的肌膚再留下任何瑕疵,你知道嗎?我那一鞭打下去時就後悔了。""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卻有怪你的意思,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嗎?"洛天盛硬是將綠兒的臉扳向他,認真的問。
"你還會相信我嗎?"綠兒試探性地問。
"我相信,只要你說了我就相信。""我……"見綠兒的遲疑,洛天盛以為她要說的是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因此不等綠兒說完就大吼:"別說了,即使你是有目的而接近我也無所謂,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我甘心被你利用!"綠兒苦澀的牽動嘴角笑了笑,洛天盛的話很令人動容,但可惜地點不對。
"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如果能死在你手上,我也會含笑九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綠兒很誠實的說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感受,她原本也想告訴洛天盛她就是水離,但話還沒出口就打消此意,因為這麼做非但沒有助益反而徒惹傷悲罷了。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洛天盛擁緊了綠兒。
綠兒深知洛天盛的兩難,他是個將軍,服從君命是他唯一的選擇,或許他目前有所迷惑,但她不願他往後會悔恨。
"我明白你的難處,此地不宜久留,你快點離開吧!"洛天盛動也不動,依然緊抱着佳人。"不!我今夜要在這兒陪你。""我不需要你陪。"雖然在洛天盛的懷裏非常舒服,但是……綠兒怕自己習慣了有他陪伴的日子,那麼日後當他不再陪伴自己時,她將無法忍受那噬人的寂寞。
"小傻瓜。"洛天盛輕捏着綠兒的俏鼻愛憐地說道:"這裏又冷又濕的,你背部的傷也不能隨意碰觸,我這樣抱着你總比睡在**的床上舒服,而且也溫暖許多,你說是不是?"的確,綠兒含笑閉上了眼睛,不再說什麼,這也許會是幾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在情人的懷裏綠兒露出了近日來罕見的笑容。
那一夜綠兒做了難得的美夢,她夢見了自己和洛天盛騎着馬馳騁於漠南的那片草原上,他們的笑聲是如此響亮,好像是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二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和少女。
如果……夢境能成真的話,那該多好。
夢醒了,一下子又回到現實之中,綠兒依然是囚犯,而洛天盛還是效忠元朝皇帝的蒙古將軍。
雞啼聲似乎預先奏出了兩人分離的前奏。
"我該走了。"洛天盛沉重地對綠兒說。
綠兒點點頭,她早就知道此刻終會到來。
"我今夜還會再來,只要你在這裏的每一夜我都會來,對不起,綠兒,原諒我必須讓你待在這種地方。"綠兒能夠明白洛天盛非這麼做不可的原因。
當然洛天盛可以很輕易的讓綠兒離開地牢,搬回她舒適的房間,但,將軍府里人多嘴雜,難保不會有人將此事傳了出去,而這事若傳進忽必烈耳中可就有大麻煩了,姑且不論洛天盛將受到怎樣的懲罰,綠兒必會因此而交給刑部的人審理。
綠兒在洛天盛手上他還手下留情,然而綠兒如果交到了那些一心一意只想立大功的人手裏,他們怎麼可能會饒了她,刑求的手段可說是非常殘忍的,洛天盛怎麼忍心讓綠兒去承受那些痛苦!
"你別說了,我都了解。"綠兒善體人意地道。
臨走前洛天盛將昨晚替綠兒擦傷口的那罐藥膏遞給她,他叮嚀道:"這葯你留着,如果傷口會痛時就擦一些在傷口上。""這是什麼?"綠兒昨晚就想問了,這玩意兒好像滿神奇的!昨晚洛天盛替她擦上后,她的傷口就都不痛了,就算仙丹妙藥也未必會這麼好用呢!
"這是御賜的靈藥,全國恐怕沒幾瓶吧!這葯對於任何傷口都非常有效,更妙的是絕不會留下痕迹。""這麼貴重的東西,用在我身上太不值得了,你還是拿回去吧!"聽了綠兒的推辭,洛天盛佯裝生氣道:"什麼值不值得?我認為用在你身上比用在其他人身上值得多了,如果你不想要的話,就索性將它丟了吧!"說著,洛天盛作勢要摔破它,綠兒及時搶救了過來。"我要!我要就是了。""早說不就好了嗎?對了,它對你背部的燒傷也有用處哦!只要多擦幾次,傷痕就會漸漸消失。""別說得那麼神奇,否則我會天天擦,擦到你心疼為止。""你儘管擦吧!"洛天盛站了起來伸伸懶腰,昨晚為了不驚醒綠兒,他連動都不敢動,現在卻嘗到腰痠背痛的滋味。
綠兒無言的望着洛天盛,他就要走了,儘管她多麼的不舍,她知道自己絕不能出聲挽留他,因為這是她自己所選擇的路。
"主人,我來救你了。"有個紅色的身影靈巧地奔下地牢。
綠兒定睛看清楚來人,又驚又喜地叫道:"紅衣!你怎麼來了……我並沒有召喚你呀!""是掌門命我來救你的,她非常的擔心你。"紅衣輕鬆的打開大鎖,她精通於開鎖,因此地牢這年代久遠的大鎖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
"師父她……"綠兒想要說些什麼,但一想到憑紅衣的武功怎麼可能不驚動任何人就進入地牢救她,將軍府里可不比尋常人家呀!"慢着!紅衣,將軍府里戒備森嚴,你是怎麼進來的?"這裏有着足以媲美皇宮的防衛呀!如果能讓人這麼來去自如的,將軍府就不再是將軍府了。
"我不知道,大概是幸運吧!我並不覺得這裏的戒備特別森嚴,也許是大家都震懾於將軍府的威勢,所以才會有﹃戒備森嚴﹄的錯覺。"紅衣也不想深究,她只要能救出主人就好了。
綠兒總覺得怪怪的。
"主人,別再多想了,快走吧!"紅衣拉着綠兒就往外面走去。
不幸的是,出去就不像進來時那麼簡單了,有個侍衛不小心發現了要逃走的綠兒和紅衣,雖然很快地那侍衛就被解決了,但幸運之神卻不再眷顧兩位美女,有更多的侍衛發覺情況有異。
"小心,有刺客。"有人這麼喊着,然後將軍府里的侍衛們就忙着捉刺客了。
綠兒和紅衣被迫躲在那些侍衛們看不見的死角,心想等騷動平息后再離開,但是,更不幸的事發生了,洛天盛聞聲沖了出來,而且"好像"看見了她們。因為洛天盛在出來的時候往她們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他指揮侍衛往反方向追去。
以洛天盛的靈敏及武功修為,怎麼可能會沒發覺她們笨拙的躲藏,綠兒不是個白癡,這分明是……故意要放了她。
難道鬆懈的守衛也是洛天盛的安排嗎?綠兒這才恍然大悟。讓犯人逃走的罪可不輕哪,洛天盛明明知道還……
綠兒擦拭着泉涌而出的淚水,洛天盛對她如此情深意重,她怎麼能……她怎麼能背棄他私自逃走?
"主人,我們趁現在快逃。"紅衣催促着淚流滿面的綠兒,她不明白主人為何會在此時流淚,她的主人從來不是個愛哭鬼呀!
"我不走了。"綠兒突然說道。
"什麼""我說我不走了,紅衣,你自個兒快逃吧!""不行。"紅衣氣急敗壞拉住綠兒衣袖,"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你怎麼可以說這種任性話,況且沒將你帶回去我要如何向掌門交代?""你就說我已經死了。""主人你……""如果一切能夠重來的話,我希望師父不要救我,讓我生是天真爛漫的水離,死時依然是不知人間險惡的水離。"綠兒含笑憶起了從前。
瞧着主人的笑顏,紅衣知道她這次是鐵了心,寧願拋棄一切為情而死。
"你就那麼愛她嗎?""我已經愛了他十三年,而且以後我還是會繼續愛他,所以師父的恩情只有來世再報。"綠兒心裏舒坦多了,她終於做了選擇。
紅衣悲傷的轉身,她不要說再見,因為她相信一定還有見面的機會。"希望洛天盛能明白你的一片深情。"說完,她獨自消失於一片夜色之中。
綠兒蹲在原地忍不住啜泣,她捨不得師父、捨不得紅衣,但是,她卻選擇了洛天盛。
她就這樣彷彿旁若無人般的哭着,直到洛天盛折返時看見了她,他命屬下退下,走近她。"你為什麼不走?"她抬頭在洛天盛的眼底看見了失望,她苦澀的笑着。"果然……你是故意放我走的。""那你為什麼不走?"他等於是承認了。
綠兒站了起來搖搖頭,"天盛,你是個忠君愛國的臣子,要你欺瞞皇帝放走重犯,這種事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更何況我也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你承擔一切罪刑。""綠兒,你這傻瓜。"洛天盛忍不住上前擁住心愛的女人。
他們兩個人都太傻了。
jjj
綠兒又回到了地牢,不同的是這次她是自願的,而且非常堅持。
"我是個罪犯,罪犯就必須關在地牢裏,你是個帶兵打仗的將軍,難道不懂得令出如山的道理嗎?"當洛天盛建議讓綠兒住以前的房間時,綠兒如是說道。
他也只得沒轍的嘆了口氣,"我不得不懷疑,你是為了什麼理由拒絕我。""還有什麼理由?"綠兒臉紅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總之他們已有了基本的共識,綠兒回到地牢,然後洛天盛想盡辦法替她脫罪。
過了幾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探望綠兒。
"姝兒?"她不是被鎮南王抓走了嗎?綠兒俏臉上寫滿了一個個問號。
"綠兒,對不起,都是我害你遭遇這樣的事情,我真該死。"姝兒真的好後悔,她不該太多嘴的。
綠兒明白她並無惡意,只是無心犯的錯,她怎麼忍心再去苛責她。"算了,事情都過去了,如今再悔恨也是於事無補。"話雖然這麼說,但姝兒卻被歉疚之心折磨得好痛苦。"綠兒,我雖然不能救你出去,但有什麼事我可以做的你儘管說,姝兒我一定萬死不辭。""先說說你是如何回來的吧!"綠兒並不認為姝兒能幫得上什麼忙,而且,她又怎能將自己的一堆麻煩強加在姝兒身上?
"是將軍救我回來的。""天盛?"霎時,綠兒的心中湧上一股暖流,洛天盛是相信她的話才會去鎮南王府救回姝兒。
姝兒見綠兒低頭不言,以為她想起了自己身陷囹圄毫無自由,因此安慰道:"綠兒,你別擔心,將軍一定也會想辦法救你出來,到時你們就可以終生廝守了。"姝兒的想法實在太單純了,綠兒沒有如她那般樂觀,即使她能從牢裏出來,並不代表她就可以從此無憂的和洛天盛廝守,只要他還是元朝大將軍,他們之間就永遠只是平行線。
"你不相信將軍能救你出來嗎?"姝兒努力的替她所崇拜的大將軍說好話:"你都不曉得最近將軍整天不停的奔走,為的就是要想法子救你出來。"綠兒聞言只是苦笑,洛天盛有這份心,她韓綠兒死也瞑目了。"姝兒,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你儘管說。"一聽到綠兒有求於她,姝兒立刻振作起精神。
"我希望你去我的房間拿一樣東西。""什麼東西?"姝兒心裏覺得奇怪,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非得綠兒即使在牢裏也必須拿到手?
綠兒沒有馬上回答,她小心翼翼的看看四周,確定沒人監聽后才說:"在我的枕頭底下放了一個小巧老舊的盒子,盒子裏有塊玉佩,你去將那塊玉佩拿來給我。姝兒,我只能拜託你了。""那塊玉佩那麼重要嗎?"姝兒好奇地問。
綠兒想也不想的點頭,那塊玉佩比她的生命還重要,而且她不能讓洛天盛知道玉佩的秘密,不能讓他曉得韓綠兒就是水離。
綠兒會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尤其是此刻她生死未卜的情況下,更不能讓洛天盛知道真相,否則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即使自我毀滅了也要救出她,而她絕對不能讓洛天盛如此做。
"求求你,姝兒。"綠兒再一次懇求。
"好吧!明天我還會再來看你,到時候我會將你想要的東西帶來。""謝謝你,姝兒,但這件事絕對不能被將軍發現。"綠兒不忘叮嚀。
"我知道。"jjj
姝兒偷偷的潛進綠兒……也就是洛天盛的房間,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拿着綠兒所說的那個老舊的盒子就要走出去。
"姝兒,你拿了什麼東西?"洛天盛不怒而威的聲音突然間充斥着整個室內,他挺拔的身影就擋在門外。
"將……軍。"姝兒刷白了臉,這可是她第一次做"壞事"耶!沒想到就被撞個正着,她馬上腿一軟跪了下來,驚慌失措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問你拿了什麼?"洛天盛走近姝兒,面無表情地再問一次。
"我……我……"面對洛天盛的質問,姝兒依舊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洛天盛清楚再問下去也不是辦法,他伸出手,"拿給我。"姝兒除了雙手乖乖奉上外還能怎麼辦?他是大將軍呀!而她只是個毫無輕重的小婢女。心裏默念着:綠兒,你應該會原諒我吧!
洛天盛接過盒子毫不費力的打開,他倒想看看裏面是裝了什麼寶貝。
"這……這是……"洛天盛難以置信的看着盒子裏的玉佩,久遠的回憶又回到了他的腦海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塊玉佩的來歷,因為它曾經是他的,就在十三年前他將它送給了水離,後來又把它掛在水離的墓碑上。
"這是綠兒的嗎?"他必須再次確定。
姝兒很畏懼的點頭。"是,她說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很重要的東西?她果然是水離沒錯,水離呀!你瞞得我好苦啊!
"不!我再也不讓你離我而去,即使是失去一切我也不讓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哭泣!"洛天盛狂亂的自言自語,此刻縈繞心中的只有他當時離開水離時她那淒絕的哭喊聲。
"將軍……"姝兒覺得將軍的行為好奇怪。
洛天盛不理會她,自顧自的朝門外大喊:"來人哪!備馬。""將軍你要帶着玉佩去哪裏?"姝兒可緊張了,那玉佩是綠兒千交代萬拜託要拿給她的東西,如今被將軍拿走了可怎麼辦才好。
只是,洛天盛早已如風般的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