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月光下,長廊內,桃花香味濃郁瀰漫,令她無法呼吸。

白石水泱淺笑着,酷似白石磬的容顏俊美溫和。她一陣恍神,淚自眼眶中墜下。若這笑容不是白石水泱,而是白石磬的,那該有多好。

白石水泱伸出手。“這裏太危險了,快隨我。”

思守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往白石水泱而去。他的聲音好溫柔,溫柔得叫她心碎。

“沒想到我還會再遇着你,四娘。”

一聲四娘,剌進思守心坎。“四娘……又是四娘……我怎麼忘了,你們眼中從來就只有四娘,而你,甚至連我叫什麼名字都不曉得。”她縮回了手。

“怎麼了,四娘?”雙目失明的白石水泱見不着她的反應,逐漸着急。

“瞿羅山莊不能待的,白石磐已經和當初不一樣,這裏太危險……”

“我不是四娘!”思守打斷他的話。“你趕緊走吧,我只是一個餌,一個白石磐用來釣你上勾的餌。”她低垂螓首,為自己感到悲哀。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你這聲音,和你的琴聲,明明就是四娘。”

長廊上,有腳步聲響起,一抹白色的身影噙着鬼魅笑意逐漸逼近。

白石水泱聽得來人沉穩氣息,再聞得自那人身上傳來的殺氣,他眉頭一緊,腰際長鞭立即抽出。

思守側首,帶着霧氣的雙眼,對上白石磬令人不寒而慄的黑眸。

她顫抖着身子,連連往後縮。“快走,快走,他想要你的命!”她對白石水泱大喊着。縱使白石磬拿妹妹威脅她,她的良知也不允許自己因私慾傷害別人。

白石水泱空出來的手一手往下探去,緊緊抓住思守,將她拉了起來。

“我今日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帶你一起離開。”

“白石水泱,我說過你若再入這庄,定要你人頭落地。”

銀劍指地,映照月華光輝,冰冷寒光刺人雙目,猶如白石磬從不存在情感的黑眸,叫人顫慄。

思守忍不住微微發抖。白石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竟連自己兄弟也要誅除?他這性子已入了魔,鬼魅般再無心可言。

“殺了那麼多人還不夠,你究竟要到何時才肯停手?”白石水泱嘆息着。“多少性命葬送在你的劍下,難道這些還不夠抵掉當年你所受的痛苦嗎?”

“只剩兩個人。”白石磬扯起唇角,表情陰邪駭人。“一個是你,一個是爹。我發過誓,要斷了白石家所有血脈,以報當年之仇。”

銀劍直舉,長鞭飛出,月下兩道身影打得難分難捨。白石水泱護住思守,只想脫圍。白石磬肅殺之氣四起,招招置人於死地。

白石磬看清思守是白石水泱的弱點,銀劍凌厲,起落問直對思守,白石水泱因心神受思守分散而節節敗退,白石磬劍鋒一轉,劃破白石水泱臂上衣衫,頓時鮮血湧出,劍傷及骨。

殷紅的血令思守瘋狂。“不……”她奮力掙脫白石水泱的懷抱。

“四娘!”

白石磐趁機一劍往白石水泱剌去。思守想也沒想,反手抓住白石磬的劍,頓時灼熱痛感由掌心漫至全身,她疼得跪倒在地,起不了身。

“守兒!”白石磐憤怒地喊着她的名。

“走啊!”思守朝白石水泱喊着。“我不是四娘,我只是個下人。”

白石水泱臉色驟變,佃直一下,隨即卻也明白思守語意為何,立刻躍上屋脊,施展着輕功迅速離去。

“守兒!”白石磐憤怒異常。

血,自掌中汩汩流出,滴落長廊。

思守笑着,笑得哀戚。鋒利的劍刀她緊緊握着,死也不肯鬆手。

“放開!”白石磐斥道。

“我不放。”她幽幽說著。“我不能任你殺他,卻什麼也不管!”

“放開,你的手會廢掉!”

“若能廢,那就廢了吧!我再也不想用這雙手,彈出四娘的琴音。”她輕聲說著:“也許,你可以補一劍斷了我的咽喉,我亦不想用同樣的聲音,說話給你聽。”她只想做回自己,不想代替誰。

“該死的女人!”白石磐拔離劍。

強烈的痛,在白石磬翻轉劍身往後抽出時,排山倒海而來。

他一點也不留情……一點也不心疼……到了這裏,她也該看清了是不?

既然她從不是他珍惜之人,她又何苦作踐自己,任心去折騰難受,百般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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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如何?”白石磐的言語問出現從不該有的波濤起伏。

“回莊主,經脈已斷,手廢了。”瞿羅山莊中的大夫紮好思守雙掌傷處,搖了搖頭。

“廢了?”白石磬眯起雙眸。

“回莊主,是廢了!”大夫不斷語。“守兒姑娘的傷太過嚴重,加上之前的舊患,想完全醫好,已無可能。”

“出去。”白石磐雙眼頓化深邃。

“是。”

門被帶上,屋內恢復一片寂靜。白石磬神色冷凝,直視着思守蒼白倦容。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是不?竟敢如此忤逆他!

白石磐緊握着拳,想起她凝視白石水泱時的凄楚神情,怒氣無來由地升起。她該是他的人!她這生都得依附於他的羽翼下才對,但白石水泱一個淺笑,卻讓她轉變如此之大:心甘情願握上他的劍刀。

她為何會為了一個不相識的男子,閑淡似水的性子變得如此激烈?

幽幽地,床榻上的思守睜開眼,但她才觸及白石磬的視線,嘆了口氣,便又合上。

“你毀了我的計劃。”白石磐恢復冷然,不再讓方才的洶湧波濤佔據。

“你可以殺了我,就如同那些阻撓你的人一樣。”當她看清這個男人只想利用她達成某個目的后,便已心灰意冷。

“你尚有用處。”

“或許不只我的手,你也該一劍抹上我的咽喉。”

“為什麼要這麼說?”

“失了這雙手、失了這聲音,當我再也沒有利用價值,或許你會大發慈悲,放我離開瞿羅山莊。”剛開始,她仍奢望白石磬會待她好,但他身邊已有別人,心底又住了個女人,她對他而言,什麼也不是……

“想不想見你妹妹?”白石磐突然如此道。

“你肯讓我見她?”思守倏地睜開了眼。

白石磐不語,起身步至房門口,緩緩地走了出去。

思守急得忘了自己的傷,以手撐起身子,突來的一陣劇痛令她渾身發軟,跌落了地。白石磐的身影消失了!她拚命地爬起來,掌中包裹的白布滲出了血,但她沒發覺,只是不停追趕白石磬的腳步,努力地想要趕上他。

“少爺……求求你等等我……等我……”她慌張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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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牢內,瀰漫著生肉腐爛的惡臭,白石磬舉起火把,繞着潮濕的台階往下走去,思守則緊緊跟在他身後。

人到最底,鎖鏈摩地的拖曳聲傳人思守耳內,一聲一聲,刺進了思守心坎。

鐵制牢門開了個小洞,橘黃火光映照濕冷牢房,卻帶來不了一絲溫暖。

思守打着寒顫,側首看着白石磐。

牢內的鐵鏈聲持續不斷,細細微微地響着。她眼眶裏霧氣瀰漫,滾燙的淚水灼熱得似要融了她的眼。

“她在裏面?”思守的聲音發顫着。

牢房內的鐵鏈聲倏地靜了下來。

“你把我妹妹關在裏面?”思守無法置信。

火光下,白石磐神情冷漠地點頭。

就着鐵門小小洞口,她往內看去。漆黑一片的牢房內,有個小小身影佇立,微弱火光映不出那身影該有的清秀容貌,她只見到她渾身臟污,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筆直而無懼地朝她望來。

“思……思果兒……”她一句呼喚緩緩脫口,那身影突地撩動鐵鏈,往鐵門這頭奔來。

“思果兒!”思守認得了妹妹的身影,她放聲大喊。鐵門裏的人,雙手成拳,不斷擊着門板,隆隆聲響大得要震碎思守的心。

“放了我妹妹,放了她,你怎能如此對她,她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思守抓住白石磬的衣緣,央求着。

白石磬輕易地便打落她的手。

血,濕透白布,一滴一滴落入了土,她軟倒泥濘地面,哭得起不了身。

“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她曾是愛他的,而他卻不停地傷害她,這愈來愈烈的痛,已傷得她體無完膚。

他將思果囚於小小牢房內,不見日月,不僅對思果是最殘忍的凌虐,對自幼與妹妹相依為命的她,更是殘酷至極的折磨。

“我警告過你,但你仍自以為是地阻礙我的計劃。”白石磐對思守心疼妹妹的舉止嗤之以鼻。

“我不想為你殺人。”思守止不住的淚潰了堤。

“你沒得選擇!誰讓你擁有四娘的聲音?誰讓你為我所救?”

“我絕不為你殺人。如果可以選擇,我絕對不會再乞求上蒼讓我與你相遇。”思守螓首低垂。

這些年來,多少夜裏她都祈求着,祈求蒼天有靈,能讓她再見他一面,獲知他是否安好、是否康健。怎料天應許了她的要求,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令她生不如死的代價。

白石磐不懂思守言語間的意思,也無意去懂。“往後我所吩咐的事情,你只得照辦,否則,受苦的會是你的妹妹。你失去雙手已經令我十分不悅,若你還敢失去這聲音,我保證,你妹妹會因此而人頭落地。”

思守明白白石磐絕非玩笑,為了妹妹,再如何不願,她也只能命自己點下頭。

“很好。”白石磐道。

鐵門內的人兒仍奮力敲擊着,她攀附着門喊道:“思果兒……思果兒別再敲了,你的手會受傷的。姐姐一定會帶你出去的,你別怕……別怕……”

門內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思守聽着妹妹細嫩的童音道:“姐姐……姐姐救我……姐姐救我……我不要待在這裏……救我……”

“思果兒……”思守的心碎了。

“走了。”白石磐抓住思守手臂,不顧她哀求眼神,將她往牢房外拖去。

思守不敢反抗,只怕若再惹白石磐不悅,妹妹將受到更多折磨。地牢台階轉角,另有間鐵制牢房,白石磬拉着她的力道過猛,她不慎撞了上去,那聲響極大,大得讓白石磬止住了腳步,駐足不動。

她的手好痛,血沿着指尖滴着,帶走她身上溫度,她的身子軟軟往下滑,再也支持不住,陷入黑暗之中,受冰冷吞噬。

白石磐及時抱住了思守,讓她落入他懷裏,她羽睫輕合,淚水晶瑩滾落,舉着火把,他清楚瞧見她絕美臉龐交錯的道道淚痕。

她的淚,令他蹙眉。

身旁地牢內,傳出一陣低沉虛弱的冷笑聲:“怎麼?你也會心疼?無血無淚、六親不認的你,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心疼……”低啞年邁的聲音諷刺地笑着。

“讓你看了場好戲,還不知足嗎?”白石磬回復冷然聲調,對着牢裏的人說著。

“知足?”那聲音狂笑。“現在只有你死在我面前,我才可能會有那麼一絲滿足。”

鐵門內有股腐肉之味傳來,白石磐神色沉靜地望進牢房內。一名頭髮斑白、瘦骨如柴的老者,目光如矩地朝他視來。

“孩兒怎敢先您一步離開人世呢,爹!”白石磐冷冷地道。

這個老人正是瞿羅山莊前任莊主,他的親爹,但沒人曉得他被關在此處。

白石磐手中火把映照出老人身上蠕動的白蛆,而後無關痛癢地,抱起思守。

年邁的衰老聲調狂佞笑着,白石磬只覺刺耳。

這個人毀了他的一生,他曾經發誓要此人付出最大的代價,以還清他所欠他的一切。

瞿羅山莊奪走他太多東西,所有的債,他都將一筆一筆討回來。

濕滑台階上,白石磬忽爾停下腳步。

“還記得四娘嗎?”他問着親父。

“四娘……”牢房裏的笑聲止了。“四娘……”

“四娘懷的骨肉,孩兒給您找回來了。”他開始了另一個計謀。

“在哪裏?在哪裏?”鐵鏈狂亂扯動的嘈雜聲,響遍整個地牢。

“四個夫人當中,你誰都不愛,獨愛四娘。三個能傳承香火的子嗣中,你誰也不疼,只盼四娘為你生個女娃兒。如今,她真的為你生了個女兒,只是你的女兒,現在是我的人了。”白石磬淡然說道。

“是她,你帶來的人是她?我就曉得,她的聲音與四娘如此相似,她是我的女兒!是我的女兒!”

“你越重視的東西,我就越想毀了它。”白石磬越走越遠。“你認定的繼承人白石水泱,將成為我劍下亡魂:而你這唯一且無緣相見的女兒,我要她成為我的妻。”

“畜牲!”怒吼聲震蕩整個地牢。

“別忘了,畜牲的性子,是當年的你一手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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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拚命敲打豐門,空蕩的地牢裏回蕩着他的聲音,但就是沒人肯放了他。

“磐!”門外有陣溫柔嗓音傳來,在這濕冷地牢內,猶若天籟。

“四娘!”

“噓——”那陣女聲道:“我給你帶了點水和乾糧來。別大聲,你爹不曉得我來這裏。”一隻纖細白皙的手由鐵窗小洞伸入,遞來乾淨飲水。

他連忙踮高腳尖,接過裝有清水的竹筒。

然而,當四娘執着乾糧的手要伸人鐵窗時,一陣陰寒低啞的笑聲響起“誰說我不知道!”

四娘的手,被拉了出去。

“放開!”四娘有些不悅。

“我說過七天七夜都不許給他任何糧食跟水。”

“他還是個孩子,你會折磨死他的!”

“這樣就死,那他日後將如何與其他兄弟爭莊主之位?”

“我不要!我不要什麼莊主之位!”他喊着。

“四娘,走了。你不適合留在此處,回桃塢彈琴給我聽。”

“放手!”

鐵牢內的他看不見外頭情形,卻能聽見四娘奮力掙扎的聲音。

“四娘、四娘……爹,你別傷四娘,你若傷了她……我絕不……”

“絕不如何?”那聲音佞笑着。“傻孩子,她是我的妻,我想怎麼對她,她只得心甘情願承受。你如想反抗,那就把性子養狠一點,像你這麼柔弱的模樣,保護得了誰呢?”

“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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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家不是你能待的地方,磬,除非你能贏得了他們,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四娘!”倏地張開雙眼,他對上的,是一雙驚愕的眸。

思守來不及縮回的柔荑緊緊被白石磐的大掌所裹覆,她柳眉深鎖,未痊癒的小手在白石磬沒有節制的力道下,傷口又裂了開來。

“做什麼?”白石磬由夢中醒來,他以為自己捉住了四娘,怎知睜眼,卻是思守。

“為你抹汗。”思守的手收不回來,包着白布的掌心有血滲出。

“為我抹汗?”

“你作惡夢,出冷汗了。”

“我這麼對你,你不趁我睡着時一劍殺了我,只想到為我抹汗?”白石磬雖不相信思守的說詞,但,她手中執着巾帕,卻是不爭的事實。

“為什麼?”他追問。

思守只緊抿着唇,掙扎着要將她的手抽回。

直至白石磐逐漸加重的力道令她受不了,她才開口:“不為什麼,只為你是我的主人,這些事情,是下人該做的。”

倏地,他鬆開了她的手,她有些不穩地朝後倒去,他起身,又攬住了她的腰,就在觸碰到她腰肢的剎那,他才猛然驚覺——

她只是個下人。他怎會為個下人,有此舉動。

“你的手如何了?”思緒翻騰着,他開口問。

“不如何,就是廢了而已。”思守低着頭,淺淺出聲,語調中沒有不滿、沒有怨懟,只有明了一身處境的無能為力。

突然,白石磬靜了。她裹着白布的手,原本能彈出媲美四娘的琴音,甚或有着屬於自己的絕世音調,然而他卻狠狠奪走這些屬於她的東西,只為讓她成為四娘的替代品。

她望着他的眼代表什麼,他感受到了。

她愛上了他!

“出去吧!”鬆開手,白石磐拂袖轉身。

“還需要我彈琴嗎?”她輕聲問。

“手廢了怎麼彈琴?”白石磐出聲怒斥。

思守震了一下,躊躇半晌。“那麼少爺,我退下了。”她緩緩出了房。

白石磐沒料到自己會有這等反應,思守之於他,不過是個稍有利用價值的下人,然而,他方才瞥及她手時,不忍之情竟油然而生。

她只是顆棋子呀!他要利用她來複仇,回報這瞿羅山莊帶給他的一切痛苦。

猶記那年,他七歲。

爹將他與兩個哥哥叫到跟前,宣佈將由他們三人之中,選出一個繼承莊主之位。自此之後,家無寧日,明槍暗箭來來往往,從不止息。然而爹也不阻止,只想留得一個可繼承他衣缽的子嗣,其餘的再也不管。

在爹的放縱下,二娘為了自己的兒子白石無慍,毒死了他的娘親;大娘也為了自己的孩兒白石水泱,派人追殺他,千方百計置他於死地。

心地善良的四娘曉得了,先是護着他,後來覺得不成,於是教他最根本的護身手法——使毒,讓他有自保能耐。

然而爹的屢次放縱妻妾行兇,終於讓四娘決定拼了命也要帶他離開瞿羅山莊。只是,最後大娘派來的殺手,讓他們在路上分散,從此他再也沒見過四娘,再也沒有……

在外流浪多年,他飽嘗世間冷暖,隻身在外,他將四娘所教的使毒手法練得爐火純青,最後他立下決心回到瞿羅山莊,一面懇求爹教他武功,一面咬牙隱忍,伺機報仇。

爹只想得到最優秀的繼承人好帶領瞿羅山莊,得知他願意習武,自然傾囊相授。而後,他就像瘋了似日夜練武,月過一月,年過一年,待他發覺時,自己已經在兄弟相殘中奪下了莊主之位,殺了二弟、殺了大娘、殺了二娘、毀了大哥白石水泱雙目,更施毒廢了親爹武功,並將其囚禁。

誰欠他,他必十倍百倍討回來;誰傷他,他必千倍萬倍要回來。

他更不會仁慈到留得一絲機會任春風吹生,所以他趕盡殺絕,他要除掉白石水泱,更要造成今日的他的親父,飽嘗他當年所受的全數苦楚。

他不是狠。

為了存活,這些都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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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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