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四周靜到只剩空調運轉的聲音,其餘什麼聲音全無,若非他趨近寧靜身邊,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她還活着,莫恩幾乎以為床上躺的是具等人高的洋娃娃。
“靜兒。”他的聲音像是一聲嘆息,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在乎她。
莫恩苦笑,明明自己與她尚未真正談情說愛,但偏偏早早讓自己陷進去。
傻呀,更是傻子一個。
“哥哥,靜兒肚子好餓……哥哥……”寧靜在睡夢中嚶嚶哭泣,輾轉不安的扭動身軀,成串的淚水不斷的自眼角滑落。
“靜兒乖,別哭。”莫恩迅速握住她在空中揮舞的小手,心疼她瘦成千巴巴的小臉。
“哥哥……”溫暖的大手握住她,寧靜在夢中蹙眉。“莫恩……”他的名字像聲喟嘆,從她紅菱般的俏唇中溢出。
“乖,小靜兒乖。”莫恩清楚聽見自己的名從她嘴裏吐出,滿足的微笑着。
他控制不了的舉起她的手,在他粗糙長出胡碴的臉頰摩挲着,也因此吵醒寧靜的睡眠。
“嗯……”嚶嚀出聲,她眨眨於澀的眼睛。“莫……莫恩!咳咳……”
“乖,別哭啦,醜死了。”莫恩取來面紙幫她抹掉眼淚,嘴裏嘟嚷的嘮叨着。
“莫恩?”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找到他。
“傻女孩,營養不良,嗯!”點點她的鼻尖,他的動傳很自然,就好像他時常這麼做。
他不相信她那些見長會讓她身無分文的出國,但依她副虛弱的模樣,要不是她的運氣夠好,讓他及時發現她,不然這後果他不敢想像。
“我的行李被拿走了。”想到自己來到香港后的悲慘遭遇,她眼淚不禁潸潸的滑落。
“笨丫頭,什麼時候的事?”莫恩忍住咆哮的衝動努力控制脾氣好聲的問她,心想,該不會是在她踏上香港的同一天吧?
“在赤鯛角機場,的士(計程車)在我把行李放到後車箱后,不等我上車司機就把車子開走。”寧靜低語,心裏好難受,她覺得自己像個大笨蛋,難怪哥哥們不讓她獨自出國。
她覺得自己好倒霉,要不是身上還有護照、簽證和機票登機證,恐怕機場警察會以為她是偷渡客,而身上背包除了證件,只剩信用卡和一些現金,但為了不讓自己的行蹤曝光,她信用卡連用都不敢用,就怕被追蹤到。
“為何知道我在香港?”無奈的嘆口氣,莫恩揉揉她的長發問,“既然知道這莫氏大樓,為何不直接上來找我?”
“我打電話到你在台灣的公司,他們說你飛來香港,所以我才想辦法到這裏來,”她扭絞着手中的被子說。“但我不知道你在香港的公司在哪裏,直到前天。”
她也是那天才把身上的錢用盡,現在連飯店都不敢回去,就怕飯店的人要她繳清住房費。
“所以你這個小笨蛋從前天就坐在莫氏大樓樓下花壇?”莫恩終於控制不了的噴火狂吼。
寧靜的反應根直接,她縮了縮細頸,心虛的不敢看他。
“難怪你哥哥們總不放心你。”她就像被保護過頭的小花兒,對外頭的一切全沒防備。
“別罵我。”委屈至極的她扯扯他的衣角,淚花在眼角閃爍。“我肚子好餓。”
“幾天沒吃了?”該死的自己只顧着罵她,卻忘了她不知餓了幾天的肚子。“該不會從前天開始吧?”
回答他的是一陣寂靜,頓時讓他好不容易壓抑住的咒罵聲再進出齒縫。
“為何不直接進來找我?”他氣惱的問她。
“他們不讓我進來。”寧靜小小聲的說。
莫恩聞言也知道是哪些人不放行,甚至連通知他都省了。這該不該怪員工們把員工守則奉行得太透徹,知到沒有預約的人一概不準放行,所以才會害得她只能待在外頭苦候機會。
“你等一下。”他起身離開床邊,走向外頭對艾爾卡交代幾聲后才折回來。
“莫恩,你別怪他們。”她拉拉他的衣擺替別人求情。
“要不是你現在正虛弱,我會狠狠揍你的小屁股。他氣呼呼的念道。他不敢想像她有個萬一,那該怎麼辦。
沉默許久,寧靜垂着頭說:“哥哥他們都說你要我。”
“什麼?”他早猜想到她躲開兄長保護,只身前來找他的目的,但他還是想聽她親自從口中說出。
“求你放過他們好嗎?”她揚起略顯蒼白的小臉願意為了兄長犧牲自己。
莫恩煩躁的爬過一頭因為她而變得凌亂的黑髮。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質問道。
寧靜遲疑了一會後才點頭。
“我知道。”他要她的身子,她一直都知道。
“我要的不是怯生生的小朋友,我要的是一個風情萬種的情婦,這你也知道?”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了想傷害她的念頭,尤其在看見她一心為家人犧牲的態度后。
“我知道。”同樣的答覆卻掩飾不了她越來越害怕的心,她閉起眼,想到哥哥們為了保護她而讓公司陷入困境,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自私,置身事外,之前她生活得太幸福安逸,該是她為家人奉獻的時候。
“你能做到哪些?”他倏地站起,瞪向她的頭頂。
“只要你放過我哥哥他們,寧靜願意奉獻自已。”她毫不猶豫的說。
“包括你的心嗎?”莫恩語調輕柔表情卻冷硬的問。
被他問得一愣,她只有默默的望着自己的掌心,不知該怎麼回答。她的心嗎?寧靜難受的想。那是她唯一能保護的東西呵,一旦她真的失去自尊時,她只有僅剩下一顆自由的心,但莫恩卻要她連心都交出去,這……她該怎麼辦才好?
他等着她的答案。
“看着我,”氣死她的沒反應,莫恩殘酷的要求。“對着我的眼睛回答,你願意交出的東西是否包括你的心?”
緊緊咬住下后,寧靜聲音略帶顫抖的回道。“我答應你。”
聽見她的答案,莫恩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其實在他心底有那麼一絲絲的奢望,奢望她的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這樣他才能完全放開手追求她。
“總裁,你要的東西弄來了。”進門的艾爾卡親自送上莫恩要的白粥和小菜,他的眼睛則好奇的朝面容蒼白,卻依舊讓人驚艷的寧靜望去。
寧靜轉過頭不讓陌生人見到正感難堪的自己,下一秒,艾爾卡的窺望也被莫恩的大手給擋住。
“東西送到你也可以滾了。”莫恩不留情面的說。
“拜託,好歹也讓我和小姐打個招呼。”艾爾卡不死心的想張望,無奈自己的身高硬是比莫恩矮上半顆頭。
“不必,”莫恩冷冰冰的說,甚至意有所指的敲敲自己手上的手錶暗示他,現在可是上班時間。“是不是派給你的工作太少,你嫌太輕鬆?”
“喔不不,我每天已經累得像條狗,千萬別再殘忍的待我了。”艾爾卡求饒的拜託着。
他幽默的語調引出寧靜銀鈴般的清脆笑聲。
“美女的笑聲,一聽就知道是美女。”艾爾卡阿諛奉承的說。
“還不滾,有人已經自願到澳洲當慰安夫,你是下一個自願去非洲的勞軍團?”莫恩冷冷的撂下話。
“漂亮姑娘,你願不願意離開這個殘暴暴君,跟隨一位有顆柔軟無比心腸的翩翩俊逸美男子?”即使莫恩利用比艾爾卡強壯高大的身材抵擋住他,卻還是被他滑溜的閃身而過。
“嗨。”他心折的用輕柔的語調和她打了聲招呼,就怕會驚嚇到美麗如精靈的寧靜。
看遍各國佳麗的艾爾卡,不免還是因為寧靜精巧、細緻的美貌而屏息,也難怪有人會特意跑到他的辦公室告訴他,還要他來看熱鬧。
“你好。”基於禮貌,寧靜和眼前笑臉迎人的艾爾卡回了個禮,可莫恩的怒瞪讓她迅速收回眼神。
“我叫艾爾卡,是這個沒良心的好友兼被凌虐的部屬。”艾爾卡幽默又風趣的自我嘲弄,讓寧靜再度抬眼看他。
艾爾卡給她的感覺就像哥哥一樣,幽默的言詞可以逗她開心的笑,而他帶着英國腔的中文,就像他的外表,一見就知道是個混血兒。
“寧靜。”她淺笑的自我介紹。
“艾,不要挑戰我的耐性。”莫恩警告道,他討厭寧靜的笑容是為了其他男人綻放。
“OK、OK,”艾爾卡舉起雙手投降。“美麗的小姐你瞧瞧,如此的暴君你還願意委身?”
寧靜的回答只是一抹淡笑。
“後會有期?”他不死心的繼續挑戰莫恩的耐性。
“嗯。”她的回答是簡單的點頭,也是禮貌性的答案。
艾爾卡挑戰着莫恩的忍耐度,很顯然的,他終於見到好友為了女人對好兄弟發細的難得畫面。
成就感十足啊,這可讓他在其他兄弟面前得意許久。
他滿意的聽到自己步出休息室后,有人踩着應該算是憤怒的步伐用力將門甩上。
“我不准你以後胡亂對我的好友亂拋媚眼,不,是隨便對其他男人賣弄風情!”莫恩的咆哮緊接着響起。
“我沒有啊。”她嘟嘴道。
“總之,以後不準對別的男人笑,連露出牙齒都不準。”他霸道蠻橫的說。
“連我哥哥都不行嗎?”她嘟嚷着問。
一時間,莫恩還不知該拿她的問題如何。
“不準,”突地,他的脾氣如火山般的爆發出來。“我說不準就是不準!如果哪天被我發現你敢背蜂引蝶,我會加倍奉還。”
“暴君。”寧靜背對他,偷偷吐吐小舌後拉起被子,躲在被高里偷罵。
他當然聽到她刻意壓低的聲音,但很意外的,他並沒有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反倒是一抹不易察揚線條不斷的扯動他臉頰的肌肉。
“睡飽了就起床吃飯,”他攪動方才艾爾卡送進來的熱騰騰稀飯說。“想睡等會再睡。”
她聞言翻身坐起,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發現莫恩端着托盤朝她走來。
他在床邊落坐,托盤就擱在腿上,清粥的香味就在她鼻頭前誘惑她。
“我自己吃就好。”她為自己垂涎的模樣感到羞怯,卻還是眨巴的盯住那碗看來很美味的清粥。
“嘴巴張開。”他不理會她的要求,逕自舀起半湯匙清粥至自己嘴邊吹涼,才放到她嘴巴旁等她張嘴。
這種親密的感覺讓人臉紅心跳,寧靜紅着臉吃粥。
“還可以吧?”他灼熱的目光看着她慢嚼數口后吞咽而下。
“嗯。”她開心又滿足的揚唇笑道。
“等你身體好些后,再帶你去吃真正好吃的廣東粥。”瞧她滿足的模樣,莫恩揉揉她的長發承諾。
寵溺她時的他,一點都不像原來冷漠的他。
“嗯。”寧靜開心的點頭。
很快的,一顆荷包蛋,一碗八分滿的粥和其他容易消化又營養的小菜在莫恩的餵食下,全數進了寧靜的肚子裏。
“餓過頭了一下子不可以吃太撐。”他取來濕紙巾細心的替她擦掉唇邊殘留的油漬,其實他真正想要用自己的唇舌為她舔凈。
或許是吃飽了,又或許是露宿街頭數日,她的體力明顯不支,現下一雙眼睛幾乎是上下眼臉準備相親相愛不分離了。
“先睡吧。”他小心的放倒她,再幫她蓋好被子。
“別走。”下意識的,害怕孤單的寧靜拉住他的手不放。
“我放好東西就來陪你?”他控制不了衝動的低頭吻吻她的額頭承諾。
“嗯。”眷戀的緊了緊交握的手,她才慢吞吞的放手。
莫恩以為當他放好托盤和餐具,她已乖乖的閉上眼睛,誰知道他一回頭,卻看見她努力強睜開眼的可憐模樣。
捨不得見她猶如等着人家疼的小貓,他還是控制不了的回到床邊回握她等候的小手。
“要陪我唷。”握住他溫暖的大掌,寧靜才安心的。
閉上眼睛。“不要離開我……”
“睡吧,我的寶貝。”他用難得的溫柔靜靜的看她逐漸沉睡,不一會他也感到疲倦。
那張床看起來從末這麼有吸引力過,而床似乎也還滿大的,於是他脫了礙事的三件式西裝及上衣,僅着長褲爬上了床,將她擁人懷裏,陪同她一起向睡意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