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你這個蠢女人!我剛剛叫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聽?”

鷹娃愣住了!

烈梟的眼睛腫了,唇角還滲着血絲,他的模樣看起來可怕極了,剛剛他擊退敵人時那種“擋我者死”的殺氣尚未褪去,看起來真像是地獄來的復仇使者

不到十分鐘,地上七橫八豎地躺了一堆呻吟吟的人。

是,他是很厲害,不是誰都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擺平這些暴民!

也是,她的確很蠢,毫不考慮就相信阿卡,跟着他到處亂跑,甚至差點害傑森送了命!

“你說啊!你說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蠢!”烈梟還在吼。他吼的聲音那麼大,大得連雨聲都擋不住那咆哮。

鷹娃瞪着他,原本的感激、感動全消失無蹤。

火氣“轟”地燒焦了她的腦袋!趕走了剛剛所有的恐懼跟緊張,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對着烈梟的臉咆哮:“那你一定要這麼凶嗎?”

“我不該凶你嗎?你知道如果剛剛我沒有及時趕到、如果我沒找到你們,你們會發生什麼事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知道!知道又怎麼樣?你要我說‘謝謝’嗎?”鷹娃握緊拳頭,氣得渾身發抖、對着他的臉大吼:“謝謝!”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你你……你真是個不知感激的蠢蛋!”烈梟氣歪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麼魔,拼死拼活地趕來救這傢伙,人家卻一點也不感激!

“你們別吵了……”傑森苦着臉半躺在水泥牆邊呻吟。

“你不要吵!”鷹娃拚命跳腳。“這傢伙太可惡了!

以為救了我們就了不起!哼!王八蛋!就算沒有他,我一樣可以讓我們脫離險境!”

“是!你了不起!你是裴勝海的得意弟子,當然可以順利擊退敵人!哼!”

“你侮辱勝海!”鷹娃尖叫。

“是又怎麼樣?”

“我叫你們不要吵了!“傑森突然大叫。

兩個人不約而同回頭怒視他:“你住口!”

傑森翻翻白眼,無奈地指指由己的肚子:“你們再吵下去,我就要流血致死了……”

‘你受傷了?”鷹娃頓時忘了一肚子的火氣,歉疚無比地來到他身邊。“怎麼樣?痛不痛?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真是太蠢了,害你跟着我一起受苦。我現在就送你到醫院去……”

烈梟沒好氣地看了傑森一眼,傷口不深,刀子只是從肚子旁邊劃過去。他的火氣還是沒消……可能更旺盛了!他也受傷了啊,鼻子搞不好又斷了呢!哼哼,怎麼沒見她過來安慰兩句?

“喂!車子在哪裏?你還不過來幫忙?我一個人扶不動他!”

“‘喂喂喂’!我到現在連個名字也沒有……哼哼!

“別再哼啦!快過來幫忙!”

大雨中,三個人相扶相依地離開了那裏,只是要讓鷹娃閉嘴實在太難了,一路上他們還是不停地爭吵,雖然烈梟嘴上功夫實在比不上鷹娃,但他總也能反擊個一兩句,讓鷹娃暴跳如雷……

傑森嘆口氣,他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做什麼,看着鷹娃明亮嬌艷的里臉,再看看大塊頭男人那張橫眉豎眼的臉—一

唉,起碼他保住了鑽石……雖然他更寧可用來交換沒有鷹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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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鷹娃剛剛看見烈梟從多高的地方瘋狂躍下。

如果烈梟當時能看見自己的表情……呵呵,或許他們現在正忙着擁抱彼此,而不是激烈鬥嘴。

不過,能這樣鬥嘴也真是不錯;表示他們都已經進人了對方的心靈。她真的很好奇,他們什麼時候才會發覺、才會承認對彼此的感情?

她懶洋洋、優雅地打個阿欠.一抹微笑彎彎地自弧度美好的唇邊浮現。

瀟洒地將遠距離狙擊槍甩上肩,束起絲綢般的長發,她踏着優閑的腳步離開大樓樓頂。才走了一步,她又回頭,眯起眼睛打量着對面的牆,衡量着方才烈梟躍下的高度——

嗯……有好幾層樓高呢!呵呵,改天該叫鷹眼也表演一下,說不定還能破世界紀錄。

她輕笑着離開那裏。

而不遠處有兩個人匆忙的身影正急急忙忙往巷弄里趕去——

“都是你都是你!跟你說不要打了,現在可誤了事了!如果鷹娃出了什麼事,我看你怎麼交代!”

“媽的!你怪我?是誰先用棒子K人的?是誰打得直呼痛快的?”

“你還不是一樣!”

“那的確是打得很痛快啊,自從離開布魯克林區之後就沒再打過這麼痛快的架了……”說著,臉上居然露出滿足的微笑。“呵呵……呵呵……”

‘別傻笑了!快點哪!上次已經讓那隻可惡的貓頭鷹搶了先機,現在你再不好好表現,你只能一輩子把鷹娃當成夢中情人了!”

“我在跑了啊!“

兩條極為相像的身影衝到巷弄口,只見躺了一地呻吟連連的人,卻沒見鷹娃。

“啊……打完了?”其中一個有些茫然地問。

“看起來好像是……”另一個搔搔頭,用腳踢踢抱着肚子瑟縮在牆角的人,從那一身沾滿了血跟泥土的白衣看來,那是旅館的侍應生。

他們居然不約而同嘆了口氣,極為惋惜地。“來晚了……”

“都是你都是你!”

“你還敢說!我早說了這裏比較精采!”

“你王八蛋!都是你害我失去了救鷹娃的大好機會!”

“屁,你還想英雄救美?哼!省省吧……”

匆匆忙忙的,他們又離開了那裏,一路上仍然不忘爭吵,

巷弄外,依舊烽火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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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醫院裏待了整整七天。

醫院外風聲鶴唳,局勢火爆!每天新聞里報導的都是來自各地的死傷人數,在這種時候,就算烈梟搏擊功夫再好,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機場封閉、港口也封鎖了,從內地離開的危險性跟直接送命差不了多少,三個有着東方面孔的人,只能繃著神經待在醫院裏度日如年。

將鷹娃與烈梟關在同一家醫院裏實在是個災難!

如果傑森長了翅膀,他很願意冒着被高射炮打下來的危險飛回日本,如果他長着爪子,他也極為樂意挖個地洞躲起來,直到烈梟跟鷹娃離開為止。可惜他什麼都沒有,所以他也只能整日苦着臉周旋在兩個人之間當和事老。

其實他應該高興,鷹娃跟烈梟簡直就像是彼此的天敵,他大可趁着這個機會佔領鷹娃的芳心,但……誰看不出來呢?鷹娃跟烈梟明明就喜歡對方,那種緊密聯繫怎能拆得開?

表面上看起來他們兩個人似乎將對方視為累贅、甚至生死仇敵,但只要五分鐘失去對方的蹤影,他們的眼睛就再也停不下來;可是一見面,他們的嘴巴就又停不來了!

第五天,局勢漸漸穩定,新聞里終於傳來反抗軍受到壓制的好消息,想要趁亂奪取政權的叛軍在首都的總部已經被找出來。

第七天,據說首都的叛軍已經被清除,新聞里頂告了機場隨時都可能重新開放的好消息。

“新聞說機場已經快開放了,我們應該可以回飯店去。”鷹娃瞪着電視,評估着這個消息的可信度。

“還不能回去,飯店裏還有誰是內奸我們並不清楚.”

“哪來那麼多內奸?阿卡已經被你打跑了,早就不知道消失到什麼地方去。”

“你那麼確定只有阿卡?”

“我不想跟你吵架。”鷹娃撇開臉,煩躁得似乎有些坐立難安。“反正我不想繼續留在醫院了!”

“醫院有什麼不好?有得吃有得喝,還有專業軍人保護,這裏可以說是目前全印尼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對你來說當然好……”鷹娃喃喃自語,她得很努力才能讓自己不去抓身體。

天!在這裏待了七天,除了第二天洗過澡到現在,她已經五天沒洗澡了!五天耶!天氣又熱!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長滿了跳蚤……

“不管了!我現在就要回飯店!傑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傑森連忙搖搖頭:“不要!現在出去太危險了。”

“膽小鬼!有什麼好怕的?新聞都說了已經清除叛軍啦,現在很安全,而且醫院距離飯店又不遠。”

“你哪裏也不能去!”烈梟沒好氣地哼道。

“誰說我哪裏也不能去?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裏!”

鷹娃說著,自顧自地往外走,烈梟卻搶在她前面擋住她:“我說了你什麼地方都不準去!現在外面多危險,你出去送死嗎?”

“根本就沒有那麼嚴重!新聞說——”

“新聞新聞!新聞那麼准,為什麼股市還下跌?新聞那麼准、怎麼說要下雨卻老是出太陽?”

“你就只會跟我吵架,一點也不知道人家需要什麼!我怎麼知道新聞準不準?我怎麼知道為什麼老是出太陽!我怎麼知道你會這麼笨!”鷹娃氣壞了,她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猛然轉身離開了病房。

“喂!你去哪裏—”

“咳……”傑森輕輕咳了咳。“你現在最好別去追她……

“為什麼?”

因為她很火大,因為他是個木頭人。

傑森嘆口氣:“大塊頭先生,你真的很不了解女孩子——”

‘有話快說!我不想聽你羅嗦!”烈梟心急如焚,他真擔心鷹娃一氣之下會做出什麼傻事。那丫頭,說風就是雨,說不定真的已經衝出醫院大門!

“你知道她為什麼急着想離開醫院?”

“廢話!我怎麼會知道?”

“因為醫院已經停水四天了…”

“那又怎麼樣?”

傑森眨眨眼睛,這個人不知道是真的笨,還是假的笨?

“咳……大塊頭先生,如果你是個愛漂亮的女孩子,那麼醫院停水四天對你來說,絕對是非常嚴重的緊急狀況……”

“什麼緊急狀況!只不過是停水,這——”瞪着傑森那張強忍着笑又故作無辜的臉,烈梟終於恍然大悟!

“啊”

“嗯。“傑森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但他還是很努力地忍,他實在沒把握在這大塊頭面前爆笑會招來什麼樣的後果。“你現在可以去找她了…··如果你對這件事有辦法的話。”

烈梟大張的口終於合上,他十分無奈地點點頭。

“我會想辦法的……你一個人在這裏沒事吧?”

傑森忍着笑,點點頭。“沒事……你快去吧……”

烈梟咕噥着離開病房,門才一關上,傑森就爆出驚天動地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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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洗澡,可以直接跟我說。”

醫院的角落裏,這裏原本擠滿了避難的人們,現在局勢穩定下來,大多數的當地人都離開醫院回自己家去了,頓時冷清不少。

鷹娃坐在角落裏,一臉憤慨不平。她橫了烈梟一眼,別開臉不肯理他。

“那只是很小很小的事情嘛,就算一個月不洗也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

“什麼叫‘不是很嚴重’?對你來說當然不嚴重!

哼!臭男人!”

烈梟忍着笑意,鷹娃氣鼓鼓的臉看起來真的好可愛!“你要是那麼想洗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是我想洗澡!是本來就應該要洗澡了!”

“好好好,你說得對!是我不衛生,我是臭男人可以了吧?”

“哼!知道就好……”鷹娃氣消了些,終於回頭,鼓着腮幫子問:“哪裏可以洗澡?你不要告訴我什麼溪邊啦、小河之類的喔。”

“不會,是個很安全的地方,而且我還可以做點東西給你吃。”他不是故意要討好她。烈梟如此告訴自己,但是當看到她的笑容時,他為什麼又感到如此快樂?

“真的!”鷹娃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幾天老在醫院吃那些沒味道的食物,她都快瘋了!“好啊好啊,我們現在去!“

烈梟有趣地看着鷹娃。“你真的跟別的女人不一樣。”

“不一樣?哪裏不一樣?別的女人不用洗澡?”

“我不知道別的女人要不要洗澡,不過我知道她們通常都不會這麼直截了當。”

“你有過很多女人?”

“沒有。

“喔,那你是覺得直截了當不好?”

烈梟很認真地想了想,終於搖搖頭,笑開了嘴:‘“沒有不好,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鷹娃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那就好了。你現在要帶我去哪裏?”

“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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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梟的家坐落在郊區,由於不在市中心,相對地受到的損害也比較小,儘管如此,一路上走來道路兩旁四處可見的廢墟、火場,還是教人不勝唏噓。

叛亂的軍隊似乎真的從首都消失了,街道看起來平靜許多,氣氛也不再那麼凝重,他們很順利地回到烈梟住的大樓;大樓的管理員老早跑得不見蹤影,不過幸好大樓看起來很完整,也沒有被洗劫過的痕迹,而且終於開始有人進出了。

洗完澡,鷹娃穿上烈梟借給她的大襯衫跟超大牛仔褲,快樂地哼着歌來到客廳。

烈梟的房子並不大,大約三十坪的空間佈置得相當簡約,而且傢具大多是木質的;木頭配上牛皮的沙發、沉重的紅木大桌子、看起來非常古老的木頭柜子

鷹娃想起以前鷹七說,從一個家的佈置就可以大略看出屋主的性格。

鷹七是怎麼說的?隱約記得喜歡木頭的人都是腳踏實地、樸實無華的…··鷹七說得真對,她認識的烈裊不也就是這麼一個人嗎?

小小的客廳里正播放着理察.克來德門的鋼琴演奏曲,悠揚的樂聲讓她緊張多日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鼻尖聞到好香的炒蛋味,而午後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在背上;印尼今天的陽光很溫柔。

她像只貓,趴在沙發上動也不想動,有種幸福的感覺,好像可以就這麼趴在這裏直到一生一世…··

烈梟端着香氣四溢的蛋炒飯來到客廳時,看到的就是這幅美好的景象。

他不忍心吵醒她。

鷹娃整個人趴在沙發上睡得香甜,櫻唇半啟;呼吸平穩。陽光在她身上灑下溫柔的金光,像是一襲鑾金薄紗,還濕着的頭髮覆蓋著她飽滿的前額,泛着淡淡水光。

她穿着他的呢格子襯衫,袖口卷了又卷,牛仔褲也大得離譜了,她不知道哪裏找來小繩子,草草在腰上縛了一圈。她像個玩累了的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怪模怪樣,卻又可愛得緊,連細聲細氣的小鼾聲聽起來也可愛。

如果……

如果鷹娃真可以在這裏趴上一生一世,那麼毫無疑問的,烈梟也很情願坐在這裏默默地注視着她,一生一世。

時間不知道經過了多久,鋼琴聲停了,屋子裏靜得彷彿連時間也停止流動。

燦爛的金光緩緩褪去,天際換上了炫麗霓虹。

鷹娃的睫毛動了動,輕輕地,彷彿花朵盛開;烈梟微微嘆了口氣。

“啊!我睡著了!”她驀然坐直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想爭辯自己並沒有好好睡過。

烈梟這才發現自己端着盤子的手早已經麻木,一盤蛋炒飯像是生在他的手上一樣動彈不得。

“你為什麼不叫醒我?”鷹娃忍不住埋怨,轉頭看看窗外,居然已經黃昏了。“慘了慘了!傑森還在等我們回去呢!”

“他在醫院不會有事的。”他開口,聲音帶着粗嘎。

剛剛那幾個鐘頭,彷彿是他這一生中最平靜幸福的時光。

鷹娃側着頭打量他,疑問着什麼,不過當她看見那盤炒飯,她立刻忘了剛剛想問的問題。“好香!”

“都冷了,我重做一份——”

“不用,蛋炒飯冷的也好吃!”鷹姓笑着從他手上奪走那盤飯;二話不說開始大吃起來,塞了滿嘴的飯,還不忘露出快樂的笑臉:“好好吃!你真的很厲害,連炒飯也能炒得這麼好,我卻連煎蛋也不會。”

“你喜歡就好了。”烈梟嘆口氣,走到落地窗前,微微拉開窗帘往外看。

街頭又恢復了平靜,隱隱約約地,他聽到飛機噴射引擎的聲音;他住的地方離機場不遠……機場比他所預定的還要早開放。

“你怎麼啦?一臉嚴肅……”

“機場開放了。”

“真的嗎?”鷹娃從沙發上跳起來,衝到窗前:“哪裏?從這裏看得到?”

她頭髮上的香味飄進他的鼻尖,明明很普通的洗髮精,為什麼到了她的身上卻顯得如此香醇撲鼻?

“哪裏啊?我什麼都看不見。”

“當然看不見,不過從下午開始就聽到飛機起降的聲音了,現在是軍用機跟醫療民生物資優先,明後天應該就輪到民航機了。”

‘那太好了!我們可以離開這裏了!”鷹娃興奮地笑了。“終於!天哪!我真的受夠這裏的天氣了,”

“嗯。”

“嗯?”鷹娃仰起頭,狐疑地打量着烈梟。“你不高興離開這裏?你不是早就受不了我了嗎?”

烈梟一句話也沒說,此時此刻他也想不出到底能說什麼話。

他的側臉看起來真的好嚴肅,鷹娃想起第一次在電腦上看到的烈裊,也是這副表情,嚴肅、陰鬱,彷彿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錢。

然後,她突然想到,離開這裏以後,也許跟烈梟再也沒有機會見面……手中原本美味無比的蛋炒飯,突然變得冰冷而難以下咽。

她跟烈梟,原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她沒有來印尼,這一生或許都沒有機會認識他。

他們一個是鷹族不長進的小小娃,一個卻是梟幫名列前茅的高等份子;如果說這時代還有什麼“世仇”、還有什麼“生死不共戴天”的立場,那麼她跟烈裊正是站在天平兩頭無法交集的兩條平行線。

鷹娃雖然天真,但至少她武俠小說看得多,知道什麼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要說是梟幫的人,就是她哥哥那一關恐怕也很難過。

鷹娃將餐盤放在桌上,複雜的情緒一下子困惑了她。

“不好吃嗎?”烈裊走回她身邊,輕輕問道。

鷹娃搖搖頭。也不知道為什麼,眼眶突然溫熱起來……

“你想家?”他粗着聲音問。

她不說話這是第一次,面對烈梟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很希望他可以走過來,將肩膀借給她,讓她靠一下也好,偏偏烈梟就坐在她的對面,無語地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她好生氣,又好難過!怎麼他會這麼木頭?她氣自己懦弱、氣自己糊塗,更氣他這種什麼話都不說的態度!

她想說話,可是不知道說什麼……於是,他們就只能這麼默默坐着,各懷心事,直到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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