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宮煙柳一人獨坐在花園中,腦海中浮現的儘是昨夜仇絕無限溫柔、擁着她坐在樹榦上賞月的畫面。
每想一次,雙頰的酡紅便更加深,讓清麗的臉龐增添不少艷光。
幸福的感覺來得如此迅速,將她整個人席捲進情海中,她幾乎來不及細細品嘗領會這甜美的滋味。
望着枝頭上跳躍的小鳥,她的嘴角噙着一抹喜悅的笑容,原來人在幸福中,雙眼所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如此美好。
“宮姑娘。”李泉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打斷她的遐思。
“李總管。”宮煙柳連忙回過神來應道。打從她第一眼見到李總管,便覺得他是個非常嚴肅之人,可能是她過於敏感,但她就是可以隱約感覺到李總管不怎麼喜歡她。
“宮姑娘,你在這裏待得可適應?”李泉佯裝和善地問候。
“很好,謝謝你的照顧。”
“宮姑娘客氣了,不過有些話我想私下跟你談談,不知宮姑娘是否方便。”他做出邀請狀。
“在這兒說不好嗎?”她瞧了瞧,四下無人,納悶問。
“不!這裏隨時會有奴僕經過,不如請宮姑娘跟我到另一處,這樣談話會比較方便。”李泉就是不想和她留在花園中。留在這裏,他的計劃便不能順利進行。
宮煙柳遲疑了,不曉得是否該和李總管到另一個地方去談他所要談的事。
李總管不給她選擇的機會,逕自走開,領着她前往他屬意之處。宮煙柳見狀沒有辦法,只好隨着他去了。
李泉帶着她離開仇家,往了無人煙的隱密山林走去。尾隨在他身後的宮煙柳愈走愈覺奇怪,倘若李總管真有話對她說,也不用來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吧?她如此大意,隨着他出來,是否錯了?
她愈走愈慢,想着該不該回頭。
“宮姑娘,你的步伐似乎慢了下來,怎麼,是走不動了嗎?”李泉發現她沒跟上,回頭催促。
“不是,我只是想……我們的談話有必要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嗎?”她誠實地道出心中疑問。
“當然有,我不希望你我之間的談話被第三者聽去。”尤其是少爺,此事他是趁着少爺出門洽商私下進行,若少爺得知他自作主張,可想而知,必定不會原諒他;但他顧慮不了那麼多了,必須儘快解決宮煙柳才行。
宮煙柳輕擰眉頭,覺得李總管行事詭異,讓她全身不自在。
“走吧!你若走不動,我可以牽着你走。”見她似沒意思再前行,李總管幹脆自我犧牲牽她走。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她拒絕了李總管的幫忙,強忍着心底的不安繼續前行。
“你能自己走是最好的了。”李總管笑了笑,這回他學聰明了,沒傻得一股腦往前沖,只是小心翼翼守在宮煙柳身旁,就怕她會突然反悔跑掉。
瞧李總管將她守得這麼緊,她更感不安,完全猜不透李總管說她出來有何用意。他該不會也是針對她而來的吧?
帶着滿腔疑問,他們終於來到一塊寸草不生的山脊,再過去就是駭人的懸崖。李總管停下步伐,定定地瞪着她看,臉上表情有極大轉變。
山上風大,吹得她衣袂飄飄,幾乎令她站不住腳。
“來到這裏,就沒有人可以打擾我們了。”李泉非常滿意這個即將讓宮煙柳消失的地點。
偏僻,了無人煙!只要他不說,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他做了什麼事。
“李總管,你究竟想同我說什麼?”她開門見山地問。
“我想跟你談談你和我家少爺的事。”他無害地笑了笑。
“仇絕?”
“是的,相信你也感覺到我家少爺對你十分溫柔體貼吧。”他以肯定的語氣緩言道。
“嗯。”事情扯上仇絕,她小心仔細地觀察李總管的表情,突然心生不祥,靈敏的直覺告訴她,她不會喜歡接下來的談話。
“我不想談仇絕的事,我要回去了。”她狼狽地想逃走。
“想跑?是不敢聽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嗎?或許我要跟你談的是好事呢!”李泉抓住她,不讓她有逃跑的機會。
“放開我!”他那無禮的舉動惹惱了向來少怒的宮煙柳,她怒目低喝。
“可以,只要你乖乖聽我說,我會放開你的。”
李泉才不在乎是否會傷着她,仍是緊緊鉗制住她的手腕。他人老了,可不像少爺懂得憐香惜玉。“你到底想怎樣?”來者不善,宮煙柳再天真也不會笨得以為李總管對她心懷善意。
“你有沒有仔細想過,我家少爺為何要對你那麼好?甚至一路上保護你的安全?”他邪惡地低問。
宮煙柳抿着唇不答,心底則是亂糟糟的。李總管究竟在暗示什麼?仇絕之所以護送她,不是正好遇見落難的她而發揮他的正義感嗎?他對她好,不是他們倆剛好相互吸引、情投意合嗎?
她不愛李總管說話的口吻,他說得好似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在進行。
“怕了嗎?不敢問我為什麼這麼問?”李泉得意地發現她的退縮。
宮煙柳仍舊固執地不肯開口,多希望她的雙眼不要再注視着李總管,只要她不看,她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她偏就移不開眼,她沒有辦法命令自己不去看他所說的話。
快啊!快點移開眼!想個辦法不要去讀他的唇形,閉上眼也好,就是不要看他,否則她一定會受傷難過的。她拚命告訴自己,雙眼卻彷彿定住了般,不受她所控制。
“不知我家少爺是否跟你提過他的深仇大恨?”
他為何要在此時跟她提起仇絕的仇恨?為何?
不!不要……她不想知道!不願知道!她搖首拒絕接受他的話。
“由你的表情看來,你似乎是聽我家少爺提過了。哈!這樣也好,省得我浪費口舌再跟你提一次。”太好了!
“為了報仇,我家少爺咬着牙不斷往上爬,每天他都是帶着對仇人的恨人睡,好不容易讓他爬到今日的地位,你猜他最想做的是什麼?”他停頓下來,欣賞着她慘淡的表情,開心地接着道,“就是報仇。
他要為慘死的父母家人報仇,你再猜猜,他要如何執行他的復仇計劃?”
“我不想聽,你別再說了。”終於讓她找到力氣偏過頭去,不看李總管究竟要說什麼,淚珠凝結在眼眶中,久久不敢落下。
她不要知道仇絕的復仇計劃為何,永遠都不想知道!
李泉沒那麼簡單放過她,他殘酷地扳正她的臉,要她睜大眼看清他所說的話。
“假如心中有恨的人換成是你,你會如何報仇?直接對仇人下手?不!那太便宜他了,不會加深仇人的痛苦。所以我家少爺選擇從仇人的女兒身上下手,哈!很簡單的,他的女兒自生下來便身帶殘疾;如我家少爺所言,這種女人最是寂寞,也最是容易受騙上當。你說呢?一個有耳疾的女人,是否真那麼容易被男人所騙?”他的一字一句彷彿是利刃般,將她刺得鮮血淋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不會的,他不會這樣對我,你說謊!你在說謊!”她絕望地瞪大眼,心痛如絞,仇絕的仇人不會是她爹,他所誘騙的對象也不會是她!縱然她和李總管所描述的女人那麼相似,同樣都帶有耳疾,但她相信世間生下就帶有耳疾的女人不只她一人,那個人不會是她!絕不會是她!仇絕不會那樣殘忍地對她,昨夜……昨夜他還濃情蜜意地陪她賞月,他所表現出來的感情不會是做假,不會是!
“我說謊?哈!我為什麼要說謊來騙你?說謊騙你的人是我家少爺啊!你以為馬濤為何會將你自宮家綁出來?你以為為何一路上會受到攻擊?我告訴你,全是我家少爺安排的。他說,這樣子可以使你更快死心塌地愛上他。我想,少爺所言果然不假,你的確是深愛着他的。”為了傷害她,李泉將仇絕的計劃全盤托出。
“夠了!夠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更多的淚水狂泄而出。原來那些人全是他安排的,他也找上了萬凝霜!他也找上那幫土匪來欺凌她!他之所以救她、保護她全是有目的的,難怪那些人會那麼快就被他打退,因為他們全是他一手安排好的。
所有的守護、所有動人的言語,到頭來全是謊言,全是為了騙取她的信任、傾心,瞧她鬧出多大的笑話來?!
他根本就沒對她動心,又怎麼會不在意她的耳疾?仇絕是在意的。那是否在她獻上真心的同時,他正在背後嘲笑她的愚笨?
為何要相信他?!他做的事,他說的字字句句全是有目的,她為何會這麼輕易上當?是她太無知了嗎?
她感到絕望不已,整顆心彷彿被掏空了般苦澀揪結。
“不敢聽了?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家少爺接下來的計劃?但我卻很想告訴你。”痛快啊!少爺做不出最後的抉擇,就由他來代少爺做,“他要你深愛着他后,再告訴你,他為什麼會這麼做。他要你傷心地逃回宮家,你一傷心痛苦,想必你的爹娘會更加痛苦,畢竟他們保護了你這麼多年,卻萬萬想不到會栽在我家少爺手上,他要宮家上上下下、永遠沉浸在痛苦當中,你知道嗎?”
“為什麼你要告訴我?”她的步伐無力而踉蹌。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仇絕要藉由她去傷害她爹娘。
哈!瞧她,瞧瞧她有多可笑,居然給了外人傷害她爹娘的機會。
早該知道幸福不會降臨在她頭上,她還求什麼?!不夠格啊!她永遠都不夠格得到幸福,是她一時的貪念,才惹來如此大禍,她該怎麼彌補自己的過錯?
“因為我在替我家少爺執行最後一步棋,你痛苦嗎?感到痛不欲生嗎?”瞧她失意的模樣,李泉鬆開了對她的鉗制,確信她已失去逃走的勇氣。
“呵!是他叫你來的?”她苦澀地笑着,好冷……好冷……全身泛起寒意,這裏為何會這麼冷?
時節不是已入夏了嗎?山上的風為何會這麼大?大得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卷落崖底。
“沒錯,他交代完我任務,便出門去了。”李泉毫不愧疚地將事情歸結到毫不知情的仇絕身上。他就是要宮煙柳更感絕望傷心,他要她的心如被錐刺過般,這樣才能達到目的。
“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聲音破碎,凄慘地笑了笑。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李泉高興於她的了悟,可是她仍不能留下,只要她留下來,少爺對她仍是會心軟,會發現他所做的事,所以她必須徹底消失才行。
李泉雙眼泛着殺氣逼視着她,但宮煙柳兀自心傷,沒能發現。
“不過,我家少爺現在改變主意了。”他危險地緩道,該說改變主意的人是他才對。
“什麼?”
“他要你死!只要你死,宮邪城所受的傷害將會更大。”他邪惡地笑着。
“他要我死?他當真這麼恨我爹?”她凄楚地低喃道。事實的真相可怕得教她難以接受。
哈!她深愛的男人到最後要的是她的命,他根本不屑於她真心付出的情感,現在她還奢望什麼?祈求他出現?祈求他親手來取她的性命?傻氣啊!
“正是!你就乖乖受死吧!”給予她致命的一擊后,李泉知道,只要他稍加用力,她必然葬身崖底,而所有事情便可就此畫下旬點。
她無言地笑了笑,輕合上眼--“哈!哈!哈!”瞧她多麼乖巧地等着領死啊!
李泉得意地狂笑,嗜血的大掌慢慢探出,就要將她推人萬丈深淵。
“泉叔!住手!”好不容易尋來的仇絕,膽戰心驚地看着這一幕,他立刻施展輕功,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他們身邊。
不要!千萬不要!煙柳是那樣脆弱,她受不得半點傷害的!
“糟!少爺怎麼會知道?!”李泉心一驚,當下趁着仇絕尚未趕到,抓住這最後一丁點時間,雙掌用力推向宮煙柳。
宮煙柳柔軟的嬌軀沒有任何抵抗,似柳絮般飄飄往懸崖下墜落。
“不!不!煙柳!煙柳!”仇絕心神俱裂,眼睜睜地看着她落下懸崖,同時也清楚地看見她凄楚的小臉上滿是心碎淚痕。
在他躍至他們身旁時,正是宮煙柳墜崖之際,他沒能來得及阻止李泉。
“少爺,不是我,是她自己想不開跳崖自殺。”李泉想着,或許仇絕沒看清楚他的動作,試圖掩飾自己的所作所為。
“為什麼?!”仇絕狠狠地瞪向李泉,做夢都想不到李泉會背着他傷害煙柳。
在衝過李泉身邊丟下這個問句后,他便躍下懸崖,為的是救她,保護他最心愛的女人。就算是會跌得粉身碎骨,他也要以雙臂緊緊護着她,不讓她感到半絲恐懼。
“我……”李泉被他看得心虛,來不及解釋,便見仇絕跟着往下一跳--懸崖的那頭,仇絕敞開雙臂,以着萬般決心,祈求上天垂憐,使他能在半空中接住他心愛的女人。
“啊!不!少爺!不要!”李泉瞪大眼,完全不敢相信雙眼所見。少爺做了什麼?!不!該說是他做了什麼?!他要的是宮煙柳的命,為何連少爺的命也賠上?!
“怎麼辦?這該如何是好?”事情失控到他無法掌握,使得他心亂如麻。
李泉雙腿癱軟跪倒在地,望着幽深的崖底,他的頭皮陣陣發麻。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不!我不能灰心,我要救少爺,一定要救他。”以衣袖擦去縱橫的老淚,李泉趕忙起身趕回仇家莊喚人來幫忙尋人。
“少爺,您要撐着點,我這就回去喚人來救您,您千萬要等老奴來啊!”他可以不管宮煙柳的死活,但就是不能放棄他家少爺。
李泉跑步離開,他拚命地跑、用力地跑、使勁地跑,只想為仇絕爭取活命的機會。
要到了!就要回到仇家莊了,那兒人多,不怕會找不着少爺……對!那兒人多!
“為什麼大門前會聚集那麼多人?”他眯着老眼,感到疑惑。那是一群他未曾見過的人,遠遠看來亦不似少爺商場上的朋友,畢竟單純的生意人不會佩着刀劍。
“總管回來了!”守門的家丁見他出現,明顯地鬆了口氣。他都快被找上門來的人給嚇死了,這些人邪氣得很,好像他一說錯話,馬上就會人頭落地似的。
那群人一聽總管回來,便轉身看向李泉,目光灼灼,幾乎將李泉焚燒殆盡,笨蛋也曉得對方帶有敵意。
“出了什麼事?”李泉強忍着害怕的情緒,輕問。
“把我的女兒交出來。”宮邪城氣勢磅礴地喝令。
來了!終於來了!李泉嚇得雙腿發軟,冷汗直冒,心底想着:他們怎麼會知道宮煙柳人在仇家?
“你……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為了隱瞞事實,他慘白着臉撒謊。
“不要跟我裝蒜!若不想我宮邪城血洗這裏,就給我老實地交出人來!”宮邪城壓根兒不信李泉的話,他可是有根據才找上門來的。
“你……你們有何證據證明人在我們這裏?”李泉壯膽問。不會有事的,他們沒有證據,他拚命地說服自己。
“馬濤這個人你該認識吧?”立於一旁的宮穹魈懶懶地開口。
他們發現煙柳失蹤后,便再三搜索追查,將所有疑慮-一剝繭抽絲,才判定出--能無聲又無息地將煙柳自宮家帶走,世上惟有神偷馬濤才辦得到,是以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馬濤,逼馬濤吐實。算馬濤識相,不敢有所隱瞞,老老實實說出受雇於何人,他們今日方有辦法找上門來。
“馬濤?”李泉萬萬想不到馬濤會背叛少爺,本以為馬濤會守口如瓶不泄漏隻字片語,沒想到……唉!李泉當場氣弱,不敢再反駁。
“現在你可不能說我們沒證據了吧?快點把煙柳交出來。”宮穹魈可不打算和總管耗時間。
最好是能讓那個叫仇絕的男人出來,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敢動他的妹妹。
“我……”交人?!人都掉到懸崖底下去了,要他如何交出人來?可此一情形,他尚無膽告知宮煙柳的父兄。
“穹魈,別跟他耗,直接闖入找人。”宮邪城已氣到無半點耐性,今日就算是要掀了此處,他也非要找到寶貝女兒不可。
“是,爹。”宮穹魈亦不覺有跟他們客氣的必要,仇絕抓了他的妹妹,這筆賬可有得算了。所有宮家人只等着他們父子倆一喝令,便準備沖入仇家救出可憐的大小姐來。
“不!不用搜了,她不在裏頭。”在他們要硬闖進去時,李泉出聲阻止。
“很好,現在你肯說實話了?我女兒在哪裏?!你給我老實招來。”宮邪城危險一笑。
“是……是……她……宮姑娘她剛剛和我家少爺一同跌落懸崖了!”他硬着頭皮、雙眼發酸地說出實情。
“什麼?!”宮邪城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女兒,溫柔善良的煙柳居然會跌落懸崖……怎麼會?!
“哪裏的懸崖?!你快點說!”宮穹魈一心只想爭取時間救起妹妹。或許她並沒有受到傷害,或許她正在崖底求救。
“就在山那邊。”李泉指了指方向。“好!我們馬上出發。”宮穹魈火速下達命令。
“我告訴你,如果我的女兒出了事,所有人都別想活。”宮邪城在出發救女兒之際,撂下狠話。
李泉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果愣地望着他們疾速離開的身影。等等!現在不是他可以發獃的時候,他家少爺也還在等他去救,他不能讓宮家人早一步找到少爺,否則少爺就算沒事,也會被他們給整治死。
“所有人也跟我一道去救人!”李泉暫時揮別恐懼,命令所有家丁。
“是”一行人試着趕上宮家人的腳步,可惜他們都非習武之人,與擅長武藝的宮家人相比是差多了。待他們帶着工具繩索來到懸崖邊時,只見所有宮家人已在忙碌着尋找山崖下的人。
他們的出現惹來宮家人的白眼,李泉被看得有絲退卻,可為了他的少爺,他不能恐懼,他挺起胸膛、揚起嗓子,要家丁們加入搜尋的行列。
宮穹魁的腰上綁了一條又粗又長的繩索,繩子的另一頭讓宮家其他人抓穩住,他準備放手一搏,親自到崖底找人。
“穹魈,你要小心點。”宮邪城叮囑兒子。
“爹,您放心,我絕對會把煙柳救上來,她不會有事的。”宮穹魈說得極有自信,事實則不。他和父親在見識到懸崖的深度后,兩人便對煙柳是否有生存的機會感到希望渺茫。不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無論如何,他們都得親自確定才行,也許……也許會有那麼一線希望也說不定。
“放繩!”在宮邪城一聲喝令下,宮家人放下繩索,讓宮穹魈下崖底探個究竟。冷風陣陣呼嘯而過,每個人的心情都是凝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