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終於離去*可愛女生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曲“滿江紅”的鈴聲將歐陽果拉回到了現實之中，打開手機一看，是哥哥歐陽飛的來電：“過來了，到河邊去拜祖太太……”歐陽果應了一聲：“馬上來了！”起身收好手機，扔掉煙頭再用腳踩滅了火，確認不會有生火災的可能性后他才轉身離去。走到轉彎處，他依依不捨地回頭望了望遠處祖母的墳墓，又看了看近一些弟弟的小墳，心裏嘆了一口氣：“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看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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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已無生機的歐陽果，對一切事情都已提不起興趣，用“行屍走肉”來形容也不為過……親人們雖對他關心，去並不能安撫他的心靈；所謂的朋友們都只管着自己，誰也顧不了誰；愛過的人只能是叫他痛苦傷心……在這個學期結束后，歐陽果已經差不多三十歲了，在江勇縣紀委工作的哥哥歐陽飛早已做了三年的爸爸，好些個表弟表妹也都已當爹當媽了……歐陽果的母親為了他的終身大事可沒少操心，強逼他相親了n加n次，這回是下了狠心要在暑假裏逼歐陽果“修成正果”，但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歐陽果竟突然離家出走，連手機、鑰匙都沒有帶上，只留下了一張便箋，說他要到外面去，可能再也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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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歐陽果正坐在開往cs市的快巴上。他僅帶了一張身份證和三千元現金，決心能到哪兒算哪兒……反正，一切都沒什麼意義了……

看着車窗外急遠逝的、曾經熟悉的景物，他的心裏也只有一片麻木……

不知不覺已到了鄰縣的一個車站，停車後上來了兩名衣着華麗的乘客，看起來應該是一對父女。那男子大概四十來歲，個子中等，相貌精幹而不失清雅；那女孩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皮膚非常白嫩，大眼長，嬌美異常。男子四下看了看，但見只有歐陽果身旁還有空位，便拉着女孩的手走了過去。他見歐陽果占的位置太寬了一些，便笑着對歐陽果說：“這位小兄弟，麻煩你坐進去一點好嗎？”

“哦……”歐陽果偏過頭來，淡然地看了這男子一眼，將身體往車窗邊擠了擠。

“哇！你好像梁朝衛啊！……真的！真的很像哎！”那小姑娘看清了歐陽果的相貌，不由瞪大了本來就很大的妙目，驚奇地叫了起來，口音跟那男子一樣，像是北方話。

“是嗎？……”說慣了家鄉官話的歐陽果不是很習慣說普通話，淡笑了一下便又將臉轉向了窗外——他知道自己跟梁朝衛是有那麼幾分相似，但也並不是很像，就好比是粗糙版的梁朝衛。這小姑娘如此大驚小怪的，想必是什麼“追星族”吧？

“我說的是真的啊，難道你自己不覺得嗎？！”小姑娘將男子拉在身後，一邊緊挨在歐陽果身邊坐下，一邊拉那男子坐在自己身邊，一邊對男子說：“老爸，我坐裏邊！”男子苦笑了一下：“唉，你呀……”

小姑娘不再理她老爸，看着歐陽果的腦側又叫了起來：“哎呀！連側面、后影都很像哎！”見歐陽果沒有反應，她不由有些急了：“我說這位大哥，你有看過hJ西南台的‘快樂明星臉’嗎？我說你要是去參加那個節目的話，一準能紅！”

歐陽果還是沒有反應，小姑娘更急了，伸手就要去推歐陽果，卻被她老爸一把拽住了：“得了！影兒，你的老毛病怎麼總是改不掉呢？見着一個‘明星臉’激動得不成話，也不懂得尊重他人！”

“嗯……”小姑娘冷靜了些，嘟着嘴委屈地說：“對不起，老爸……可人家總是情不自禁嘛！”

“唉！”男子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你呀你，真是追星追瘋了！”

小姑娘靜了一會兒，又突然對歐陽果說：“其實我的好些個同學啊、朋友啊，他們都是‘明星臉’，他們絕對比電視台的那些參賽者要出色得多了，可他們就是不肯去參加比賽！……唉，要面子啦，怕出醜啦，說什麼不願意模仿別人啦……真是可惜、可惜，好可惜啊！……”

她正“可惜”着，車子又已開動，一路向北而行。

回頭望了望愈行愈遠的故土，或許以後再也見不着它了……歐陽果奇怪的是，自己心裏竟然沒有任何感覺。從車窗的玻璃上看到身邊的小姑娘還在瞪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歐陽果雖然對現在這些不知艱辛酸苦的小女孩不怎麼感冒，卻也覺得自己這麼“拽”似乎有些不禮貌，便轉過頭來對小姑娘笑了笑：“其實‘快樂明星臉’我也經常看的，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個很像牛得的賀崗了……”

小姑娘見歐陽果終於搭理自己了，不由喜笑顏開：“是啊！是啊！我最喜歡賀崗了！我覺得他比牛得還帥，因為他比牛得更高大！”

歐陽果在心裏苦笑了一下，心想：“還真是有代溝啊……賀崗雖然比牛天王更年輕、更高大，但牛天王那麼牛的氣質又有誰能比得了呢？……現在的小女生看人哪，都是什麼標準嘛？！……”

小姑娘見歐陽果似乎不同意自己的觀點，連忙說：“當然嘍，牛天王的氣質還是牛氣衝天、至高無上的！”

歐陽果微笑了一下：“其實，我在我身邊也現了很多的‘明星臉’，他們真的酷似一些明星，只不過大家都要忙着吃飯，沒那個閑工夫去參加什麼電視節目……”

“吃飯？！吃飯有這麼忙嗎？！”小姑娘呆了一呆，看到歐陽果似乎有些譏諷的眼神，一下明白了過來，不由臉色黯了一黯：“我懂了——你是指他們都要為了生活而辛苦忙碌，沒有那份閑情逸志……唉，這還真是個問題啊……”

聽到這話，歐陽果對她不由改觀了一些，心情也放開了，笑了笑說：“其實你不也是一個‘明星臉’嗎？如果說肖正男是周興興和鄭一劍的合體，那麼你就是趙葦和舒琪的融匯……”

小姑娘似乎吃了一驚，隨即咯咯笑了起來：“連這你也現了啊？看來你對‘明星臉’的研究還不在本姑娘之下啊？！”

歐陽果嘿嘿笑了笑：“你要是不服氣的話，我們可以比一比——我說一個名人，看你能不能迅找出另一個跟他相似的名人……”

小姑娘頓時來了興緻，有些得意地笑着說：“這些我早有研究，你可難不倒我！”

歐陽果模仿了一把本山大叔：“請接題！”逗得小姑娘開心的笑個不停。

歐陽果的題馬上就來了：“喬當！”

小姑娘想都不想，張口就答：“張豐義！”

“布萊恩忒！”“阿內耳卡！”

“卡忒！”“亨力！”

“帕科！”“張智林！”

“那什！”“甄志丹！”

“諾微思雞！”“買客學搖滾！”

“奧多穆！”“紀春華！”

“姚鳴！”“李雨春！”

“巴蒂耳！”“郭虎城！”

“鄭一劍！”“安宰旭！”

“鍾馨桐！”“俞菲紅！”

“趙學慶！”“李明順！”

“古添樂！”“黃小明！”

“周海妹！”“高媛媛！”

“張亮影！”“張惠媚！”

“嚴曠！”“靳冬！”

“陳得蓉！”“馬丫蘇！”

“古隆！”“元和平！”

“申均宜！”“丁海風！”

“王海兵！”“於容光！”

“鍾漢梁！”“童安閣！”

“許治安！”“張錦松！”

“吳若虎！”“李男！”

“馬林！”“任蕊！”

“易劍聯！”“啊？！……”

“這……這……這我還真不知道了——是誰啊？”小姑娘想了老半天，有點犯難了。

歐陽果對她點了點頭：“你還真是了不起，那麼多高難度的問題都難不住你——不愧是資深的追星族啊！”

小姑娘急了：“快告訴我最後一個的答案！”

歐陽果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說出了一個令小姑娘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名字：“蔡紹芬！”

小姑娘呆了一呆，細想一下還真覺得那二位頗有些相像，不由對歐陽果一挑大拇指：“絕了！連這你都能想得到，小妹我甘拜下風！”

二人一時談得興起，相互詢問了一下對方的情況，歐陽果這才知道這小姑娘名叫高影，旁邊那位是她父親高樓，父女倆從TJ市來，在剛才那個縣城裏看望了一位重病的親戚后便又要趕回TJ市去了。高樓是TJ大學的一名哲學教授，他女兒高影還在TJ一中讀高二，酷愛追星，最喜歡的是趙葦的“房主哥哥”和曹影的“汝正佳人”，不過她的學習卻很優秀，用不了多久就要入讀TJ大學了。

歐陽果告訴了高影自己的姓名和家鄉所在地，但沒有細說自己的情況，只說自己是一個無業游民，這會兒正要四處去遊盪。他對這個幾乎可以做自己女兒的美麗小姑娘頗有好感，但也沒什麼過分的想法——三次痛不欲生的經歷后，也曾有不少好姑娘對他表露過情意，他也曾努力想去接近她們，可最後他都放棄了……或許是他一直忘不了那三個人，亦或許是他的心已死了，再活過來的機會不大……對這個世道，他也看淡了，很多看不慣的事情，也懶得再去理會了……

幾個小時過去了，客車漸漸駛入了深山區，一時上坡一時下坡，還七拐八彎的，好多乘客被弄得頭昏腦漲，便有人大聲提議：“司機老闆，放歌來聽聽！”

司機不回頭地答應着：“這會兒還可以聽，等進了正宗的‘雙排嶺’可不能再聽了啊？！”

眾乘客亂鬨哄地叫了起來：“知道！知道！”“了解！了解！”“那是個危險地帶嘛！”“對的！對的！安全第一嘛！”“所以現在才要提提神嘛，呆會兒好應付那條爛路！……”

“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隨着一李村波的“小芳”響起，眾人都漸漸安靜了下來，似乎在用心聽歌，又似乎在打瞌睡。

歐陽果看着窗外緩緩後退的黃花綠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真正使自己傷痛最深的李小芳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她應該是過得很開心的，有幾次在縣裏看到她挽着那個他走在一起，她的表情好幸福啊……他們結婚了嗎？生了孩子了嗎？……”如今歐陽果心裏已沒什麼哀傷，只有對往事的一種思索：“也許，是你從小就缺少關愛的原因吧？只要她們曾經對你好過，哪怕是那麼一點點，你都會刻骨銘心地記着她們、愛着她們，哪怕後來她們對你再也無情無義……就像那些朋友一樣，你以前只記得他們的好，卻忘了他們的壞……當你意識到這美好的一切都只是你自己在欺騙自己以後，你終於現了他們醜惡的地方，這使你傷心、讓你絕望……於是你的生活再也沒有光明、沒有希望……你這樣逃避地離去，是不是你真的已放下一切，甚至已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呢？……”

“有了錢了，老公變了，婚姻越來越糟……沒有錢了，老公跑了，生活越來越糟……”一宋祖茵的“越來越糟”將歐陽果的思緒拉回到了車內，但見身旁的高影正捂住耳朵，一邊用力地搖着頭，不一會兒便大聲叫了起來：“不好聽！不要聽！怎麼都是些老歌啊？！我要聽新歌！我要聽趙葦的歌！我要聽張寒韻的歌！……”

她父親高樓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低聲罵著說：“得了，瘋丫頭！你當這是在自己家裏啊？！”

好在一會兒后張寒韻的成名曲“尖酸刻薄就是我”響了起來，立刻讓小姑娘眉開眼笑，也跟着音樂哼着：“尖酸又刻薄，這就是真的我；戴面具的我，虛偽總太多——小人們的世界，等待着我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