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荒唐,可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李臣翊怒吲。

午後一場驟雨甫過,草原盡頭的天際濡漫一片醉人的嫣紅霞色,在這樣愜意浪漫的氛圍里,她日夜思念的愛,憤怒如狂獅的責罵著她,像是另一種愛意的表達,讓她心坎有說不出的欣喜。

“好美喔!在落鷹峽谷待了這麼久,也沒見過幾次這樣美麗的景緻。”她一派自在快意的欣賞美景,刻意漠視他的憤怒。

“我的話你聽見沒!?”李臣翊粗暴的扳過背對着他的嬌軀。

“請你放尊重些!”向黎兒悍然甩開他的手,“我已經不再是你的妃子了,而且這裏是落鷹峽谷,不是可以讓你逞威的安寧宮!

在安寧宮你是天,你是主子,但落鷹峽谷是我的地盤,只要我一聲吆喝,准讓你進得來,出不去!”

李臣翊抑下無處宣洩的怒氣,不是他畏懼向黎兒的威脅,而是心底有個聲音不斷提醒他,他的愛痛惡他暴烈的性情,他要他的愛知道,他已經很努力的想改變。

“告訴我,你答應這樁婚事,只是因為你不敢違逆聖旨。”李臣翊極力剋制心中的焦慮。向黎兒強作鎮定,含笑搖頭。

“那是,是因為要氣我嗎?如果是的話——”

她圓澄澄的大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如果是又怎麼樣?”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大膽逼視他,而此刻——他逃避的撇開目光。

“為什麼不再說下去?”她要把他冷情底下,那吝於表白的感情給激出來。“如果我是故意要氣你,才答應嫁給十四皇子的話,你會如何?把我殺了?還是卸去你冷漠無情的偽裝,大膽的告訴我說你愛我,要我再回到你的身邊?”

“不要逼我!”李臣翊的目光頻頻迴避向黎兒那咄咄逼人的直視。

傷心的淚水陡然盈滿眼眶,向黎兒怨懟的低訴:“你還是不願說出來,也許等到有一天,你有勇氣,你願意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不許你嫁給成胤!”他再度用憤怒掩飾吝於表達的感情。

他霸道的嘴蠻橫的封住她的唇,雙手肆狂的探進她的衣襟,強索酥胸上那花蕾的芬芳,霸道的宣示他的愛——

而她卻斷然拒絕了他的霸道,用緊封的唇,用毅然的推離來抗拒他。

“你知道你無法脅迫我順從的。”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向黎兒凄然笑問:“你曾有過夢想嗎?”

李臣翊不語。他難以猜測她究竟想說什麼。

“我有。”她幽幽的望向天際緩緩西落的夕陽,“以前我總喜歡坐在大草原上,看着夕陽緩緩落到山後。

我總會天真的幻想,在那火紅的大太陽里,躲着一個俊帥深情的男子,有一天,他會騎着一匹駿馬從夕陽里瀟洒的走出來,然後用那如火的熱情,卻又無比溫柔的深情,對我傾訴無盡的愛意,讓我感動的願隨他浪跡天涯——”

一股莫名的悸動,敲打在李臣翊固執的心上,撼動着他內心深處連自己都不曾觸及的感情。

“有人說,一個人的心就藏在夢的世界裏,我的夢在那大太陽里。”向黎兒霍地躍上馬背,“要不要隨我逐夢,去追那大太陽?趁它還沒落下山前,也許你可以找到我的心。”

“駕!”她策馬逕自往夕陽沉落之處奔去。

李臣翊只能木然怔望她馳騁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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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幽靜的蕪籬小舍傳來幽雲寺沉沉的鐘鼓聲,莊嚴肅穆的氛圍,卻平息不了李臣翊紛擾的思緒。

雖然刻意遠離皇宮,逃避那諷刺荒誕的喜事,可整日坐立不安的情緒,仍讓他幾次衝動的想奔回皇宮,阻止那場該死的婚禮。

但可笑的尊嚴卻一再壓抑下他的衝動。

他不願再讓他的黎兒看他粗暴的發飆,更不願落人口實。

“啊——”他發狂似的砸桌摔椅,企圖以破壞的手段,發泄心中苦悶的躁怒。

他該怎麼做?難道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所愛,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裏嗎?而可笑的是,那可惡的小成胤根本還算不上是個男人!

想他李臣翊從沒輸過誰,沒想到現在竟然會輸個小鬼。不!他是輸給了自己,是自己可悲的不懂珍惜原本屬於自己的愛。

他懊惱的發現,自己竟然可憐的不懂得愛,不懂得如何疼愛自己的所愛,一個不懂得愛的人,如何奢望別人的愛?

他終於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豪取強奪的方式得到。唯有愛,是需要用一顆真心去感動另一顆真心,而不是一廂情願的征服。

也許等到有一天,你有勇氣,你願意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這句話似控訴般,一再打擊李臣翊心底最深處的脆弱。

他終於明白,他的黎兒只想聽他親口說個愛,只要一聲愛,他會是她逐夢的那顆大太陽,她會願意隨他浪跡天涯,可——

“翊兒!”

“皇娘!”李臣翊有些錯愕。“對不起!弄亂了屋子。”

蘇倩盼不在意的笑笑,“皇娘不心疼那些傢具,心疼的是我翊兒那顆碎了的心。”

“皇娘,兒臣沒有。”他沉沉的低下頭。

她皇兒這般黯然的模樣教她看了更不忍心。其實是在與皇上回杭州的途中,她才知道翊兒休了黎兒的事,若不是皇上一再安撫,還暗示她回宮后準備辦喜事,她還真無心回杭州呢!

“皇娘可以體會失去所愛的痛苦,黎兒是個難能可貴的好姑娘,誰娶了她是誰的福氣,皇娘不只為你心疼,也惋惜失去了一個討我歡喜的好媳婦。”

“是兒臣不好。”他心痛的道。

“的確是你不好。”蘇倩盼含笑輕責,“我的翊兒是天底下最笨的男子,讓一個這麼好的姑娘從自己的身邊離開。”

“皇娘——”李臣翊愧然的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兒臣福薄,與黎兒無緣。”

“皇娘可不這麼認為,皇娘不認為緣起緣滅間,是老天冥冥中註定的,而是在於緣起時是否懂得珍惜把握,緣滅時是否有勇氣追回,逃避絕不是療傷止痛最好的方法。”蘇倩盼語重心長說。

“皇娘,我該怎麼辦?”李臣翊茫然無助,痛苦欲絕,“難道要我趕回皇宮去破壞成胤的婚事嗎?我辦不到。”

“如果你辦不到的話,那這場婚禮恐怕要進行不下去了。”蘇倩盼實在不忍心再瞞下去。

李臣翊不明白他皇娘的意思。

“小成胤可以替你拜堂完婚,但他可能沒有辦法替你圓房喔!”蘇倩盼含笑。

李臣翊錯愕。“皇娘的意思是?”

“只有小成胤才想得出這古靈精怪的法子。”她握住李臣翊的手,由衷的說:“新娘子正在安寧宮等你這個新郎倌呢!翊兒,答應皇娘,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愛別再讓它失去,別再讓遺憾折磨彼此。”

“兒臣知道!”

李臣翊喜出望外,他恨不得飛奔到黎兒的身邊,傾訴那一輩子也傾訴不盡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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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床上,向黎兒坐立不安的揉着手中的喜帕,見小成胤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更叫她按捺不住的摘去頭上的鳳冠。

“你別只顧着嗑瓜子行不行?”真佩服那小鬼,竟還有心情嗑瓜子。

“難不成你要我喝酒嗎?你不怕我酒後亂性對你——嘿嘿!”小成胤邪佞的怪笑。

這小鬼!“是你出的餿主意,現在沒見到人,你居然不緊張,還一副悠哉的樣子,萬一他像第一次那樣,那——”

“該做的全做了,君不入瓮那我有什麼辦法?”小成胤耍起賴來。

“呼!當初真不該接受你這小魔王的餿主意。”這次她是連矜持、面子都豁出去了,如果連主動送上門,人家都還不要的話,那她豈有面子再回落鷹峽谷。

“安啦!我費了好一番工夫找父皇與蘇皇娘配合,精心佈置了這天衣無縫的局,除非他對你一點愛都沒有,不然他想不入瓮都難。”小成胤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搞砸了,了不起我就委屈自己娶你噦!”

想得美!

“搞砸了,我就先剝了你的皮再去尋死。”

霍地,采春莽莽撞撞的推門而人,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五殿下——”

“五殿下回宮了,正朝這兒過來。”采春一口氣說完。

“怎麼辦?”向黎兒頓時緊張了起來。

“當然是快把鳳冠頭幔戴上,乖乖的坐在床沿等五皇兄米揭頭幔啰!”

好戲開鑼啰!小成胤忙掃掉桌面的瓜殼,奪門而出,準備“擋駕”。

而當他身子才從門縫閃了出去,便對上喜色匆匆的李臣翊。

“慢着!”小成胤攔下李臣翊。

“閃開!讓我進去。”李臣翊露出慍色。

“五皇兄,你這樣對待你的小媒人,有點失禮喔!”小成胤展開雙手,“奉我五皇嫂之命,五皇兄今晚若想進這門,得先過我這關,接受幾項條件與考驗,來證明對我五皇嫂的愛。”

一道危險的厲光射出,警告小成胤最好別在這時候威脅他。

“小心!你正犯了第一條規則,絕不能動不動就發起像要殺人似的凶暴脾氣。”

李臣翊只好吞下怒氣,很勉強的“和顏悅色”了起來,“還有什麼條件與考驗一併說完。”他急着要見他的新娘子。

“你還沒答應接受第一項條件。”

“你——”李臣翊爆出一聲怒吼后,隨即又把怒氣給硬吞回去,“我——我接受!”

“這才算是有點誠意嘛!”嘻!原來欺負他的五皇兄是這麼好玩的事,“第二項條件是,不管在任何的狀況下,你都沒有權利休了五皇嫂,不過五皇嫂有休了你的權利,而且不得申訴。”

“這——”這根本就是辱喪男人尊嚴的不平等條約,李臣翊咬着牙,“我——我接受,還有什麼該死的條件?”再來他恐怕要吐血而亡了!

“沒了,你既然展現這麼大的誠意,再刁難你就顯得我們不近人情了。”小成胤從袖袋裏掏出一張紙,遞到李臣翊面前,“口說無憑,畫押吧!”明兒我就拿這張“供狀”跟父皇討道聖旨,以後你就沒得賴了。

李臣翊取過紙一看,紙上果然列出了那小鬼所提的兩巧苛刻條件。厲瞳底兩把無處燃燒的怒火,讓他再度得了內傷,

這時,房門突然嘎的一聲打開,李臣翊那雙眼的怒火頓消,並綻出喜色——

“黎兒!”

陡地,他失望的泄了氣。走出來的是抿着暖昧笑意,捧着筆墨的采春。可他仍不死心的望着采春身後,想瞧一眼向黎兒。

“以後可有一輩子的時間讓你看個夠!”小成胤逮住難得的機會調侃他。

“原來你們全都串通好了。”

小成胤在一旁擺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他惡狠狠的瞪了采春一眼,認栽的將筆沾了墨,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氣惱地將筆擲在地上,便匆匆的要進屋。沒想到小成胤又再度攔住他。

“你還有什麼整人的花樣沒使?”如果他敢再耍什麼花樣,那他真要發飆了。

“最後一項,再來沒了。”小成胤膽怯的豎起一隻小指。“這附加條件可是黎兒姐姐,我皇嫂提出的要求,不是我的主意。”

“那就快說。”李臣翊低吼。

“她說、她說,這門你不能自個開,想要這門開,你得有本事哄她心甘情願的來開這扇門。”小成胤碰了碰他的手肘,怪聲怪調的提醒:“千萬別硬闖喔!不然在新婚夜就讓人給休了,那是很丟臉的喔!”

“你這小鬼!”

咚咚咚!小成胤閃過李臣翊飛來的怒拳!

“我勸你要哄黎兒姐姐前,先想辦法把你的怒火給熄了再說。”小成胤說完,便對自顧抿笑的采春使了個眼色。

采春見狀,遂對李臣翊福身道:“奴婢告退。”遲疑了畢刻,她又說:“娘娘是采春見過最好的娘娘,所以懇請五殿下,無論如何都要把娘娘給留下來。”

“走吧!隨我上皇太后奶奶那兒討賞去。”小成胤快樂的離去。

采春對五殿下握個拳頭、做了個加油打氣的手勢后,喜滋滋的跟着離去。

“是呀!她是很好,好到把你們給寵的全沒了規矩。”李臣翊嘀咕。

本能的,李臣翊疾步迎門而去,雙手順勢便想把門推開,猛然又頓住,手心遲疑的貼在門上。

只要手腕加個勁兒,他便可以看到幾日來害他落寞難眠,朝思暮想的黎兒,可他不能再魯莽了。

“我的愛妃——我——你——我——”

李臣翊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心裏所要表達的話。

他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也會落得這般心亂如麻,不知所措的難堪地步,而這一切竟然只為了百般刁難他的愛妃。

天啊!要他對一個女人百般奉承示好,哄她開心,簡直比以前要他不恨他的父皇,還難上千倍。

愛這個字只有在與黎兒肉體交歡,神志迷亂下才說得出口,可他現在神志卻該死的清醒,誰來教教他該怎麼做?

李臣翊束手無策的往階梯上坐,開始苦思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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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兒悄悄的爬上樹梢頭,二更已過。

長廊排排高掛的大紅喜燈,像催促着新郎趕緊人洞房似的。

新房內喜燭搖曳,映着新娘的曼妙身影,可被冷落在外的新郎,依然一籌莫展。

什麼春宵苦短,哼!他的春宵卻變成漫長的煎熬。

向來果斷獨斷的李臣翊,怎麼變成了縮頭烏龜了?這根本就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李臣翊霍然站了起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豁出去了。

他驀然轉身,急步來到門前。佇立在門扉前半晌,然後吸了一口氣——

“成胤那小魔王說,要哄得你開心感動,你才願意開門。我沒辦法哄你開心,其實我一直在惹你傷心難過,坦白說我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我能說的就是這幾天來,我心中的感受——”

話像斷了線似的頓住了,李臣翊慎重的想了一下,直接說:“自從你離開安寧宮后,我的心神始終無法得到安寧,我的思緒、我的靈魂,像背叛了我似的離棄了我,我知道它跑到哪去了,我也知道它跟誰走了,但我沒有勇氣把它給要回來。我從來不曾如此失落過,我嘗到了痛苦折磨——”

”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在回憶着我們之間的一切——”他傷懷的仰望那月牙兒,繼續說:“綠林里你的刁蠻、潑辣,梅林里你的娉婷、俏麗,都讓我為之忘神。你知道嗎?我被你那青春洋溢的氣息所吸引——”

新房內的倩影緩緩站了起來,朝門口踱去。

“還有,我一次又一次的回憶我們那歡愉的時光,你的羞澀、你的嬌媚,以及你那神迷意亂的狂野,完全燃燒了我內心耶需要撫慰、釋放的心,漸漸的我才發現,是你的熱情、是你的愛在不知不覺中,安撫我充滿恨的心。”

李臣翊不自覺的緩步走到門前。

“這幾天,我一直在找你的心,很可笑的,我驚訝的發現,你的心不在那大太陽里,也不在你的心裏,而是在我的心裏。你的心一直在我的心裏,只是我太愚蠢而忽略了它,也或許我知道它已然存在,只是該死的我不願承認。我相信,我失去的心也在你心裏。”

新房內突然傳來微微的啜泣聲。

李臣翊心窩也隱隱泛疼,“皇娘對我說,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愛別再讓它失去,我答應她不會失去你,那不只是對皇娘的承諾,也是我的決心,因為我不想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我知道你討厭我的霸道,但我還是會很霸道的把你的心永遠留在我心裏,然後用完整的愛,一輩子的生命,呵護珍惜那顆屬於我的心。”

屋內屋外皆靜默不語,四周沉默的連蟲鳴蛙叫都聽得一清二楚。

伊人仍不願開門,李臣翊黯然轉身,幽幽悵然說:“我不怪你,畢竟我傷了你太多,不過我願意等。你若回落鷹峽谷,我就追到落鷹峽谷;你浪跡天涯,我就隨你到天涯海角;如果你的夢在那大太陽里的話,我願意陪你去追逐——我不求你開門,我只是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你早點休息吧!如果你希望住在安寧宮的話,沒有你的答應,我不會進安寧宮的,你可以放心。”

李臣翊悵然轉身,嘎然推開的門聲,讓他驀然回首,同時對上那蒙上水霧的淚眼——

“五殿下——”向黎兒深情的凝視着他。

李臣翊用他的雙手,溫柔的撫上那被淚水浸濕的面頰,輕輕的拭着面頰的淚,嘴在那抽動的尖俏鼻樑上輕輕的落下一吻。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或承諾,來為我的愛做證明,但我願意用我的生命——”

向黎兒縴手輕輕的捂住他的嘴。

他深情抱起她的柔軟身軀,緩緩走向床邊,濃密的情愛與諒解在四目交接中全都有了答案。

他輕柔的將她放上床,她無語的順從着讓他的手脫去了她的霞帔,她的衣服——

她的身體,願意再次裸裎在他的面前,願意接受他那火熱的體魄,再次燃燒她。

他脫去自己的衣服,用赤裸的身體,緊緊貼着她柔軟的嬌嫩,用他最溫柔的方式,擷取她一點一滴的愛。

喜燭搖曳下,愛,緊緊的交纏着兩個赤裸纏綿的火熱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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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落花聲、讀書聲——

讀書聲?蕪籬別苑梅林旁的櫻花園裏,居然傳出宮女們的朗朗讀書聲。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蕪籬別苑不再是禁地,而是成子宮女們讀書識字的“學堂”,而這一切全拜向黎兒所賜。

向來皇子的別苑是不容下人貿然闖進的,而今蕪籬別苑竟開起學堂來。向黎兒的開放作風,頓時引來不小爭議,當然也沒有人敢相信,冷情的五殿下,會有如此人性化的作為。

起初,李臣翊還擔心會讓其他皇子們取笑,可沒多久,所有皇子竟紛紛效法,還主動向他請益辦學之道,也因此他和其他皇子的距離逐漸拉近了。

采春領着一名新進宮女往蕪籬別苑走去。

“能進安寧宮算是你的福氣,現在宮裏的奴婢們都巴望着進安寧宮,咱們的主子和正主子待下人極好,待會兒見了人不用害怕。”

“主子?正主子?怎麼有兩個主子?”新宮女納悶問。

“主子就是五殿下,至於正主子就是咱們的娘娘啰!”采春怪笑着。

“那誰才是決定事情的主子?”

“這就有分了,大事殿下決定,小事就由娘娘決定。”

“這麼說,五殿下才是正主子嘛!”新宮女糊塗了。

“可,要分大事、小事就由娘娘決定啰!”采春笑着。

新宮女恍然明白,也笑了出來。

才穿過梅林,便見紫嫣與宮女們嬉鬧的跑了出來。

“怎麼?全沒了規矩了,在蕪籬別苑裏大呼小叫的,不怕五殿下罵人?”

采春越來越有管事的架式了。

“采春姐姐,是五殿下放我們學的。”紫嫣笑說。

“為什麼?”

“因為五殿下要教娘娘學那什麼花開堪折直須折的,所以我們就放學了。”

說完,跟着一群宮女們往花園玩去。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新宮女吟吟詠念。

“你會這首詩?”

“未入宮前上過私塾,但因家道中落,只好讓娘親送進宮裏,說進宮或許還有機會可以贊些書。”新宮女黯然說。

“那你是來對了地方。”

采春好生羨慕。

行至蕪籬別苑門口,忽聞屋內傳出銷魂的呻吟聲及深沉的喘息聲,惹得采春禁不住暖昧抿笑。

“走吧!晚些再帶你見主子。”

“為什麼?”

“花開堪折直須折啊!”笨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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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來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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