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那刻意壓抑的恐懼一旦浮現,反而比

他剛知道可能會失去她的時候,更加令人害怕!

(^&^)

小公寓除了沒人在的時候,何來沒這麼安靜過。他們無聲地坐着,氣氛沉寂得似乎是個無聲之域。

懷書看着外面的路燈,手上拿着煙。她已經戒煙超過一年了,而今天卻只能藉著煙來鎮定她的神經。

雖然以她僵硬的程度來看,實在很難相信她有哪一條神經被煙所鎮定。

懷恩沮喪地趴在沙發上,表情充滿了悲慘。

林穗看着她的兩個侄兒,先是倔強地保持着沉默,過了半天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如果我知道你們在那裏,我就不會那樣做了!”她說著卻又堅決地替自己辯解着:“可是你們到那種地方去做什麼?那不是你們應該去的地方!”

“姑媽!那棟大樓的裝潢工程是懷書做的,人家的落成典禮當然會請懷書去!”

“可是那裏沒一個好人!”林穗理直氣壯地說著:“我去的時候還看到一對夫妻在吵架,那個男人對他的太太很壞,那個可憐的女人一直哭。後來我還看到一對男女在樹上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在做什麼!接着又有一個男人跑出采拉扯;可見那根本不是好地方!”

懷書氣得發抖。“那對拉拉扯扯的男女就是我!”

“你說什麼!”林穗尖叫起來:“你在樹下和兩個男人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

“因為我正要去阻止你做出讓大家都沒面子的事!”懷書忍無可忍地叫道:“姑媽!我簡直不敢相信,你跟蹤姑丈到那個地方去,還當著所有人的面做出那種事!你難道看不出那是個很正式的宴會嗎?”

“你在胡說什麼!那是我丈夫耶!”

“你們已經離婚了!”

林穗硬生生地吞一口口水說道:“那又怎麼樣?我愛去哪裏就去哪裏!有必要跟你報告嗎?”

懷書氣得幾乎說不出來,她瞪着自己的姑媽,“你如果這麼在乎姑丈,那麼又為什麼要離婚!既然已經離婚了,又為什麼還不肯承認這個事實?”

“我沒有不承認什麼!”

“姑媽!”

“懷書!今天的事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們也在那裏,如果我知道就不會那樣做了!姑媽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要姑媽怎麼樣?”她說得那麼理直氣壯,懷書只能悲哀地搖搖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懷恩,不要說了。”懷書搖搖頭打斷他“很晚了,去睡吧。”

“什麼‘不是辦法’?”林穗卻不願意就這樣作罷,她瞪着侄兒,“你我說什麼東西不是辦法?”

懷恩看了懷書一眼,考慮了三秒鐘還是決定說:“姑媽,你不是說要去找表哥的嗎?什麼時候去?”

“你們要趕我走?”

這次他們都沒有說話。

林穗氣得渾身發抖。“你們為了今天晚上的事要趕我走?”

“姑媽,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姑丈已經娶了老婆了,你留下來只會更難過,為什麼不去找大表哥,順便走走,散散心呢?”

“反正你們就是覺得我丟你們的臉就是了,是不是!”她氣得哭了起來。“你們也不想想當年……”

“不要再提當年的事了!”懷書突然大喝一聲:“這幾年來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如果你還想住下來,就不要再說當年的事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林穗哭叫起來:“我是你姑媽!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懷書深吸幾口氣,硬將心中所有的不滿壓抑下來。

“對不起!我的態度不好——”

林穗立刻得理不饒人地接下去:“你也知道你的態度不好?我是長輩!再怎麼說你也不可以這樣對我!今天晚上你和那兩個男人的事我都還沒說你呢!”

懷恩和懷書靜靜地對望一眼。懷恩怒氣衝天地張口欲言,懷書卻搖搖頭,難過地說:“我累了!我先去睡了,姑媽晚安。懷恩,你也去睡吧!”

可是——懷恩氣憤地站了起來。

“去睡吧!”

他氣憤地一揮手:“不管了!”

“你們——我話還沒說完——”

他們各自回房,沒人再聽她說下去。林穗孤獨地坐在客廳里悲慘地哭了起來。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只是想挽回她辛苦經管的婚姻而已,為什麼他們都說她錯了?她錯在什麼地方?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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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不會怪懷恩和他姊姊吧?”琉璃焦急地問着:“那也不是他們的錯!”

“我知道,你睡吧,我不會怪他們的!”靳亞微笑地說著,替她蓋好被子。“晚安。”

“真的不能怪他們喔!”

“真的。”他親親她的額頭,“睡吧!”

琉璃這才安心地閉上眼睛,可是才閉上眼卻又睜了開來。“哥!”

“又怎麼了?我已經說了不會怪他們了,你不相信哥的話?”

“不是的!我是想問大嫂的事。”她坐了起來,認真地望着他,“你不覺得應該告訴我了嗎?”

“琉璃——”杜靳亞為難地望着妹妹。“這件事你不必管的。”

“是不是你覺得我反正是個病人,所以什麼都不讓我知道?”

“不是這樣的!”他訝異地坐回她的床邊,“你怎麼會這樣想?哥哥沒有這種想法,你是哥最重要的親人!”

“那你為什麼什麼事都瞞着我?”

“哥沒有瞞着你什麼事啊!”

琉璃瞪着他。“哥!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和大嫂之間有問題,可是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問題!為什麼你不說?”

靳亞微微苦笑。“因為哥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你把大嫂接回來不是因為愛她嗎?”琉璃輕輕地問着:“我還以為你愛大嫂的!”

“那是過去的事了。”靳亞輕撫着她的臉頰。“我和銀翩是不可能了!”

“那你為什麼要接她回來?”

“因為她需要我的幫助!銀翩有了孩子。她木希望她的先生知道這件事來和她搶孩子!沒有更好的方法,所以我才接她回來。”

琉璃訝異地:“大嫂有了孩子?”

杜靳亞無奈地點點頭。“我和她畢竟曾是夫妻,我不能坐視不管對不對?”

琉璃望着他,輕輕地問着;“那你真的不愛大嫂了?”

他聳聳肩。“我想是的。”

“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小鬼,你在想什麼?”他笑着揉揉她的頭。“這麼希望再有一個大嫂?”

“當然啦!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嘛!有大嫂才有人疼我啊!”琉璃調皮地說著,朝他扮個鬼臉。“而且你怎麼會懂我的心事?有大嫂,我才能對她說我的小秘密啊!”

靳亞笑了起來,輕點她小小的鼻尖。“什麼心事?還不就是懷恩嘛!要怎麼調教小男朋友的事噗!這種事哥也可以教你啊!保證讓懷恩乖乖聽你的話。”

“哥!”琉璃害羞地嚷了起來:“你怎麼這樣說嘛!”

“說錯了?還是你還有其他的小男朋友?”他故作訝異地;“不會吧?我妹妹這麼厲害?”

“哥!”她羞得捶他。“你胡說八道啦!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逗你的啦!”他笑着抱住她。“不說了可以吧!”

琉璃偎在他的懷中輕輕地笑了起來。

“笑什麼?”

“笑我們啊!真的好巧;我認識懷恩,你認識懷書——”她突然抱起頭來神秘兮兮地說:“哥,你喜不喜歡懷書?我好喜歡她耶!”

靳亞好氣又好笑地拍拍她的臉,“你啊!又想做什麼?月下老人啊?”

“那不錯嘛!要是你結婚了,我就什麼心愿都了,就算——”

“琉璃!”

琉璃立刻點點頭,“我不說了!”

靳亞用力擁抱她,內心的恐懼浮現在腦際。

已經很久沒有去想它了!當他知道琉璃或許可以經由骨髓移植手術得救之後,他一直忽略的恐懼再度出現!那刻意壓抑的恐懼一旦浮現,反而比他剛知道可能會失去琉璃的時候,更加令人害怕!

他們已經等了這麼久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可是已經那麼久了——

“哥—一對不起!我不說了,我真的不說了!你不要難過!”琉璃連忙安慰地說著:“我保證我再也不說了!”

“琉璃——”靳亞微微地顫抖。“哥不會讓你有任何事的!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准你說不吉利的話,我們一定可以讓你的病好起來的!”

“哥——”琉璃忍不住哭了起來。那些恐懼、那些最深的夢魘緊緊地捉住他們。

如果真的沒有機會,那麼唯一的期望是:請不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已經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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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懷恩!”

懷恩沒好氣地回吼:“他現在沒空!”

“你的貓不要啦?”

他搖搖頭,停了下來;他被那個要命的姑媽氣得都快失去理智了!“謝謝你。”

“不客氣。”方沁麒微笑着將袋子交給他。“還要趕去上家教?”

“對啊!”他接過袋子深吸一口氣,“對不起!上次對你很沒禮貌。”

“無所謂!我知道你那時候正在趕時間。”沁麒聳聳肩,“反正也已經過了那麼久了。對了,你放假有什麼計劃?”

“計劃?”懷恩搖搖頭。“沒有!我的學生不放假;我還是一樣。”

“我也打算兼一個家教!既然你有經驗,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們上課的情形?”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要求。“你想看我上課?”

“對啊!你不會那麼小氣吧?”沁麒斜睨看他,“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次呢!只要你讓我參觀你們上課的情形,就當你連本帶利息都還清了可以嗎?

“這——”

“該不會是騙人的吧?其實根本沒什麼家教,是交了女朋友不敢讓我們知道吧?”沁麒揶揄地說著:“要不然為什麼這麼小氣!參觀一下都不行?”

懷恩聳聳肩。“好啊!隨便你。我覺得沒什麼好看的;不過既然你上次幫過我,也算是還你一個人情債嘍!”

“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去。”她高興地拉着他走。

“現在?”懷恩訝異地:“為什麼這麼急?我還沒跟我的學生說一聲,就帶人過去不太好的!”

“有什麼關係?你是老師啊!”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拉着他走。“走吧!別拖拖拉拉的。”

“可是——”懷恩為難地被她拖着走,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急!不過,反正也無所謂吧?只是看看——他無奈地:“好吧,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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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杜靳亞搖搖頭笑笑。“沒關係!我不介意!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懷書不自在地看着他;他們認識似乎已經很久了,但卻從來沒有這樣面對面說過話;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我真的覺得很抱歉!破壞了你的宴會!希望我有機會能夠補償。”

“補償?”靳亞笑了起來。“你想怎麼樣補償我?”

“有什麼事是我可以為你做的?”懷書認真地問着:“即使是公開登報道歉我也會做的!只要你覺得有這個必要。”

“那倒是不必!我說過我不介意,我的客人也不會介意的。他們的生活很無聊,我個人倒是很高興能提供他們一點點話題。”他說著,仔細地看着她,“不過,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倒是希望你可以陪我吃頓飯、好好聊聊。”

“這是你希望我補償你的方式嗎?”

“這是一個邀請。”

懷書站了起來。“那麼我拒絕。等你想到有什麼可以為你做的事再說吧!”

“懷書,我覺得你對我有誤會!”靳亞也站了起來。“為什麼我們不能好好相處?”

“是吧?對一個生意上的朋友來說,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誤會。”懷書避重就輕地回答:“我也不覺得我們之間的相處有任何的問題。”

他看着她,一種無力感升了上來;他應該怎麼說?他們之間就如同她所說的,只有生意上的交情,他要如何解釋?或者,該解釋什麼?

“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靳亞走到她的面前。“我們還沒說清楚。”

“杜先生。”

“那天的女人並不是我的太太——”他艱難地思索着用詞:“或者該說,銀翩是我過去的妻子,但是我們已經離婚了。”

懷書面無表情地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懷書,為什麼你不肯承認這件事和我們雙方都有關係?”他盯着她,“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並沒有妻子!我現在和銀翩只是朋友。”

“好,我知道了。”懷書仍是面無表情地。“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杜靳亞一愣。“你真的很固執。”

“或許!不過,我想那和你也沒關係。”她說完不等他開口,便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懷書的固執和可怕的自制力真的是前所未見!他從沒想到他會愛上這樣一個女人——

杜靳亞一愣,“愛”?!

似乎才不久之前,他曾說過再也不會被“愛”所控制!

話聲猶然在耳,現在他卻又已經身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靳亞!”徇馗走了進來。“我剛剛看到懷書!怎麼樣?”

“你覺得呢?”

“如果由你的表情來判斷,我想結果不會太好。”徇馗同情地聳肩。

“她是來道歉的。”靳亞苦笑着。“雖然看起來她的誠意實在值得懷疑。”

“想像的到!”徇馗搖搖頭。“懷書的固執早有耳聞,再加上昨天銀翩的出現,我想你就算被判下地獄我也不會太意外。”

“你們都看見了?”

“小東說銀翩很漂亮。”

他厭惡地呻吟一聲:“我就知道!”

“你至少也表示一下感謝之意吧?”徇馗好笑地說著:“人家說你老婆很漂亮!”

“我該在報上刊登我和她的離婚啟事嗎?”杜靳亞沒好氣地低吼:“現在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你早該想到這一點的!”徇馗無奈地提醒他:“你和她已經離婚了,我不知道她昨天怎麼會出現?更不知道她怎麼會住進你家?而且還懷孕了?!”他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如果我不是太了解你,我也會以為你已經和她重修舊好了!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是怎麼回事?”

“如果我說我是被眼淚沖昏了頭,你會相信嗎?”

“我相信,可是他們不會相信;再試一個比較好的理由。”

“徇馗——”

“我不想逼你,可是你想不想讓小東幫你說話呢?天知道那有多難!可是只要你給我一個理由,我會想辦法寫個程式替你裝進小東的腦子裏!”

他嘆口氣:“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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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客人。”小東無奈地指指她的辦公室。“我已經試過一千個方法了!他堅持不肯定。”

“金雅各?”

小東點點頭。

“說我還沒回來!在他離開之前,我都不會回來。”懷書生氣地說著,看也不看一眼便又往外走。

“懷書!”小東拉住她。“別這樣,給他一個機會嘛!你這樣避不見面也不是辦法。”

“我不是避不見面,而是根本不想見到他!”懷書沒好氣地說著:“昨天的情形你也知道;我現在正在氣頭上,見他對大家都沒好處!”

“就算你要判他死刑我都沒話說,可是死刑犯為自己說句話也是合情合理的!難道你從此之後都不上班嗎?金雅各不會死心的!除非你見他一面,讓他把話說清楚。”

懷書瞪着她,“我真不明白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處處護着他!”她搖搖頭,“好!我再聽你一次,這是最後一次!

小東吁了口氣,看着她走進辦公室。她哺哺自語地咕噥着:“金雅各,你別說我不幫你,我也已經盡了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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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書——”

“金先生,有什麼事就快說吧!我很忙。”懷書面無表情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根本不看他。

金雅各歉疚無比地搓着雙手。“我想,請你原諒我,可能是有點奢求了——”

懷書一句話都不說地瞪着他;他是個好男人,每個人都有缺點,他也不例外,只可惜他的缺點正好是她最不能夠忍受的一種。

她一直以為金雅各是個理智而又風雅的男人,事實上他卻是個天真而又孩子氣的人!他不懂得什麼叫拒絕,他不能接受任何否定的答案;而她恨死了這一點!

“我真的很抱歉!我昨天是喝多了,可是你不明白我的心情!”金雅各焦急地解釋着:“我真的是很喜歡你!昨天我會那麼失態也是因為你!”

“你的意思是我該為昨天的事負責?”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說我是為了你才喝醉的。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肯當我的女伴?你說過我還有機會的,可是你的作法卻是把我全面封殺出局!”雅各沮喪地垂下頭,“我很努力的達到你的要求,你也說過會再給我機會!可是昨天你好像根本不認識我一樣!你不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難過。”

懷書嘆口氣:“雅各!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們根本就不適合?我說過我們還是朋友,不表示我同意你可以追求我!就算你可以追求我,我也有拒絕的權利!”

“我知道。”他苦笑着點頭。“你喜歡的是杜靳亞。”

“雅各——”

“沒關係,我可以理解。”他抬起頭來看着她,“可是杜靳亞是個有妻子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以你的條件,你為什麼要去當一個破壞人家家庭的女人?我的確比不上靳亞有錢,可是我愛你!而且至少我單身!”

懷書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金雅各!這就是你追求女人未遂的一貫態度嗎?我的私生活根本不在你的管轄之內!我愛的是誰,跟你沒有關係!”

“我只不過是告訴你事實!”他也站了起來,似乎還不知道她到底在生什麼氣似的。“我看你對杜靳亞的態度就知道了!我只是不願意看到你墮落!杜靳亞可以給你的,我一樣可以給你;而且給得更加光明正大!”

懷書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狠狠地瞪着他好半晌才深吸幾口氣,強壓下怒氣開口說道:“金先生,我希望你現在就離開我的辦公室!越快越好!”

“懷書!”他訝異地:我——”

“滾出去!”

金雅各嚇了一大跳。“懷書,我真的不明白你在生什麼氣?我………

“滾!”林懷書氣提發抖大吼着。

“怎麼回事!”小東不明就裏地開門沖了進來。“懷書?”

“叫他滾!”懷書氣得說不出話來,跌回自己的椅子上。

“雅各——”小東從來沒看過她發這麼大的脾氣,只好輕輕拉拉雅各的衣服。“我看你先回去,以後再來吧!”

“我——”金雅各看着她,只能無奈地點點頭。“懷書,我改天再來。”

“我再看到你就立刻報警!”

小東等他出去之後,才怯怯地扯扯懷書的袖子,“幹嘛啊?發這麼大有脾氣!他說了什麼了?

懷書氣沖沖地瞪着她。“我警告你!以後你再幫他,我就不客氣了!”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啊!”小東委屈地咕噥着:“我又沒惹你——”

“你到底向著誰?是我還是他!”懷書咆哮着。

“當然是你啊!”

“那就不要再讓我見到那個混蛋!”

金雅各,你這次是真的搞砸了!小東無言地嘆息;懷書是不能生氣的,否則任何人都無法打動她!

而金雅各真的把她惹毛了——

^★^

他們是真的在上課;而且是很認真的上課。

方沁麒幾乎是無聊地坐在他們的旁邊。懷恩對琉璃十分嚴格,他們上課時的氣氛雖然融洽卻十分認真;是因為她在場?還是他們一直是這個樣子?她還發覺琉璃是個很好的學生;她不但認真;而且擁有可怕的理解力。

“好啦!我們今天就上到這裏;你要做功課喔!我去和過你以前的陳老師,他說你現在的進度已經差不多趕上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這次的期末考你可以回學校考。”懷恩非常開心地說著,表情和上課時完全是兩個人。“你高不高興?”

“當然高興啦!”琉璃怯怯地看了一旁的沁麒一眼,“方姊姊,會不會很無聊?”

“不會啊!看你們上課很有趣的。”她忍住不去看她那奇怪的帽子;為什麼她在自己家裏還要戴帽子?

“懷恩你去倒飲料嘛!方姊姊在這裏看我們上課,什麼都沒喝到。”琉璃不好意思地說著。

“好啊!”懷恩點點頭。“那你要喝什麼?”他問的是琉璃。

沁麒嫉妒地看着他們那熟稔的相處方式;懷恩的眼中根本沒有她!只有這個小女孩!這個又弱、又小的小女孩!

琉璃完全滿足了他的英雄主義!他保護她是那麼的自然,彷彿那是他的義務似的!

“我只要可樂;方姊姊你呢?”

“隨便吧!”沁麒勉強笑着。“我喝什麼都無所謂。”

懷恩聳聳肩。“那我就有什麼拿什麼嘍!你們聊聊,我先去拿。”

懷恩出去之後,琉璃尷尬地坐着,不時用手摸摸帽子偷偷地看她。

“你為什麼要戴帽子?”

“因為——因為拿下來很難看。”琉璃低聲自卑地說著:“我頭髮很少。”

“是嗎?不會吧!你這麼可愛,懷恩常常跟我提起你的。”沁麒微笑着注視她。“他說你很不錯;生病這麼久了,卻還有心要念書。”

“你和懷恩認識很久了嗎?”琉璃輕輕地問,大眼睛裏完全沒有心機,只有一絲絲的好奇。“他從來沒有提過你。”

“我知道他不會跟你提起我的!他對什麼人都不提。”她佯裝無奈的樣子,聳聳肩。“有時侯我真的懷疑他的心裏是怎麼想的?好像跟別人提起我,很丟他的臉似的!”

琉璃愣愣地看着她;她現在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方姊姊,你不是懷恩的同學?”

“是啊!我是他的同學,也是他‘朋友’!”她強調似的回答,用很深意的表情看着她笑了笑。“他最近一直很忙!我問他忙什麼他也不肯說。現在他終於肯帶我來看你了!原先我還以為他是騙我的呢!”

琉璃望着她,漸漸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懷恩的女朋友!今天她來這裏就是要告訴她這一點!而她過去一直以為——以為懷恩對她——

琉璃悲傷地笑了笑,不自覺地摸着頭上的帽子;懷恩怎麼會喜歡她?她是個病人;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的白血病人!方沁麒這麼健康而且美麗;她和懷恩才是一對!懷恩對她好只是同情她!就向任何人都會同情她一樣!

她想着,淚水竟不自覺地落了下來。方沁麒訝異地問:“琉璃,你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就是這樣的——”她勉強笑了笑,淚水落得像下雨一樣。方沁麒焦急地看着她,“你不要哭啊!你這樣哭,等一下懷恩進來會以為是我欺負你!他會生我的氣的!”

“好,我不哭了。”琉璃努力地忍住淚水,綻出一朵微笑,“我沒事的。懷恩不會生你氣的;他知道我就是這個樣子。”

“飲料來了!”懷恩端着盤子走了進來。

琉璃連忙擦擦淚水。“謝謝。”

“沁麒,你喝汽水好不好?”

“好——”沁麒仍不安地看着琉璃,“我看我不喝了!琉璃好像不太舒服。”

“不舒服?”懷恩立刻焦急地放下手上端的飲料,奔到琉璃的身邊。“琉璃!你怎麼了?”

“我沒事。”她很努力地點頭微笑。“只是有點累了

“累?”懷恩急忙摸摸她的額頭,“有沒有發燒?”

“沒有。”她僵硬地撥開他的手。“我沒事!你先送方姊姊回去好了!”

“不行,我陪你!”

“我不要—一”琉璃傷心地垂下眼,“我不要你陪!你回去好不好?”

“琉璃?”懷恩怔怔地看着她。“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要我陪?我答應過你哥哥要照顧你的!”

她猛搖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淚水終於忍不住再度落下來。

“琉璃?”

“懷恩!琉璃不舒服,我們先走吧!她需要休息。”沁起麒急地拉着他,“我們走吧!”

“你說了什麼!是不是你對琉璃說了什麼!”他抓着她逼問着:“是不是!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要不然她怎麼會這樣?”

“我沒有——”沁麒急得連忙拚命搖頭。“我真的沒有啊!”

“不關她的事!是我不要你陪的。”琉璃哭着擦眼淚。“我就是不要你陪嘛!你回去!我不需要你照顧!”

“琉璃!”懷恩緊緊握住她的手。“你說什麼啊!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不要你同情我!你走!你走!”琉璃哭叫了起來,使勁甩開他的手,“走開嘛!”

“琉璃!”懷恩急得大叫:“你在說什麼!什麼同情?”他猛然轉身,指着沁麒大吼:“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對她亂說話,對不對!”他氣得猛力抓住她。“你說了什麼!你到底說了什麼!”

“我……我沒有!真的沒有!”

“你說謊!”

“不要吵了!”琉璃凄厲地尖叫一聲,猛然往床上倒去。

“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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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在河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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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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