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星期六她正要到打工的地方去之前接到小崎的電話,說什麼有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她到餐廳去,她不明就裏地到了之後才發覺中計了!

在餐廳門口等着的不只是小崎,還有驚喜的於尚謙。

“你真的來了!”他興奮得連眼睛都為之一亮。

莎馜勉強一笑,眼睛卻瞪着小崎,她一臉詭計得逞的笑容讓她又好氣又好笑!她知道小崎決心把她和於尚謙湊成一對,可是沒想到她的決心居然那麼強!

莎馜無奈地搖搖頭:“找我來就是為了和你們吃一頓飯?”

“才不是!”小崎賊賊地笑道,她把莎馜和於尚謙拉在一起往餐廳裏面推:“是你們去吃飯,我去替你打工!”

“什麼?”

“去吧!”小崎得意地笑着:“進去還有更精採的呢!”

“可是我——”

“進去!”小崎不由分說地把他們往裏面推,她自己則笑吟吟地走了。

莎馜尷尬地定在那裏無法動彈,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對於尚謙那張誠懇得快死掉的面孔!這幾天她根本沒時間考慮他所說的那件事,等一下怎麼回答?

“我們進去吧!大家都在等了。”於尚謙挽住她的手往裏面走。

“大家?還有誰?”

於尚謙微微一笑:“你的同學和我的同學。”

莎馜張大了眼睛——死了!這下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像個木偶一樣讓他牽着進去,最裏面正有七八雙眼睛盯着他們看——

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其中有雙充滿了怨恨的眼睛正是屬於商可兒的!

她悲慘地坐在位置上等着接受她這一生最難下咽的一餐——

而那一餐果然不負她所望。

虛偽!

當她拖着極度疲憊的身子回家的時候,腦海中一直響起商可兒走過她身邊時那怨毒的眼神和口吻,“虛偽”!她這麼說著。

“虛偽”!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罵虛偽,她覺得委屈!真的好委屈!有種想哭的衝動一直緊纏着她不放,因為她根本無法反駁商可兒所說的話。

她不能理直氣壯地說,她不是基於一點點小小的虛榮,而答應於尚謙說她會考慮的;她當初說過對於尚謙沒有興趣,可是卻又答應!

覺得被冤枉,但卻無法替自己辯解!

好委屈!真的好委屈!

“怎麼啦?看起來無精打採的。”

她霍然抬起頭:“又是你!”

左騴疲憊地微微一笑:“我們不能好好說一次話嗎?我很累,只是想找你說說話而已。”

“我不是你說話的對象!”她強硬地回絕,往家的方向走。

左騴輕輕地拉住她,莎馜像觸電一樣立刻往後跳。

他高舉雙手:“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只是……”他沮喪地垂下眼:“算了!你對我的印象真夠惡劣的!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

他看起來真的很慘——莎馜猶豫了幾秒鐘:“只是說幾句話?”

“你功夫比我好。”左騴澀笑:“如果你不喜歡我說的話,可以像上次一樣給我一拳!”

想起上次的情形莎馜微微嘟起唇咕噥:“那是你自我的。”

左騴笑了笑:“我知道,說不定這次也是我自找的。”

騎樓下幾個行人緩緩漫步,他們站在那裏不知為什麼竟有種虛幻不真實的感覺,好像身邊的一切都並不是真的似的,有種世界與他們無關的感覺。

莎馜看了他一眼,其實他是個滿有魅力的男人,只是因為他出現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而且有個錯誤的身分,所以很難察覺到他的另外一面;她輕輕地嘆口氣,將防備着的情緒放下。

“暫時休戰?”

她淡淡揮手:“大概吧!”

“也許我們可以當朋友。”左騴凝視着她頭髮下美麗絕倫的面孔:“從一開始我就不希望成為你的敵人,可是事情發展得讓人意外。”

“你是警察,打一開始我們的立足點就是對立的。”

“為什麼?只因為你是丁大然的女兒?他不是罪犯,你也不是,我們有什麼理由一定要敵對?”

莎馜無言,她並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是敵人?可是他們似乎也沒有其它的選擇了……

“如果我暫時不當一個警察,那你是不是也可以暫時不當黑道老大的女兒?”

“然後呢?”

“然後我們可以說說話、聊聊天、一起吃個飯,就像所有的朋友所做的一樣——”左騴好笑地看着她:“很扭曲是不是?這個簡單的事為什麼在我們之間會變得那麼困難?”“我不知道。”莎馜承認,她和他一樣覺得好笑:“可能是八字不合吧!”她的唇角微微上揚:“沒有其它的解釋了。”

“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彼此都對對方有好感?”

她惜愕地睜大了眼睛!

他挑挑眉,好玩地看着她的表情:“這有那麼誇張嗎?我很喜歡你,如果不是因為太喜歡你,今天的情況也許會有所不同,至少我所能表現的會比現在好得多!”

“你是說因為你喜歡我,所以你的表現失常?”莎馜不可思議地盯着他看:“我以為人總是會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才對!”

“那是某些人,也有的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會特別失常、特別惡劣或特別愚笨。”他聳聳肩:“像是小男孩總是特別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一樣。”

“這太可笑了!”莎馜有些慌張地強笑着:“你只是因為情緒不好所以說些怪異的話,我不會當真的!”

“那真是令人遺憾……”左騴淡淡地低語:“因為我該死的說的都是真話!”

“才怪!”她突然跳起來,所有的防備又都回到身上,只有一秒鐘的猶豫她便立刻採取了攻擊行動來防衛她自己。“我不會相信你的!因為你知道你自己做錯了,所以你覺得失敗、受挫!你說的話不是真心的!你只是想證明你的能力!”

“你認為我所說的話,只是為了勾引你來證明我的能力?”左騴低低地說著,一股怒意緩緩上升!她居然把他想得如此卑劣!連這種這麼好笑的想法她都想得出來?他咬牙切齒地怒視着她:“你到底什麼地方有問題?有個人喜歡你是那麼恐怖的事嗎?”

“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麼?因為那個人正好是我?一個該下地獄的警察?警察不是人?警察沒有喜歡其他人的權利嗎?”

“我沒有那樣說!你故意扭曲我的話!”莎馜憤怒地吼了起來。“那你扭曲我的話又怎麼說?應該的?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活該倒媚?應該讓你扭曲我所有的行動和思想嗎?”怒氣牢牢地控制住他的言行,這陣子下來所有的壓力、矛盾和挫折全都一股腦地爆發!“我不要跟你討論這種毫無建設性的問題!”她乾脆轉身。“又想逃?或者是我想錯了?因為你也喜歡我是不是?因為你害怕你自己喜歡上我,所以只好逃避?是不是這樣?”“你可以繼續胡說八道,可是我沒必要在這裏接受你的侮辱!”“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心裏明白!”左騴對着她的背影大叫:“你知道我說的沒錯!對很多事都是一樣!對你、對黑仔,還有你們那些莫名其妙的黑道倫理!我沒錯!錯的是你們!錯的是你!”

“乾杯!”

“干啦!”

四個大酒杯豪邁地高高舉起,他們興高采烈地喝着酒,道館裏的榻榻米上擺滿了酒菜,四個人圍着酒菜大聲地談笑。

丁大然、葛翠心、老蕭和黑仔——四個躬逢當年黑道盛況的人聚在一起,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這樣的豪氣!

他們說著各人的豐功偉業,說到興起時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得像個孩子。

“唉啊!那沒什麼啦!要算就要算我!”丁大然一手拿着雞腿,另一隻手晃着大酒杯,滿臉通紅地自誇道:“記不記得五十幾年那個時候?日本‘三合會’跟上海‘青幫’那些人臭屁得要命!說什麼幾個月就要統一台灣黑道!狗屁啦!老子才不信他們那套!”他豪氣地拍拍胸脯:“我啊!就一個人喔,半夜把他們兩個老大找出來單挑!我說只要他們兩個人能撂倒我,從此我就退出江湖不管他們的事!看看誰厲害啊!從晚上十一點多。在那個黑貓酒家的院子裏打到天亮!哼!還不是讓我給擺平了!臭屁啊!隔沒幾天就鼻子摸一摸滾回去了啦!”

“聽你在吹牛!”葛翠心不服地嗤道:“說得跟真的一樣!那天是人家沒動傢伙給你面子,你還不是在醫院躺了好幾天!我們在那個黑貓大酒家外面和那些人也對到天亮啊!只有你的功勞啊?狗屁!”

“我也有啊!”老蕭不甘示弱地拍胸說道:“還是我帶着兄弟送他們到那個基隆碼頭上船的耶!要不然他們哪裏肯乖乖地回去?”

“我也有分!我也有分!黑仔興奮地跳起來:“那兩條船是我找的啦!”他們全都笑了起來!想起當時的豪情壯志每個人臉上都有年少時的豪爽光芒!黑仔手舞足蹈地唱起日本歌曲,三個人敲着碗配合,登時一屋子痛快的歌聲。莎馜在角落和黑仔的兒子玩拼圖,小男孩很害羞,可是有一臉可愛的笑容;她看着黑仔知道這個男人所剩的只有這個兒子,不管他做過什麼都不能否認他是個好父親!

這樣看着他們似乎也能感染到他們當年的豪爽!都是過了中年的人了,可是他們也年輕過,在他們共同的年代中都是少見的好漢吧?

“唉……年頭不同了……”黑仔唱完之後感慨地坐下來低聲說道:“我們都老了!老,其實也不是那麼可怕啦,人都會老嘛!只是現在的年頭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他黝黑的皮膚看上去有幾分蒼白,他揮揮手不滿地說:“現在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兇悍,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黑道啦!動不動就動刀動槍,哪叫什麼黑道?黑道有黑道的道義啦!”

“就是啊!。沒大沒小,跟我們當年都不一樣了;以前我們跟老大幾年都還在旁邊提鞋子,老大說一句話我們拿命去拼都不要緊。現在呢?你要是對他們大聲一點他們就要你的命!”

“年頭不同了。”老蕭黯然地苦笑:“以前混黑道的人都是有良心的好漢!做人做事都有分寸的,現在他們的眼裏除了錢之外什麼都沒有!誰跟你講什麼道義?”

葛翠心笑着開口:“所以我們兩個退出江湖啊!也不是沒過過那種生活啦!一輩子也夠本了是不是?”

“退出江湖……”黑仔澀澀地垂下眼:“談何容易?現在不是我不肯退,而是沒有那個機會啦!我想都不敢想,只想留着命看我兒子念小學……”

老蕭在一旁考慮了很久,他拍拍黑仔的肩:“也不是做不到……”他思索着開口:“如果有機會退出來,你怎麼說?我是拼了命也會保護你和你兒子的!”他竟困難地笑了笑:“我身邊那隻高級菜鳥想法很單純,可是也不是沒道理,我這幾天想了很多,再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

黑仔嚇白了臉拚命搖頭!“不可以!不可以!我這樣會死得很難看啦!”

“現在就算你不出來也一樣要死啦!”丁大然苦笑:“傅清水身邊那幾個我見過,他們連我都想殺!多疑得要死,就算你不出賣他們,他們也一樣要你死;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黑仔愣愣地看着他們,他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實話;他知道他左右橫豎都是死路一條了!

“沒關係啦!先躲一陣子再慢慢考慮。”葛翠心安慰地說道:“有我們這幾個人在,怎麼讓你說死就死?我們年紀雖然大了,可是還是很有用的啦!喝酒喝酒!”她舉起酒杯大聲地唱起“笑傲江湖”——

“我沒醉我沒醉沒醉!請你不要同情我……”

丁大然卻荒腔走板地唱着台語歌,氣氛被他們兩個這麼一攪,乾脆每個人都唱着不同的歌曲,一屋子大笑聲和此起彼落的歌聲——

這是他們的江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邁已經在他們的血液中化成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感情!

他們的江湖靠的是拳頭和力氣!

他們的江湖有血有淚,可是沒有邪惡!

莎馜靜靜地看着他們,感動在她的心裏成形。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年代已經遠遠地離他們而去,可是回憶卻永遠都在他們的一生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喜歡那樣的江湖——像武俠小說、像是遙遠年代中一段絢麗無比的史詩!

壯烈而璀璨!

草莽——講義氣的草莽!

“喝啦!杯底嘸通飼金魚,好漢……”歌聲終於團結起來,他們大笑着高高舉杯——就算是紀念那一段已經遠去的歷史……

歷史——總是因為逝去所以更顯得壯烈。

他覺得自己像個白痴!

已經快三十歲的男人卻被一個高中小女生搞得神魂顛倒!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荒謬到這個程度?

那雙冰綠色的眼睛日日夜夜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像被催眠了一樣!只要想到丁莎馜的模樣就完全失去自製!

老蕭說得對,他根本失去了專業立場,他心裏唯一所想得到的就是儘快把這件事解決,而矛盾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解決之後又怎麼樣?他對未來竟然毫無概念!

警察局裏和往常一樣忙碌,老蕭這幾天一直不見人影,他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躲着他?就算老蕭真的在躲他,又能怪他嗎?誰喜歡一個隨時可能害自己賠上老命的夥伴?

“喂!左騴,老蕭呢?”

“不知道。”

左騴的上司——同時也是他的同學,神秘地在老蕭的位置上坐下來,他用一種同謀的語氣低聲地開口:“我聽到一些風聲……”他往周圍看了看:“聽說老蕭最近常常和一些敏感的人物混在一起,老蕭一直就不喜歡照章行事,可是我們是同學,我不希望你和他一樣,做了幾十年都還升不上來,你知道吧?”

左騴沉沉地看着他——以前為什麼從來都不覺得這個男人猥瑣?當他升上官職的時候還那麼真心誠意地替他高興過!

“局裏很多人都知道老蕭對黑道人物有感情,有時候他會私下和他們做一些交易,放走不該放的人——”他微微一笑:“這次他可能打算故伎重施,這是你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教我出賣自己的同伴?”

“沒人教你出賣自己夥伴,我只是告訴你警察也會犯罪!警察犯罪一樣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的!”

幾天以前他的想法也是一樣,可是現在聽到這樣的說法,他卻覺得骯髒!

如果老蕭不供出黑仔是一種犯罪行為,那麼所謂的“正義”會比所有人知道的更加無情!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拍拍他的肩:“如果不想一輩子當個小刑警就要學着點!你以前不是做得不好,而是太硬了!你讓你的頂頭上司很頭痛,所以他們才把你送來給我,我就不同啦!”他紆尊降貴的口氣讓左騴反感到了極點。“我不會讓你收紅包、賺黑錢,我們是同學,我希望你做的都是應該做的!”

像是拔掉老蕭這種不識相的眼中釘?”

他滿意地點頭:“我知道你會懂的!他那種人對我們警方來說是害群之馬!他和黑道人物太親近了!”

左騴得咬緊牙關才不至於一拳打在那張自以為是的臉上!

他再度拍拍他的肩:“天龍幫的人很快會有行動,這是個好機會!好好把握啊!”

他一直以為正義的形式只有一種,因為真理也只有一種,現在他知道了,“正義”的旗幟拿在不同的人手上竟就像是刀刃的兩面——

而他曾經是代表絕對無情的那一面!

從那一刻開始他才了解老蕭。

了解黑仔、丁大然和——莎馜。

“黑仔出賣我們!那天我看到那兩個刑警去找他,說不定他已經把我們全都說出來了!”小剛毫無感情地說道:“那種人留着也沒用!我看我們要先下手為強。”

“那貨的事怎麼辦?只有黑仔有路子,如果殺了他,那誰替我們去弄我們要的東西?”

“我跟下港的兄弟們聯絡過了,他們自己有路——不過在殺黑仔之前還是可以拿到我們要的東西,反正對方是認錢不認人的,逼黑仔把跟對方聯絡的方法說出來就可以了。”

“他會說嗎?”

“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他當然不會說,可是如果有他兒子那就不一樣了。”

他們有點猶豫,殺人綁票可是唯一死刑……

“怎麼?怕了?不敢啊?”

“不是不敢!只是一定要做得那麼絕嗎?說不定黑仔沒有——”

“你想死啊?”小剛冷笑着打斷他:“等他說了我們還會有命嗎?”

“可是——”

“你們在說什麼東西?”傅清水抱着劇痛的腦袋從外面走進來,他已經在酒精里泡了好幾天了,除了把自己灌醉之外,簡直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忘記一切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都在搞些什麼?”

“沒什麼。”小剛不屑地冷冷看着他:“你可以繼續去喝你的酒,以後的事都用不着你操心了。”傅清水勉強抬起佈滿了血絲的眼睛:“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造反了?”

“不是造反,是找一個更合適我們的老大。”他揮揮手,其他的人全都站在他的身邊:“我們大家都已經商量過了,我們都認為你不適合再當天龍幫的老大了。”

“什麼!”

“你還是死了心吧!天龍幫里的人不會再聽你的話了!天龍幫外面幾個據點的人也都和我們一樣。”

傅清水氣得大吼:“你說這是什麼話?誰借給你狗膽?你居然敢這樣說話?我不適合當天龍幫的老大,那誰合適?你嗎?”

小剛淡淡一笑:“沒錯,就是我。”

“你——”

“用不着生氣,我們只是做你做不到的事而已,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會叫你一聲老大,可是如果你以為還可以像以前那樣對待我們,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他逼近他的眼:“你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現在這裏是我的天下!”

“小剛!你瘋了?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人!”傅清水氣得緊緊揪住他的衣領。“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

他只輕輕一掙,便掙脫了他的掌握,他冷笑着注視着他:“那又怎麼樣?我們到這裏不是為了當你的應聲蟲,我們要當最好的!你會什麼?除了喝酒之外你什麼都不會!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麼說你的嗎?他們說你沒用!是個廢物!天龍幫到了你的手上一天不如一天!你根本不夠格當人家老大!”

“你住口!”傅清水大叫一聲衝過來,可是其他的人動作比他更快!他才開始行動便已經被他們緊緊扣住。“小剛!你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用不着你告訴我,可是你還能不能當人可就要看我的心情了。”他仍是一臉陰森地冷笑:“我可以讓你活着也可以讓你死,如果我高興更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你——”傅清水氣得發抖。丁莎馜說得沒錯!他不願意相信,從來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兄弟會這樣對待自己!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會殺了他——很多年前丁大然初見到他的時候說:小子,你不適合走這一條路。

他不信!他從來不相信這一點,可是現在?

“認命就好。”小剛淡淡一笑:“你終究曾經是我們的老大,我們不會真的那麼不講義氣的。”他輕輕拍拍他的臉:“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會殺你,知道嗎?”

傅清水冷冷地看着小剛,一年前在一場打鬥中無意中救了他,他們說他出賣自己老大,他明知道這樣的人不能留着,可是卻還是留下他!小剛夠狠、夠凶!他是個冷血的傢伙——

不信——這一生他總是在搏鬥!他不相信自己不能——

如今……他竟還是不信自己就這樣倒下,再也沒機會站起來!

“把他關起來。”

“小剛!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把我關起來!”傅清水咆哮。“你這樣對待自己的老大會遭受報應的!你聽到沒有?會有報應的!”

“是嗎?那你可以等着看我到底是不是會遭受報應啊。”小剛冷笑。

他們面無表情地將他拖近一間小房間裏關起來,傅清水憤怒的吼叫聲仍不絕於耳!

“去抓黑仔和他兒子過來。”

“現在?我們已經好幾天找不到他人了。”

小剛冷冽地瞪了他們一眼:“用點腦筋!他還能躲在哪裏?除了丁大然之外就是那兩個刑警,去找啊!”

“知道了!”

他們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他陰森地看着空無一人的屋子——正前方的位置已經是他的了!

做人——如果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不能心軟!感情——是空閑時候才該有的遊戲;他沒空談感情、沒空後悔,等到他想要的一切都有了之後,多的是時間去思考那些無聊的東西。

傅清水的吼聲還在持續當中,他冷冷地看着那間房間一眼——沒殺他已經是很講義氣了,不是嗎?就像所有的人一樣,他不過是爭取自己所要的一切,權力、金錢和受人尊敬——或畏懼的身分;只不過他走的是捷徑——一條無法回頭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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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綠色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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