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她垂頭喪氣地走在敦化南路上。想着今天早上國恩哭喪着臉告訴她,根據她的紀錄,她們過去半年多以來所偷過的公司,有一大半是宗撼和賀東所設計的。

這下可精彩了!如果那兩位男士知道這一點,她們大概會被碎屍萬段了!

锜齊抱着滿懷的食物,真想從此隱居起來再也不要出來見人了。

“锜齊。”

她嚇了一大跳!手上抱的東西全都掉在地上,滿臉的驚惶。

不會這麼誇張吧?現世報也沒這麼快啊!

可是宗撼居然就站在她的面前。“是我真的有那麼可怕,還是你一向都如此膽小?”他蹲下來替她撿東西,锜齊也蹲了下來,一臉歉意:“我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這麼巧——”

“當然不是巧,世上真正巧合的事不多,我打電話去找你,國思告訴我你在這裏的。”

“你找我?”

她又是一臉的驚惶失措;宗撼無奈地看着她。“我找你是一件這麼可怕的事嗎?,為什麼在你的面前我有種感覺,好象我是什麼毒蛇猛獸一樣?你為什麼這麼怕我?”

她猛搖頭,可是又說不出來,根本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總不能說:宗先生,我不是怕你,只不過我是個賊,而你是個抓賊的,碰巧我又偷了很多你所設計的公司吧?

锜齊扭曲着臉,那表情詭異至極。“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宗撼替她把東西撿起來,很自然地接過那一大包東西,和她走在午後寧靜的街道上。

找她做什麼呢?他一下子居然忘了在出門之前想好的理由。走在她的身邊是那麼自然,彷彿他們早已相識,早已走過這條路千萬次一樣。

他只能搖搖頭,實在說不出什麼謊言來為自己奇異的行徑解釋。

“宗先生?”

“宗撼!”他幾乎是生氣地叫着:“我叫宗撼!不是什麼宗先生。”

锜齊看了他三秒鐘,這傢伙莫名其妙的出現,把她嚇個半死!現在又說不出他到底為什麼出現,居然還為了她對他的稱呼而生氣。

簡直是莫各其妙到極點!

“我的老師教我對人要有禮貌,對於初見面的人要以‘先生’或‘小姐’稱呼,很遺憾你不欣賞我的美德。”她沒好氣地頂他,伸手想拿回她的東西,“如果您沒事的話恕我不奉陪了。”

他先是楞了一下,繼而笑了起來。

锜齊瞪着他。“我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嗎?”

宗撼笑着:“沒什麼!我起先還以為你大概是個沒脾氣的乖女孩呢!沒想到——”

他話還沒說完,锜齊變了臉色,一把搶過他的東西往前跑去。

“锜齊!”宗撼莫名其妙地嚷了起來,追了上去。“你為什麼生氣?”

她冷着臉,語氣冷若寒霜:“請你離我遠一點!”

“為什麼?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我到底說錯了什麼?”他愕然地擋住她。

“走開!”她憤怒地低聲咆哮:“滾離我遠一點!”

宗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原本幾乎是怯懦的女子在一瞬間變了個人似的!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他到底說了什麼?不管他說錯了什麼,一定是觸動了她心中最深處的傷痛。

他深吸一口氣:“不管我說錯了什麼,我很抱歉,但我是不會放棄的,今天我讓你走,很快你還會見到我的。”

锜齊怒視他:“我勸你別再出現了,要不然我只會對你更不客氣!‘自大狂先生’!”

她怒氣衝天地進門,甩門的力氣之大讓隋國恩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超級市場現在改賣炸藥嗎?你怎麼發那麼大的脾氣?誰惹你了?”

锜齊狠狠地瞪着她,“是你告訴那個傢伙我在哪裏的?”

國恩不明所以地點點頭,“他打電話來問我,我就告訴他了啊!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那個混帳!”她氣急敗壞地坐在沙發上;“我沒見過比他更自大、更惹人厭的東西了!下次如果他再來就用掃把轟他出去!”

“哇!”國恩訝異地看着她;“你真的被那個傢伙氣壞了!我已經很久沒見你發這麼大的脾氣了,到底他是怎麼惹你的?”

她想了一想,突然發覺她只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

他所說的話真的是那麼不可原諒嗎?或是她不過是替自己找到一個借口;好讓自己脫離他那恐怖的影響力而已?

“锜齊?”

她撇撇嘴:“算了!”

“算了?你剛剛進門時還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扔到海里喂王八,現在又說算了?”國恩蹙眉打量她;“你這一、兩天的情緒變化可真大得驚人!”

锜齊泄氣地揮揮手:“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想不想聽聽我的意見?”

“不想!”

國恩笑了起來:“我猜你也不會想聽,不過有一件事你非聽不可。”

她不起勁地抬起眼。“什麼事?”

“剛剛老頭子打過電話來了,你不是一直嚷着要任務嗎?他找到新的任務了。”

看着國恩的表情,她忍不住呻吟:“算了,你別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國恩同情地搖搖頭,“如果你還是象剛剛那樣恨他的話,你會喜歡這個消息的。”

“如果我不是呢?”

“那你只有認了。”她聳聳肩;“他要你去偷宗撼最新設計的那家公司。”

“天哪!”她哀嚎。

隋國恩拍拍她的肩,表情十分扭曲。“我正在為這件事頭痛呢!那家公司是由賀東和宗撼聯手設計的。”

锜齊看着她。“你也不想偷賀東?”

她瞪她:“我不是不想偷賀東,我是擔心你!”她揮揮手表示她的情緒,氣急敗壞地:“我們之前偷的都是他們早期設計,那些並不困難。可是如果他們真有我們想像中的聰明,那們們絕不會犯過去的那些錯誤。我們幾乎是替他們找出了他們所有的弱點,現在他們早有防範,你想還會那麼容易得手嗎?”

“大概不會。”锜奇咕噥着。

“什麼大概不會?是根本不會!”隋國恩輕叫着:“萬一你被他們逮住了,那才有趣呢!他們不把你五馬分屍,我才覺得奇怪。”

锜齊嘆口氣,反正該來的躲都躲不掉,更何況這是她的工作。

“去向老頭子說不要做這件工作吧!”國恩沮喪地坐在她的身邊,“划不來的!萬一被他逮着了,這一行就混不下去了。”

“還不是一樣!如果不接這件工作一樣混不下去。我們總不能向每一個客戶說,我們只偷容易偷的吧?那以後誰還要用我們!”锜齊搖頭:“反正是躲不掉的,索性早些面對算了。”

“你要去?”國恩問着,那表情是十二萬分的不願意。

她當然明白國恩所顧忌的絕不只是她所說的那麼簡單,她還擔心如果被賀東知道,她也參與其事的話會有的後果。

愛情不但會使人盲目,還會使人懦弱!

锜齊無奈地回答:“除非你堅決不肯幫我。”

隋國恩嘆息一聲:“那只有一起去送死了。”

他站在大樓的窗前沉思着,高大的身軀緊繃得彷彿一根弦!

已經很久沒有任何事能夠讓他如此心煩了!如果這就是愛情,那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前赴後繼地投身其中?

愛情?!

多怵目驚心的詞!這就叫愛情?只見過兩次面,只說過兩次話,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她的音容忘記!努力地企圖分析她所說的每一句話的意思——

這就叫“愛情”嗎?他也談過戀愛,但為什麼現在他卻象個初戀的小男孩一樣無法自制?

他是真的被那個千變萬化的小女人所迷惑了!

“愛”聽說應該是平和的、溫和的、有益健康的!呵!是誰被欺騙了?

呵!

他自嘲地想着,或許原來這一切都不過是場無稽的騙局罷了!

“宗撼。”賀東匆匆忙忙地奔了進來。看到他的表情他猛然停了下來。“怎麼了?”

“怎麼了?”宗撼強笑了笑。“我才想問你呢,什麼事這麼急?”

賀東即使想問些什麼,他也聰明得沒問出口,他走到他的身邊。“我們的挑戰來了。”

宗撼一楞:“這麼快!”

“不好嗎?”賀東笑了起來:“這是雪奇恥的好機會啊!”

他沉默地轉身面對窗外,“是沒什麼不好的。”

“為什麼我覺得你其實並不這麼想?”賀東坐在他的辦公桌,狐疑地打量着他。“發生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嗎?”

“沒什麼。”宗撼搖搖頭,很努力地笑了笑。“我今天的情緒不太好。”

賀東在他身後無言地嘆息一聲,彼此都大概知道對方的想法。“或許……或許我們都太多慮了。”

“賀東,如果真的是她們呢?”

“你不是說那是不可能的嗎?”他閃避地回答,“不會那麼巧的。”

宗撼苦笑了兩聲,怎麼會想到事情發展成這樣!而如果真有人在背後操縱的話呢?那他也實在是太了解她們了!

這會不會有點可笑?兩個大男人居然會為了一件也許根本不會發生的事而困擾不已。

“賀東,你的微莉雅呢?”

“我還想問你,你的珊蒂呢?”他咕噥着回答:“我都快忘了有那一號人物了。”

宗撼忍不住大笑起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報應吧?”

賀東自己也覺得整件事都很荒唐,他和宗撼相視而笑,彼此的笑容中都有太多的無奈——

“锜齊——你有客人。”國恩打開門,輕輕說道。

她回頭,有些莫名其妙。“誰?”

“我。”

锜齊楞住!她獃獃地站了起來。“哥?”

她的哥哥锜軒站在門口靜靜地望着她。

隋國恩看着他們,久久才嘆口氣:“我先出去了,你們聊聊吧!”

锜齊立在當場說不出活來,該說些什麼?

又能說些什麼?

锜軒走了進來,要她的面前站定,“坐吧!我們是該好好談一談了。”

“哥——”她站在他的面前,彷彿又回到數年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情形。

他們都記得那天的情形,他們也都記得那天的一切,在他們之間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他曾是她自小最崇拜的偶象,他也曾是最疼愛她的大哥。

而她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如今一切都變了!

锜齊垂下眼。“你是為了爸媽的事來的?”

锜軒點點頭。“他們真的很想念你,你難道一點也不想回去看看?”

锜齊搖搖頭,無奈地苦笑。“上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媽根本受不了看到我!”

他沉默了三秒鐘,“那是上次,你是他們的女兒,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也不為過。”

锜齊提起勇氣直視他,“哥,你真的不明白嗎?那不是我的問題!不是我不願意回去,我真的不想再見到媽那個樣子!已經發生的事是無法改變的,她受不了見到我!”

“那是因為你做錯了事!”他憤怒地嚷:“如果不是你錯得那麼離譜,這些事根本不會發生!”

“哥——”

锜軒深吸了一口氣:“我很抱歉——但媽是真的很想見你,她每天都對着你的相片掉眼淚——”

锜齊垂下眼,淚水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也想回家啊!可是見到父母那種責問的眼光,彷彿一再地問她:他們曾經擁有的那個好女兒到哪裏去了?

他們不停地在她的身上尋找過去的锜齊,不斷的想抹去那些早已發生,再也無法改變的一切!

她早已不是過去的那個锜齊了!如果他們無法面對這個事實,那麼她如何去面對他們?

“你還是不願意回去?”

“為什麼你不說是你們根本無法接受現在的我?”她低聲問道。“為什麼你不說你們根本不願接受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她抬起眼,淚流滿面地,“哥,我早已不是當年的我了!為什麼你們不能接受這一點?既然你們不能接受,那究竟要我怎麼辦?”

“什麼‘當年’、‘現在’!”锜軒心痛地看着她;“你是我們锜家的女兒啊!你是我妹妹、爸媽的女兒,沒有人不接受你,你根本不讓我們有適應的機會!”

她沉默地掉眼淚,只能不停地搖頭。

锜軒站了起來。“你自己想想吧!我走了。”

“哥——”

他別過臉。“我走了。”

她坐在那裏任淚水不停地奔流,他甚至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

這就是她所犯的錯?!

這就是她所付出的代價?!

一邊擔心着家裏的情況、一邊逛着超市的情景實在很可笑!可是她又能怎麼樣?那是一段即使她想插嘴也無能為力的過去!

隋國恩望着超市林林總總的物品嘆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就是有人寧願記得過去的醜惡,而不願接受象锜齊那麼好的女兒?!

或許那是因為她並不解锜家的恩恩怨怨,但有什麼比親情更重要?她和锜齊在一起這一年來的事;之前,她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她只能從她斷斷續續的談話中去猜測,她只知道那絕不會是好過的日子。

她一直以為家人不就是在痛苦的時候,無條件支持自己的人嗎?怎麼锜齊的家人卻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扮演另一種傷害的角色?

有一段日子锜齊總在睡夢之中尖叫驚醒,醒來之後莫名其妙地淚流滿面。問她夢見了什麼?她卻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她曾受過什麼樣的傷害?她只知道她的家人們並沒有幫助過她;相反的,在锜齊回家之後,她的母親總是以懷疑的眼光看着她,她的父親總是閃避着她!

國恩嘆息一聲,那到底是一段什麼樣的過去?

她從來沒有過家人,可是锜家的人卻迫使她將她幻想中的家人重新認定。她甚至想:若家人就是那個樣子的話,那麼或許她該慶幸她沒有家人。

在借大的超市逛了一整圈,她依然兩手空空。她無奈地對着架上的東西嘆氣,看來她是什麼東西都別想帶回去了!

突然她的眼角瞥見一個女孩,奇異的直覺讓她多看了她兩眼,便立即知道她在做什麼。

那女孩頂多不超過二十歲,清清秀秀的,有張年輕而且亮麗的面孔,可是她所做的事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國恩走到她的身邊,女孩的眼睛正四下瞧着,而手卻不安分地自架上不停地將東西放入她的大背包中。

“喂”

女孩嚇了一大跳!兩隻眼睛驚懼地望着她,“做什麼?”

國恩看看店員然後轉向她,“把你放進去的東西拿出來。”

“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女孩倔強又心虛地說著。

“你希望我找店員來搜你的身嗎?”國恩看着她,那張臉實在不象個壞女孩!

女孩憤恨地瞪着她。“你是誰?這家店的老闆嗎?你知道我是誰!”

“我不管你是誰,總之偷東西就是不對!你希望被送到警察局嗎?”國恩不耐煩地將手上的籃子送到她的面前;“拿出來。”

“你——”女孩氣得咬牙切齒地:“我會要你好看的!”

國恩失笑的凝視她,“唉呀,你真是怕死人了!”

等她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將東西全交出來之後,國恩拉着她的手便往櫃枱走。

“你幹什麼!”女孩失聲驚叫:“我——”

“我什麼?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個小偷?那你盡量叫好了!”國恩低聲說著,人已經走到櫃枱:“結帳。”

店員莫名其妙得打量着女孩殺人似的目光,和國恩閑閑的笑容。

“五百六十塊。”

國恩掏出錢:“謝謝。”付了帳她便拉着女孩往外走。

“你到底要幹什麼!”出了店門女孩的膽子便大了起來,她朝她怒目而視,“東西都已經交給你了,你還要怎麼樣?”

國恩搖搖頭,將那一大包東西交到她的手裏。“不怎麼樣!你現在可以走了。”

“什麼意思?”女孩愕然又懷疑地看着她。“你想害我?”

“害你什麼?”國恩瞪了她一眼;“現在的小孩越來越沒禮貌了。我懶得理你,你自求多福吧!別再偷東西了,很危險的,為了五百多塊錢被逮到多倒霉!”

說完,她便自顧自地走了,留下那女孩愕然地瞪着她的背影。“搞什麼?!”

“國恩,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锜軒回去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沮喪,但仍是關心的。

“回去了。”锜齊在廚房裏回答;“你怎麼了?”

“我還好,你呢?”她咕噥着。

“很好啊!”锜齊勉強一笑走了出來。“倒是我聽你的聲音好象不太好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她走到客廳突然一楞,“她是誰?”

隋國恩無奈地揮揮手。“你何不自己問她?”

女孩一臉倔強地站在客廳門口,手上提着國恩交給她的東西,背包仍背着,一副隨時都要離開的樣子。

锜齊莫名其妙地走到女孩的面前。“你是誰?”

“水平,陸水平。”

“你有什麼事嗎?”

水平瞪着國恩半句話也不說,那樣子活象她欠了她多少錢似的!

锜齊一頭霧水地轉向國恩,“麻煩你們誰行行好,把事情說清楚好不好?”

“我不知道啊!”國恩委屈地嚷了起來,“我逮到她偷東西,一時發了神經替她把錢付了。日行一善啊!我怎麼知道她就是不放過我,一定要跟我回來,說什麼一這定要把錢付清才肯走!”說到後來她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莫名其妙嘛!”

“我不要欠你錢!”水平倔強地說著,“可是現在我身上沒有錢,不過我可以替你們做事;我什麼都會,等錢還清了你留我我也不要留下來!”

“你看看!居然有這種事!才五百多塊錢,她居然硬要留下來!有病嘛!”國恩又氣又急地嚷着:“搞什麼東西?”

“不讓我留下來就算了!”水平將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放;“那我也不要你施捨的東西,還給你!”她說完便往外走,行動十分堅決。

“等一下!”锜齊連忙攔住她。“你可以留下來。”

“锜齊!”國恩大叫;“你瘋了?”

锜齊沒理她,逕自將女孩拉進客廳。“東西先放着吧。我正在做飯,等一下就可以吃了,你可以先去洗手。”

水平仍望着國恩,那神情是帶着挑戰的,彷彿要看她敢不敢反對似的。

國恩無奈地呻吟一聲:“隨便你吧。”

等那女孩進了浴室之後,國恩才埋怨地轉向锜齊:“你有毛病啊!為什麼收留她?那根本是個借口而已,你還以為她是真的想留下來還債嗎?”

“我知道。”锜齊微微一笑。“那有什麼關係?她沒地方去,我們有地方可以收留她;她還那麼年輕,總不能讓她流落街頭吧?”

“你啊!”她搖搖頭,一臉的無奈,“真的是被老頭子影響得太嚴重了!你以為撿一個人和拾一隻小貓、小狗一樣簡單嗎?”

锜齊笑了起來。“好象不是我去撿的吧!”她調侃地取笑她;“承認吧!如果你不想收留她,那你帶她回來做什麼?憑你,要甩掉她還不容易嗎?”

“我說不過你。”國恩瞪她一眼。“算了!等弄清楚她的來歷就送她回去吧!”

“那當然好啊,只不過到時候你可不要捨不得喔!”

锜齊笑着回答。

隋國恩瞪着她說不出話來。

或許她們心裏都明白,在這樣的一個孩子身上,她們所看到的其實是自己的過去。

深夜。

她們坐在租來的車子裏望着那棟大樓。大樓里只有少許微弱的燈光透出來,大樓的警衛坐在警衛室里看電視。

“看起來好象‘精武門’。”隋國恩咕噥。

“不錯啊!現在當賊是輕鬆多了,至少不必防暗器,也不必輕功絕頂。”锜齊滑稽地說著。

“真高興你還有開玩笑的心情!”她厭惡地瞪她一眼,“我還寧願進去之後不成功便成仁!至少不必被逮住受到嚴刑拷問。”

“不會吧!那麼殘忍?”

“會!他們用竹筷子挾你的手,用針刺你的指甲,把你吊起來站在冰塊上面!”她裝出猙獰的面孔。“如果你還是不招,他們還會鞭打你;不讓你吃飯睡覺!呵呵!”

“你有沒有考慮過,去當武俠小說家?說不定會成為金庸第二!”锜齊笑着觀察大樓里的一切;“當賊實在太委屈你了。”

“誰叫我交友不慎!”她咕噥着將大樓的各種照片拿出來研究。

“東西在幾樓?”

“七樓的保險箱裏。”隋國恩想了一想;“這次真的有點傷腦筋了!那種保險箱我們從來沒開過,二十四小時警衛、全天候監控系統,最糟的是它沒有後門!”她厭惡地輕嚷:“居然有大樓里沒有後門的!這也太扯了吧!”

锜齊思考着:“那他們的垃圾怎麼辦?”

“他們有一部電梯直通後面站巷的垃圾堆;那簡直不能稱之為電梯,只不過是個通道而已,專門丟垃圾用的。”她看了她一眼,“干萬不要告訴我你打算從那裏進去,我會瘋掉的!”

“可以考慮。”

“锜齊!你真的是已經走火入魔了!”她怪叫。

“噓——”锜齊連忙將她的頭壓低。“有人出來了!”

“是賀東和宗撼!”國恩輕叫。

锜齊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隻眼看着他們。

從那次之後,宗撼真的沒再出現過,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她在心裏嘆息着,總覺得有點委屈。

“賀東打過電話給我,說今天想找我出去。”

“那你怎麼沒去?”

國恩沉默一會兒:“不想去。”

锜齊看着她,猶豫了三秒鐘才垂下眼,“是不是因為這件事?”

“我不知道。”她聳聳肩。“或許是。以前不知道的時候無所謂,現在知道了總覺得對不起他們。”

“國恩——我想這件事或許我自己去做就可以了,反正這次你也幫不上什麼忙。”

“锜齊!”

“別——”她還來不及阻止她,已經有人在車窗外敲敲窗子。

宗撼微笑地臉出現在她們的眼前:“很特別的賞月方式。”

“這下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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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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