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偉豪悶悶地在考場的一棵大樹下等着。已經考過兩科了，小珞答應他一定會來的，他知道她今天有展示會，可是應該已經結束了才對啊！沒有小珞，他考得再好也沒什麼意思。
他真的考得不錯；他的父母特地從南部上來陪他，他原本不打算讓他們知道的，可是小珞卻打了電話；剛剛看到媽媽的時候，媽媽的眼裏竟然有晶瑩的淚水--和他吵架已經好多年的父親一句話也沒說，可是看到他還沾着泥巴的褲管，他知道父親真的很高興，他連衣服都沒換就搭車到這裏來了！
他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他希望小珞也可以在場分享他的快樂！
“看！”
“哇！新娘子耶！”考場外面突然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偉豪抬起眼，竟然看到小珞拉着裙擺，極不優雅地沖了過來！
“小珞！”他興奮地跳了起來！“爸！媽！小珞來了！”
他的父母也高興地站起來，他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救了他們兒子的是什麼樣的人，沒想到居然會看到這麼漂亮的一個新娘子！
“偉豪！”小珞氣喘呼籲地衝過來--“對--對不起--我來晚了！”
“你結婚了？”偉豪開心地大叫：“你真的結婚了？”
“不是結婚--”小珞咽了口氣，好不容易止住喘。“我是從服裝發表會上趕來的，我怕來不及，所以忘了換衣服！”她的雙頰緋紅，兩個眼睛亮晶晶的。“靠得怎麼樣？好不好？”
偉豪用力地點點頭。“很好哦！我還剩下一科，可是前面兩科都考得很好。”
“朱小姐！”偉豪的父母有點羞怯地開口。“謝謝你！這麼照顧我們家偉豪--”
“千萬不要這麼說喔。”小珞開心地笑了起來。“我和偉豪是好哥兒們嘛！”
‘誰跟你是好哥兒們？”偉豪笑了起來。“你看看你的樣子，像個赤腳新娘！”
小用用了他一記！“我千辛萬苦跑來，你還這麼說！”
“小珞！”卓爾傑氣得大叫：“小珞！”
“新郎來了。”偉豪高興地笑道。
“啊喔--”小珞吐吐舌頭。“這下我真的死定了！”
爾傑衝進校園，他那一身正式的禮服惹來不少眼光．他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這個小魔頭不但破壞了他辛辛苦苦設計的一切，居然還拖着他大街小巷亂跑！
這個時候，考試的鐘聲響了起來，偉豪感動地握住小珞的手。“我一定會好好考的！你放心吧！”
小珞點點頭。“我知道你不會讓大家失望的！那我就先回去嘍！晚上替你慶功！”
“好！”
爾傑衝到那裏，他先拍拍偉來的肩。“祝你成功。”偉豪進去之後，他轉向小用--“至於你，小姐，我看你可能沒什麼成功的機會了！”
“唉呀！”小珞又突然叫了起來！
卓爾傑陪着她--“你--”
“我忘了阿拙了！”小珞委屈地看着他。“我知道這次我是在劫難逃了，可是阿拙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
“我回去帶它來！”小珞趁他不注意，一溜煙地又跑掉了！
卓爾傑氣得七竅生煙！他憤怒地咆哮：“朱小珞你千萬不要被我抓到！你死定了你！”
小珞沖回修車場。今天偉豪考試，她又有服裝表演，所以胖子老闆索性休息一天，工廠里一個人都沒有。她衝上樓去，阿拙正在她的床上慢慢爬着。“阿拙，對不起哩。”她歉疚地抓起小烏龜。“今天我好像老是在說對不起--”
“對啊！也要跟我們哥兒們說對不起。”幾聲冷笑從外面傳進來，小珞訝異地探出頭去。
是上次來這裏威脅偉豪的那群人，小珞暗叫一聲不好！現在只有她在，情況對她恐怕很不利！
他們慢慢走上來，不等他們進來，她便先衝出去！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他們把她困在裏面，要不然可真的就求救無門了！“喂！你們又來做什麼？上次的教訓還不夠是不是？”
“是不夠！這次換我們來好好教訓你！”他們冷笑打量着她那一身漂亮的白紗。“嘿！穿得很正點嘛！你可以去打個電話通知你的新郎不必去結婚了。”他們邪惡地大笑。“因為你今天要嫁給我們！”
真慘！穿着這一身的衣服怎麼打架？她到台北之後好像真的流年不利！第一次是因為有個老公公在，所以不能大顯身手，這一次是因為穿了一件要命的衣服！
小珞把阿拙藏在衣服裏面，然後隨手抓起一根鐵棒！“過來啊！有膽子的就過來試試看！你們不要以為我穿這樣就拿你們沒辦法！對付你們這幾個小毛賊還綽綽有餘！”
他們笑着把她圍起來，幾個二十齣頭的大男人還對付不了她？
“你們做什麼？！”卓爾傑突然暴喝一聲衝進來！“滾！離她遠一點！”
“爾傑！”小珞焦急地大叫！卓爾傑怎麼可能打得過這幾個小混混？他連她都打不過！“你不要過來！”
“英雄教美啊？”他們冷笑之後，一場混戰就此展開！
小珞一看情勢不對，立刻先衝進去打電話，然後再衝出來！
卓爾傑正被四個人圍着，他雖然很努力，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他已經硬挨了好幾下！
看到爾傑被打，她比什麼都生氣！她立到抓起剛剛拿的鐵棒，毫不留情地衝過去！“放開他！”
這下是打得天昏地暗的！小珞一衝過來，他們不能不讓開，卓爾傑立刻反攻，情勢再度逆轉--然後警車的聲音便尖銳地響了起來！
警察們到現場的時候都愣得說不出話來！小珞一手拿着鐵棒，一手抓着一個男人的頭！她很生氣地大叫：“你再打他一次，我就打破你的頭！”
哇！神力女超人！
“你有毛病！明知道打不過還打！”小珞心疼地替他擦藥。“瞧！打成這樣！明天怎麼去上班？”
卓爾傑忍不住失笑，他青紫的黑眼圈看起來荒謬無比！“你真的有奇怪的價值觀，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還不是在打架？那時候你也明知道打不過，那為什麼還要打？”
“那不一樣啊！”她理所當然地回答；“誰說我打不過？我那時候還沒準備好要修理他嘛！”
“打架還要先準備好？”他又笑了。“你以為是打擂台賽？”想起當時的情景，兩個人都笑了--那似乎已是很久遠的事了！
從遇到小珞開始，似乎所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以前從來不會打架，可是為了她卻不得不打；以前他從來不會為一個女孩子花那麼多的心思，可是為了小珞，他卻願意做任何事！
他忍不住微笑--這就是他的愛情，明知道這些事將永遠不會停止，他卻心甘情願--情願永遠不要停止！
小珞眯着眼睛看他的黑眼圈。“你好奇怪。不會痛的啊？莫非少條神經？”她說著，還用手壓壓他的傷處。“真的不痛？”
這一壓，壓得他眼淚都掉下來了，他呲牙咧嘴地慘哼，小珞連忙收回手。“會痛耶！”那表情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
卓爾傑瞪她。“當然會痛！要不要我打黑你的眼睛讓你試試看？”
小珞扮個鬼臉：“讓你知道你不是那種可以逞英雄的料子！”
“這就是英雄救美人的下場？”
她挑挑眉，很有氣概地說：“是誰救誰還不知道哩！剛剛好像是正相反的情況！”
“是！你最厲害了！”卓爾傑苦笑，反正她的是最厲害的。不但牢牢的控制了他所有的心思，還能夠讓他奮不顧身的衝上去救她！這還不夠厲害嗎？就算有更厲害的，他也不想知道了，這輩子遇到這麼一個就已經綽綽有餘了！
“你不生我的氣了？”
小珞假裝認真地想了想。“我還在考慮。”
“考慮？還有什麼好考慮的？我答應娶你就是啦！”
“你答應？你答應？”小珞不服氣地怪叫！”現在還要看我答不答應呢！你以為你答應了就行啦？”
“怎麼？你以前向我求婚的都不算了？”爾傑笑着耍賴。“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你敢說！”小珞又羞又惱地搖他！“你再說，我這輩子都不理你了！”
“好！”爾傑抓住她的手。“你答應嫁給我，我就不說了。”
小珞紅着臉瞪他。“這算是哪門子的求婚？”
“卓氏求婚法。”他微笑。“你答應嗎？”
“你不再擔心了？”她小心翼翼地問。
卓爾傑微微一笑。“再也不會擔心了，從今以後，我只要擔心你又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就夠了！”
“我嫁給你之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翻翻白眼。“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討論這些嗎？”
“當然！”小珞理直氣壯地說道：“現在就要先談好條件啊！要不然到時候你這個不準那個不準的，我怎麼辦？”
他嘆口氣，當時他應該答應她的成婚的，現在情勢逆轉，他又能說什麼？“好吧！可是你得先跟我商量才行。”
“那還不是一樣！”小珞抗議。
“不一樣，只要你想做的事是正當的，我沒有理由不同意啊！例如說你想到修車場上班、想繼續當模特兒，我都會同意的！”
小珞竊笑，那些她都不想，不過其他的她倒是想得很多--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他眯着黑了一圈的眼睛打量她。
“沒事。”小珞嘿嘿直笑。“這一點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還有第二點--”
“還有第二點？”卓爾傑怪叫：“你到底有多少條件？”
“沒了沒了！這一件事你一定會同意的嘛！”小用連忙微笑。“我只是要你答應我從此以後絕對不可以再打阿拙而已。”
“把我說得像是暴君一樣！”卓爾傑呼口氣；“好好好！只要阿拙不咬我--”
“它咬你你也不可以打它！”小珞大聲地說道：“它是烏龜嘛！”
卓爾傑瞪她。“你也知道它是一隻烏龜？”
“答不答應隨便你啊！”
他無奈地點點頭。”好吧！就其它咬死我，我也不會打它好不好？”
小珞開心地抱住他！“那好！那我們可以結婚了！”
在婚禮上。
“阿拙呢？”教堂前方的講台上，神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可是小用突然發現她藏在棒花里的阿拙不見了！她一邊微笑，一邊焦急地四處尋找着--
卓爾傑蹙起眉看着他的新娘正左顧右盼地朝他走來，她一走到他的身邊，不等他問，她使焦急地說：“阿拙不見了！”
“什麼？你帶它來參加婚禮？”卓爾傑小聲地叫道。
“阿拙本來就應該來的！我昨天就答應它啦！”小珞還在找那隻烏龜。
卓爾傑翻翻白眼，如果找不到阿拙，她是不會‘專心’嫁給他的，他的眼珠子轉啊轉地，四處尋找那隻可惡的烏龜！
“喂！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岳隱塵低低地說著：“神父在看了！”
“阿拙不見了。”
“啊？”岳隱塵幾乎笑出來。
“咳--”神父發現面前的一對新人表情實在很奇怪，他輕輕咳了一聲：“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有！”他們異口同聲地回答，不過答案不太一樣就是了。神父訝異地看着他們--“那--”
“在那裏！”小珞突然開心地叫了起來！阿拙正爬上神父面前的講台，趴在上面休息！
他們全部嚇了一跳！
卓爾傑氣極！“它爬到那上面去做什麼？”
小珞開心地--“它一定是覺得在棒花里看不到，所以才自己爬上去的！它的動作真快耶！可以列入金氏紀錄了！”
“我不管是什麼紀錄！”他忍不住大叫：“我不要一隻烏龜替我證婚！”
“爾傑！”岳隱塵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神父是--烏龜--”全場的人全笑得人仰馬翻地！甚至連小珞自己都笑得彎下腰！
他錯愕地看着滿臉尷尬的神父。“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是說--”
神父笑了笑，拍拍小烏龜的頭。“沒關係，在神的面前，我們都是一樣的，烏龜、人，或者是人、烏龜，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阿拙趴在教堂的講台上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卓爾傑閉了閉眼--忍耐！總有一天，那隻烏龜會知道他的厲害！“可以。”他說得咬牙切齒！
在家裏。
卓爾傑無奈地看着報紙，他的表情很奇怪，那是一種兼具忍耐、忍痛和不甘心的表情、“小珞--”
“啊？”小珞正躺在沙發上看漫畫。
“你叫它滾開好不好？”
小珞看都不看他一眼。“你自己叫它走啊！不過我看那是不太可能的。阿拙特別喜歡你。”
“它不是喜歡我！它是欺負我！”卓爾傑忍無可忍地叫了起來！“它還特別喜歡欺負我的腳！”阿拙正在啃他的腳，它先是慢吞吞地爬上他的腳背，在知道不會有危險之後就開始啃他的腳！
他真想踩扁它！可是小珞和阿拙象有心電感應一樣！每次他想好好讓那隻烏龜知道一下規矩，小珞就會突然出現！而且阿拙這隻卑鄙的烏龜最喜歡當著小珞的面欺負他，有靠山嘛！
可是--可是叫他忍受一隻烏龜的欺凌，他實在是--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小珞笑嘻嘻地--“這是你自作自受！以前阿拙從來不會有這種奇怪的習慣！自從你摔過它之後它才變成這個樣子的！一定是被你摔成腦震蕩了！”
“到底是你老公重要還是烏龜重要？！”
小珞居然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回答：“兩個都很重要。”
真是氣死他了！“你居然說我和一隻烏龜一樣重要--”
小珞無辜地看着他、“可是我真的覺得--”
“我知道--”卓爾傑閉上眼睛，他很想忍，可是他要忍到什麼時候？那是一隻烏龜！他這輩子都要被一隻烏龜欺負，直到他死的那一天，那隻烏龜還會好好的活着！天哪！想到這一點他就欲哭無淚！
阿拙還在啃他，他咬牙切齒地伏到它的面前，威脅地露出牙齒--“我警告你！你再啃我一口，我就把你燉成烏龜湯！”
“爾傑！你怎麼可以這樣威脅它？”小珞立刻提出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