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轉機
一念之間
我發現
原來在我的心底深處
最最關心的就是你
即使危難來臨
依然不忍棄你而去
水銀頹靡的屈腿坐在地上,綁在背後的手不斷嘗試想脫困可惜繩子綁得死緊。今天的氣氛顯得有些不一樣,她觀察到盧安的親信兵開始打包,領頭的安索不斷對外聯絡下達命令。
“安索,大事不好了!”甘力傣邊喊邊跑進來。
“什麼事?”安索不為所動的抽着煙。
“美國的‘文華會’放話要道上兄弟幫忙找人,不準庇護我們,還說杜水銀要是掉了根寒毛,就要找人陪葬。”
“你跟‘文華會’是什麼關係?”安索詢問水銀。扯上“文華會”——全美勢力最大的華人幫派,確實有點麻煩,尤其他們對其他國家的華僑,不管黑白兩道都具有相當的影響力。
“沒關係。”水銀乾脆的回答,心裏卻感到奇怪,雖然她曾因辦案而和“文華會”的龍頭沈昊見過面,但兩人交情不深,怎麼可能會為她如此費心?
安索有些懷疑,但馬上聳聳肩,不在乎的說:“無所謂,反正我們要行動了。”轉身吩咐甘力傣,“去搬張椅子進來。”木椅放在房間的中央,安索先是動作熟練的在椅子下牽附引線,“請坐,這是我為你精心準備的,引線會連接埋在屋外的炸彈。”他的笑容詭異。
“不是要拿我交換李明道嗎?”她被動的被綁在椅子上。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來的目的是殺人,不是換人。”他繼續在水銀的腰腹綁上定時炸彈,“千萬別亂動,更別想自己拆除,等會兒就會有人來英雄救美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已經廣發邀請函,請你的愛人以及條子趕來為你陪葬。”
“你故意把人引來這裏,然後你們趁隙去截殺李明道?”標準的調虎離山之計。
“聰明人。”安索在她的嘴巴貼上膠帶,彎腰把炸彈的定時器設定兩個小時后便開始倒數,“阿傣,把牆腳的背包帶走。”
他聽話的彎腰伸手向背包,本來要走出房間的安索突然回頭,掏槍射擊。甘力傣毫無防備的悶哼一聲,人已軟倒在地上。
****
半夜一點,星光黯淡。
華定邦一身黑衣,身邊跟着瑞芬以及方舟兩人,藉著手電筒的光芒慢慢靠近位於半山腰的小屋。
這裏是觀音山的後山,人煙罕至,只有幾處農人搭建的臨時工寮。班森藉由甘力傣遺留在飯店的遙控炸彈循線查出幕後主導的人是盧安派來的親信兵,領頭的安索自幼接受軍事訓練,並且擅長使用爆裂物。兩個小時前他們接獲消息,水銀被拘禁在這裏。小屋在漆黑的暗夜中傳出微弱的光線,屋子不大,只有前面一個出入口。
滴答、滴答……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規律的頻率攪得人心慌,因為,每次的聲響就表示離鬼門關又近了一步。水銀小心的挪動手臂,深怕輕微的晃動會引爆身上的炸藥。她發現繩子被綁得死緊,越是掙動就勒得更緊,到最後已經深勒進肌膚弄得血跡斑斑。
她咬牙忍受手腕的刺痛,繼續試圖脫困,雖然現在情況危急,但她仍舊不肯放棄希望,大量透支體力的結果,讓她的神志開始有些渙散……
她的眼前似乎又看到一張男性燦爛如陽光的笑臉,還有從他身上蔓延而來的無盡溫暖,她的身體自動的記憶起他寬闊的懷抱、醇厚安撫的聲音,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快速的閃過眼前……不是有人說,人在臨死前都會看到自己最愛、最牽挂的人嗎?
想起他曾經苦澀的問她,“你的心裏有我的位置嗎?有嗎?”
此刻,肯定的答案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腦海,可惜她竟然無法親自回答他。再也見不到他……這樣的想法在她的心頭產生一股恐懼感,慌張的壓力緊窒的悶上胸口。
“杜、水、銀!不准你放棄,給我打起精神來。”
突然出現的男性怒叫聲抓回了她漫遊的神志。是因為牽挂而產生幻覺嗎?她竟然看見華定邦正在拆卸釘在窗戶上的木條,動作快速的跳進屋裏,大步走向她。
她冰涼的臉頰被包裹在他溫暖的大掌中,粗糙的紋路輕輕的刺激着她細緻的肌膚,她不由得閉上眼仔細感受。
“忍忍。”他沉聲警告。
臉頰和嘴巴瞬間傳來一陣疼痛。哦!”她哼出氣,發現嘴上的膠帶已被除去,她張開眼,看見華定邦扭皺的五官近在眼前,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紊亂的呼吸。
“你還好嗎?”他目光急切的上下打量她,對着衣襟上的通話器說:“別開門,房裏布有引信,連接到屋外的炸彈。”
聲音嗡嗡的傳進耳朵,她聽見了,可是,腦子卻無法明白話中的意思。他屈膝蹲在她身前,從側腰袋掏出工具袋放在地上,
“水銀的身上有定時炸彈,還剩下三分二十秒。”
還剩下三分二十秒?!倒數的時間迅速凝聚起水銀渙散的神志,她從喉嚨擠出聲音,“你做什麼?”華定邦頭也不抬的繼續拆除外殼,邊對着通話器說:“我現在動手拆除炸彈,為了安全起見,所有的人立即退到五百公尺外。”
“喀!”的一聲,外殼被拆開。
“你快走!別管我。”水銀焦急的提醒。
他沒理會,聲音鎮靜的繼續讀秒,“還剩兩分四十秒,這是17型的美製炸藥,曾在越戰時被大量使用。”
他單手壓着耳機,仔細聆聽對方的引導,“我看見了。雙迴路一明一暗,銅線做引線……”他的手穩定,以螺絲起子把複雜的線路撥開,思考着該由何處下手。
“來不及了,你快走!”水銀心急的扭動着肩膀。
“別說廢話!”華定邦氣勢驚人的大吼,雙手毫不節制的扣住她亂動的肩臂,眼睛望進她的眼裏,堅定的說:“我既然來救你,就不可能自己走,你給我閉嘴,讓我專心工作。”他的表情就像在教訓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他嚴肅的表情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汗水沿着兩鬢滴落,但他的表情仍然堅毅不為所動,繼續拆着炸彈。
“你聽我說……”水銀急得眼眶浮上水霧,“我很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絕不願意你陪我一起死,還有時間,你……”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喪氣的話,我們會活下來一起度過未來的五十年、六十年,我保證。”換上小刀,小心的剝開包裹的塑膠讓銅線裸露出來。為了讓她分心,他故意發問,“如果立場對調,今天炸彈在我身上,你會自己逃走嗎?”
“我會,而且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逃命。”她咬牙,堅定的回話。
“喀!”的一聲,他剪掉引線,數字停在一分十二秒。
滴答、滴答……他依舊聽見清晰的鐘擺聲。“可惡!”華定邦咒罵的循線趴在地上,終於看見木椅下另有古怪。
直起身,他仰起頭逼問:“看着我的眼睛,再回答一次,你會拋下我自己離開嗎?”
“我會!”只要能讓他快走,她說什麼都可以,“我又不是沒做過,你忘了在十二年前,我就為了逃命而拋下明月嗎?”
華定邦帶着微笑,右手憐惜萬分的輕撫着她柔嫩的臉頰,不舍的在她的唇上印主吻,額頭抵住她,低喃的說:“記住剛剛你說過的話,你會毫不猶豫的自己先走。”
他眼神貪戀的與她的糾纏凝望。
“你……”無由的,她的心亂成一團。
用力的扯掉連接到水銀身上的引線,大拇指壓住吸附在木椅上的活扣,左手從座椅下捧出另外一枚炸彈,上面的計時器題木還有50秒,旁邊還有一組數字“35.6”。
“子母雙式的炸彈,你一拆RT—17的引線,馬上會啟動溫度紀錄器,一旦溫度改變,炸彈就會提前爆炸。”
水銀看見他手上握住的炸彈,立刻驚呼。
“安索是故意的,他料定會有人來救你,要我們一個換一個。”華定邦以右手快速的替她鬆綁,“現在是你實現承諾的時候了。”
“剛剛說的不算數!”水銀一口回絕,撿起地上的工具,偏偏手腕酸麻,抖得不像話,“還有四十秒,時間夠,我看過這類炸彈的資料,沒有問題的。”
她絕對不能讓他死掉!藉著深呼吸,她努力想平穩自己慌亂的情緒。“哐當”一聲,木門應聲而倒。
“把她帶走!”華定邦對着衝進屋內的方舟下令。
30秒!
“滾開!我哪裏都不去!”她對着靠近的方舟大吼。眼前有八條不同顏色的銅線連接往核心,其中有三條連接陽極,她必須要同時剪斷才能解除倒數。
可是,到底哪三條才是正確的?
萬一弄錯,那就……不行!她一定要鎮靜,趕快回想她所閱讀過的資料內容。水銀咬住毫無血色的下唇,強力的壓抑着正在膨脹的慌張。20秒!
他的大手想扣住她低垂的下巴,卻被水銀連看也不看的一把揮開,她粗魯的尖聲咆哮,“你還不明白嗎?一次的背棄已經讓我受夠了!”用力眨掉眼前的朦朧,她哀傷的仰頭傾訴,“第一次背棄的懲罰,有你來救我;要是再一次,要是失去了你,還有誰能救我……”恐懼逼出積壓在她心底最深沉的心聲,她再也無法剋制的放聲大哭。“噓!別哭……”不舍的替她擦掉頰上的濕意,他輕輕的呼喚,“水銀……”等待多時,終於讓他等到她正視自己的內心,可惜,意是在此時此刻。
6秒、5秒、4秒……兩雙相互凝望的眼,倒映着彼此深愛的影。“一三四,紅綠白三條線。”極有魄力的男性嗓音突然大喝一聲。水銀抖着手,下意識的照做。
3秒、2秒……滴答、滴……數字停在“1”字不再跳動。
方舟迅速接手,把炸彈放進他帶來的防爆箱內。
成功拆掉了!她渾身是汗,虛軟的跪坐在地上。
下一秒,強壯的肩膀已擁緊她,兩具身軀緊密相擁,毫無空隙,他急切的尋找柔唇,不放開的糾纏渴求,貼近的兩顆心悸動的頻率相互應和。
被暖暖的熱力緊緊包攏,她閉上眼,放鬆的享受這溫柔踏實的一刻。
雙手捧起她的臉,灑落細細的蜜吻,他細心的幫她把兩鬢的髮絲攏向耳後,不管時機對不對,華定邦認真的提出要求,“嫁給我。”他要永遠和她在一起。
她還沒回答,屋裏突然出現許多陌生的雜音。
“報告隊長,總共拆除十二個未爆彈,並發現通緝犯甘力傣的屍體。”
“仔細清查四周,不得放過任何可疑分子。”
“是。”訓練有素的人員立即退下。
水銀分心的看着正在下令的男人,一身迷彩野戰服、黑色面罩掩住五官,只露出雙眼,但他的聲音卻是她曾經熟悉的,她懷疑的輕喃,“大哥?”她在華定邦的攙扶下直起身。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喊我大哥了。”單手脫下面罩,露出削瘦如刀刻般的容貌,短短的平頭,長期曝晒下的古銅膚色,眉宇間有着深深的刻痕,讓他整個人看來流露出堅毅滄桑、剛硬強悍的氣質。
“夜鷹部隊的大隊長杜清風是你大哥是當年救你離開泰北的人?”華定邦訝異的打量着兩人,除了相同的姓氏,他們的長相一點都不同。
突襲前的簡報,班森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並未透露兩人的關係,只說安索帶來的部下武裝了強大火力,並有實戰經驗,已經不是一般警方可以對付的,所以,特別申請隸屬國安局的夜鷹部隊出動支援。
而班森也料到安索真正的目標是李明道,所以,他決定親自坐鎮等着安索自投羅網。
杜清風的回應,讓水銀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可她眼裏一閃即逝的開心神采卻沒逃過華定邦的眼。
杜清風看着眼前貼近並肩而站的兩人,華定邦佔有性的摟住她的纖腰,而水銀也很自然的靠向他相互依偎,往昔渾身是刺的冷漠外衣已經淡去,他終於可以放下心,對得起長輩的託付了。
杜清風語氣淡漠的說:“明月已經死了,別再浪費時間找她,忘了過去,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你覺得明月已死?”她不敢相信的重複問題。
“是。我希望她早死了,如果還活着,我不敢想像這十二年來她要受多少活罪!別太天真,我們所生長的環境沒有一丁點的僥倖、夢幻或是童話,忘了她吧!”杜清風絕情的跨步離開。
“怎麼可以忘掉?明月是我們的妹妹。”被包裹在大掌里的小手握得死緊,她激動的怒吼。
水銀的逼問只換來杜清風更理智的提醒,“明月是我的親妹妹,不是你的,我們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只不過我父親是你爸的副官,我們一家老小都欠你杜家永世的大恩。”
雖然他說的是實情,但卻是選擇最殘忍的角度提醒她,用血緣一分為二,把水銀遠遠的推拒開。
“既然你不認為我是你的親人,當年為什麼要自以為是的救我一命?你有沒有想過,我根本不要被救!”怒瞪着杜清風,水銀心裏的疼痛化為指責的字句,“就因為你的自作主張,讓我十二年來深陷在地獄裏。”
杜清風的表情苦澀難懂,他不再多說的轉身,“起碼你活下來了。”
華定邦擔心的摟緊懷裏不住輕顫的身軀勸解道:“體諒清風的用意,他是希望你別再責備自己,開心的過新生活。”
水銀哀傷的搖頭,“原來我一直是個外人,難怪,他把我送到清邁交給班森后,十二年來對我不聞不問。”心酸楚得宛如針刺,原來她一心懸挂的,只是她單方面自以為的親人。
孤獨無依的荒涼感盤據在她的心頭,天地之大,此刻她是真的舉目無親。
“別這樣。”他施力要求她的注意,“你還有我,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他強力的保證,眼神緊緊的鎖住她。
他懇切的聲音化做細絲,系住她在時空中飄蕩多年的心,握緊他有力的大手,感覺他正無言的在傳遞支撐她的力量……
是誰說過?握緊雙手,幸福就在手中。
“大家都沒事吧?”瑞芬好奇的探頭。
方舟就是覺得氣氛不對,才趕忙要靈巧的瑞芬來打圓場,她吐吐舌頭,把小巧的配槍收回,小心的建議,“我們先換個地方再聊吧!”
把水銀送上車后,華定邦追到杜清風的身後,“為什麼?”
他問的是當年為何要這麼做?現在又為何要這樣對待水銀?旁觀者清,他相信兩個人都把彼此看作是世間僅存的親人,感情絕對不像表面上所呈現的冷淡。
正要跨上箱型車的腳步頓了一下,杜清風低低的說:“一個是親手足,一個是恩人之後,我只有一雙手,只能拉一個人,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帶着巨大的傷痕,杜清風回過頭,認真的吩咐道:“我把水銀交給你了,她吃了很多的苦,好好待她。”點個頭,他關上車門離去。望着汽車絕塵而去,華定邦問着自己,如果是他,他會怎麼選擇?不!他不會選擇,也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那是時代造成的悲劇,不管救人或被救,不管得救或被留下來,對清風、明月、水銀三個人來說,左右都是苦,都是無法痊癒的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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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過熱水澡,換上乾淨的衣裳,水銀覺得神清氣爽。
華定邦握着吹風機站在她身後,體貼的替她梳理柔細的髮絲,“痛嗎?”小心的觸碰她嘴角的紅腫,對自己沒辦法讓她遠離危險而生着悶氣。
“我算幸運了,甘力傣沒有太多的時間理我,要是他犯在我手上,包準被我整治得更慘。她說的是實情。
“水銀。”他悶吼着,從後面圈抱住她,把頭埋在她的頸項,正好掩住他擔憂的表情。
該怎麼保護她,讓她遠離危險呢?
這幾天他的心一直沒踏實過,可是,他更知道水銀是不能被勉強的,所以,只好咬牙硬忍,清清喉嚨,艱難的說:“我不是想束縛你,只是我……我真的很想跟你過今後的每一天,嫁……”
“杜姐,出來吃點東西吧!”瑞芬的聲音打斷了華定邦的話。水銀微笑着推開他,“我正好餓了。”走出房門。
“討厭!”他追上前,惡狠狠的瞪着瑞芬,“你真會挑時間,就不能晚個幾分鐘嗎?我正要跟水銀求婚耶!”他孩子氣的埋怨。
“不用問了。”水銀難得大方的在旁人面前談私事,“我不可能嫁個我不認識的人。”
“什麼意思?”華定邦擔心的拉住她,心提得高高的。
“意思是,你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發現技奇集團不是個單純的企業機構。”甩開被握住的手,她環視屋內的三人,“你們的身手太好,一點都不像單純的商人。”這是她悶在心頭多時的疑問。
水銀先看着方舟問:“你曾經偽裝成送貨員送花給我,而且,你似乎一直在我的周圍打轉。”
“是華哥要我保護你的,可是我怕被發現,不敢靠你太近,只能遠遠的跟。”方舟個性木訥,馬上乖乖的招認。
水銀點點頭,轉而面對瑞芬伸出手,“介意把你的配槍借我看看嗎?”
攤放在手上的槍小巧而精緻。“果然沒錯,你怎麼喜這把槍?這是槍神的傳人田中凈子的作品,世界上只有三把,而她現在是‘文華會’的幫主夫人。”
“杜姐認識她?”瑞芬問的很小心,這是她進企業前硬跟文夫人A來的。
“不認識。”水銀搖頭,“可是,我曾在泰國見過這款槍,一把在‘文華會’的左姑娘左絨手上,一把在莫氏企業排行第四的邵美琦手上,邵美琦後來嫁給我過去的拍檔石礱。”
沒等答案,她技巧性的側頭看着華定邦問:“至於你呢?跟‘文華會’又是什麼關係?”
“華哥,讓你們獨處,我們先走。”大審問要開始了,他們還是先溜為妙,瑞芬拉着方舟動作迅速的離開。
“華哥?這個稱謂有特殊意義嗎?”她勾起眉梢,“我和沈昊曾有過一面之緣,但關係不深,‘文華會’不可能為了我而在道上放狠話。”
他的表情有一絲小尷尬。
“是這樣的,我早就想找機會告訴你。”他亮出慣有的爽朗笑容,摟着她並肩坐上沙發,“華人第一代的移民被美國人叫‘豬仔’,做的是沒有社會地位的苦役,當時為了凝聚力量、保障華人的權益,就由文、華兩家共同創立了‘文華會’。
“文家負責掌控地下勢力,華家負責正當經營企業體。多年來,外人不知道的是,‘文華會’有兩個龍頭,明的是文哥、暗的是華哥,同樣的技奇集團也有兩個總裁,文哥的持股和我一樣多。”
“所以放話的人應該不是沈吳,而是你才對?”
華定邦乖乖的點頭承認。
謎底終於解開!
她凝想了片刻,表情怪異的追問:“班森知道‘文華會’的內幕嗎?知道你的身份嗎?”
“知道。”否則怎麼會讓他參與救水銀的行動。
水銀忍不住埋怨,“那隻千年老狐狸知道的內幕可真多,他竟瞞着我沒說實話,有這種頂頭上司真可恥。”其實,班森一開始擺明了就是想拖華定邦下水。
“我不是存心要隱瞞你,只是沒有適當的時機跟你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華哥的身份向來不對外公佈。
看着他緊張解釋的表情,她突然有一絲惡作劇的好心情,“從我們認識以來,你總是擔心我的安危,未來我是不是也該擔心你背着我去跟黑道分子火併?”
“不會的,長老團早就決議要讓‘文華會’脫離不法的黑道活動,我們現在是有組織的僑社。而且,我真正負責的是技奇集團的營運,我……”解釋的話就在水銀的笑臉下緊急卡住。
不對!她是不是正在告訴他,他們將會一起有“未來”?
不敢置信的抖着聲音,華定邦小心的探問,“你的意思,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樣?”喜悅的快感衝上心頭,拉開傻傻的笑容,他用力握緊她的雙手,“水銀,你答應嫁給……”
“鈴——”電話鈴聲響起。
“又是誰了?可惡!”華定邦氣呼呼的大叫,捶着真皮沙發出氣,求婚行動怎麼那麼不順?一再被打斷!
水銀拿起放在茶几的話筒,“喂?我是……好呀!謝謝。”放下話筒,她自動解釋,“瑞芬說有話忘了轉達給我,班森問我:‘讓李軍升任小組長可好?’我的答覆是:‘好’。”
“李軍不是你的下屬?”
水銀認真的點頭,看着他,刻意的以閑聊的語氣問:“技奇集團的總裁夫人怎麼可能繼續做卧底?”
他呆愣住,腦筋足足空白了一秒。
思緒終於正常運轉,華定邦興舊的跳起來緊抱着水銀團團轉,“你回答了?你答應我的求婚了?哈哈……”
“傻瓜!”水銀勾着他的脖子笑着搖頭。
男人興奮的歡呼聲,再加上女人嬌巧柔媚的笑靨,幸福的歡騰氣氛洋溢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