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決戰
我們在那裏等了好久好大。以薩說祭典所需要的時間不一定,以這次的人數,估計大約要一整天,可是我覺得已經等了一輩子了,那門卻還是沒開。
流光一直沒有動靜。她坐在門下方面對着那扇石門一動也不動,沒哭沒笑的樣子真令人擔心。看着她那嬌小的背影,我真希望她放聲大哭一場,那表示她起碼還能接受現實,但她卻沒有。她那個樣子說明了她是根本不相信拉薩路再也不會走出那個門了。
以薩告訴我拉薩路的想法。拉薩路認為他們這個種族也到了該要改變的時候了,長此下去滅絕是一定的結局,他身為族長絕不能坐視那種事情發生。拉薩路把這次的儀式視為最後一次,所以以薩和西西亞都不需要學習了,儀式結束之後拉薩路會把他自己和祭壇一起毀掉。這是拉薩路的非常手段。
以薩也不明白拉薩路為什麽會做這樣的決定,但是顯然拉薩路已經策劃很久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找我來見證這最後一次的儀式。以薩說或許拉薩路知道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但不管拉薩路究竟是怎麽想的,他是族長,他所說的話就是法律、命令,他們除了遵從之外,沒有其它選擇。
伊羅是拉薩路最好的朋友,也許伊羅會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我沒有勇氣問他。伊羅的樣子比起流光好不到哪裏去,我只怕他根本聽不到我的問題了。
原來這就是那天我在拉薩路身上所感受到的思想。拉薩路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不能說他對,也不能說他不對。事實是我從來沒經歷過什麽民族大愛,我不能明白拉薩路的想法,因為種族要滅絕的並不是我。我只知道流光很傷心,但在拉薩路的眼中,流光的傷心與他的種族可能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比較起來,傷心也許又不是最重要的了吧?
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完成不了拉薩路的託付了。如果拉薩路真的沒從那個門裏走出來,那麽誰也沒辦法把流光從那扇門前拉開的。她像一尊石象一樣固執,除了等她自己想通,要不然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讓她離開。
事情變成這種情形真的是我始料所未及。接到邀請函的時候,我最多的想像也就是類似像豐年祭一樣的慶典吧,怎麽會變成這種情狀?我真的要把這樣一個悲劇記錄下來嗎?要用什麽作為結局?難道這就是慶典的意思?這樣的慶典還不如說是個葬禮。
以薩說“慶典”會在其他人出來之後開始,那是慶祝重生的典禮。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笑得很慘。今年還會有慶典嗎?慶祝什麽?慶祝重生?還是慶祝死亡?
拉薩路啊拉薩路,就算你想當悲劇英雄也不該挑這麽戲劇化的場面呀!可知道多少人要傷心、多少人要絕望?!連我都--忍不住要鼻酸了你知道嗎?
我發現我從來沒見過拉薩路真正的笑容。
快一個月了,他竟然連一次也沒有笑過。
在那瞬間,我真希望可以看看拉薩路笑起來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那種渴望那麽突然的佔據了我的思想,一直到亞伯罕滿身是血的出現為止,我都還幻想着拉薩路笑起來的模樣。
*****
“他們來了--”亞伯罕拘謹的黑西裝上沾滿了鮮血,他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亂了,一隻深邃的眸子流着血,另一隻里卻寫著驚慌。
他們愣了一下!外面突然吵雜起來,以薩立刻消失了身影。
“我去看看。”
伊羅轉向沙飛爾和西西亞。“我去幫以薩,你們兩個留在這裏,不管發生什麽事,絕不能讓他們打開門知道嗎?”
西西亞慌張地看着伊羅,美麗的臉龐失去了血色。“伊羅--”
伊羅對她微微一笑。“別緊張,我和以薩會擋住他們的。”他說著,也跟着消失了蹤影。
“亞伯罕!亞伯罕!到底是誰來了?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西西亞哭了起來,倒在地上的亞伯罕奄奄一息地朝她微笑。他疼愛地碰碰西西亞的臉。“公主……亞伯罕大概--不能再照顧你了……”
“不要!”西西亞哭得傷心無比。從小就是亞伯罕照顧着她,亞伯罕木訥少言,但是照顧她卻無微不至!不管她怎麽罵他、怎麽生氣,亞伯罕都不在乎。亞伯罕是這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不要!不准你說這種話!我不許你死!我要你繼續照顧我!”
“他們來了”亞伯罕努力想往石門的方向爬!失去一隻眼睛的痛苦讓他焦距模糊,但是他必須盡責--他爬向石門,卻在石門前失去了意識。“主人--”
“亞伯罕,”西西亞哭叫着抱住他。
沙飛爾緊緊蹙起眉,臉朝向外面的方向。他感應到了!那股氣息--那是與他有着一半血緣的族人們。“該死的!”
“亞伯罕!你等著!我去替你報仇!”西西亞猛然抬起頭來,美麗的大眼睛裏露出復仇的火焰。“我要教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西西亞!”沙飛爾大叫着衝上去想阻止她:“西西亞!”
西西亞已經消失了蹤影,沙飛爾氣得跺腳!
“你這個笨蛋!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呀!”沙飛爾轉向書寫者和流光,又氣又急卻不知道該不該追上去。“這--”
“不要緊,你去吧。”不說話的流光突然輕輕地說道。她在石門前坐了下來,眼光迷濛地開口:“任何人都不能進去的除非他們踩着我的屍體走過去。”
沙飛爾無言地看着流光好一會兒,才澀澀一笑回答:“不會的!我不會讓任何人踩着你的屍體走過去。你們等我,我很快回來。”
書寫者緊張得全身發抖!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顯然有強敵來犯了。
他扶著亞伯罕靠在門上,自己則來來回回不安地踱步!不會有事的!他這樣告訴自己,絕對不會有事的!以薩和伊羅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有他們在,任何人都不能闖到這個地方來。不行啊!不能在這種緊要關頭!一天的時間很快就要過去了!絕不能在這個時候!
“我記得拉薩路給我看過一本書,那上面的作者說過一句話。他說:如果可以,希望可以有如不死人般無限長的壽命,可以過無限多的人生,愛過無數次。就算沒有愛!能那樣看着人世流轉想必也是件幸福的事情。”流光輕輕地開口。
書寫者愣了一下!那些辭句--那些辭句怎麽會那麽奇異的熟悉?
流光竟淡淡地笑了起來,凄楚的笑容看得人心裏淌血。
“那時候我覺得他說得很對,現在卻發覺那個人是個笨蛋。什麽無限長的壽命?什麽無限多的人生?根本就是無限期的折磨。會說出那種話的人,一定是個笨蛋,一定是個沒愛過、沒流過傷心眼淚的超級大笨蛋。”
然後他想起來了,無比羞愧地發現那個笨蛋不巧正好是他自己。
書寫者愣愣地聽著,直到最後一刻才終於明白拉薩路選上他的理由。原來就是因為他所寫過的那幾句無聊話嗎?當初他在寫那些狗屁不通的文句時心裏在想什麽鬼?他怎麽可能愚蠢到那種地步?!還是他過去一直都是那麽愚蠢的?正如流光所說的--沒愛過、沒流過傷心淚水的超級大笨蛋?!
“你現在還這麽想嗎?”流光抬起眼睛,傷心地看着他。“你現在還覺得那是件快樂幸福的事嗎?”
“不--當然不--”書寫者慘笑兩聲。“如果沒有愛,如果沒有依靠,無限長的壽命真的就是無限長的折磨。上帝對人類很寬容,她只給了有限的時間,要不然--要不然這個世界一定會很瘋狂絕望--為了愛而瘋狂絕望。”
“為了愛而瘋狂絕望……”流光喃喃自語地笑了起來。“是啊,為了愛而瘋狂絕望--就算瘋狂,就算絕望,也是一樣註定了傷心啊呵--呵呵呵--”
“流光!流光!你別這樣!你別嚇我!”書寫者焦急地蹲在流光面前。“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事的!拉薩路會平安走出這個大門,那些壞人絕對不能傷害他的!你一定要相信這一點!答應我!你一定要相信這一點好不好?”
流光卻不說話。她轉過身子面對著石門,靜靜地盯着那扇門。
她不會相信的。除了拉薩路出現在她眼前,要不然任何保證她都不會相信的。就算是上帝、是宇宙的創造者所作的保證,她也不會相信了。
****
城堡緊閉的大門轟地一聲爆了開來!一小群人在火光中緩緩走進了拉薩路城堡。
以薩蹙起眉,身影一晃已到了他們面前。
“這裏是拉薩路城堡,請你們離開。”
為首的是一個銀髮飄揚的威嚴老者,他穿着一身銀白色的長袍!一雙漆黑如星的眸子冷靜而睿智。
“我是獵魔族的長老巴山常漱,我想見拉薩路。”
以薩深吸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但是為什麽選在這個時間?
“對不起,拉薩路今天恐怕沒有辦法見你們,你們請回吧,明天我會請拉薩路到貴地去拜訪。”
“明天?”
老者身邊穿着火紅勁裝的少女譏誚地笑了起來,以薩認出她就是偽裝成老太太進入城堡的女子。
“明天之後這裏還會有活人嗎?你們打的是什麽主意我父親都已經知道了。你快去叫拉薩路出來,如果他肯認錯,說不定我父親還會大發慈悲饒他一命。”
“這位是?”
“巴山射月。”
“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打傷了亞伯罕?!”西西亞憤怒的聲音突然出現,聲音方落,人影已經撲向射月。“賠我亞伯罕!”
“射月退下!”一名黑衣男子猛地將射月往後一拉,徒手接下了西西亞憤怒的一擊。“喝!”
西西亞的身影晃了一晃,以薩的手輕輕一揮,將妹妹的身子擋在身後。他不大高興地看着西西亞。
“你怎麽來了?不是叫你不要跟來嗎?”
西西亞淚痕猶濕,傷心地嚷道:“那個賤貨打傷了亞伯罕!我要她給亞伯罕陪葬!”
“你罵我什麽?”射月的頭髮豎了起來,杏眼圓睜怒到極點。“你這個妖女!你竟敢用那麽難聽的話罵我?!”
“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打傷了我們的朋友,怎麽還不許人罵嗎?”伊羅的聲音出現,他與以薩肩並肩站着,懶洋洋的聲音里卻有一種致命的輕柔。“你不但該罵,而且還該死。”
銀衣老者嘆口氣,長袍隨風鼓動,他瘦削的大手微地一揮。“風火雷電河在?”
獵魔一族的四大戰神沉默地出現在他面前。“屬下在。”
“解決他們。”老者說著,與其他人往城堡里走。
“站住。”以薩蹙起眉,威嚴地瞪着老者。“別大有自信。”
“你們的對手是我們。”四大戰神的戰袍飄動!手中都拿着閃動著綠光的兵器。“先過我們這一關再說大話不遲!”話聲中,四道威力萬鈞的電光石火筆直射向以薩三人。
“倚多為勝就是你們這些正義之師唯一的絕招嗎?”伊羅冷冷一笑,輕易閃過那道電光,才轉瞬間,老者已經帶著那群人往城堡里挺進。“西西亞,攔住他們。以薩,你去幫西西亞,這裏有我就行了。”
“對付你們這種妖魔鬼怪還講什麽仁義道德?殺死了算數!”
“說這種大話!你一個人擋得我們四個人嗎?”
“以薩快去!”
以薩只猶豫了一分鐘,看到伊羅臉上的表情,他不由得猛一咬牙:“好,你自己保重了!”
伊羅朝他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不會死的,我還不能死。”
“死不死得看你有沒有本事!”
一場激烈的戰爭瞬間發動!伊羅了個人對付獵魔一族的四大戰神,一時之間雖不至於落敗,但是想突破戰線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想到那些人已經往城堡里前進了,他心裏不由得深深地焦急恐懼起來。“要加油啊以薩,接下來的就看你們的了,一定要加油。”
這方面的老者領著其他的族人往城堡里走,才踏進大廳前廊就被一道冷冷的綠光擋住。
西西亞站在綠光之前,美麗的面孔露出一絲邪氣地微笑道:“想進去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哼,雕蟲小技。”巴山射月沒好氣地冷哼一聲,手中長劍猛地揮向綠光,誰知道那光芒竟像是有生命一樣緊緊地纏住了長劍。
“啊!”綠光沿着長劍猛地往上竄!巴山射月立刻被那綠光緊緊包圍,一陣激烈的寒意穿過她的衣服直透進四肢百骸!她痛得忍不住尖叫起來:“父親!”
“射月!”黑衣男子焦急地上前,想替射月解開束縛,老者卻蹙起眉伸出手!綠光立刻沿着他的手往上竄,老者卻將綠色光線握在手中,猛地一用力--
吱地一聲,那些綠光瞬間化為斷絲,落在地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小姑娘,這種邪術一不小心就會要了你的命唷。”
“廢話少說!我要你給亞伯罕償命!”西西亞氣急敗壞地猛撲上來,手掌心射出金黃色的光芒。“去死吧!”
“父親小心!”黑衣男子猛地轉身,將那光芒盡收而起,他手中的長劍化為一條紅色火龍,轉而刺向西西亞的胸口。
“安息吧!”
“西西亞!”
話聲未落,西西亞勉強閃過致命的一擊,那長劍雖然沒命中要害,卻也刺進了她的肩膀。“啊!”
“西西亞!”一道人影刷地抱住受傷的西西亞,他們還來不及攔阻,那人影己經帶著西西亞消失得無影無蹤。
“別跑!”射月焦急地追上去。“站住!”
“別追了。”老者輕聲說道:“進去吧,真正的對手還在裏面。”
“父親!”射月輕輕跺腳。“你就這樣放了那個小妖女?”
老者看着女兒,不由得嘆口氣:“射月,你學學你大哥追揚好嗎?像你這個樣子,早晚會死在人家手上的。”
“我才不會,”她不甘心地嚷。“我剛剛只是一時不小心--”
“難道敵人會讓你有第二次的不小心嗎?”老者搖搖頭。“進去吧,錯過了這次機會,我們不會再有機會把他們一網打盡了。越快出來,風火雷電生還的機會越大--”
“父親,難道--”追揚不由得往後看,城堡外的廝殺依然激烈。“難道他們四個人還不是那兩個人的對手嗎?”
“當然不是。以薩是拉薩路的弟弟,而伊羅則是拉薩路的至交好友,他們兩個可以說是僅次於拉薩路的高手,你以為他們四個人能擋得住他們多久?”
“我去幫他們!”追揚立刻往外沖。
“站住!”老者威嚴地喝道。“跟我進去!”
“可是父親--”
“身為戰士,自然隨時都要有為任務犧牲的打算。風火雷電他們自己心裏清楚,你現在出去只是多餘的。快跟我進去,難道你要他們的犧牲白費嗎?”
老者身後的人們不由得面面相覦--銀衣老者猛一揮手。“進去吧。”
“是!”
********
“西西亞!你沒事吧西西亞?”以薩放下妹妹,焦急地檢視她身上的傷口。“怎麽樣?說話啊西西亞!”
西西亞的傷口有股燒焦的味道,扯開衣服一看,上面焦黑的傷穿透了她的肩膀,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醜陋的痕迹。“那個該死的傢伙--”以薩心疼地將手放在西西亞的身上。“別擔心,哥哥幫你療傷--”
“不要,”西西亞卻睜開眼睛搖搖頭。“省點力氣去幫拉薩路他們吧。”
“西西亞……”
她的眼裏含着淚水。傷口好痛!但是她卻不肯喊痛。
從小到大她都沒吃過苦。拉薩路和以薩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她,讓她驕縱而無知。拉薩路表面上對她雖然嚴厲,但是私底下很疼她,她心裏知道;可是性格是天生的,她就是沒辦法當個乖乖女。以薩愛玩、愛熱鬧,向來不願意待在城堡里,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和以薩在世界上到處跑,他們是手足情深的好兄妹只是拉薩路和以薩都不能真正讓她快樂。他們都是她的哥哥,不是玩伴,而她需要朋友。但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他們會是一出生就不見容於世上的魔物?她好寂寞--看着那些人類的孩子們那麽健康活潑的在陽光下奔跑,她真希望自己也能過那樣的生活!
她曾經帶過兩個人類的孩子到城堡里來,要求拉薩路將他們轉化,這樣一來,她就有玩伴了。拉薩路不肯,她很難過,看着拉薩路將那兩個孩子送回人世,她哭得不可抑遏。從那次之後她變壞了,處處與拉薩路作對,連以薩也不能化解她和拉薩路之間的心結。
現在她好後悔--後悔自己不肯聽拉薩路的話,後悔自己沒能幫上拉薩路的忙,更後悔到現在她都還沒告訴拉薩路,她其實是很愛他的。
“別哭啊西西亞,我幫你療傷,很快就不痛了。”以薩輕柔地撫着她的發說道。
“不要--我要你去幫拉薩路。”西西亞坐了起來,抱住以薩哭着說道:“你去幫我殺掉那個妖女給亞伯罕報仇。你去幫拉薩路,不要讓他們傷害拉薩路好嗎?我還有好多話想對拉薩路說。我沒用!我幫不了他們--以薩,你去好不好?以薩!”
“好--好--”以薩心疼地抱住妹妹,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我現在就去,你待在這裏乖乖的不要到處亂跑,千萬別被他們發現好嗎?我現在就去幫他們。”
西西亞用力點點頭,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她傷心地看着以薩。“你和拉薩路一定要回來接我,一定唷。”
以薩微微一笑,不能說什麽,只能輕輕點頭。“一定--我們一定會回來接你。”
******
“伊羅?!”沙飛爾來到城堡外面,那裏靜悄悄地沒有半點聲音。地上直挺挺地躺了四個人。“伊羅?!”他衝上去,發現那四個人都沒死,只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那麽伊羅呢?以薩和西西亞呢?為什麽都不見了?“伊羅?”
“在這裏……”
雪地里隱約傳出伊羅虛弱的聲音,沙飛爾焦急地往聲音來處尋找,果然在白雪下方找到伊羅。他身上沾滿了鮮血,氣若遊絲地對着他微笑。“我贏了--”
“他們真該死!竟然把你弄成這個樣子!我去殺掉他們!”沙飛爾氣瘋了!跳起來往那四個人的方向走去!
“不要。”伊羅連忙虛弱地喊住他。“不要--別讓事情更複雜了,他們還不能死,他們還有利用的價值,我好不容易打贏他們,還留下他們的性命,你!你別--”
沙飛爾氣得發抖,站在那個地方几乎說不出話來!
“沙飛爾--我沒事啊,你快去幫其他人的忙吧。”伊羅輕輕地說道,那聲音已經陷入半昏迷了。
“你這個笨蛋--你這個笨蛋量--”沙飛爾衝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憤怒地吼道。“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明可以很簡單地把他們解決掉的!直接殺掉不就行了嗎,為什麽怕殺了他們?還讓你自己變成這個樣子!你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鬼?!”
“不--他們還不能死--他們還有利用--”
“利用你的鬼!”沙飛爾氣得大吼。“你以為他們真的在乎這幾隻小卒子的性命嗎?他們要是真的在乎,就不會到這裏來了!只有你這種獃子才會發慈悲心放他們一條生路!獃子!”
伊羅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微笑地看着沙飛爾。“你生氣啦?!”
“我當然生氣!我--”沙飛爾一看到他的表情就說不出話來了。他一把抱起伊羅,沉默地往城堡里去。
“沙飛爾現在不是救我的時候,快去幫忙--快啊!”伊羅焦急地叫道:“其他人擋不住他們的!沙飛爾,”
“我為什麽要去幫他們的忙?!”沙飛爾不理他的叫喚,逕自將他抱進了大廳,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發上。
伊羅掙扎着想起身。“沙飛爾,他們也是你的族人,你不能見死不救。”
“我當然可以!我愛見死不救就見死不救!我說過,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的死活跟我沒關係!”沙飛爾一把扯開他的衣服,仔細地檢視着他的傷口。“嘖嘖!傷得不輕,你還有力氣罵人?”
“沙飛爾。”伊羅竟然紅了臉。他有氣無力地扯著自己的衣服,試圖遮掩住身體。“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沙飛爾笑嘻嘻地將他的手握住固定在上方,雙眼邪氣地凝視着他。“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現在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你,我為什麽要放棄這個機會?他們喜歡互相殘殺就讓他們去吧,就是全死光了也與我無關。”他的頭撫了下來,輕柔地吻著伊羅的胸膛。
“沙飛爾,”伊羅大叫着跳開,怒火在他的眼中閃耀。“如果你真的這麽做,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怎麽做?是得到你?還是見死不救?”
伊羅的胸膛不住地上下浮動,激動的情緒讓他的眼前不由得一黑,整個人往地面倒去。
沙飛爾上前扶住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精神還不錯嘛!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他說著,將伊羅的身體溫柔地放在沙發上,帶著一絲苦澀凝視着他。“你就只知道拉薩路是嗎?我對你的愛你沒有任何感覺嗎?到了這種時候心裏還是只有拉薩路--呵。”
沙飛爾輕嘆口氣,俯下身子,在伊羅的唇上輕輕一吻。他輕撫著伊羅的面孔,好一會兒才在他的耳邊輕輕地開口:“放心吧,你的拉薩路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他有事的,不過這一去也許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了。我希望你記得我--明白嗎?親愛的伊羅,我希望你永遠永遠記得我。”他的唇熱烈地吻上他,而伊羅緊閉的雙眼裏不由得流下了淚水……
連他自己也不明所以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