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紫嫣一醒來就看見滿臉胡碴的雷振峰，她虛弱的抬起右手摸着他憔悴的臉龐，雷振峰被她的動作驚醒，他雙手握住紫嫣的手問道：“覺得怎麼樣？”
紫嫣虛弱的一笑，這一笑牽動了她的傷口，她強忍着痛楚道：“還好。]雷振峰怎麼看就覺得她並不好，他順着紫嫣的頭髮帶點責備的說道：“怎麼這麼傻？你忘了曾說過黎紫嫣的命只有一條，比任何骨董要來得貴重，你怎麼能狠下心來傷害自己？”
“那時我在想，用匕首刺進身體不知道會不會痛……？現在我是得到了結果，真的好疼，下次我不敢了。”她虛弱的給了雷振峰個笑容，看來這次的傷的確滿深的，否則她怎麼會這麼痛？希望下次不會再有人對她做這要求，否則她的命再怎麼硬也經不起“摧殘”。
雷振峰愛憐的看着她，直到現在他才明了她是個心地很善良的女孩，做了事也從不為自己的動機解釋，甚至讓大家認為她只是一時貪玩，難怪黎大富會這麼驕寵她也是其來有自。他在心底暗暗下決心他會讓紫嫣剪三寵四德實現，而此刻他並不打算說穿。
“以後別再這麼調皮了，別忘了你爹爹只有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要是你有個閃失，你爹爹可不會原諒我的。”
“如果我真的有個萬一，你說我爹爹會怎樣？”紫嫣調皮的問。
雷振峰配合偏頭“想”了會兒才煞有介事的說：“你爹爹會派出所有憶楓山莊的家丁來北方和我們奔雷山莊的家丁大戰三百回合。”
“那你說誰會贏？”如果兩個山莊的人真的大戰三百回合該有多好玩啊，她實在無法想像年邁的父親拿着大刀的模樣。
“我們兩邊都會輸，因為我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雷振峰用可憐兮兮的模樣看着她說。
“不正經！”紫嫣羞紅着臉，看都不敢看雷振峰一眼。
雷振峰小心翼翼的由懷中取出一對龍鳳金釵遞給紫嫣，“這送你。”
紫嫣瞪大眼看着眼前這對龍鳳金釵，它簡直美得不可思議，比起她所有的珠寶首飾更令她愛不釋手。
“真的送我？”她高興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就在雷振峰準備向她求婚時，香儂急急忙忙跑進來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少爺！巧筠姑娘暈倒了，大夫正在那兒替她診治，請您過去一趟。”
雷振峰輕輕的吻了紫嫣的額頭對她說道：“等我回來，我有話對你說。]
紫嫣羞得把頭埋進棉被裏，偷偷的目送雷振峰離去。他究竟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她已經快等不及了。
旁邊的香儂看出少爺已準備向小姐求婚了，瞧小姐難得的害羞模樣，讓她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哇！我還以為剛才那個人是誰呢！他不就是那個與小姐不合的人嗎？小姐，他親你的額頭你怎麼沒拿把刀把他的頭給砍下來泄恨？我還記得有個人來奔雷山莊就是為了報仇，怎麼現在仇不報了？”
紫嫣一聽香儂在取笑她，不依的說：“臭香儂！”一不小心懷裏的龍鳳金釵掉了出來，她慌忙想撿起來，卻搶先被香儂給撿去。
這下香儂的眼睛頓時變得又大又亮，她雖不曾見過龍鳳金釵，可也聽張媽提起過，那龍鳳金釵只有莊主夫人才能夠配戴，向來只傳給下任的莊主夫人，看來少爺是真的要娶小姐了。她壞壞的故意不把這龍鳳金釵的由來說出來，“唉啊!這龍鳳金釵是小姐由杭州帶來的嗎？怎麼我從來都沒見過。”
“要你管！難不成我不可以在路上撿到嗎？”紫嫣由香儂手中搶過金釵。
香儂很配合的點點頭，“是啊！還是從少爺手中撿到的呢！”
紫嫣礙於身上的傷口無法訓香儂，如果她能自由活動的話，一定讓香儂好看。
終於決定不再鬧了，香儂拿起梳子幫紫嫣梳頭，“我得快點幫你把一頭亂髮給梳好，免得待會兒少爺來了看見會嚇到，瞧你的頭髮活像個鳥窩似的。”紫嫣對香儂扮了個鬼臉才乖乖的讓她梳，她不安的摸摸自己的臉龐，完了！．她受傷流了那麼多血，臉色一定狠蒼白，她一定變得好醜好醜，看來現在唯一能補救的就是她的頭髮。
“就算你變得再丑，還是有個不要命的人要你，怕什麼？”香儂見了紫嫣的表情取笑着。
“誰是不要命的人？說話客氣點。”紫嫣佯怒的斥責道。
“對不起！我搞錯人了，那個不要命的人不是少爺而是小姐，你說是吧？”香儂恍然大悟的捂着嘴說。“我還想起有個人為了少爺的金鎖片而拿匕首自殺呢！當時可真是把少爺給嚇壞了，來到奔雷山莊這麼久，我還不曾兒少爺這麼失控過，看來小姐是快要當新娘子了。]
紫嫣被香儂說得臉都紅了，她真是哪壺不提偏提這壺，老要拿她這些丟臉的事來饃她。
“誰說我是為了他，我只不過是想試一試把匕首刺進腹中會不會很痛而已，誰會為了他做這種傻事，你當我是傻子啊！”她硬是牽強的堅持那一套“試一試”理由。“是啊！你怎麼有可能傻到這程度呢。小姐，就請你原諒香儂的無知吧！不過你也要原諒整個奔雷山莊的人才好，因為每個人想的都和我一樣。”
這下可饃大了！
“閉上你的嘴！快幫我把頭髮弄好，等會見我要去找雷振峰。”
“不行啊！你才剛醒來還不可以下床，何況少爺待會兒就來看你了，你還是待在這兒等他吧。”香儂連忙阻止。
紫嫣哪有這麼容易就被說服，“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去找他，你的動作快一點。”
香儂逞抗不了她的命令，只好趕緊幫她打扮，只是她一邊手裏忙着，一邊嘴裏還不忘嘀咕個不停。
雷振峰匆匆忙忙趕到秋香院。怎麼巧筠會在這節骨眼上生病？該不會是住不慣奔雷山莊吧。他走進去只見大夫一逕的搖頭嘆氣，心思巧筠是不是生了什麼重病？
“大夫，巧筠她怎麼了？”
陳大夫深深的嘆口氣，“根抱歉！關於魏姑娘的病情，在下實在是愛莫能助，她最多只能再撐一年。”
“她是生了什麼病？”雷振峰看着臉色蒼白的巧筠，關心的問道。
“說來實在是汗顏，老朽也看不出魏姑娘是生了什麼病，只知她已病人膏肓，不過我懷疑她是中毒，而且恐怕是西域那兒的毒，這種毒我是解不了。”陳大夫搖頭道。
雷振峰心中一驚，看着病中的巧筠。怎麼會這樣？巧筠平日非常乖巧，不與人給怨，怎麼可能會有人用毒來害她。
陳大夫匆匆的告辭離去，近來他經常往返奔雷山莊走動。第一次是黎姑娘受了鞭傷；第二次又是黎姑娘拿匕首刺傷自己；第三次就換成魏姑娘，病情疑似中毒，連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去。
等陳大夫離去之後，巧筠緩緩的睜開眼，含着淚凝望着雷振峰宰。
“振峰哥，我知道我是不行了……”
“別傻了，我一定會幫你找個最好的大夫來醫治你的病，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雷振峰安慰她。
“我一直很羨慕黎姑娘！她是長得那麼美又受大家歡迎，不像我走到哪大家都討厭我……”說著，淚水順沿着巧筠的臉頰緩緩滑落。
雷振峰幫她擦掉眼淚，“她有她的好，你也有你的好啊！大家也都一樣喜歡你，你別受上次紫嫣說的話影響，你也知道她整天只會胡說八道，就別跟她一般見識，把她說的話當成耳邊風就行了。”
巧筠哇的一聲抱着雷振峰痛哭。
“振峰哥，你可知道我一直以來都喜歡你，所以爹娘去世后，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我真的真的好愛你，紫嫣她一直都比我過得要幸福，她要什麼就有什麼，還有個很寵她的爹，而我……而我連爹也沒了，因為我在嫉妒她，所以有時候說話會傷到她，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惹紫嫣生氣，我想要有個妹妹，對我來說紫嫣就像你的妹妹一樣，所以我叫她紫嫣妹妹，沒想到……沒想到她根本就不喜歡……振峰哥！你幫我向紫嫣妹妹解釋解釋，我不想等我死了以後還有人討厭我。”
雷振峰見她哭得肝腸寸斷，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最重要的是，他聽了她的一番告白更不知要如何面對她。
“振峰哥，我好想當你的新娘！你可知道打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已經愛上你了，我是真的真的好想嫁給你。”巧筠擦擦眼淚說道。
她話一說出把大伙兒全給嚇着了，尤其是張媽，她可是看準了紫嫣會嫁進雷家，怎麼巧筠在這個節骨眼上說出這樣的話。
巧筠裝作沒看見大家的反應，又說：“我知道振峰哥一直把紫嫣當妹妹看待，所以我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沒想到……”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又流下來，她抓着雷振峰的手問：“振峰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雷振峰宰的內心正在掙扎着，他從沒想過要娶巧筠為妻，並且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可是她快死了……他能忍心不為她一圓夢想嗎？他不禁懊恨剛才為什麼不在翠竹院把話說清楚，這樣他就有理由拒絕巧筠了。但現在巧筠是他的責任，他應該讓她在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快樂……他痛苦的閉上雙眼，紫嫣要是知道了這事不知會有何反應？他深深的吸了一日氣，用最“愉悅”的口氣說：“傻瓜！我怎麼會討厭你呢？你是這麼的善良，我疼你都來不及了，你別想大多，我們成親吧。”
“你真的願意娶我？”巧筠“驚訝”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的問道。
雷振峰再度愉悅的點點頭，“當然是真的！婚姻大事豈能當兒戲。張媽、李總管，婚禮的事就請你們幫我們處理一下。”
事情都已演變到這個地步，難道他們能說不嗎？張媽和李總管只有硬着頭皮答應。
“好好的休息，再過不久你就要當新娘子了，新娘子可是要漂漂亮亮，不能病懨懨的。”雷振峰扶巧筠躺下，輕聲的對地說。
巧筠乖乖的躺下，並拉着雷振峰的手。“振峰哥！我要你陪我，直到我睡着再走，好嗎？”
見雷振峰點頭，巧筠才閉上雙眼；等她睡着之後，他們才魚貫的走出秋香院，一路上大家一逕沉默着。
何亦舒最後忍不住開口了。“這件事你要怎麼對紫嫣說？”他知道雷振峰原本打算今天向紫嫣求婚，難不成他這會兒要去向紫嫣說不娶她，他要娶巧筠？
“怎麼說？當然什麼都不說，幸好我還沒向她求婚，否則現在就要退婚了。”雷振峰嘲諷一笑。
“那她多可憐！她可是為了你的傅家之寶白白挨了一刀啊！”何亦舒氣不過的朝他下巴揮了一拳。
雷振峰倒在地上無奈的笑笑，他那笑容簡直比哭還要難看，一顆心宛如刀割。
“你說我能怎麼辦？紫嫣可憐，難道巧筠就不可憐嗎？巧筠她快死了，我對她有責任，我不能不完成她這最後的心愿。”
“所以紫嫣就必須犧牲？”何亦舒怒視着雷振峰吼道。
雷振峰猜不出當紫嫣知道這件事後會有什麼反應，想到這裏，他的心都涼了。
“紫嫣比巧筠堅強大多了，相信她可以承受得住。”他無情的說。
“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有沒有想過她或許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堅強，或許她才是最脆弱的。”何亦舒咬牙切齒。
“夠了！我決定的事不可能改變，任伺人都不能影響我的決定，包括……”雷振峰用力捶了地板一下，痛苦的閉上眼睛，“包括黎紫嫣！”天知道他有多痛苦說出紫嫣的名字。
何亦舒見說服不了他，一氣之下拂袖而夫，而張媽與李總管也只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悄悄離開，着手幫雷振峰與巧筠的婚禮打點一切。
紫嫣與香儂躲在柱子後面，她全都聽見了，剛才她一打扮好就要香儂扶她出來等雷振峰，沒恩到人是等到了，卻也聽見他要娶巧筠為妻的事，她整個人、整顆心隨着雷振峰宰與何亦舒之間的對話而冰凍。
躲在柱子后偷偷望着雷振峰，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巧筠當真對他有這麼重要？她好恨！她恨雷振峰從不明白她內心的想法，她並不如外表表現那麼堅強，她內心其實也是很脆弱的。她恨，她不該到北方來的，她好恨！為什麼她不是雷振峰在乎的人？她真的好恨好恨！
扶着她的香儂難過得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雖然紫嫣沒哭，但她臉上的表情卻更讓人覺得心痛。事情不該變成這樣子的，少爺已經把龍鳳金釵送給了小姐，怎麼還會反悔要娶巧筠姑娘？
“香儂！我們回翠竹院吧。”紫嫣深深吸口氣說道。
香儂扶着她虛弱的身體一步一步緩行，她的心隨着離去的步伐片片的破碎，他是不可能再出現在翠竹院了，他是不會來說他沒說完的話了……但之前他是想說什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要成親了，但新娘卻不是她。
張媽見紫嫣態度、舉止和平日沒什麼兩樣，因此猜測她還不知道雷振峰要娶魏巧筠的事，其實她不知道紫嫣常常一個人看着大伙兒忙着把奔雷山莊置得喜氣洋洋，甚至從不對雷振峰沒出現的事提出懷疑。
“張媽，這奔雷山莊的取名有什麼緣由嗎？為什麼叫作奔雷？”
張媽見她沒事也就很放心的解釋：“少爺的祖父綽號就叫奔雷手，他在江湖上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後來他在這兒建造了這麼座山莊，正不知該起什麼名字好時，聰慧的夫人就建議命名為奔雷山莊，這樣一來可以讓大家知道這是奔雷手的家，二來也可以讓未來的子子孫孫知道他們有個這麼厲害的祖先。”她看着紫嫣頭上的龍鳳金釵隨着她點頭的姿勢而晃動。這真是諷刺，耒來的莊主夫人沒有世代相傳的龍鳳金釵，倒是由另一名女子擁有。
“真想會會那奔雷手，也好向他討教討教，或許他心情一好便教我幾招武功，讓我名揚天下。”紫嫣笑着說。
“像你長得這麼討喜，相信他是不會拒絕你的，或許還會對你寵愛有加，別說是幾招了，我看他定會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你。”張媽手上還是不停的綉着鴛鴦枕的枕布。
紫嫣看着那對鴛鴦看得心都酸了，明天雷振峰就要成親了，而新娘不是她，這要她如何面對這個事實。
巧筠神清氣爽的來到翠竹院，預備給紫嫣來個下馬威，她已經許久沒見到紫嫣了，相信她應該已聽到她就要與雷振峰成親的消息。
“紫嫣妹妹，我好不容易才挪出這點時間來看你，實在是狠對不住，因為我要當新娘了，而要做的衣裳是那麼的多，所以就忽略了你，希望你不會見怪才是。”她高興的對紫嫣說道。
張媽驚訝的看着巧筠，地不是病得很重嗎？怎麼今天還有這精神來到翠竹院，還對紫嫣說出這樣話。她想阻止巧筠繼續再說下去，這時紫嫣倒是自己起來迎敵了。
“怎麼要當新娘了記憶還是這麼差，早跟你說過我不是你妹妹，以後可別再忘了。”她笑道。
巧筠陪着笑臉，“因為振峰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所以我也就理所當然把你當成了妹子，等我和振峰成親之後，黎姑娘想在奔雷山莊待多久都可以，我這人大方得很不會與你計較。”
“黎姑娘的金釵可真是美啊！．不知道在哪買的？”她話中有話的說。
紫嫣當然不可能說是雷振峰送的，她可不希望讓他在成親之後還與新婚妻子鬧得不愉快。
“這是我爹爹給的，我也不知道是在哪買的。”
巧筠哪有可能這麼好打發，她若有所思的說：“傳說雷家有對龍鳳金釵向來只傳給莊主夫人，而現在龍鳳金釵不見了，不知是否就是黎姑娘頭上那一對？”
這時紫嫣才知道這龍鳳金釵的貴重，雷振峰為何送她如此珍貴的東西？他的心究竟放在誰的身上？
“可能這對龍鳳金釵正是被偷兒給偷走，而賣給了我爹爹也說不定。”
“這麼說來，你是承認這龍鳳金釵是屬於雷家的羅？”巧筠不饒人的問。然後見紫嫣沉默不語，她又開口道：“既然是雷家的東西就不該戴在你頭上，你應當雙手奉還才是。”
語畢，她走矣則想把紫嫣頭上的金釵給拔下，卻被紫嫣閃了過去，說什麼她也不會拿下來。
“要這金釵就叫雷振峰來拿，你還不夠格。你想，如果我在你成親當天戴着這對龍鳳金釵到大廳去繞一圈會發生什麼事？”
巧筠被她氣得渾身發抖，她知道如果紫嫣真這麼做，在場的人就會認為黎紫嫣才是奔雷山莊真正的莊主夫人。
“想不到你這女人的心倒是挺狠毒的。”她惡聲惡氣的說。
紫嫣笑了。“彼此彼此！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心地善良，而且我承認我的心是黑的，要是聰明的話就叫雷振峰來拿。”她背過身不再看巧竺眼，她還有好多話想問雷振峰，不問清楚她是不會死心的。
“好，你就等着振峰來向你要！”丟下這句話后，巧筠氣沖沖的走出翠竹院。
“張媽，你和香儂先避一下，等會兒我有話要單獨對雷振峰說。”紫嫣平靜的說。
張媽和香儂點點頭，隨即靜悄悄的走出去，留下紫嫣一人。
雷振峰皋再度來到翠竹院，過了今天之後，他將永遠不再踏上垣里半步。剛才巧筠對他說紫嫣想見他，好不容易他才下定決心來看她。他走進去見到上次撞見紫嫣換衣服的地方，苦笑着搖搖頭，紫嫣不在這兒。她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吧！他到處尋找才看到她站在竹林中。
“巧筠說你想見我。”他緩緩走向她問道。
紫嫣穿着剛來奔雷山莊時穿的那套綠色衣裳，回頭對雷振峰笑道：“今晚的月亮可真美，而滿天又是星星，看來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雷振峰沉默不語，心想她一定不知道現在的她美得有如夢幻般的不真實，他愈是看她愈放不下……
“來參加婚禮的客人很多吧！相信爹爹也會從杭州派人送禮來才是。”紫嫣又用她柔柔的嗓音說。
他依舊不回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的背影，這樣就夠了，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紫嫣脫掉繡花鞋在竹林內舞着，口中唱着哀怨凄涼歌曲，她一直這麼舞着、唱着，直到她累得倒在地上，雷振峰見她即將倒下，遂伸手扶着她。“覺得我唱得怎樣？”她一把推開雷振峰的手問道。
“好！”
只有一個好宇！
“覺得我跳得怎樣？”她笑問。
“好！”
還是只有一個好宇！
“我來這裏已經好久了，想當初來的時候還是夏天，轉眼已變成了冬天，再不久又是春天，爹爹他大概根想我吧！”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雷振峰不忍見她這副樣子，向來她都是活潑的，她怎受得了這麼沉靜呢？
“我美嗎？”紫嫣直直的望進他的雙眸問。
雷振峰閉上眼，不敢見她深情的雙眸。“你是我見過最美的人。”
“你會忘了我嗎？”紫嫣伸出右手摸着他的臉頰，幽幽的問道。
“不會。”雷振峰睜開眼看着她的手說。
“如果我死了呢？”紫嫣放下手背對着他。
“你不會死的！”雷振峰扳過她的身子大聲的說。
紫嫣了解的笑了笑，“是啊！禍害遺千年，我還要危害人間怎能這麼早死，如果少了我這個鬼見愁，那大家的生活豈不是大無聊了。”
雷振峰鬆了一口氣放開她，他不敢預見紫嫣死後的情形，他希望她能活得快快樂樂的，這樣就夠了。
她已經看夠了，這一生已不會再後悔。她只需要再問一個問題就好了……“如果有一天我和巧筠同時跌下斷崖，而你只能救一個，另一個會因此喪生，你會救誰？”她一直想知道答案。如果答案是她，那她會不顧一切的留下來；如果不是，那“巧筠！”雷振峰宰連考慮都沒考慮就說。
這個答案讓她的心死了，他的話讓她的心隱隱作痛，全身難過得恨不得馬上拿把匕首白殺，整顆心像被千萬隻螞蟻啃噬般的難受。
“好的，我明白了，最後我祝你和巧筠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她仍故作堅強的說。
他還有許多話沒對地說，見紫嫣轉身離去他才喃喃的說：“我會先救她上來，之後我會跳下去與你一起葬身谷底。”
他的話並沒有讓紫嫣聽到。
該是回杭州的時候了，再待在這裏已毫無意義，頭上這對龍鳳金釵她是無福消受，該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