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佔地頗大的墓園,此刻聚集了一堆人。無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臉上全充滿了顯而易見的哀傷。
一名年約四十的貴婦失控地哭倒在地上,幾近暈厥,教一旁的人看了不禁為之鼻酸。
“嘉琳、嘉琳,你別睡了,不要嚇媽媽,快起來,你快起來!媽不能沒有你,嘉琳——”她跪倒在雕工精細的墓碑旁,雙手抱住墓碑,口中悲傷地哭喊着,為她痛失愛女而悲傷。
她身後一名中年男子伸手擁住她,他臉上亦是一片哀慟。
“老婆,人死不能復生,若嘉琳看見你這麼傷心,她會走得不安心的。”
貴婦聞言,回身撲進丈夫懷中痛哭失聲。
他抱緊了妻子,雙眼濕潤地看着墓碑上女兒的照片。她笑得依舊甜美,艷麗出色的臉蛋仍然亮眼,可惜……她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想他關展鵬是現今台灣家喻戶曉的企業鉅子,要名有名、要利有利,但無論他多麼有名有利,卻也救不回他的寶貝女兒……
為什麼?有什麼事解決不了,可以來跟爸爸說呀!為什麼要想不開?你知道我們有多難過?關展鵬閉起濕潤的眼。
他女兒關嘉琳,現年二十三歲,剛從哈佛企管系畢業歸國。她與一同回來玩的外國同學一起去南台灣的墾丁遊玩,在偶然的情況下認識了一個家住墾丁的男人,兩人交往了兩個月。那男人叫於毅,他和妻子都看過,是個肯上進的好孩子。
但關嘉琳卻在五天前自殺身亡,遺書上載明了是那個叫於毅的男人負了她,所以她以死亡做為報復,要於毅後悔一輩子!
“她不會回來了……”關展鵬低啞地對妻子說。
這裏,身後那一群來參加喪禮的群眾起了騷動,不時傳來——
“就是他,他就是於毅!”
關展鵬擁着孱弱的妻子轉身,望向那群人海自動讓出的一條路,而從那兒走來了一個男人。
他戴着墨鏡,身着黑色西服,手捧一束純白色的香水百合花,一手牽着一名年約十三、四歲的小女孩。
待他們一走至墓前,貴婦撲上前,奮力槌打那男人的胸膛。
“還我女兒來!於毅,你這個劊子手,都是你,她是被你害死的!是你……”她嘶聲哭喊着,支持不住,她向後一倒,癱在丈夫敞開的懷中。
關展鵬心疼地擁緊了妻子,他的眼冷冷地掃視於毅,沉聲問道:“於先生,你來做什麼?這裏不歡迎你。”
於毅逼自己別去理會身後那些人的竊竊私語,他卑微地一躬身,朝關氏夫婦深深鞠躬,暗啞地低語:“對不起。”沒有人知道此刻他的眼是紅腫的。
“我不要你的道歉!”關展鵬駁回他。
於毅帶來的小女孩,是他妹妹——於筱築。
她的眼光看着哥哥走至墓前,他高壯的背影寫滿了哀傷!他緩緩地放下手中的那束花,直挺挺地站在墓前。
不期然的,於筱築搜尋的眼對上一雙好看迷人但充滿傲氣的眼,冷冷的,是那樣大刺刺的睨視着她。
她不禁打量起男孩俊朗的臉龐。
眼神是狂恣傲慢的,高挺的鼻樑顯示他的自負,刀削似的薄唇此刻邪氣地微扯,像是針對她的打量似的。
此時,那男孩亦看着自己,於筱築怔怔地再次看進他深邃的眼中。
這時她才驚覺男孩的眼中,竟泛着濃烈的——恨意!被他那強烈的恨意眼神盯着,她惶惑地低垂下頭,不敢再與她對視。
他……是誰?看來不過十五、六歲,為什麼懷着如此大的恨意?她輕鎖眉頭,略抬頭看他,卻見他仍然盯着自己,於筱築紅了小臉,趕緊收回她大膽的眼光,但卻不知怎的,心……竟怦怦不停跳動!
他,觸動了她的心……
她的小手被於毅牽起,她抬頭尋找那張出色、且教她迷惑的俊顏——卻見他以高瘦的身軀擋住於毅的去路。
男孩傲傲地揚起好看的下顎,狂妄地掃視着比他略高一些的於毅,冷哼一聲。“於先生,這事,我記下了,來日全數奉還!”
此時,關展鵬沙啞的聲音傳來:“這仇,我們結定了!”
於毅邁開步伐的身形停頓了下,隨即,便拉住於筱築,往來路走去,不再停留。
於筱築被於毅拉着,但她不停地回頭,眷戀地看着那張俊臉。
她看見他……唇邊噙着一抹嗜血般的邪笑……
站在他們開來的車旁,於筱築抬眼,看見於毅由墨鏡中滑下了兩行淚。她吃驚地低喊:“哥!你……哭了?”一向堅強無比的哥哥……哭了!
於毅蹲下身,摟住她,低泣道:“我沒有背叛她……筱築,你知道,是不是?她為什麼就是不聽我的解釋?做得這樣絕,存心要我痛苦、愧疚一輩子嗎?我愛她……我真的愛她……”
她反手摟住於毅,安慰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哥!”
被關嘉琳看見於毅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當時於筱築也在場。那個女人是於毅的初戀情人,但早已嫁作人婦,都好幾個小孩了,家庭幸福美滿。
但個性強硬的關嘉琳拒絕聽任何的解釋,就以自殺結束她年輕的生命。
誤會!就只因為誤會,使一對有情人從此天人永隔!
於筱築腦中直浮現一張出色俊顏。蹙起眉,她心中回想起男孩的話——這事,我記下了,來日全數奉還!
他狂狷的臉龐、冷漠的語氣,彷彿還在眼前、耳邊,令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隱約起了不安……
關氏企業大樓,總裁辦公室——
一大片落地窗前,紅檜木大辦公桌后,一個男人坐在皮製的大椅內。
他蹙起濃密的劍眉,手持一疊4×6的彩色照片,他一張張仔細地看着,黑眸中隱隱閃爍冷光。
照片中的主角是個大約二十歲的女孩,笑得燦爛且快樂,由照片的取景角度看得出來是偷拍的。
她不是頂美,但符合這年紀該有的天真。
天真!
男人抿抿好看的嘴角,冷冷地笑了。
“很快,你會再也笑不出來。”他修長有力的指端撫過照片中女孩的容顏,低語:“不妨與我一起期待!”
他的冷笑轉為玩世不恭的邪笑。
“叩、叩——”規律的敲門聲響起。
他不悅地擰了擰眉,將照片掃入抽屜內。“進來。”
門邊隨即出現一道高瘦俊美的身影,來人俊逸清秀的臉上佈滿了溫和善意的微笑,看來像極了天使。這人即是總裁的特別助理——祈修燦。
“有事嗎?”
“哎哎!你聽聽,這是什麼話?一定非得有事才能來找關總您嗎?”他笑嘻嘻的,一點也不怕丟工作。
關嘉駿冷眼看他這愛瞎攪和的表弟。
看看的人攤攤兩手,一臉無賴的說道:“開開玩笑嘛!”
“沒事的話,滾出去。”他下逐客令,懶得理會無聊的人。
“好唄、好唄!”祈修燦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是有件事啦,不過……是秘密!秘密!”他老兄神秘兮兮地挨在關嘉駿嘉駿的身邊,在關嘉駿耳邊細語道:“你還記得項董的千金項愛嗎?人家找上門來嘍!”
關嘉駿蹙眉,不悅道:“她來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她可不是我的女人喔!”祈欠扁地說。而,他正等着看好戲呢!
“廢話少說!她人呢?”瞧這小子替他收了個什麼大麻煩。
“外面,你的會客室嘍!”
關嘉駿瞪視了笑得很無賴的他一眼,起身穿起西服外套,一臉陰鷙地走出辦公室。
祈幸災樂禍地在一旁說風涼話:“呵!好戲開鑼哦,鏘——”
會客室內,項小姐悠閑地喝着秘書小姐送來的咖啡和精緻的小西點,手邊還拿着一本她自己帶來最新時尚雜誌。
嗯,這件不錯!她抬起一雙修飾得極媚的杏眼,第N次看向門口。
當她看見關嘉駿走來,漂亮的臉孔上漾起了一抹絕艷笑容。她快速起身,撲進他寬闊結實的胸膛中,開心地喊着:“嘉駿,我好想你哦!你都沒來找人家,害人家想死你了!爹地還一直問呢,說你怎麼都不去家裏,他要找你找高爾夫。”
他一把推離她,不悅寫滿了他的俊臉。“你來做什麼?”
只要是他的紅粉知己,就一定知道他最不喜歡且最討厭女人巴着他不放,尤其是追到公司來。
項愛嘟起紅唇,撒嬌着說:“對不起嘛!人家只一心想要見你,就忘了規矩,你就別和我計較了嘛,好不好?”她膩着他磨蹭。
關嘉駿微微側身,坐進沙發中,不耐煩地問:“你到底來幹嘛?就只是想見我嗎?”真是!他要知道她這麼煩人,當初就絕不會去招惹她。
再度膩在他身邊,項愛嗲聲嗲氣的說:“哎呀!人家昨天剛從巴黎、米蘭Shopping回來呢!想死你了,所以才來公司找你呀!”他可是“項氏企業”的最大客戶,也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金龜婿,她不牢牢將他捉住怎行?
他悶不吭聲,顯然心情不是頂好。
“本來想找你一起去吃飯,可是……”捉起矮桌上的時尚雜誌,翻出那件她想要的衣服,嗲道:“可是,這件好好看耶!人家好想要喔!”
不是很感興趣的隨意一瞥,關嘉駿懶懶地回道:“你不是剛從歐洲回來?不會正好漏帶這一件吧?”
項愛狀似懊惱地扭扭身,嗔道:“對呀!這是沒買到這一件那,好氣哦!”
沒興趣看她大小姐繼續發嗲,關嘉駿在心中盤算了下,隨即一把拉起她。
“嘉駿,你要做什麼?”她還在想要怎麼說動他陪她買呢!
“你不是要那件衣服嗎?現在去買。”
項愛受寵若驚,她快速地抓起皮包,挽着他的手臂,開心走出去。
關嘉駿的唇邊扯出一抹殘酷的笑,心中浮現一張天真燦爛的女孩笑顏。
給你的準備時間,已經夠充裕了吧?
他默默地對他辦公桌抽屜里,那疊照片中的主角說。
黑色的保時捷停在東區一間精品服飾店的門前。
“嘉駿,你怎麼帶我來這間呢?”項愛擰起柳眉。
“這裏會有我要的衣服嗎?這間店看起來好差。”她不想下車,可是又怕他會生氣。
他不理會發牢騷的項愛,逕自下車朝店內走去。
一走進店內,關嘉駿迷人的黑眸便環視四周,想尋找一抹身影。
“歡迎光臨。”耳邊傳來悅耳的女聲。
一個長相不賴的女子走來,身着一整套的套裝,艷麗的臉蛋上掛着帶點挑逗意味的甜笑。“先生,需要些什麼嗎?”她以她那雙很少男人抗拒得了的媚眼勾盯着他。
這男人真帥!那張俊臉先不談,光看他身上那套價值不菲的西服就知道是個凱少爺。配上極出色的男性臉龐,他有足夠的條件可以迷死不少女人,而看得出來,他也沒有浪費天生的優異條件,看來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浪子!
關嘉駿轉頭瞥向身後剛進門的項愛,對女店員道:“她要挑些衣服。”他回以放浪的輕佻眼神,挑逗得女店員笑得更甜,為他的回應而欣喜若狂。
“那麼……先生那邊請坐。”她領着他到櫃枱前方的沙發坐下,對他的嬌媚的笑笑,便領着項愛挑衣服去。
這時,從櫃枱後方隱蔽式的門內,走出了一個女孩,她也穿着和剛剛那個女店員一樣的套裝。
關嘉駿犀利的眼閃了閃,定定地盯住那女孩。
就是她!
於筱築的眼一對上他的,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她怔住了。那放肆、輕佻、狂狷、傲慢……讓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思索許久,仍是沒有印象,她只好告訴自己,是她太過敏感了。
當她意識到對方也正看着自己,她倏地紅了一張略施脂粉的臉。她逼自己鎮定,倒了杯咖啡,端至他面前。
關嘉駿優雅地接過,甚至故意觸碰她的手,他的雙眼更加肆無忌憚的纏住她,眼神極富挑逗,桀驁不馴地散發著所向無敵的魅力。
於筱築被他輕佻的目光盯得低垂下頭,轉身回到櫃枱內。臉蛋更紅了,心也跳動得極快,像是就快蹦出胸口似的!
她整理着紙袋,又將未使用過的發票拆封。可就算她頭再低,也能感受到前方傳來的熾熱目光,使得她全身上下不自在了起來。
忍不住好奇,於筱築悄悄抬眼瞄向前方沙發上的男人,卻見他邪邪地一笑,黑瞳深深地盯住她。她像驚弓之鳥似地倏地垂首,迴避他像要吞噬了她的眼光。再被他輕率但迷人的眼看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於筱築羞紅的雙頰流露出掩不住的心虛。
這好看的男人做什麼這樣放肆地盯着她看?莫非是她臉上沾到了什麼東西?或是她鬼祟地瞄着他的模樣和偷兒沒兩樣,所以教他覺得好笑嗎?
在她暗忖的同時,前方掛滿了衣物的方向傳來爭執聲。於筱築抬頭,與關嘉駿對看一眼,他先起身,朝那方向走去,她跟在他身後。
“喂!你搞清楚喔你,我是客人耶,你這個卑賤的店員憑什麼用這種態度對我?真是太惡劣了!”項愛抬起下巴,像女王般高傲。
“小姐,你不喜歡我們店裏的衣服不要緊,但你為什麼要把它批評得一文不值呢?”女店員皺起眉頭,有些無奈地澄清。
但項愛跋扈地嬌叱:“不管,我要找經理!什麼態度嘛?太惡劣了!”
女店員無奈地嘆氣,與於筱築對看一眼,要她出聲。
於筱築似乎想偷笑,但她拚命忍住,假裝正經而正式地介紹道:“小姐,這位就是本店的經理。”她指向女店員。
“哼!”項愛氣極,她嬌蠻地插起腰,沒了該有的氣質。“了不起?那我要找你們出資人!哼!我倒要看看他買不買項氏企業的帳?”她以為搬出她家的項氏企業便可以為所欲為。
嘴角已溢出一抹竊笑,但於筱築極力憋住,強迫自己要剋制。“呃……本店的出資人,也是這位。”瞥見那好看的男人真看着自己,好趕緊吞回那不雅的笑。
氣憤得白了俏臉,項愛反覆瞪視於筱築和女經理,嗔道:“什麼嘛,真是不會做生意的老闆!我不買,可以吧?”
看完戲的關嘉駿出聲平息這聲糾紛。“項愛,別鬧了!”再次,他的眼對上女經理誘人的媚眼,她的眼神十分明白地傳着邀請、挑逗之意。
項愛也知道耍脾氣要有分寸,為了不使自己難看的一面讓關嘉駿看見,她只好乖乖的繼續挑選衣服。不過,她要求換於筱築替她服務。
女經理樂極,領着關嘉駿,兩人極有默契的,走進櫃枱內那扇隱蔽的門內,她不忘交代:“筱築,我和這位先生在辦公室談些事,他有興趣幫
助我開分店。等那位小姐挑完衣服,你按分機上來通知我一聲。”
正在幫項愛挑衣服的於筱築揚聲回道:“知道了,我會通知你的。”
女經理領着關嘉駿來到二樓的辦公室。將門反鎖后,她背抵着門,舔着描繪得艷紅的朱唇,媚眼挑逗地勾着他。
“我叫艾尼,叫我小尼。你呢?”她柔媚的嗓音膩進了他心坎里。
“關嘉駿。”他眯起利眼,看她媚盪地撩撥自己。
艾尼褪去衣物,一步步靠近他,沙啞地說道:“你也想要我吧?”
關嘉駿大手撫上她豐滿的上身,薄唇嘴角牽起了邪妄的笑,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
“你喜歡吧?”他輕聲低笑,對艾尼她明顯的反應而得意。
她拚命點頭,只想快點得到他,她急切地催促。“快!快點!嘉駿……”
關嘉駿沉笑,決定滿足她的饑渴。女人,永遠學不會拒絕他!
於筱築——最好能夠抗拒得了他,否則,一旦他擒住了她,她便要學會如何才能不因他的心碎……而那將是一場無止盡的遊戲!
艾尼牽着關嘉駿的手走下樓。在那扇隱蔽式的門后,她鬆開手,輕蹭他高壯的軀體,媚聲地要求道:“嘉駿,你還會再來吧?我從沒有過如此好的經驗,只有你能讓我體會。”這男人在性愛方面,技巧高超得教她沉迷,他給她如此強烈的感受,讓她食髓知味,只想再次體會那深刻的美妙感覺。
關嘉駿邪笑着,挑挑眉。“有何不可?”
他日後定會常常來,不為了艾尼,而是為了那快要開始的遊戲!
艾尼得到回應,開心地踮起腳尖,在他邪氣微扯的唇角印下一吻。“真的?太好了!一定要來喔,我等你!”
兩人交換了個心知肚明的瞭然目光后,艾尼開門走了出去,正巧項愛挑完衣服,正由於筱築結帳裝袋中。
關嘉駿走出櫃枱,站在櫃枱前,瞥了眼項愛對艾尼的不善神情。他收回眼光,掏出金卡給於筱築,再以眼神挑逗她,使她一張粉臉迅速紅了起來。
“筱築,給關嘉駿先生打個折扣,再辦張VIP卡給這位小姐。”艾尼遞了張名片給關嘉駿,以他們兩人才懂的目光交會。
“不用辦卡了!反正以後我也不會再來這家破店,要那張沒用的卡做什麼?”
項愛驕傲地擺着架子,好似把這家店看成是廢墟似的,瞧她雙手插腰,下巴高抬得快抵到天花板上去了。
艾尼對關嘉駿無奈地笑笑。
於筱築紅着臉,將帳單拿給他簽名,眼光專註地看他寫下強勁有力的三個字——關嘉駿。她在心底默念,心想:這名字的確適合他。
一抬眼,見他又以那熾熱的輕佻目光鎖住她。她雙眼迷濛地與他對望,心裏溢滿了不曾有的奇異感覺,甜甜的、痒痒的,正一點一點、慢慢慘進她心頭,覆蓋住了那原本的平靜!
就快要……陷進愛裏面了嗎?
晚上十點,於筱築下班時間,同事看見她的青梅竹馬——陳家福來接她下班時,頗受味地對於筱築說:“你男朋友來羅!真幸福,還有人接你下班!”
白了她一眼,於筱築輕斥道:“你有必要喊這麼大聲嗎?整條忠孝東路的人都聽見了,真是三八!”
陳家福斯文的臉上則保持溫和的笑容,雙眼寵溺地盯住朝他走來的於筱築,心裏又泛滿了對她的深刻愛意。
她背着大背包,拉着他步出大門。他欲接過她的背包,但她拒絕了。
“快點!我快餓死了,去吃東西。”於筱築大聲嚷嚷地催促着他。
“你又沒吃晚餐了,對不對?”他蹙眉,看她明顯心虛地東張西望,心下已明白。他一如往常,不厭其煩地勸道:“你飲食一向不正常,小心胃病又犯喔!你總是不會照顧自己。”
於筱築坐上陳家福的摩托車後座,率性地拍拍他的肩,敷衍了事地應付他。“好啦、好啦!以後不會了,快點,我要吃麥當勞,三號餐,我請客喔!”她戴上白無罩式的安全帽。
陳家福無奈地嘆口氣,認命地騎車上路。
一到位於西門町的麥當勞,於筱築便迫不及待地點了三號餐。她找了個位子,亂沒形象地大吃大喝,引來不少側目。
陳家福則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啜着冰紅茶,見她狼吞虎咽的模樣,便叮嚀着她:“吃慢一點,又沒人跟你艙。”
她忙得沒時間理會他,只騰出一隻手,對他無所謂似地揮了揮手后,又繼續埋頭在她熱愛的麥當勞裏頭。
“呼——”終於,她吃完自己所點的餐后,滿足地捧着肚子,吁了口氣。
陳家福拿起紙巾,罷溺地笑着替她拭去唇邊的東西。
“阿福,我不小了耶!別把我當三歲孩子,被人看見了多糗?”於筱築對他皺皺鼻子,齜牙咧嘴的。
“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小孩子。”
他和於筱築之間,相處久了,自然而然地成了男女朋友,也沒有人會懷疑。可是他對她的情,她好像都不懂,或許是她對感情這事仍是懵懂;他之於她,好像就僅止於哥哥一般。
他從沒吻過她,就連牽手也很少;每天固定接她下班,也在久而久之間成了一種固定模式,一種習慣。
“阿福,你什麼時候要回恆春?”
“下個月吧,你也要一起回去嗎?”
於筱築皺皺鼻子,思考了一下,說:“大概會吧!我哥要我回去—趟,不知道有什麼事,反正我也好幾個禮拜沒回去了。”
“那時間我再告訴你。”他看看腕錶。“要不要去逛逛?”他指指西門町。
“好哇!”她摸摸耳垂,突發其想,興奮地對他說:“阿福,你陪我去穿耳洞,好不好?”
陳家福扶扶金邊眼鏡,不解地問:“為什麼突然想到?”
“想了很久了。”她不耐煩地催促道:“阿福你真羅嗦!一句話,去不去?”
他無奈地笑笑。“去、當然去。”他永遠不會拒絕她。
“嗯,這樣才夠乾脆嘛!走,現在就去,不要浪費時間。”於筱築急急地拉起他胳臂,往外頭奔去。
看着她的舉動,陳家福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你做什麼?”於筱築連忙撥順及耳短髮,兇巴巴地瞪視着他。“你弄亂我頭髮做什麼?無聊嗎了?”
陳家福對她溫柔輕笑,拉住她溫暖的小手,往人潮處走去。
他將會一輩子守護着她,直到她——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