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童三媄先是緊張兮兮地望了眼廚房的方向確定抽油煙機響起歐凱鑫應該聽不見她們的談話內容后才回過頭訥訥地說：哪、哪有？
怎麼沒有？剛剛你一臉很羨慕阿星只幫我洗頭的模樣歐凱鑫的臉色臭死了。袁津津把下巴靠在黎煦星的肩膀上綻放得意的呵呵笑聲模樣十分嬌艷動人。
童三媄忽地把臉湊到津津面前壓低聲音急問：真的？﹗
沒錯﹗袁津津點點頭十分確定。看到三媄滿足的笑容她挑起一道秀眉問：你還不打算告白？我看他對你也有意思成功率大概有百分之八十。
告白？童三樣瞠大眼被這兩個字眼驚駭住。
對不然你這樣一直拖夜長夢多。袁津津嬌慵地在黎煦星頸項邊蹭了蹭像只向主人撒嬌的小貓。
對於黎煦星和津津這種像般的親密舉動童三媄早已見怪不怪。他們一起長大早就習慣對方的觸碰即使他們現在只是朋友關係。
才不要﹗童三媄一甩頭第一次堅定否決好友的建議。
為什麼？﹗袁津津在黎煦星耳邊驚叫惹來他不爽的一眼之後又繼續看電視轉播中的球賽。
為什麼要我先？
那就怪了﹗為什麼要他先？袁津津沒好氣地翻翻白眼一個正色嚴厲地道：我告訴你你現在不說等到哪天他被別人釣走了你就不要後悔﹗這種事還要計較誰先開口的嗎？
童三媄被好友說教悶着頭滿腦子亂成一團。
想得煩了她兩手一攤煩悶地嚷嚷：不想了﹗不想了﹗﹗我先去洗澡你們自便喔﹗
一直悶不吭聲的黎煦星瞥了眼被三媄重重地甩上的浴室門板哼道：你幹麼說得一副你很有心得的樣子？
袁津津坐回原來的位置聳聳肩。本來就是這樣。
接下來他們都沒有說話直到童三媄沐浴完歐凱鑫宣佈可以開飯為止他們才往餐桌移動。
哇──這些、這些都是你做的？袁津津雙眼發亮垂涎欲滴地望?一桌子的豐盛佳肴對手巧的歐凱鑫飲佩不已。
他很厲害吧？童三媄獻寶似地嚷嚷。
三媄真的好口福。歐凱鑫我看你來跟我同居好了﹗袁津津興奮地胡亂建議。
她話一出口黎煦星瞬間沉下臉陰沉的表情讓人看得不寒而慄。
童三媄看到黎煦星的反應連忙以手肘頂頂袁津津叫她閉嘴。津津有時就是這樣口無遮攔也不曉得是不是黎煦星在場別有用心？
童三媄笑着打圓場道：歐凱鑫還得在這裏住上一年﹗快快快要吃的動作快不然我可要先開動嘍﹗
他們圍繞着餐桌坐下開始享用豐盛的晚餐。
黎煦星和袁津津兩人邊吃飯邊挑菜好象當對方的碗是垃圾桶不想吃的就往對方碗裏扔詭異的是對方扔來的菜他們全都會吃下去。
他們在幹麼？歐凱鑫以眼神詢問對面的童三媄。
對於兩位好友現在的舉動童三媄早已習以為常遂為歐凱鑫解釋道：阿星不吃紅蘿蔔津津吃；津津不吃青椒阿星吃。
歐凱鑫這下才恍然大悟﹗
他噙着饒富興味的笑容觀察黎煦星和袁津津。
他敢說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
愛迪兒室內設計工程公司三十六樓是設計部所在地。此刻是午後四點剛喝完下午茶的工作人員都充滿了幹勁正為手邊的工作忙碌着。
童三媄手裏拿着一枝鉛筆她似在思考手上進行中的設計稿無意識地把鉛筆上端咬在嘴裏。
嘟嘟、嘟嘟、嘟嘟童三媄桌上的電話響起她將之接起。
喂？
三媄
單單兩個字卻像一道驚雷劈得她措手不及整個人嚴重怔愣住﹗
卡﹗她的反射動作是將電話重重地掛上使得她對桌的袁津津抬頭看她一眼見到她不尋常的表情攢起秀眉持續注意起她想看出個所以然來。
童三媄發覺好友的關注視線連忙把震驚褪去回復平時的表情。袁津津見了白了她一眼又繼續低頭忙碌。
沒一會兒換成童三媄的手機響她趕緊接起。
三媄聽得見我的聲音嗎？電話那端的人有耐地重複問道。
聽、聽見了。童三媄握着話筒的手心不時冒冷汗。
他還真是神通廣大。他會知道公司電話她不意外；可是他竟然知道她的手機號碼就不得不讓她佩服了。舊的號碼早在和他分手的那一天就不再使用了。
有聽說過這種說法：分手后應該把電話全換掉。這樣一來就再也不必守着電話患得患失期待着電話會響起
你知道我是誰吧？
童三媄沉默了會兒。知道。
他是邢皓她的前未婚夫。兩年半前他們就分手了已經一點關係都沒有了那他現在又打電話來做什麼呢？自從幫歐凱鑫送文件那一次看見他情緒有受到影響之外她已經極少、極少會想起他了。
可在她已經將他徹底忘掉、愛上歐凱鑫的時候他卻又突然出現擾亂她的心。雖說她的心已經不再為他波動了可是心緒難免還是會受到影響。
我從巴黎回來了。他的聲音依舊溫文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嗎？她淡淡地冷哼。
邢皓頓了頓又以他沉穩的聲音請求道：明晚一起吃個飯好嗎？
你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她文不對題地回問。
你們公司的黃總和我有點交情。邢皓語帶保留地說。
他何時和黃總有交情？
童三媄暗暗起疑但沒有追問。
她揚起嘴角冷冷一笑道：我不知道你這次回來找上我究竟想做什麼我祇想告訴你無論你想做什麼都只是白費力氣。還有我不會跟你去吃飯了解了嗎？
三媄不要把我當敵人。邢皓溫柔地勸墉觜
我沒有﹗她飛快地否認了。
如果沒有出來跟我見一面吃頓飯好嗎？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告訴你；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你解釋好嗎？邢皓懇求的嗓音讓人拒絕不了。
童三媄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地拒絕他。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邢先生我還在上班不能與你多說但願不見。她率地按下結束通話鍵后整個人顯得精神恍惚。
袁津津早就注意到她的異狀雖然她狀似低頭辦公可其實耳朵卻豎得老高竊聽不三媄也沒刻意壓低聲音所以不算竊聽。總而一肓之她的動機是關心三媄。
誰找你？
童三媄心虛地斂下眼帘想要含糊地搪塞過去。呃老朋友。
哦？有我跟你這麼『老』嗎？袁津津瞇眼一眼即看穿好友在撒謊。
掙扎了一會兒童三媄挫敗地垂下雙肩門聲道：邢皓是邢皓找我。她什麼事都瞞不過津津的。
他找你做什麼？重修舊好？袁津津譏誚地冷哼。
沒有他沒這麼說童三媄皺眉困擾不已。
袁津津扔下手中的筆雙手環胸臉色凝重。那他究竟怎麼說？
他他只說要找我吃飯。
你答應了？袁津津俏臉一冷﹗
沒有﹗沒有﹗童三媄胡亂揮甩雙手否認。
那就好。袁津津總算露出讚許的笑容。你別忘了你現在整顆心裏只有歐凱鑫那個邢皓就管他去死知道嗎？當初是他只要名利地位捨棄了你的記得嗎？
我曉得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真要她不去想怎麼可能？
邢皓邢皓請你別再來擾亂我了
叩叩叩。
進來。辦公室里的人說道。
歐凱鑫依言進入后將門輕輕掩上走到任冠廷的辦公桌前。
學長你找我？
任冠廷抬頭看見是他隨即站起身單手一擺示意歐凱鑫在待客用的沙發上坐下他自己則拿了一份文件才走過來坐在歐凱鑫對面。
任冠廷略微頷首道：你回台灣也快半年了好快。
嗯的確不知不覺半年就過去了。歐凱鑫點頭附和。
你這半年來辛苦了。
哪裏。歐凱鑫挑挑濃眉看出任冠廷有話要說。學長你想說什麼呢？
任冠廷把手裏的文件交給他深沈的眼神藏着寓意。豪大很滿意你的表現。那天我跟豪大開過會我們一致認為你是我們推派到『愛樂芬』見習一個月的最佳人選你的意思呢？
愛樂芬是一家頗富盛名的科技公司亦是許多網絡人都想一探究竟的朝聖地。除了這件事外還有另一件事該告訴阿鑫的但是現在還不適合等阿鑫回來再說比較恰當吧免得影響他的心情。
雖然這陣子以來阿鑫鮮少會提到桑琪了他似乎有了心上人前些日子公司還盛傳阿鑫有未婚妻呢﹗
任冠廷是這麼盤算的：一切等歐凱鑫回國后再說。
怎麼這麼突然？歐凱鑫難掩驚喜急切地閱讀起相關文件。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能夠到愛樂芬見習是許多科技人夢寐以求的夢想。
我跟『愛樂芬』的負責人有些交情每到一個時期他固定會開放一個名額給我。上星期我在紐約遇到『愛樂芬』負責人他主動提起這件事回國后我跟豪大討論過我們一致認為你很有潛力決定派你去你的意思呢？
歐凱鑫頻頻點頭語氣難掩興奮地說：這是難能可貴的機會我當然去。
太好了﹗任冠廷以指點點下顎。對了記得先把護照交給我我要人替你去辦簽證、訂機票。時間方面我跟『愛樂芬』進一步討論過後會再通知你你得先做好準備了知道嗎？
我知道了。他迫不及待要跟童三媄分享這個好消息了。今晚做頓豐盛的晚餐順便告訴她這件事吧﹗
歐凱鑫笑着在心底做好打算。
下班后童三媄和袁津津兩人剛踏出愛迪兒所在大樓的大門一道西裝筆挺的身影隨即迎面而來將童三媄堵得沒有去路。
一道陰影罩下童三媄直覺反應是抬起頭──見到來者她微微一愕瞬間冷下臉掉頭要走開手肘卻被捉住。
三媄。邢皓強硬地將她拉至身邊不顧身旁來往路人好奇的注目眼光。
童三媄回頭向袁津津求救。津津
邢皓你做什麼？﹗袁津津兇悍地一把拍掉邢皓的手像只母雞般擋在三媄身前俏臉覆上一層冷冷冰霜。
津津這是我和三媄之間的問題我希望你不要插手。邢皓鏡片后的眼寫明了要袁津津別多管閑事的冷芒。
被他這麼一說袁津津扭過頭遲疑地看了三媄一眼。
邢皓說得沒錯那是他和三媄之間的事她實在沒有理由插手。可是三媄看起來不願意和他有所牽扯
童三媄輕輕地搖頭拍拍津津嬌小的肩膀。好吧﹗津津算了。這裏人多他也不能拿我怎麼辦吧？
要不要通知歐凱鑫？袁津津把三媄拉到一旁低聲問。
不必了。童三媄輕輕蹙眉。津津你先回去吧﹗
你確定你真的可以嗎？袁津津放心不下。
可以。不必擔心我OK？童三媄露出笑容安撫津津。
好吧﹗袁津津睨了邢皓一眼當作是警告然後對三媄說道：晚上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嗯拜拜。
袁津津本欲離開可還是覺得不放心只好作勢走開實則隱身在隱密處仔細觀察。她將手機自手提包里掏出握在手裏一等邢皓有什麼動作她隨時準備撥電話給歐凱鑫。
她和黎煦星都被歐凱鑫的好手藝收買了有時候她都拉着黎煦星厚臉皮地到童居報到品嘗歐凱鑫烹調的美食。久而久之他們的交情也算得上不錯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說什麼也要挺歐凱鑫。
和好友道再見后童三媄緩慢地朝邢皓走去。
她連正眼也不看他低着頭問：找我有事？
一起去吃個飯吧﹗邢皓專註地望着她提出邀請。
昨天她都掛他電話了他還不死心甚至親自前來堵她？童三媄緩緩地抬眼評量似地看進他眼裏──
如果她沒判斷錯誤他眼裏寫滿了和從前他們相愛時一樣的熱切愛意。
這算什麼？當初是誰為了名利地位可以扔下她？現在他又回頭來找她誰能告訴她這、究、竟、算、什、么？
童三媄想得頭髮疼。她一手揉按發脹的額側攢着細眉問：說吧﹗邢皓你的目的。
和我走我就告訴你。邢皓舉步更靠近她柔聲低語：只是一頓飯吃完飯後我會送你回家好嗎？
童三媄閉眼沉思好一會兒無奈地點頭應允。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遠處袁津津一看見三媄上了邢皓的車連忙衝到馬路邊攔下一部出租車要司機跟牢邢皓的座車。同時連忙撥打電話給歐凱鑫通知他這個消息。
歐凱鑫有麻煩了﹗三媄被她的前未婚夫給押走了﹗袁津津緊張地叫道。
她的驚叫聲使得負責開車的司機伯伯從後視鏡瞥了她一眼以為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前未婚夫？電話另一端的歐凱鑫胸口一縮語氣不自然地重複這四個字。
童三媄的前未婚夫名叫邢皓和她在兩年半之前便分手了他會知道這些全都是童士陽告訴他的。在他經歷了和三媄接吻的那一晚之後他忍不住想要了解她的強烈索直接撥電話給童士陽打探起童三媄的過去她和邢皓之間的恩怨糾葛他都知道。對他士陽一點防備也沒有當他是純粹好奇罷了﹗
一直沒說是不想讓三媄認為他在探她。除非她先說出來否則他是不會主動問起的。
我現在正跟在邢皓的車後面等到達目的地后我會再通知你你要馬上過來知道嗎？就這樣了。不等他回答袁津津便切掉電話專心地以眼神追隨邢皓的車深怕跟丟了。
她不斷提醒司機伯伯。麻煩你跟緊一點﹗
歐凱鑫剛下班就接到津津的電話當時他正通過公司附近要到捷運站必定會經過的小公園裏。低頭望着手裏的電話歐凱鑫猶豫起是否要撥電話給童三媄。
聽見津津說她和她前未婚夫在一起他心裏居然升起一股擔懮、害怕。她會重回她前未婚夫懷裏嗎？那他跟她又算什麼？
他的指頭按在手機電話簿上尋找童三媄的電話號碼。找到后他也沒撥打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發獃。
要打嗎？他是憑什麼身分打電話質問她和誰在一起、去哪裏？
歐凱鑫煩躁地皺起濃眉躊躇半晌他毅然決然地按下撥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