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憶之後,已過了一個星期,她受傷的身子也調養的紅潤豐腴,只是失憶的狀況卻沒有好轉的跡象。
這是個挺嚴重的問題,在這棟豪宅里生活的點點滴滴,她一丁點都記不起來,連她那老公的存在都像個幽靈一般,來去毫無痕迹,或許她真的把闕南堯忘得太徹底了一點,腦海里凈是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物。
她過去真的有那麼完美嗎?她很懷疑、相當懷疑!雖然都已經強迫自己消化下,有個痴情溫柔老公的事實,但是就那個她曾經擁有過的女神形象,她還是無法認同。
會炒菜?!愛做家事?!奇怪!她怎麼都不覺得自己會這麼賢慧,反倒是一想起自己穿圍裙、拿鍋鏟的樣子,她就一陣反胃想吐!她……真的是個好太太?!
嘖!她哪裏像了?!對着床邊的梳妝鏡左照右照、又擠眉又弄眼的,嗯!她朝鏡中的自己吐個大舌頭,真煩!她悶悶的移開視線,不想再看見鏡中那張陌生的臉。
這樣糊裏糊塗、摸不着頭緒的日子,到底還要過多久啊!都怪她那個好老公,說什麼內傷未愈,限制她不得任意下床走動,還找人日夜看守監護,她的美背躺在床上都快長繭了,再這麼下去,她就算不失憶也會發瘋的!
才想着,腳已經自動自發的踩在地板上,手也十分配合的扭開門鎖,她正慶幸可以脫離囚牢時,一抬頭,被人抓到了……
「唉啊!少奶奶!你怎麼可以下床?!」
不知道從哪個小角落冒出的傭人們,正哇啦哇啦的大叫着,霎時,整屋子的人都知道她想溜出房間了!
「您的傷還沒有好,快回床上躺着!」
「我--」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她又被一群僕人合力給押進屋去了。
於是乎,她又回到了那張該死的大床上!
「我已經完全康復了!你們相信我!我沒事的!」溫子綺掙扎着拍胸脯保證,只可惜她說的話似乎公信力不夠,難以獲得其他人的共鳴。
「少奶奶,你要好好休息,調養身子要緊啊!」一名中年婦人苦口婆心的說著,溫柔的替她將被子蓋上。
自從主子闕南堯下令說不可以怠慢女主人後,對照顧這位闕家少奶奶,他們可不敢有一絲馬虎,要是稍有差錯,少爺怪罪下來,他們全都要為此付出代價的。
溫子綺認命的在大床上躺着,唉!好一個少奶奶啊!她也只能對着天花板苦笑了!
*****
「怎麼了?」
闕南堯剛剛開完「時尚大展」的籌備會議,一進卧房就見到他那名義上的小妻子,正盤腿坐在床上,一臉氣呼呼的瞪着自己。
「都、是、你、害、的!」
「我怎麼了?」闕南堯兩手抱胸,好笑的睨着她,全然不曉得自己是哪裏惹她不悅,卻是挺享受她的指責。
她美麗的雙眼燃着氣憤的火花,兩朵紅暈染在頰邊,不但無損於她的嬌艷,反倒可愛了許多。
「對!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又是一句泣血控訴,她的小臉蛋全皺在一一起了。
「我造成的?」他挑眉一笑,沒有半分罪惡感。
然而她氣憤的小臉比她的話語,更吸引他的注意,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擷取那抹誘人的紅暈,曖昧的撫摸着,還不忘沿着她姣好的唇瓣細細地描繪,腦中浮現的凈是那一晚吻她時的美好滋味。
「不是你還有誰!」溫子綺惡狠狠瞪着他,然而他的撫觸卻讓她的氣勢陡然少了大半,被他撫摸過的地方浮現不自然的燥熱感。
「你為什麼生氣?」他眉頭皺了一下問,手卻摩挲她細緻的頸項,整個人幾乎貼壓在她身上,聞着她散發出的誘人馨香,挑逗的手掌順着她完美的背部從容滑下,摸索着那一片柔嫩的肌膚,也使兩人的身軀更加緊密地貼合在一起。
「都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騙我的!我根本就不是你的老婆,你一點都不愛我!我好可憐哦……要不是你,我也不用整天無所事事,都快瘋掉了!你要負責任!」她自怨自艾起來。
「我?!責任?!」他怎麼越聽越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見他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溫子綺只好認栽的將屁股重新粘回床鋪上,看樣子他是不會答應放她自由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笨、我白痴!從今以後,我會乖乖的待在房間裏,不亂走動、不到處亂跑,你也不用再來看我了,就讓我悶死在這裏吧!不過你也好心點幫幫我,找個人把我的腿打斷,這樣我就更能死心了。」
「你很悶?!」原來她發這場脾氣,只為了說服他能讓她自由行動?對於她的小題大作,闕南堯真是哭笑不得,這可愛的小妻子愈來愈令他刮目相看了。
「悶、死、了!」她心灰意冷的嘆息,小臉苦命的皺着,「算了!你走吧!多見你一次,我只是更傷心而已!」
她終於明白籠中鳥是什麼滋味了,天!如果不能隨心所欲的生活着,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呢?
「我沒說不讓你出去。」反正她也飛不出這座島,那島內她愛上哪兒晃都無關緊要,他會允許的。
「你沒說?!」她的聲音高了八度不止。
「那為什麼這麼多人監視我,不讓我出去半步呢?!」她火大的吼,在門口站崗的那些人是鬼不成?!
「哇!這麼生氣,一點都不像是我溫柔聽話的好妻子,你變了……由希……」看着她因為氣憤而略顯紅艷的美麗臉龐,他就忍不住想逗弄她,「你以前都不會這樣大聲跟我說話的。」
他故作無辜的俊臉,讓人真想踹他一腳,而偏偏他的控訴正好戳到她的痛處,使她無力反擊,只好乖乖的降低音調。
「是!我知道我的形象前後不符,你就不要再嫌我了,我會改進的……真的……」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低垂着頭表示懺悔,而晶亮大眼正死命瞪着地板,希望自己能有超能力,用目光就可以在地上挖出一個洞來,這樣她就可以自由了。
闕南堯揚起笑容,「那好吧!我現在就帶你出去走走,你要不要去啊?」
「不去--才怪!喂!你等等我啊!」
下一秒鐘,溫子綺由床上跳起,動作迅速的跟在闕南堯後頭。
「闕南堯,你對我真是太好了!你真是一個大好人。」
人說,得了便宜就要懂得賣乖,沿途只見溫子綺像哈巴狗似的,拚命拍闕南堯的馬屁。
而闕南堯臉上的笑紋是一圈比一圈還深。
*****
哇嗚……好大的廚房!
琳琅滿目的廚具在她眼前亮晃晃的,她不由自主拿起嶄新的鍋鏟,正經八百揮了兩下,還在空無一物的炒菜鍋中做了個翻炒姿勢,之後卻是垂頭喪氣的兩手一攤。
「你啊!就算是打死我,我還是不相信我會做家事,你一定是娶錯老婆了。不然就是你老婆住院時,有個無聊的整型醫生,將你老婆和我的臉給調換了,就像是『變臉』那樣。再不然就是老天爺為了教訓我,就把我的所有才能都給變不見了。」
「你失憶了!」這是事實!不過關於她那十八般武藝皆具的女神形象,可是他腦力激蕩下的優秀產物,符不符合就是她的問題了。
「我知道!」她的小臉蛋愁得跟個苦瓜似的,「你不用一直提醒我啦!愈是知道我以前多麼賢慧能幹,我就愈覺得現在的自己很窩囊。」
擱下令人心痛的鍋鏟,溫子綺拉着闕南堯速速離開廚房,免得多待一秒就愈不舒服!
可是失憶真的會讓一個人的個性,徹頭徹尾的來個乾坤大挪移嗎?哎!闕夫人的寶座,她真是坐得挺不安的!
「妳放心!無論你變成怎樣,我都不會離開你的。」本來就沒有結婚,哪來的離棄之說,他的承諾給的一點都不虛假!
「我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總覺得我一定會逼得你不要我,那……為了確保起見,我們來定個協議好了,在我記憶回復以前,你不可以對我發脾氣,也不可以趕我走,如何?!」她慎重其事的將商議條文寫在便條紙上。
「來吧!請簽名。」
「我同意。」闕南堯大方的將自己的名字,簽在毫不具公信力的便條紙上。
「OK!那我也簽個……」溫子綺下意識的也寫下一串字,卻是個英文名字,「JoanneW.....」
「Joanne.....」日本人會有英文名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那W是什麼意思啊?」
溫子綺皺了皺小眉,沒啥表情的聳聳肩,「我也不曉得,很自然就這樣寫了,反正那不重要啦!總而言之,你不能反悔,也不能違背諾言,不然你會倒霉一輩子!」她隨口想到的違約詛咒,夠毒吧!
倒霉一輩子?!不!只要贏了石澤修介,他就有享不盡的幸福生活,她的惡毒誓言是不會實現的,而且到時候,他們早就各分東西了。
只是一想到要分開,他竟然有些想念她柔軟的美麗紅唇,和她姣好的身子,如果她不是石澤由希,或許他會把她留在身邊也說不一定!
闕南堯微微一笑,攬着鬼靈精怪的溫子綺,又繼續往別處參觀去了。
這個無心的約定,到後來卻成為雙方糾纏不去的借口……
*****
「由希……由希.....」
下一秒,她已經結結實實的被抱住。
「武……我怎麼了……」石澤由希不確定的喚着,視線的灰暗讓她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臉,但是直覺的她就是認為他是神谷武。
「由希……你出了一點小意外!嚇死我了。我是來帶你回家的!現在沒事了。」神谷武失速的心跳和慌亂的模樣,比起之前的鎮定從容,簡直判若兩人,石澤由希是這世上唯一能夠引起他情緒波動的人。
「武……」熱浪霎時襲上眼底,由思念凝結而成的淚水懸在頰邊。
離家出走,她最捨不得的人就是神谷武了,但是她不走不行,她以為逃開了,自己會好過一點的,可是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放不下這段感情,她仍然深愛着神谷武。
「由希,不要哭……不要哭……我在這裏……」神谷武更加用力的圈緊她,胸中一陣沉痛。
如果他能早一點阻止她的出走,那她的眼睛也不會受傷了,這都是他害的!
「武,你開開燈好不好,不然,我都看不見你了……」長久的黑暗,她終於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武……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麼了……你告訴我!」她摸索的手探到頰邊,就被他給扒開了。
「沒事!沒事的……不要碰!」神谷武害怕她知道真相,硬是不讓她的手去觸碰到眼睛的傷處。
「武,我……我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見了?」她無助的問,強裝堅強的小臉讓人心疼。
「不會的!由希,我一定會找最好的醫生來治療你的眼睛,你很快就可以恢復了,你放心!你會沒事的……」喑啞的嗓音里,有着傷痛也有着堅定。
在他懷中,石澤由希遲疑的抬起頭來,「武……我真的可以嗎?這樣的我,真的可以一直待在你的身邊嗎?」她真的好愛眼前這個男人,只可惜他卻也是她一輩子都償還不了的虧欠!
「傻瓜!你在說什麼!當然可以了!」這是真心話!他的心中何嘗沒有矛盾過,他痛恨着她的姓氏,卻在無形之中被她的溫柔嫻靜給擄獲了。
每每他迷失在復仇的火焰里,只有她的笑臉可以讓他得到平靜,使他稍稍忘記自己滿手的血腥。
「可以嗎?」石澤由希沒有他那麼樂觀,忐忑不安的心隱隱約約的知道,他們的未來註定逃不開仇恨。
「可以的!由希.....我們回家吧!」他願意付出生命來保護她,他不能再失去她了,那會讓他一無所有的!
「嗯!可是……武,帶我走!我不知道要怎樣面對我的父親,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她懇求着,一心只想跟他在一起,什麼家族仇恨,她不想再理了,現在的她只希望能守着這小小的幸福!
「好!你說什麼都好!我們就到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神谷武小心翼翼地摟着她,像捧着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寶貝。
突然,石澤由希倉皇失措的推開他,摸着空無一物的脖子,「武,糟了!我的項鏈不見了!我的項鏈……」
神谷武眯起銳利的眼眸,沒有預期的訝異,只是靜靜安撫着她。
「由希,放心!我一定會替你找回來的!連同你受到的傷害,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叫他們付出代價的--」
他的保證讓石澤由希的情緒稍稍安定下來,她知道神谷武向來說到做到,她無須再多擔心了!
神谷武眼底,猛然竄升一股駭人的怒火,對於這一切巧合,他不是不知道兇手是誰,只是對方竟敢傷害到他全心全意保護着的石澤由希,他一定會讓對方後悔犯下這麼蠢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