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曉羽,嫁給我吧!”在溫暖的大床上,梁曉羽才一醒,尉星栩就跟她求婚。
梁曉羽眨着仍睏倦的眼睛,腦袋已經清醒了,她用柔和清澈的眼睛瞅着他,沒回答他的話。
“你再不嫁給我,會把我逼瘋了。”他輕吻了吻她柔軟的發心,懇求地說。
一直到着實地把她摟在懷中,好好地疼了她,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眷戀超乎他的想像。這些天都沒見着她,他真的想念她,好想好想就這樣一輩子把她抱在懷中,留在身邊。
她嘆口氣,眼眸染上一抹陰影,她很高興聽到他的求婚,但她還是會不可避免地想到橫在他們之間的問題。
“怎麼回事?”尉星栩明顯地感覺到她的不安,雙手一抱,把她摟到身上,讓她睡在他的胸膛上,和他面對面。
“你愛我……真的嗎?”梁曉羽囁嚅地問道,小臉上是不確定的不安。
“真的,我愛你。”他笑着親親她。
“那……芊鈴呢?”她垂下眼睫毛,雖然知道那樣問不夠落落大方,但她仍是問了。
“芊鈴?關她什麼事?”他不解地問,旋即縮起眉頭說:“對了,以後不管她要幫你介紹誰,要你幫什麼忙,都別理她,知道嗎?”
“不是……而是……”梁曉羽舔舔唇,遲疑地問:“我是說,你以前對她……”
“以前是以前。”尉星栩打斷她的話,他知道她在說什麼了,疼惜地輕撫她的背,他正視着她,坦蕩蕩地說:“我承認,以前我對她有些許的迷戀,但是,現在在我心中只有一個人。”
梁曉羽看着他漆黑的眼瞳,注意聽他的話。
“我現在心底只有一個小女人,她呀,溫柔又貼心,可愛又動人,最重要的是,她偷偷地愛我十年之久,對我全心全意的,又老是想變成別人,卻不知道她已經偷走我的心了。”他含着笑容看着她臉上漾起紅暈。
“你……你怎麼知道的?”她細聲細氣地問,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着嬌怯。
“我就是知道。”尉星栩拂開她額前的劉海,碰了碰她額上淡淡的疤痕,按下她的頭,他吻了吻那疤痕。
她拚命眨着眼睛,不知怎地,她相信他,相信他所說的一切,相信他真的愛她比愛芊鈴多,相信他真的把她放在心中了,相信他的求婚,相信他真的愛她……總之一切她都願意相信。
她的沉默讓他不安,他好怕她會拒絕他,好怕好怕。
“嫁給我,好嗎?”尉星栩讓她將額貼在他的額上,和她四目對望,他的氣息呵在她的唇上,眼底是濃濃的、幾乎要淹沒她的深情。
“好。”她耳語般的吐出一個會讓他欣喜若狂的字,然後她緩緩地靠近他,主動地吻上他堅毅的唇……
他們將要結婚的喜訊把尉老太太又從新加坡引回台灣來,想當然而,尉菱耘也跟着來了。
事實上尉菱耘對尉星栩一直沒有死心過,她喜歡他那麼久了,一直都想着要嫁給他,誰知道這都被一個黃毛丫頭破壞了她的計劃,怎麼不讓尉菱耘氣惱呢?
於是這一天,尉菱耘來到尉星栩的家,她要讓他知道她沒有一點比不上那個梁曉羽。
今天是假日,尉星栩正在看結婚場地的目錄,門鈴響時,他泛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趕忙跳起來去開門,他約了曉羽看場地,一定是那小妮子來了。
“是你啊。”他的笑在看見門外的尉菱耘時消失了。
尉菱耘不請自入,笑盈盈地說:“對啊,怎麼不歡迎我嗎?”
“也不是不歡迎。”尉星栩聳聳肩,再怎麼說,菱耘總算是他的妹妹,他笑了笑,擺擺手,“請進,我去給你倒杯飲料。”
等他倒了杯果汁,走出廚房時,便被尉菱耘嚇了一跳。
她已經脫去外套,裏面赫然只有穿着小可愛,小麥色的肌膚配上玲瓏有致的身材,細腰豐胸,她真是非常惹火的一個女人,很容易就會挑起男人的慾望。
“你在做什麼啊?”尉星栩聲音十分冷靜,他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是會被女色所誘惑的。
而且現在他的心中已經盈滿曉羽的身影,她再如何美艷,都很難挑逗得了他的。
“你看不出來嗎?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啊!”尉菱耘用媚眼勾着他,解下小可愛的束縛,露出會讓男人流鼻血的傲人胸房。
“快穿上。”尉星栩撿起她脫下的外套,上前遮住她的身體,心中暗暗叫苦,不趕快解決這個花痴,等會兒若被曉羽看到,那他可就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星栩,人家是心甘情願要把自己交給你的。“
尉菱耘順勢偎進他的懷中,撲鼻的香水味讓他嗆了一下,曉羽身上從來就只有淡淡的幽香,他屏住呼吸想推開她。
“你別胡鬧了,我和曉羽就要結婚了。“他試圖拉開她的手,孰料她像八爪魚一樣纏得死緊。
“那又怎麼樣?”她嘟着嘴說,“你不喜歡她吧!當初你也是反對啊!一定是叔叔逼你的,我比起那個梁曉羽來,一點都不輸給她。”
“你錯了,當初一開始我的確是排斥爸的安排,但是我現在是真的愛上她了,她是一個如此惹人疼的小女人,我的心被她完全佔據了。”尉星栩告訴她,嘆口氣,他掙脫她,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別再胡鬧了,除了曉羽,我不會碰別的女人的。”
“我不信,我不信。”尉菱耘嚷着,硬是纏上尉星栩,緊攀着他的頸項,用紅唇猛吻着他,胸脯在他胸前磨蹭着。
門內的尉菱耘還在痴纏着尉星栩,門外的梁曉羽已經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了。
她的雙眼明亮着,唇角有着一抹甜蜜的笑,親耳聽到他在別的女人面前坦承愛她,讓她整個心都甜滋滋的。
她看尉星栩手忙腳亂地推拒着尉菱耘的“自動獻身”,正在遲疑是否該去救他時,電梯“叮”的一聲門開了,尉日愷推着坐輪椅的尉衡岩出現了。
救星來了,她笑着迎上去。
“曉羽,怎麼不進去?”尉日愷好奇地問。
“他……呃……在忙。”梁曉羽眼角眉梢間都是笑意,低聲對尉日愷說:“菱耘來了,在裏面。”
“菱耘?”尉日愷直了眼,曉羽的意思不會是……天啊!
“爸,我可以和你到下面中庭去散散步嗎?”梁曉羽徵求過尉衡岩的意見,對尉日愷眨眨眼,便推着尉衡岩進電梯裏去。
尉日愷皺着眉,二話不說地推開尉星栩家的大門,把門內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大哥,你來了。”尉星栩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尉菱耘則嘟起嘴,不甘願地攏緊外套。
“嗯,不止我來了,爸跟曉羽都來了。”尉日愷的眼神中帶着濃濃的譴責意味,瞪得尉菱耘低下頭去。
“曉……曉羽?”尉星栩臉色發青了,他左顧右盼地說:“她人呢?”
“推爸下樓散步去了。”尉日愷對他搖頭,“她都看到了。”
“天啊!她生氣了嗎?”尉星栩真想殺了自己算了。
“看不出來。”尉日愷真的窺不出梁曉羽的情緒,他覺得她並不是生氣,反而像有一點高興。
“我去找她。”尉星栩衝出大門,心裏着急地不得了,老天保佑,千萬別讓曉羽誤會了,他一面祈禱一面衝下樓去。
尉日愷瞪着尉菱耘,對她道:“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後別再犯了,你根本就無法介入他們之間的。”
她真的輸給梁曉羽嗎?尉菱耘心裏真是不服氣啊!
而在中庭里,梁曉羽和尉衡岩正聊着天,兩父女談得非常愉快,一會尉星栩喘吁吁地衝過來。
“爸,曉羽。”他站定后,喘着大氣,他等不及電梯就一路衝下樓來,到現在還喘着。
“幹麼跑那麼急?”尉衡岩好奇地問。
“沒……沒事。”尉星栩小心地注視着梁曉羽,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氣了。
她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自口袋中拿出面紙,她踮起腳尖,擦着他唇角的一抹口紅印。
“沾到口紅了。”她低聲道。
“謝謝。”道了謝,尉星栩突然覺得似乎不該道謝的,他笨拙地抹着唇角,尷尬地不知該說什麼。
“對了,我才在跟曉羽討論你們的蜜月旅行要去哪兒,其實排個行程到新加坡住幾天也行啊!”尉衡岩說道,沒發現他們的異狀。
“不行,不去新加坡。”尉星栩叫了起來,隨即發現自己的失態。
梁曉羽“噗嗤”一聲地笑了,大眼睛亮閃閃的,讓尉星栩尷尬萬分地對她皺皺眉,伸手把她捉到懷中。
“最難消受美人恩。”她站在他懷抱中,低聲調侃地說。
尉星栩自此才鬆了口氣,確定她完全沒生氣,他吻吻她的臉,可憐兮兮地抱怨:“你在門外都不進來救我。”
“才不管你呢!誰知道你是不是自願的。”她抿着嘴兒笑,看着他的模樣,她踮起腳尖,用唇親親他方才沾到口紅的地方,溫柔地說:“好了,消除印記。”
“她剛才不止親我這兒耶!”尉星栩的聲音轉低,“等一下我們再好好地檢查一下。”
梁曉羽的臉蛋紅了起來,推推他的胸,啐道:“才不要呢!不正經。”
我們完全忘了尉衡岩的存在,自顧自地調着情,看在尉衡岩眼裏卻是欣慰萬分,他看得出來眼前的兩個年輕人是兩情相悅的。
“你們的婚戒日愷都給你們準備好了,這次可得好好收着,別再像上次的訂婚戒一樣掉了。”他提醒着他們。
梁曉羽雖然臉上還掛着笑容,但尉星栩明顯地看出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黯淡,她很快就掩飾過去,但他還是能感到她的失意之情。
在心裏嘆口氣,他開始想着該如何來彌補他的過錯。
大家都因為尉星栩瘋了。
這一天,所有人都聚在駱家大宅的庭院中,看着馬達轟隆隆地把小池塘的水都給抽干。
“這樣子找得到嗎?”岳芊鈴看着水越來越少,疑惑地問。
她老公到羅馬開會去了,她窮極無聊正好來看熱鬧。
“哎呀,不管找不找得到,總是星栩的心意嘛!”陶榆榛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窩在霍永晰的懷中,她笑嘻嘻地說。
“可是夜辰,”岳芊痕抬頭看着駱夜辰,小心翼翼地問:“那兩條魚真的那麼貴啊?”
“嗯,一條一千萬。”駱夜辰酷酷地說,看了看暫時被安置在大盆子裏的兩條日本錦鯉,再看了看小妻子驚嘆的神情,才加上一句,“日幣。”
“就算是日幣,也是很貴啊!”岳芊痕吐吐舌頭,喃喃地說:“以後我再也不敢亂倒東西了。”
她和夜辰的卧房正好在上方的二樓,每次他要她喝一些補品,她如果喝不下,都偷偷地向下倒進池塘來,哇!這兩條魚那麼貴,以後可不能隨便倒了,誰知道會不會怎麼樣。
“什麼?”駱夜辰沒聽懂她在嘀咕什麼。
“沒有啊。”岳芊痕對他笑着搖搖頭。
池子裏的水抽得差不多了,尉星栩親自捲起袖子、褲管,小心地踩進去,翻開每一塊石頭仔細找着。
“我也下去幫忙好嗎?”梁曉羽站在池塘邊問道。
“別下來,池底青苔很滑的,小心跌倒了。”尉星栩阻止她,皺着眉踩穩腳步,小心翼翼地搜尋着每個角落。
找了許久都沒找着,他直起身子,捶捶酸痛的背,疑惑地看着只剩淺水的池塘,口中喃喃地道:“怎麼可能沒有呢?”
“算了,別找了。”梁曉羽對他伸出手,“上來吧,那也不是挺重要的。”
“對你來說很重要啊!”他注視她,溫柔地笑了笑,轉身說:“我再重找一次。”
梁曉羽看着他的背影,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當尉星栩搜尋到池子中央時,突然天空打了聲悶雷,豆大的雨點迅速灑落。
“星栩,別找了,上來吧!”梁曉羽喚着他,雨很大,衣服馬上就被淋濕了。
大家都自動移到涼亭去避雨,而梁曉羽雖然全身都濕了,仍是站在池邊。
“進涼亭去,你會感冒的。”尉星栩喊着,見她搖搖頭,仍站在大雨中,他焦急地想走回去,腳底一滑,整個人栽進水中。
“星栩……”梁曉羽看見他摔在水中,同樣着急地想進池塘去,岳芊鈴一把趕緊拉住她。
“你瘋了,摔一個不夠你還下去陪他啊!”岳芊鈴打着僕人送來的傘遮着她,對池中央的尉星栩喊着:“喂!你也先回來吧,曉羽都淋濕了,你不回來她不會進涼亭去的。”
尉星栩想了想,還是接受岳芊鈴的建議,身手利落地上來,拉着同樣濕透的梁曉羽衝進涼亭,霍永晰馬上把傭人拿來的毛巾丟給他們。
尉星栩顧不了自己也全濕了,接過毛巾馬上替梁曉羽擦拭着,口中一面念着:“淋得那麼濕,小心感冒了,真是的,那麼不會照顧自己。”
“你才是呢!”梁曉羽同樣心疼地用毛巾擦着他在滴水的頭髮,“就說別找了,現在弄得都濕透了。”
看到兩人對彼此呵護萬分的模樣,其他的人不禁相視而笑。
“唇兒都冷冰冰的。”尉星栩憐惜地撫着她的唇,接過傭人遞來的熱茶,吹了吹湊到她的唇邊去,命令地說:“快喝一口,別凍壞了。”
她聽話地啜了一口,隨即把杯子推到他唇邊去。
而在一旁的霍永晰皺着眉道:“這西北雨看來不會下很久,但是星栩,你還要再下去找嗎?”
“要。”尉星栩斬釘截鐵地回答。
“怎麼會找不到呢?”霍永晰沉吟着,問:“夜辰,有沒有可能是傭人撿到了沒說?”
“決不可能。”駱夜辰說得斷然,他待人處事冷冽嚴格是有名的,相信他家裏絕對沒有膽敢私自收藏東西的傭人。
“哦,那……”霍永晰的視線移到盆子裏的魚,看了看尉星栩,他微笑地開口問:“夜辰,這魚那麼貴,殺了豈不可惜?”
“有人要你殺它們嗎?”駱夜辰反問,眼裏突然出現恍然大悟,他同樣看了看尉星栩,冷峻的眼底難得也浮現了笑意。
“拿刀來。”尉星栩吩咐着傭人,傭人遲疑地看着駱夜辰,看到主人點頭,他才跑去拿刀。
“永晰,你是說戒指在魚肚子裏?陶榆榛問,一臉“不會吧”的表情。
“我可沒說。”霍永晰揚揚眉,嘿,那魚那麼貴,待會兒殺了不在魚肚子裏,可別算在他頭上,他憂心地想着。
“喂,一條一千萬耶,你想清楚啊!”岳芊鈴提醒着尉星栩。
這時,僕人喘吁吁地拿來一把菜刀,遞給尉星栩。
“星栩,不要。”梁曉羽捉住他拿刀子的手,對他搖頭。
“你乖,到那兒去。”尉星栩把她推到另一邊,抓出一條魚,放在石桌上,剛想手起刀落時,突然又停住。
他皺着眉,放下刀子,打開魚鰓,赫然看見那兒卡着一枚亮晶晶的戒指。
“有了。”剛才魚因缺水而把鰓一張一合的,恰好被他瞥見銀光一閃,所以魚就幸運撿回一條“魚”命。
尉星栩把魚放回盆中,抓出另外一條,同樣找到另一枚戒指。
“找到了。”他興高采烈地說,把戒指在水中洗凈了,放在掌心上,獻寶般地送到梁曉羽面前。
梁曉羽看着他高興的模樣,雖然全身狼狽不堪,頭髮亂七八糟,襯衫也皺巴巴的,但她是多麼愛他啊!
投到他懷中,她點着頭,語氣哽咽着說:“嗯,我看到了,總算找到了。”
“我愛你。”尉星栩抱緊她,溫柔地告訴她。
“我也愛你。”梁曉羽也輕聲地說著。
涼亭外,雨不知何時停了,溫暖的陽光又展露出臉,彷彿在祝福着這對有情人能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