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蕭曉乃在廚房裏,蛋糕擱在料理台上。洗手台的水流聲遮掩了斷續的吸氣、抽咽聲。

她面對洗手台默默垂淚,那女孩的出現逼她回到現實,也許如章煌所說,那女孩和他只是有點心結的普通朋友,所以言談之間有意無意要挑撥她和章煌的關係。但是,難保下一回出現的不是他過往的親密愛人,或同時正在交往的女友。

之前她和章煌兩個人的日子不至於是場幻夢,如今卻覺得非常的不切實際。她和他不可能就這樣過一輩子,不可能。

女孩太過期待從此和王子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因此總是一發就會陷得極深,等到驟然驚醒,已經不知自己一個人怎麼生活。

何去何從的茫然充塞的她的內心。

她抹抹淚,搖頭。不對,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樣,多少苦她都吃過,小小一道情關她怎會過不了?

“曉乃。”章煌呼喚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曉——乃——”他親昵地叫,朝這邊走來。

蕭曉乃彎身掬水洗去淚痕,連抽兩張面紙拭乾,轉過身以堅強的表情等待他和那女孩進來。

卻只有章煌神采煥發地現身。“她?”蕭曉乃問,鼻音很重,低頭避開章煌的注視。

小以已經被他打包,等待寄出,“長途旅行,累了,先休息了。”他當然不可能說實話。曉乃哭了……他只消一眼便察覺。為什麼?剛剛小以和他只不過……糟糕,看來她的心比他想像的還脆弱……他必須更加小心呵護。

“也許我該走。”蕭曉乃抬頭。也罷,被他知道自己偷偷為他哭泣又怎樣?反正一切到此為止了。

“你去哪我就去哪。”反正他原本便不打算在這裏長住。

他這句話在一個小時前聽會覺得很甜,現在只覺得刺耳,“你進得去行李袋,我就帶你一起走。”

“別這樣。”章煌握住她雙肩,“還有,對不起。”也許他根本不需要道歉,但讓她感到委屈,他就是千不該,萬不該。

蕭曉乃無視他的體貼,撥開他的雙手,側過身,“謝謝你成功救出我。回台灣后,我會將酬金寄紿你。”

章煌拉住她手臂,“你讓我徹底明了何謂傾心之愛,現在又讓我嘗到什麼叫心在淌血。”她可以不理會他對她的感情,但若要用錢扯平他千里迢迢趕去救她,他不甘心。

蕭曉乃回過頭,倨傲地同他說:“我已經有一個交往多年,而且很親密的男朋友了。”

章煌放手,臉部刷地失了血色。

蕭曉乃走到門口,又停下來說:“全能坊的事解決之後,我就要和他結婚。”

章煌掩嘴,彷彿方才心口淌的血這會兒都要嘔出喉頭。

他箭步上前,抱住她,“你……騙我的對不對?你存心要試試我會不會嫉妒。”

蕭曉乃不動,也不語。她希望是真的、真的!那才能讓他明了那股酸意多麼令人牙根發軟,才能讓他悔不當初!

章煌轉過她的身子,使她背倚着牆,要她逃不開,但她雖然被強迫面對他,還是可以不理他。

他捧她的臉,“曉乃,看着我,卸下心防和我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緊張?你一咬唇,一撇眼攢眉,我的心跳得多快……”

蕭曉乃看着他,眼中已無柔情,將他隔離心房外。“我不咬唇、不撇服、不攢眉,你的心就不跳了嗎?”

“聽我說。”他的目光急切地盯住她漆黑無情的眼瞳,“我的確荒唐、遊戲人間過,但我對你絕對是認真的。”

“是認真的沒錯,只是無法保證未來能不荒唐、能不再遊戲人間。”風流是他這類男人的本性,她不信他改得掉。

“我只不過是開玩笑——即使我給你承諾,你也會如此以為。”

蕭曉乃眼眸不悅地膘向別處,“你很誠實,同時也很了解我。”

“不!我不懂你,完全不懂!曉乃你在怕什麼?”他抓住她雙手,握得死緊,“好不容易願意握住我一直對你伸出的手,為什麼又縮回去?”

“我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人牽。”她想甩開他的手。

“我偏不放!”

章煌的表情認真得近乎滑稽,手勁大得可以捏碎她手骨。像個小男孩,抱着一項珍愛的玩具,向眾人宣告,他只要那個就夠了,這輩子什麼都不要了。

蕭曉乃想笑,揚起嘴角,卻同時落下兩行淚。

章煌一怔,鬆了口氣,抹去她的淚,“又哭又笑,自己的顏面神經都控制不了,還說不是小女孩了?”

被他這麼一說,她的淚水更加止不住,“是你弄得我哭笑不得。”在人前,她鮮少將情緒表露在臉上,所以流淚的自己一直被他盯視着,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他懂,因此將她攬入懷裏,“曉乃,我不僅要一直牽着你的手,我的肩膀也要給你靠一輩子。”

蕭曉乃額側枕着他的肩,淚眼凝望着他的頸頸,“硬梆梆的,有什麼好……”

忽地,他衣襟上的唇印灼傷她的眼……!

她整個人一僵,心涼了半截,前後不過幾十秒,她像被捧上雲端,又狼狽地被丟下來。這樣反反覆復、忽喜忽悲的情緒,她承受得住幾次?

章煌察覺她的異樣,以為是殘存的疙瘩作祟,不以為意。他打趣道:“你喜歡軟軟趴趴的?太沒眼光了吧?”

他想親她臉頰,她卻避了開。

不願再談,她走向料理台,解開蛋糕盒上的尼龍繩。

蕭曉乃詫然,“咦?不是你……”

她掀起保麗龍盒蓋,一聲極細微的咕嗦聲沒躲過兩人的耳朵,

“小心!”章煌抱着蕭曉乃往旁閃!

碰轟——那盒蛋糕爆炸!章煌、蕭曉乃兩人滾翻至牆角,整個廚房強烈震動,料理台附近的東西也隨着那強大威力向四方彈射開,章煌以身體護住蕭乃。

很快地,回復平靜,廚房半毀,蕭曉乃毫髮無傷,卻呆若木雞。

“你沒事吧?”章煌將她扶坐起,“曉乃……”輕拍她的臉頰,“曉乃?”

蕭曉乃只是盯着毀壞不堪的、原來放蛋糕的地方。

章煌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再看看她,心中也有數。

次日,祈以卉來不及大肆造亂便被打包送走。子夜,蕭曉乃立在窗前,由此離開對她而言輕而易舉。

想想,她未從窗口離去。回過身,她走出房門,步下階梯。一樓大廳燈暗,她摸黑穿越,即將抵達玄關。

“這麼晚要去哪裏?”章煌的聲音在角落響起,“或者,你打算不告而別?”他扭亮大燈。

“有你在的地方,誰能不經你的允許便離開?”蕭曉乃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結果我還是留不住你。”章煌坐在一把精緻的凳子上,苦笑。

蕭曉乃背部挺得僵直,深吸口氣,“我們各自有各自的天地,你又何必留我?”

章煌看着一身簡便衣裳的她的背影,“你什麼東西都沒有,怎麼走?”

“朱顏已經幫我安排好。”

朱顏確有能力將她平安送回台灣。她站直,“毫不留戀?”

“留戀什麼?”她轉身,看着他。“留戀你,還是留戀自己不該有的疏忽及軟弱?”她下唇輕顫,昨日廚房的爆炸在她心底造成強大的陰影。“至今我仍不相信,我竟會毫不猶豫地將一個來路不明的蛋糕帶進屋裏,只因為我不管看到什麼都想到你,只因為我滿腦了都期待着你接下來會帶給我什麼驚喜。”

“你到底還是愛上我了。”章煌抓住重點。

蕭曉乃也不否認。”那又怎樣?如果是,這樣的愛你敢要嗎?”

“有何不可?愛都愛了,能輕易說不嗎?”他從來不質疑自己的心。

“怎麼體驗?”他緩步走向她,“愛上你之前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當超人。保護你、寵愛你,讓你沒有我便不知如伺是好正是我的想望;你軟弱,我堅強,這樣的愛有什麼不好?”

“一個人過的日子比較好。我永遠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麼,我的思想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上,不會茫然,更不會不知所措。你說,我還需要會讓我變得軟弱的愛嗎?我何必將自己交給我掌握不住的你?”

“太無情了吧?”章煌以受傷的表情凝望她,“你完全不需要朋友嗎?你不依賴朋友,是不是表示朋友也不能依賴你呢?”

蕭曉乃別開眼,“關於朋友,我已經有朱顏和朱睿。”

“還有我。”章煌握她的手,“我不僅要當你愛人,還要做你一輩子的朋友。”

蕭曉乃甩開他,“不要輕易將一輩子掛在嘴邊!”

章煌搖撼她雙肩,“我的方法錯了嗎?”抱住她。

“明知道你的心很冷,不能迫得太快太急,我仍然選擇用熱辣的、無限的愛包圍住你,只要你為我融化,只要你為我燃燒熱情。我自私地想要擁有你的全部……我錯了?”

“你水遠都要用這副嘻皮笑臉的模樣面對我嗎?”蕭曉乃冷冷回應。

章煌放開她,“我……”不管他如何傾心掏肺,在她眼裏都只是嘻皮笑臉、空言虛詞?

“我可以走了嗎?”不待他回答,她轉身走。

拉開大門,徹底走出兩人世界之前,她留下——句:

“很抱歉,我的愛就是這麼軟弱。”

台北,某商業大樓中朱顏私人辦公室。

快速處理好今天上午的公事,朱顏合上檔案夾,丟開手中鋼筆,伸伸懶腰,后靠向辦公室椅背,瞥見跟她一起來辦公室的蕭曉乃,仍然坐在沙發上,保持三個小時前雙手捧着茶杯的姿勢。

“那些作古的老傢伙沒有我想像中的高水準。”朱顏說。她伸長纖長手臂,隨意按鍵盤某個按鍵,熒幕的保護程式解除。“他們不讀聖書。”

她閱瀆各地分公司傳來的消息,撥空瞟了無動於衷的蕭曉乃幾眼。她刪除一些不必要的信件后,手離開鍵盤。

“找了好久,終於找到解題的古書。”她站起,走到沙發旁,彎身看蕭曉乃正面,”地圖上的文字來自那一套共二十五卷的破爛書畫,我的人正在解讀,你放心,那傢伙比朱睿還可信,不久之後一定……”

她都走到她身旁說話了她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恍惚到這種程度,未免太誇張。

朱顏雙臂環胸,“你說,如果真的有聖地,又被我們弄到手,你要怎麼處理?”朱顏等了一下,仍未等到她的回答,只好自問自答:“我要在那裏蓋豬寮,養一大群豬,讓那些豬去稱霸世界。”

朱顏動動眉頭,冷不防拿下蕭曉乃手上的茶杯,“茶涼了,我幫你添熱的。”

蕭曉乃怔了一下才回神,“啊,謝謝。”

將熱茶放在蕭曉乃面前的茶几上,朱顏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還有一件事很好笑,你知道嗎?最近有個肥老外……”發覺她的魂魄又飄走,朱顏霎時了口。

朱顏垮着臉,蹬蹬腳,道:“不提肥老外,提提章煌吧!”

章煌?!似解了咒語,蕭曉乃整個人一震,既而伸手拿茶杯想掩飾慌張,被燙着而甩手,再將發燙的指頭抵着唇邊;知道一切糗態被好友看在眼裏,更加不知如和是好地站起,猛然覺得不對,又坐下,不敢看朱顏。

朱顏找人打章煌?蕭曉乃攢眉看向她,等待下文。

朱顏傲慢地眨了下眼。有什麼好擔心的,憑章煌的身手,出動一連軍隊恐怕也傷不了他。“結果反被他扁。”

蕭曉乃的神色馬上不再緊繃。

現在的她完全為章煌而喜而憂,朱顏搖搖頭,“他好得很,你卻失魂落魄,這樣對嗎?”

忽地,一聲短促的緊鈴聲響,門上紅色警示燈不停閃爍!

“有狀況!”蕭曉乃以備戰狀態站起。

朱顏依然從容自在,“不用理會,讓我的人應付就可以。”情況若緊急,警鈴聲響會不斷。

“如果對方晃點過你的人,直接找上你,你怎麼辦?”蕭曉乃不懂她怎能毫不在意。

朱顏聳肩,“到時候再說。未來的情況根本假設不完,何必多想?”

蕭曉乃擔心的是董爺可能會為了地圖,一不作二不休,使出歹招對付朱氏姐弟。“我可能會連累你。”

朱顏聞言,馬上站起,板著臉,“你存心找我跟你吵架嗎?”

“同你吵架的話,你會攆我走嗎?”蕭曉乃反問。她必須出去走走,如果為了安全起見一直待在朱顏身邊,她會無聊鎮日胡思亂想,無法振作。

“真不討人喜歡。”朱顏埋怨道。她走到辦公桌前,“要走可以,我派個人保護你。”以她目前動不動便會為情失神的模樣,和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沒什麼不同。

“不用了。真的出事的話,旁邊有自己人在,我反而綁手綁腳。”

“你還真的跟我吵啊?你再不聽我的話,我找人扁你,我跟你講。”她拿起話筒。

蕭曉乃看着朱顏,忍不住問:“什麼事都不用自己動手真的比較好?”

朱顏撥下一個行動電話的號碼,“不要拿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問題來問我。”電話接通,她簡短地說:

“邦,你過來見我。”

放下話筒,朱顏同蕭曉乃道:“邦·梅達,我那不肖老爸介紹給我的人。”以不容人拒絕的語氣下令:“現在起,由他跟着你。”

朱顏下至地下停車場,見着章煌立在她車前,她舉手,要周圍隱在暗處的秘密保鏢們勿妄動。

“做什麼?”她走到他面前。他的外表和上次沒什麼兩樣,健康得讓人心煩。

“你使小手段。”章煌倚着車門,搔搔算頭。

“殺雞焉用牛刀,對付小人當然使用小手段。”奇怪了,是她的人被他扁了。他還上門抗議。她還有更卑鄙的招數,他要不要?

“你沒搞清楚狀況。”被甩的人是他耶。

“我做事向來不用搞清楚狀況。”

章煌擺手,“我哪裏讓你看不順眼?”

經他這麼問,朱顏認真地瞧他,找出答案,“個頭太高,肩膀太寬闊,長很太有男人味,太迷人。”

章煌點頭,懂了,“原來你氣的是我看上不是你。”

“哈,憑你?”朱顏不屑得朝地上啐口水,“在我眼裏不過是堆垃圾。”

“是呀,我也不敢高攀。”一走出門,四面八方都有保護她的人,誰敢動她?

“別把我形容得像一座山。”她搖手,請他移位。他照做。她將鑰匙插入匙洞,開啟車門前回頭道:“你居然不問我曉在哪裏。”

“你會回答嗎?”他何必問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說不定哦。”朱顏有意刁難他,“如果你求我的話。”想你一個大男人,不會隨便跟人低頭吧。

“我求你。”不過章煌可是能屈能伸的大男人哦!

“你這人……”瞧他這什麼德行。“沒格。”

章煌扯她衣袖,可憐兮兮地,”拜託——”

朱顏拍去他的手,再拍拍衣袖,“曉去約會了。”別有含意地睨他,強調地:“對方很帥、很有型哦!”

章煌眉毛一高一低,“你挑的?”

“怎樣?”朱顏抬高下巴,伸長脖子,“看你一副想扭斷我脖於的樣子,你試試看呀!”

“豈敢?”章煌一手扶住車門,一手捏她下巴,”只是被你美麗的身子吸引住,很想咬咬看,嘗嘗看。”是女人都厭惡男人胡亂觸碰才對,他有意激怒她。

“是嗎?”朱顏反抓着他,旋了半圈,兩人位置交換,“我倒是很想挖出你的喉結,放進我的珠寶盒裏收藏起來。”

章煌閑散地靠着車,兩手圈住她的腰,瞄四周,“會讓人誤會哦!”

朱顏曲膝頂着他胯下,“誰怕誰?”

“你該不會……”章煌眼睫低垂,看看自己那受威脅的下部,“連我那寶貝也想要了去吧?”

好提議。“有何不可呢?”

章煌縮回兩手,覆她胸部,“一物換一物,我可以要你的這個吧。”

朱顏眼眸閃動着大型肉食動物特有的亮光,“這種東西,你有的還不夠多嗎?”

“是男人都不會嫌多的。”章煌加重力道,丈量出她的罩杯尺寸。

“你夠不要臉的!”朱顏推開他,氣憤地進入車內。

“謝謝指教。”章煌退後一步,任她發動車子。

朱顏駛向出口,前進數公尺,突然倒車回來,搖下車窗,“要不要看看曉乃的那個他?”

章煌低頭看她,“你知道他們在哪裏?”隨即坐入駕駛座旁的位置。

朱顏猛踩油門,飛快地離開停車場上了馬路,“只要我想知道,沒有事情能瞞得了我。”

“真的?”章煌趕緊繫上安全帶,“你缺不缺乾兒子?”

朱顏瞪他,“一個個都被我宰了,你還當不當?”

章煌指着前方,“乾媽,小心紅燈。”

“乖兒子,就是乖兒子。”朱顏將車停在路旁,指着外頭一間西餐廳。

兩人下車,走入餐廳,侍者引他們至靠窗坐下,點過餐后,兩人不動聲色地轉動眼瞳尋找蕭曉乃。

章煌突然揪緊上衣。朱顏問:“幹嘛?”

章煌顰眉,“心口怪怪的。”

“只是怪怪的,死不了。”朱顏瞧見蕭曉乃和邦·梅達坐在角落,揚揚下巴,要章煌自己看。

章煌回過頭,看到蕭曉乃和一名棕發、混血兒臉孔的男子的側臉,不假思索便說:“我討厭他。”

朱顏喝口冰開水,“你若是喜歡就糟糕了。”

章煌有絲怨氣地盯着她,“你很得意?”

她頭一搖,“沒有。”

章煌側頭,變成斜睨瞪她,“騙人。”

“沒有騙人,也沒有很得意,”朱顏扯扯單邊嘴角,“很爽而已。”

“你眼光有問題。”章煌又回頭打量邦·梅達,“看他那副樣子,配你還差不……疼呀……!”他的小腿骨被她的高跟鞋尖狠狠頂了一下。

“人家容貌跟你平分秋色,才能不比你差,身家卻絕對比你清白,絕不搞七捻三,你自己說,誰比較適合曉乃?”拿邦·梅達代替章煌綽綽有餘,這是她要邦跟着曉乃的主要原因。

“你的童年太刻板又太壓抑了,適不適合哪能論斤論兩秤?”

朱顏挑眉,“不然怎麼比?”

“比紿你看。”章煌起身,走向蕭曉乃所在的位置。

“不要死得太難看呀。”朱顏圈住他後頭小聲說。

章煌立在蕭曉乃桌旁,“好久不見。”

蕭曉乃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后,面容有訝異有驚喜,但瞬間回復平靜,“嗨。”

她隨即低頭,握着刀叉的手不動,氣氛登時僵滯。邦·梅達則似乎有意迴避章煌的審視,不吭聲。

“他是誰?”章煌問。

“他是……”

章煌插嘴打斷她的介紹詞,“別告訴我他就是那個你交往多年,而且已經論及婚嫁的親密朋友。”

“我根本沒打算那麼說。以前撒謊,的確為了讓你嫉妒,現在我對你已無任何想望,何必再故作姿態?”

章煌挑她的臉,“就算我還是吃醋也不干你的事了?”

蕭曉乃別開頭,“很好啊,有益健康。”

章煌被拒絕的手停在半空中,“你不想理我。”

“你不會因為沒人理就鬱悶、喪氣。”

章熾瞪瞪她對面的混血兒俊男,“他答應他保護你?”

“我正在和他談這件事,因為被你打擾而中斷。”

“那……”他退開,“你們繼續談。”

章煌鎩羽而歸,失意地回到原位。

“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甘願了?”朱顏不會放過取笑他的機會。

章煌捧着前胸,“現在心口不僅怪怪的,還好痛……怎麼辦,乾媽?”

朱顏盯着他,告訴他,“你太濫情。”

得不到撫慰的章煌噘噘嘴,“你好無情。”

朱顏無所謂,“我只需顧好和曉乃的友情。”

侍者送上二人點的餐點,章煌後仰避開食物的熱氣。

“隨便推個來路不明的人到她身邊,你和她的友情?把心臟練強一點,務必練到不幸出了事時,也不會因自責而病倒。”他將椅子后挪,顯然無意在此用餐。

“你——”朱顏聽出他話中有話。

“這次還是你付帳吧?”他站起,“因為你是我乾媽嘛。”

朱顏不准他這麼走掉。“什麼意思,說清楚!”

“你也會有需要人家把話說清楚的時候嗎?”章煌挑釁道,頭也不回地走開。

深夜,朱顏房裏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寞幕的藍光映亮她的臉。

章煌那幾句話令她懷疑邦·梅達跟在她身側,若他真有多歹意,豈不是……

啪嚓!窗外有輕微的異樣聲響。

抓到老鼠了。朱顏停止操作電腦,微微一笑。

她側耳傾聽,捕捉任何一絲動靜。

而且還是只肥的,她關上電腦,翹着二郎腿,在黑暗中以逸待勞。

窗戶叩叩地被人從外頭敲一敲開了鎖,再推開。朱顏皺鼻,這肥老鼠太老了一點。

“呼……”保羅擠入窗框,拍拍胸口,好險,差點跌死。趁蕭曉乃暫時出遊,趕緊把星星牌送來,不然那神秘人又要發飆了。

房內燈光突然大亮,“歡迎光臨。”朱顏臉儘是惡作劇成功的笑。

“哈……哈……”保羅前搖后擺險些落出窗,她……她怎麼會在這裏?“我……我走錯……不,是爬錯窗戶了……”奇怪了,他記得這些日子蕭曉乃都住在這裏啊……這下子……慘了……

“進來。”朱顏令道。

“不!”保羅終究嚇軟了腳,跌倒地板上。“小姐饒命……”他調查過她,不僅權勢浩大,性情更古怪蠻橫得和神秘人有得拼,他怎能不怕她。

朱顏雙手環胸走到他跟前,“我又還沒要把你拖出去斬了。”她蹲下,“我注意你很久了哦。”其實他身手不錯,可是又肥又上了年紀,不太適合出來混了。

“喔……”保羅后縮,抵上牆。

“你在我家附近鬼鬼祟祟好了段時間了,老實說,打什麼鬼主意?”朱顏逼近他,手肘橫在他脖子上。

“哈……我……”天啊,這股逼得人窒息的調音,要不是上回驚鴻一瞥神秘人的背影,確定神秘人是男人,他一定以為神秘人就是她。

“偷偷仰慕我對不對?”朱顏前傾上身,就要貼上他。

“呃……”他猛冒冷汗。“免……免了……”此等艷福,他消受不起。

“你知道我都怎麼對待我的仰慕者嗎?”朱顏右手探入短褲口袋。

“不知……”若不是受夠了神秘人的訓練,他一定會尿濕褲子,他發誓。哦,這等窩囊事沒什麼好發誓,對不起。

朱顏掏出匕首,刀背拍拍他左頰,再打打他右臉,“你全身太多油了,我不喜歡,不如先刮掉一層,如何?”有沒有見過女人像只豹?朱顏就是。

保羅搖得頭伙斷了,等停下后兩頰肥肉依舊晃動着。

“東西出來。”

保羅也不裝傻、扯謊,馬上掏出一張繪有美麗圖案的紙牌。

而朱顏拿到紙牌竟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送牌?”她用紙牌扇扇風,“未免太大才小用了。”

她面前的保羅想趁地分神之際爬上窗逃走。

“你要去哪裏?那兒是直達地獄的捷徑哦。”不知何時,下面聚集多隻獵犬朝上頭猛吠,保羅擦擦汗,縮回好不容易跨上窗框的短腿。朱顏指着門口,“認分點,既然身為人,乖乖用走的不是比較好?”

保羅詫異地瞪大眼,“我可以……可以嗎?”一邊已經像偷兒踮腳尖移向房門口。

“可——”朱顏大方地送客,“為何不可?”

“再……再見!”一跨出房門,保羅馬上用跑的。

“保羅。”朱顏靠着門框,對着他慌忙逃竄的背影道:“另一張牌也拿來,我幫你送。”

“啊?”跑到樓梯口的保羅回過頭,她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還知道有另外一張牌要紿章煌……撲、碰、通——保羅滾落一樓,四肢卡在——起,樣子像翻不了身的烏龜。

朱顏看着他的蠢樣,開心地仰頭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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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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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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