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對於飛嫣荒腔走板的表現,殷層雲也不遑多讓。
好不容易再見到他夢寐以求的人兒,儘管她的出現猶如將一桶冰水直接澆到他的頭頂上,儘管他的一顆心揪疼地如被一隻無形的手給狠狠捏住,但,他怎麼可能就讓她這麼跑了?
他非得問清楚一切不可!
就在飛嫣轉身的剎那,殷層雲也自座位上起身,長腿一跨,面色鐵青地往門外衝出去。
二十九樓只有一座電梯,眼看電梯停在遙遠的一樓,飛嫣只好死命從樓梯往樓下跑去。
“啐,早知道就不穿這雙細跟的高跟鞋出來了!”
才剛叨念完,馬上聽見殷層雲的腳步聲奪魂似地從身後追來,
她嚇死了,腳步移動地更快。
殷層雲沉聲低吼,“我已經看見你了,你還跑什麼?”
“你……你既然已經看見我了,就該知道我欺騙了你,你應該離我這個騙子越遠越好,還費力追我幹什麼?”
飛嫣又熱又喘又心虛,心跳快得像是快從喉嚨里吐出來了。
“有種騙人就要有種面對,你既然有膽騙我,又何必逃?”
“我……你沒聽過惡人沒膽嗎?”她豁出去地賭氣答道。
大概是太緊張了,說一話完,右腳的鞋跟一拐,飛嫣哀叫一聲,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階梯上。
不用說,殷層雲當然是不費吹灰之力便逮到她了。
他蹲坐在她面前,那雙總是溫柔多情的眸子此刻冷凜得駭人。
再見她那張明媚勾魂的絕色容顏,他不可否認自己的心仍然波動不已,但,一想到自己的一片真情是虛擲在一個騙子身上,他就心痛難堪到猶如刀割火烙。
“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了吧?你明明姓於,卻告訴我你姓唐,你明明是藍天航空總裁的女兒、高貴的千金小姐,卻編了個落難公主的故事來隱藏自己的家世。”
“我……”好強的個性讓她拚死也要維護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打死不肯低頭認錯,“我說我姓唐也……也沒什麼錯啊,我媽媽姓唐,為什麼我不可以姓唐?你的中文名字還不是跟你媽姓?再說,我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份,那還不是被你逼的?”
殷層雲咬牙,“我逼你?當大家都懷疑你的來歷時,只有我獨排眾議相信你,你卻有臉說我逼你?”
“我本來只打算借渡假的機會接近你,等取得你的信任后,再跟你談談兩集團合作的可能性,誰知道你這個登徒子居然侵犯了我,趁着我半睡半醒……不解人事……奪走了我的清白!”
提到這檔事,殷層雲憤怒如火燒的心,霎時如被春風吹過,怒火登時熄滅了一大半。
她漆黑的雙眸帶着難堪的羞窘控訴他,“這醜事要是被我爸知道,他肯定氣瘋,就算不打死我,我在他心目中,也肯定永世不能翻身了……”
搖搖頭,他冷哼兩聲,內心卻哭笑不得。
“所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飛嫣心虛地別過臉,“本來就是。”
他伸出手將她小巧的下巴轉回,強迫她正視自己的眼眸。
“好,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接近我,完全是為了讓我選擇藍天航空為合作對象?”
“你……”他寒冷的眼神讓飛嫣瑟縮了下,“你不必這樣看我,我……這件合作案是我向爸爸證實自己能力絕不比男人差的最後機會,為了達成目標,我當然得想辦法接近你啊!再說,選擇藍天也是你自己下的決策,我只是適時提供你充份的資訊,我……我可以在這打包票,選擇藍天集團絕對是你們賺到,你其實一點損失也沒有嘛。”
一點損失也沒有?都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連這種話嗇得出來?
至今連句道歉都沒有,若是不教訓她一下,那麼,他殷層雲還算是個男人嗎?
“我們之間,除了你的工作、除了你的任務,就真的沒別的了?”他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這……”
看見他眸中閃現的受傷,飛嫣的心好痛。
但要她在這種“屈辱”的情況下承認自己其實在第一次遇見他時,就不小心被他晶燦而溫柔的眸子給電到了,把面子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她實在說不出口。
而且,就算她真的開口說了,他也未必會相信吧?
“好吧,算了!”殷層雲揚起一抹自我嘲諷的笑,“今天你終於得到你想要的,就當是那場一夜倩后,我理應付出的代價吧!”
“就這樣?”她眨眨美眸,面對事情突兀的轉折,有些不敢相信。
“你確定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你確定你完全不想跟我計較了?呃,你該不會想一想,又要片面毀掉今天剛簽下的約吧?”
天哪,在這種時候,她滿腦子不想想她傷了他有多麼可惡,也不想想該如何補償他、安撫他,居然還在想着工作?
殷層云為之氣結,卻雲淡風清地開口,“這場合作案還有更大的利益在後面呢,我為什麼要毀約?”
嗯,他的話有點怪,高深莫測的笑容更是令人發毛。
現在的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他的氣真的完全消了嗎?
飛嫣不知道此刻自己眼神迷茫、雙頰嫣紅,小唇微張的樣子有多麼誘人。
然就在她仍仔細琢磨着他話里到底蘊藏了什麼意義時,他卻突如其來地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措手不及的飛嫣下意識想要推開他,但,當他的唇觸及她的同時,她卻渾身發軟,一聲低吟無法控制地、清清楚楚地自她喉底輕輕逸出。
老天!她比自己以為的更加想念他的吻、更渴望他身上特有的體味。
這讓她捨不得推開他。
他十分有耐性地在她豐潤的唇上來回輕啄着、吮吻着,勾引着飛媚對他拚命壓抑的感情在不覺中開出一道口子,流泄而出……
他高超的調情技巧使她全身發熱,心癢難耐。
然而,飛嫣畢竟未完全失去理智。
“你……這裏雖然人不多,但畢竟是公共場合,我覺得……”
“承認吧,你其實也很想念我的吻,不是嗎?”
他低醇的嗓音在她耳邊回蕩,呼着灼熱的氣息,也蠱惑着她表面堅硬,實則脆弱不已的心。
“我……呃……”
感受他濕潤的唇在她頸窩遊走,飛嫣在他懷中輕顫了下,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坦白說,謊言被拆穿后,殷層雲居然還願意吻她,飛嫣心底是有些受寵若驚的。
她內心混亂地告訴自己:或許,聽完她的解釋,他打算盡棄前嫌,已經原諒她了也說不一定。
實質的言語她說不出,但,接受他的吻,或許能讓他明白,她其實對他也並非完全無情的啊。
想到這兒,她什麼也顧不得了,只能順從着心底最深的渴望,雙手勾上他的頸項,主動送上激切的回吻,更毫無矜持地將舌探人他口中,釋放甜蜜。
殷層雲毫不客氣地順勢探索她口中的甜美,大掌從她纖細的腰身向下移,在捧住她渾圓的翹臀后,輕輕分開她的雙腿,使她跨坐在他腿上,兩人的身體以極為暖昧的方式緊緊密合,放肆地釋放分別多日,積蓄在彼此體內的熱情。
然而,這忘我的激情很快便被打擾了。
“我的老天,你們兩個在幹什麼?”目睹眼前的一切,即便是見過眾多大場面的於鏈海,也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乍然聽見父親的聲音,受到嚴重驚嚇的飛嫣飛快地推開殷層雲貼靠的胸口。
抬眼一看,只見剛才在辦公室里簽約的幾個重要人士,現下全都站在不遠處瞪大眼睛盯着他們看。
羞窘地連話都說不出半句來了,飛嫣腦袋一片空白,只想在短的時門內找個地洞鑽進去躲起來。
然而,殷層雲卻是出奇的鎮定。
他好整以暇地脫下西裝,蓋住她露出的半截雪白大腿,然後,再不慌不忙地將她胸前被他解開的幾顆扣子扣上。
舉手投足間,盡顯兩人的親膩關係。
就連邵昕見狀,都不曉得他這位兄弟到底在搞什麼鬼,不但不趕快結束這令大家尷尬的一刻,還現場表演煽情戲給大家看?
終於,殷層雲氣定神閑地開口了,“伯父,很抱歉讓您看見剛才那一幕……”
於鏈海氣得吹鬍子瞪眼,卻不知該對眼前的“貴客”如何是好?
“不過,您請放心。”殷層雲動作輕柔地將她移下他的大腿,放在階梯上,態度則是一貫的溫文有禮,“在不小心與令嬡經歷過一晚令人難以忘懷的‘激情之夜,后,她於片刻前,正因為顧及伯父您的想法,已經正式向我提出分手,剛才各位看見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離別之吻而已。”
飛嫣慌亂地回過神來,着急地壓低聲道:“殷層雲,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存心想害死我啊!”
但殷層雲完全不理她,反而站起來,彎腰朝於鏈海欠了欠身。
“雖然我很難過、很遺憾,但感情這種事畢竟強求不來的,抱歉驚擾了大家,我先告辭了,各位。”
離去前,他不忘給飛婿一個紳士的擁抱。
實則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還喜歡這個禮物嗎?這是附送的,免費。”
媽的,她居然會被他擺了一道!
瞪視着殷層雲從容離去的背影,飛嫣氣得七竅生煙、握緊拳頭,卻拿他半點轍也沒有。
她絕望地合上眼睛,清楚知道自己今天鐵定是完蛋了,卻也只能硬着頭皮面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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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之後,飛嫣被氣急敗壞的父親在最短的時間內拎回家,畢竟公司人多嘴雜,在公司開罵,恐怕只是讓醜聞更快速地傳出去而已。
而頭一次,她乖乖地坐在父親對面,被他老人家念上個把小時,卻只抿着唇、低着頭,連半句話也不敢回嘴。
最後,還是心軟的母親解救了她。
唐惠心送上剛沏好的凍頂烏龍茶遞到丈夫眼前,“老頭子啊,你就算再念三個鐘頭,也改變不了什麼事實,不是嗎?好好想想解決之道才是真的。”
於鏈海絕望地攤着雙手,“解決?怎麼解決,都生米煮成熟飯了,還怎麼解決?”
想到自己嬌滴滴像朵花的女兒,居然被那個姓殷的當眾宣告已經被他給……那個,於鏈海的心就氣極、痛極又不舍極了。
“話說回來,這個姓殷的條件也不差呀!依我看,女兒的眼光真好,看上的男人算是頂尖的呢。”
於鏈海沒好氣地掀開杯蓋喝了口茶,即使心頭再不願意,卻仍不得不承認老婆說的沒有錯。
“論家世,咱們藍天的確是無法跟哥倫比亞這種世界性的集團相提並論。”
“那就是嘍!”唐惠心瞄了眼低頭不語的女兒,“有這麼個女婿,也不算糟蹋了咱們辛苦養大的女兒了……那你還賭氣個什麼勁呢?”
什麼跟什麼,老爸老媽怎麼越說越離題啦!
他們應該要很氣殷層雲欺負他們的女兒才對啊!怎麼才三兩下,就一副想要棄械投降的模樣?
一顆心正忐忑不安着,老爸低啞威嚴的聲音又再次傳來,“飛嫣,你立刻跟那個姓殷的說,教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到我們家來提親!”
“提親?!”飛嫣尖着嗓子喊出聲。
老爸是年紀大,老胡塗了吧!竟想把女兒拱手送給那個面善心惡,存心陷害她又逮着機會便拚命吃他豆腐的豬頭?
就算他們答應,她還抵死不從呢!
“你那是什麼態度啊?”於鏈海瞪了瞪不識相的女兒,“你當我們於家是什麼隨便的人家嗎?那個姓殷的都已經當眾宜布你被他吃干抹凈了,你不趕快逼他來提親,教我以後出門,這張老臉要往哪擺?”
“爸——”飛嫣心一急,顧不得什麼便飛到老爸身旁,挨在父親身邊哀求着,“我是你的女兒,你總不能不顧我的意願,只因為面子問題,就硬逼着把我嫁給那個男人吧?”
“我逼你?”於鏈海指着自己的鼻頭,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苦老婆,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才好。
“飛嫣啊,不是媽咪說你,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分明是你自己胡塗,先跟他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爸爸才只好勉強點頭讓你嫁給他呀,你怎麼可以把話反過來說呢?”
眼看連母親也跟父親站在同一陣線,她自知勝算不大,一顆心不住向下沉。
“但是……我、我並不想嫁給他啊。”紅唇嘟得半天高,她賭氣道:“一點也不想,真的不想、完全不想。”
想到他最後竟然擺她一道,她就氣得想一腳艘在他那張好看得不像話的臉上,更別說要她主動示弱,說自己願意嫁給她了。
她于飛嫣是何等的心高氣傲,想娶她的人,就得用心來討她歡心,設下天羅地網來系住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地點頭下嫁。
要她開口求人來娶他?那還不如叫她去死比較快。
“女兒啊,你長大了,不可以再那麼意氣用事了!”唐惠心語重心長地輕斥女兒,“再說,這會兒,事情都掀開了,你也不必想再掩飾什麼了,媽咪相信你也不是隨便的女孩兒,會跟他有些什麼,必定是喜歡他、欣賞他,既然如此,爸媽便成全你,這樣還算不明理嗎?”
“這……可是……”母親的話說得她俏臉瞬間飛上兩朵紅雲。
“還可是什麼?”於鏈海邊嘆氣邊搖頭,“反正你趕快叫他來提親就對了!我得在這個丟人的消息在業界傳遍之前,趕快把你嫁給那個姓殷的,否則……”他忍不住伸手戳戳女兒胡塗的腦袋瓜子,“否則等這件醜事傳遍,萬一那個姓殷的又翻臉不認帳,你將來還想嫁給什麼好人家啊你!”
聽父親說到這兒,飛嫣總算體認到父母親的一片苦心。
她竟都沒想到,這消息要是一傳出去,別說父母不要做人了,連她的私生活都不知道會被八卦圈傳成什麼恐怖的樣子?
唐惠心看出女兒心思的鬆動,遂柔聲道:“聽你爸爸說,分手是你顧慮咱們的感受而提出的,照這樣看起來,那個姓殷的也不是抱着隨便玩玩的心態,你好好跟他提一下,說爸爸媽媽願意接受你們的交往,先看看他怎麼回應再說。”
飛嫣猶豫了會兒,終究是不忍讓父母再擔心,只能點點頭,“好——吧。”
“什麼好吧?是一定要!”於鏈海表情沉肅地下達命令,“我再鄭重跟你重複一遍,為了於家的臉面和你自個兒的未來,不論你用什麼方法,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看到你和殷層雲的婚禮,否則……必要時,為了維護於家的清譽,我會不惜犧牲一個女兒,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父親冷肅的聲音將飛嫣硬是嚇出個冷顫。
她很清楚,這次老爸絕對不是說著玩的,他的思想傳統而嚴謹,在此之前,她早料到老爸萬一知道她跟殷層雲的事後,鐵定會受不了安種刺激。
死殷層雲,居然給她找這種麻煩!
回到房間,飛嫣心情複雜地盯苦床頭的電話,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撥電話。
長嘆一聲,她無力地將自己摔回床墊上。此時此刻的飛嫣總算明白,“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的真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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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藍天航空大樓的大門,邵昕暗地打量着好友那張看不出喜怒的臉,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倒是車子開了不遠后,殷層雲自己先開口了。
“這個約簽完,也算了了我心頭一件大事·……”側頭想了想,他對司機吩咐道,“小陳,聽說烏來新開了不少溫泉飯店,你找一家好一點的載我們去走走吧。”
“是,殷先生。”
邵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喃喃地道:“堂堂一個哥倫比亞航空副總裁被一個女人給耍了,倒還有心情要寶、泡溫泉?”
“我耍什麼寶了?”
“剛才在藍天航空和于飛嫣那一段,還不叫耍寶?”邵昕只差不好意思說是“丟人現眼”。
然而,殷層雲卻只是薄唇微揚,俊臉靜靜看向窗外,沒多說什麼。
那模樣,竟有一種沉靜的篤定……令人猜想不透。
直到兩人脫光衣服,舒舒服眼地泡進令全身毛細孔大聲直呼萬歲的溫泉里,眼前跳望出去的是山嵐縹緲的美景,邵昕顱着殷層雲的面色和緩,忍不住再度開口。
“Kevin,你還好吧?”他用手肘頂了頂好友的肩膀,“有事就說啊,幹麼硬是悶在心裏頭?這裏就只有我們兩個,你犯不着戴面具了吧!”
“沒事。”殷層雲端起浴池邊的綠茶輕啜一口,“我沒事,一點都沒事。”
有事的該是他心愛的飛嫣!
關於他們之間的事,關於他已付出,再也收不回的真情,他絕對會想辦法要她負責到底。
想當然耳,不用他親自出手,此時此刻的她,應該已經嘗到惡果了吧?
今天,他已經當眾把一切都掀了,於家人不逼死她才怪!
“你不是一向討厭人家騙你嗎?這會兒倒還真沉得住氣,連哼都不哼一聲……”
忽然想到什麼,邵昕恍然大悟地盯着他看,“喂!你該不是怕我笑你笨,之前跟你那個女人有問題你都沒聽進去吧?”
“想太多。”
語畢,殷層雲將整個身體沉至水面下,讓熱水洗滌在他體內徘徊不去的憤怒。
天知道,想到飛嫣居然可以為了一隻合作契約,不惜欺騙他的感情,合約到手,人就立刻消失不見不說,真相被戳破后,不但看不出絲毫歉意,還可以理直氣壯替自己編出一大堆歪理,殷層雲氣得簡直想把她抱到腿上來痛打一頓屁股!
她把他殷層雲當成什麼?又把他對她付出的真感情當作什麼了?
但這一切,他自有討回公道的方法。
邵聽卻仍不放過他,逕自念個不停。
“什麼想太多?你放心,我們是好兄弟,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早上籤的約……要是你感到受騙、感到後悔,那就交給我,讓我來想辦法跟藍天航空解約,否則,以後你得一天到晚看到她,豈不氣瘋了?我跟理方律師師務所的主持律師很熟,下午回去,我就把約拿給他過目……”
“誰說要解約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殷層雲忽然開口。
“不解約?難道你打算以後慢慢整她?”
“整她?也許吧。”殷層雲低喃。
邵昕猛點頭。“也對,這種囂張的女人,不整整她難消你心頭之恨!”
“是啊。”騙了他一顆心還想就這麼大剌刺地溜掉,不罰罰她怎麼行?
“不過……KeYin你打算繼續花多久時間整治她啊?難道,你還要把你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那個惡劣的女人身上嗎?”他斜眼瞄瞄殷層雲,試探地道:“依我看哪,你還是早點回美國去看看葳葳還比較實在一點。”
“花多久時間?”殷層雲手撫下巴,輕聲吐出,“一輩子夠不夠?”
“什麼?!”邵聽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Kevin,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替我請秘書訂機票,我下星期就啟程回美國去。”
說完,殷層雲用熱毛巾敷在額頭上,四肢伸展的靠在池邊向後仰躺,一副舒服地不得了的樣子。
徒留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的邵聽,偏頭想着自己的聽力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